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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九龙章-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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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哲戟笑着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装模作样地帮他倒了一杯茶,“实不相瞒,朕的确还有其他事要皇后去做。琼帝下旨叫肃王攻打陇州,又叫临王攻打晋州。南瑜得到消息,不可能不做准备应战。皇后可知掌管南瑜兵权的是谁?”

    舒辛马上就猜到明哲戟话里的意思了,却还故作糊涂打哈哈,“臣不知。”

    明哲戟咬了咬牙,也不拆穿他,“南瑜掌管兵部实权的是二皇子驰王殿下。”

    舒辛眼看着明哲戟咬牙切齿却隐忍不发的模样,心里就忍不住好笑,面上还要故作惊讶,“四公主的夫君?”

    明哲戟在心里冷笑,明哲弦初嫁的时候,舒辛已经派人把欧阳驰的前世今生,身家底牌查的一清二楚了,事到如今还要在她面前演戏。

    不管她心里怎么鄙视他,如今有求于人,面上总要和颜悦色,“临王一早就有谋反之心,如今琼帝送他与南瑜对碰,说不定正是一个契机。”

    舒辛见明哲戟不急不缓,循序渐进,心中也不得不佩服她的隐忍,动情之下,就伸手把人搂在怀里,笑着帮她问一句,“所以皇上要臣怎么做?”

第10章 。15() 
突如其来的亲密让明哲戟无所适从,又不敢太过生硬地拒绝,只能僵着手脚任舒辛抱着,“朕说的话恐怕远远没有皇后说的话管用,请皇后或者舒家同四妹说吧。”

    舒辛笑着放开明哲戟,“皇上是想鼓动驰王殿下威逼利诱策反临王?”

    “以临王与肃王的兵力,对抗琼帝恐怕是不够的,若西琳与南瑜能助其一臂之力,说不定还有胜算。”

    舒辛似笑非笑地看着明哲戟,“这么说来,皇上已经同闻人桀商量好了?”

    “他的战书才送到我手里,我哪有时间同他商量。”

    “可皇上也是打定了注意准备同他商量的吧?”

    “他既然在开战前递送正式的战书,自然就是想商量的意思了。”

    舒辛看着明哲戟的侧脸,一时有些恍惚,“闻人桀有多少兵马,他如今是什么情况,皇上应该了如指掌。”

    明哲戟也不否认,“朕的确略知一二,他这几年很是低调,虽然掌握了一州的兵马,却也没有多余的动作,更不曾在此之上招兵买马。”

    舒辛失声冷笑,“闻人桀自小娇生惯养,何曾带过兵,皇上为什么在那么早以前就相信他?”

    明哲戟摇头叹道,“我不是相信他,只是他是送到我眼前的人,我除了赌一把别无他法。”

    舒辛闻言,竟莫名生出一种兔死狐悲的伤感,“臣也是送到皇上眼前的人,皇上是不是也在臣的身上赌了一把?”

    明哲戟颓然叹道,““我从来都没想过在皇后身上下注,母上从小就对我很偏心,对四妹很冷淡,她越是努力,越得不到母亲的青睐。我付出的辛苦不及四妹的十分之一,却得到皇位得到你。我心里一直为你们抱不平,也曾一度期盼你们都有一个好的结果。你在我眼里从来不是赌注,也不是什么棋子,我希望你心想事成。”

    舒辛闻言,心酸不已,要是几年前的他听到这种话,心里大概会无动于衷,可是现在……

    幸好她要的不是他的命。

    他最后也没有亲自给明哲弦写信,而是叫舒景代笔。

    南瑜得到北琼会举兵攻打晋州的消息,一早就已经秘密派人去临州见临王。

    临王心中已生出反叛之心,孤军乏力,除了北琼南瑜之外,他又联合了另外几个占据封地的藩王一同起事。

    北琼的内乱持续了三年,琼帝万万没想到他的激进之举,倒给自己惹了这么麻烦的祸事,好在几位藩王的叛军只在初时占据了一点优势,后程乏力,粮草缺失,兵力损耗,西琳与南瑜的援军又先后撤出了战场,几王频频内斗,最后死的死,降的降,一盘散沙,一败涂地。

