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宫妃策-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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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淳摆摆手:“不用了。明儿跟贵妃说一声,往后也是这般,朕这离尚食局不远,朕要什么自会传膳,后宫的东西就不必往紫宸殿送了。”
六福答应了,朝外头的小太监道:“都听见了?回罢。”
次日六福命人去蓬莱宫传话,那小太监把话说完了,便随口说道:“奴才这便先告退了,还要去尚药局跑一趟呢。”
也是碰巧,这时分恰好是绿萝在旁伺候着,听他这么一说便十分警醒,多问了一句:“敢问公公,可是陛下要传召御医么?”
那小公公见是贵妃身边的人,也不隐瞒,老老实实答道:“六福公公吩咐的,说是陛下这几日累着了,有些头痛,召御医过去请个平安脉。”
绿萝忙拿了个荷包与他:“既是累着了,不过是请个平安脉罢了,且莫要到处胡说。公公快些去罢,莫误了事。”
那小太监捏着荷包里的金豆子,高高兴兴地点头答应了,飞奔而去。
他一转背,绿萝身后的贵妃娘娘眉头就紧紧地锁了起来,一面吩咐道:“绿萝,你亲自去紫宸殿见一见六福,叫他拿干净帕子把陛下这几日吃的用的都包一份出来,连同屋里熏的 香,案上摆的果子,窗棂上的灰都不要轻易放过了。”
绿萝答应了,念云在后头又补充了一句:“在结果出来之前莫要告诉陛下。”
待绿萝取了样来,念云这边厢便推说自己受了风寒,召了梁老头来。
这老头如今也跟着他们来了大明宫,在尚药局做起了御医。念云自同他熟络,只待他一进了寝殿,念云索性也不装病了,直接从榻上跳起来,把那几样东西一溜儿摆在案上:“老头儿,瞧瞧可有什么不对的?”
先前陛下那脉也是他去请的,当时便已经瞧出有些不对来,只是当时也不敢轻易同李淳直说。正欲寻个借口来跟她说,这边就听说她也病了,老头儿哪里会相信她是真病,自然是连用得着的工具都一并带了来。
老头儿脸色有些凝重,也没同她多话,直接便蹲在案前仔仔细细研究起来。
又是银针又是药水,又凑到鼻子底下去闻,不时还把些什么东西往嘴里去慢慢地尝,半晌也没吭声,念云都以为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毒把老头儿给毒哑巴了。
可是看老头儿脸色越来越差,黑得要滴下墨来,她的心提到嗓子眼里,也没敢多问。
过了好一会儿,老头儿抬起头来,指着一撮香灰,十分肯定地说道:“香有问题。”
“会叫人头痛?”
老头儿动了动白胡子,冷笑道:“头痛!前边十日头痛,等痛过了,再过十日,毒入骨髓,凭他什么好药也白费了!”
这毒下得够阴毒,若不是她警醒,怕真是到了病入膏肓的时候都不会发现是有人下了毒。念云只觉得脊背上一阵阵发凉,却忍不住继续问道:“十日之后就不头痛了么,那将如何?”
“腰膝酸软,浑身无力,白日无神,夜间盗汗,两个月内病势沉重无法起身。”
偏生李淳如今还没有扩充后宫。倘若真是马上选了一批美人进来,这症状怎么看都像是纵欲过度。
念云越听越心惊,牙齿都有些打战,颤抖着手紧紧拉住梁老头的衣袖:“那意思是,现今还能医得?”
老头儿不紧不慢地把被她捏得发皱的衣袖从她手里扯出来,在膝上抚平,白了她一眼:“才三四日,好说。”
中毒的人是陛下,还敢这般说话的怕也只有这老御医了。念云这才松了一口气,吩咐绿萝:“去叫六福公公查罢,一切可能接触到香炉的人都不能放过,特别是那两个新来的。”
绿萝走到门口,又想了想,“娘娘,可要告诉陛下?”
念云淡淡道:“说了罢,反正陛下会知道的。”
待绿萝走了,老头儿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问道:“可有什么猜测么?”
念云摇摇头:“等等看结果罢。如今想杀他的人不少,有弑君的动机的也不少,现在也不好说。”
老头儿抚着白胡子直笑,念云被他笑得无法,道:“您老还是赶紧去给陛下制解药罢,若是回头陛下发现你这老不死的还在我这耽搁着,看你有几条老命!”
梁老头摇摇头,收拾起他验毒的宝贝,背着药箱子往紫宸殿去了。
才去了没多时,只听见外头急急忙忙的一声“皇上驾到——”,念云还没来得及起身,李淳便已经大步迈进来了。
也没行礼,李淳直接扶住她,“进去罢。”
她知道这会李淳是有话要问她了,便也省下了那些虚礼,跟着他进了内殿。
李淳看定她,“贵妃是何时知晓的?”
她知道说的是下毒之事,可她自然是不能说大明宫到处都有她的眼线,也不好说紫宸殿的小太监口风甚松,虽然紫宸殿的宫女太监原则上也是归她管的,可是叫李淳觉得她手伸得太长可没什么好处。
她敛眉轻声道:“妾也是才知道的。”
见他眉头仍旧锁得紧,念云又解释道:“妾昨儿受了些寒气,叫了梁御医来瞧,听见他说刚从紫宸殿回来,便问了问陛下的身子。哪知梁御医心里有些犯嘀咕,妾早先也曾听母亲叮嘱过多次宫中的龌龊事,故而多留了个心眼,嘱咐了六福几句,