    明哲戟撤去援军之前着实经历了一番挣扎,可临王败势已定,她不能再做无谓的牺牲。

    撤军之时,她只是用官体修书一封,通知闻人桀她的决定。

    三年的战事之中两人的来往书信寥寥,闻人桀从未主动要求西琳增兵救援,可他每每陷入困境时,明哲戟都会发派援兵相助。

    因为明哲戟的一意孤行,西琳朝堂人心动荡,频频有老臣出面指责她行事不以国事为重,只为一己私情就送兵将去异国送死。

    二十八岁生辰的时候,明哲戟的声望陷入一个低谷,朝臣集体告病,一大半人都借口没有参加她的寿诞。

    晚宴之后,明哲戟没有马上回金麟殿,而是去了御花园。

    舒辛猜到她是想看那两只鹿,心中不快,又想和她形影不离,只能一起跟过去。

    明哲戟才在晚宴上喝了不少酒,冷风一吹,头痛的像是整个人被撕成两半。

    舒辛在一旁默然不语,只笑着看着她,间或帮她系斗篷,扶帽子。

    渐渐的,明哲戟脸上连礼节性的笑容都做不出来了。

    舒辛见明哲戟面色阴郁,终于忍不住出声劝了句,“北琼的几个藩王战死一个,病死一个,降了两个,肃王不是始作俑者,只要肯向琼帝低头,保住性命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明哲戟心里知道这个道理,可她也想过最坏的结果,到底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一个靠弑父上位的小人,怎么会对反对他的兄弟仁慈。”

    舒辛讪笑道,“皇上明知闻人桀没有性命之忧,你现在的伤心,只是可惜他这些年的积累毁于一旦。来日方长,只要他人还活着,一切都有可能。”

    明哲戟被戳中心事,难免觉得身心俱疲,挥手招侍从摆驾回宫。

    舒辛小心翼翼地扶起她,语气也更柔和一些,“皇上当初放闻人桀回去,就是为了牵制琼帝。北琼一场内乱,琼帝恐怕要花很长的时间休养生息,不会再贸然觊觎西琳了。”

    明哲戟半晌也没有回话,上轿之前才苦笑着对舒辛说了句,“皇后说的每一句都不错,可我还是很痛心。”

    舒辛愣在当场,眼睁睁地看着明哲戟的轿子走出去,宫人询问他何去何从,他只面无表情地说一句,“回永乐宫。”

    明哲戟已经很久没有一个人就寝了,当晚她就做了一个荒唐的噩梦,惊醒之后,她做了她这辈子最冲动的决定,传来修罗堂一百位修罗使者,带人连夜出城,直奔秦州。

    第二天一早,金麟殿的侍从们才发现皇上不见了,只有最贴身的两个侍子知道明哲戟的去向,一早就去永乐宫给舒辛送信。

    舒辛看到明哲戟留书,只笑着回了一句知道了,吩咐封锁消息,对外说皇上头痛症发作卧病在床,闲杂人等不可打扰。

    他把宫人屏退之后,就把整个永乐宫砸了。

    宫内宫外知道内情的人不多,大家都以为明哲戟病重需静养。一时间,西琳朝野内外谣言四起,文武百官都认定皇上病入膏肓,命不久矣,各方势力都积极地找寻投靠的新主,明哲弦成了众人下注的第一人选,之前还坚持中立的臣子们也都按耐不住,纷纷派人去南瑜送信。

    明哲戟花了七天七夜才赶到闻人桀驻兵的郡城。

    琼帝的兵马已经收回原本在北琼境内的多州地界,秦州也有一半郡县失陷,闻人桀守着秦州一处易守难攻的关隘苦苦支撑。

    修罗使者们带明哲戟潜入城中的时候,她错觉自己进了一座死城。

    城中的一半居民都因战乱一早就搬离了,夜深人静,空旷的死寂越发严重,就连闻人桀落脚的府邸也静的如鬼宅一般。

    夜寒萧索,闻人桀到底还是失眠了,三更时分从爱妾的臂膀里钻出来,披了一件外衣出门。

    错觉变成预感,他踱步到院子里的时候,看到了四个一身黑衣黑袍像鬼差一样靠墙站立的蒙面人,在他们之前,是同样一身黑衣,脸却白的如艳尸一样的明哲戟。

    她身上虽然披着黑色斗篷,却丝毫没有遮挡面容,一双眼在月光下显得尤其盈亮。

    闻人桀愣了一愣,又马上笑着捏自己的脸,“在最不该见到你的地方见到你,我还以为自己又在做梦。奇怪的是这一次与之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样。”

    见到他之前,明哲戟一直忐忑不安,可真的见到她日思夜想的人,她又觉得她面前的这个闻人桀如此陌生。

    原来他们已经有六年没有见面了。

    闻人桀的相貌身形已经完全不是她记忆中的模样,恍如隔世的感觉来的如此突然,不觉中,明哲戟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出了眼眶。

    闻人桀笑着走到她面前,抬手抹去她脸上的眼泪,“皇上怎么哭了?你这一趟来是觉得心里愧疚,特意来为我送终的?”

    明哲戟像被人试了定身法一样动也不动,她眼前越来越模糊,直到闻人桀整个虚成了一个只能看清楚轮廓的影子。

    闻人桀看了一眼明哲戟身后的几个黑衣人,笑着拉起她的手,快步走进空着的西厢房。

    几个修罗使犹豫一下,到底没有跟上去。

    进房之后,明哲戟的眼泪还流个不停,闻人桀胡乱在她脸上抹了几把,笑着调侃一句,“女人的眼泪乍一看觉得柔弱可人,可要是没完没了,就让人厌烦了。皇上哭一下做做样子就好,我还没死,你不如留一半眼泪等我真死的那一天。”

    他一边说,一边把她抱进怀里搂着。

    明哲戟满心只剩一个念头,他是什么时候长成这样的,又高又壮,横竖都能装下两个她的样子。

    他的手刚才在她脸上抓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不舒服,小皇子的手细长白皙,比女孩子还柔软,如今的这个人,手掌比砂纸还硬。

    闻人桀抱人的手臂越收越紧,念在明哲戟耳边的喃喃私语却轻的像是飘在风中的叹息,“你为什么还要来,我收到你那封所谓国书的时候,本来已经对你彻底死心了,你为什么还要来见我?”

第10章 。16() 
“你降了吧。”

    “啊?”

    “你降了吧,在外看来,你是被临王逼迫才与皇庭对抗的,只要你服软认错,你皇兄为了动摇临王的军心,也不会要你的性命。”

    闻人桀心里百味杂陈,脸上的笑也变成苦笑,“我说我想你,你却一开口就要我投降。”

    明哲戟闻言一愣,“你不是一直在问我来干什么吗,什么时候说过想我了。”

    闻人桀忍俊不禁,“我问你来干什么,就是想你的意思,要是你连这个都听不出来,那你还真是白来了。”

    “我又不是为了听你说想我才来的。”

    “那你来是为了什么,劝我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承认失败,一路跪到京城去投降?”

    “一路跪到京城自是不必,素衣轻装就是了,入京之前,叫人把你放到木囚车里,游街之后再推进皇宫,面子上的功夫做足,你皇兄更不会为难你。”

    闻人桀似笑非笑地接了一句,“要不要我现在就写一封血书,把造反的事都推到临王头上,再拉死了的四哥七哥做替死鬼。”

    “你要是愿意这么做,那当然更好。”

    闻人桀见明哲戟一本正经地回话,禁不住哈哈大笑,笑够了,又把她的斗篷帽子掀了,再去解她的披风带子。

    明哲戟一把抓住他的手,“你干什么?”

    “你怕什么,这种时候我哪里还有寻欢作乐的心情,你裹得这么严实我看不清你,脱了斗篷让我好好看看你,说不定以后就看不到了。”

    明哲戟知道他是借着胡说八道动手动脚,却还是没办法拒绝,好在闻人桀只脱了她的斗篷。

    “你穿黑色的衣服比你穿皇袍还美。”

    明哲戟一皱眉头,“你说这个干什么。”

    闻人桀帮明哲戟把零乱的发髻解散了,“不说这个说什么,我虽然没有寻欢作乐的心思,却还有谈情说爱的心思,六年不见,你还是我一直记得的样子,一丝一毫都没有改变。”

    明哲戟挥开闻人桀抚摸她长发里的手,“你身上都是脂粉味,明明就是才从女人床上爬起来的,还说什么没有寻欢作乐的心思。”

    闻人桀面上生出一丝尴尬,又马上用讪笑掩饰过去,“早知道你会来,我会做出清情寡欲的样子给你看。”

    “这种事又不是做样子就成了。”

    明哲戟说这句话的时候是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酸涩了。

    这样一来,不就像是她在指责他的花心吗,她又有什么立场说三道四。

    于是她就马上调整心绪问了句,“还没恭喜你喜得贵子。”

    原本是真心的一句道贺,闻人桀却硬是听出了指控的意味,一时又一点心虚,“你知道我有了儿子?”

    “这么大的喜事我怎么会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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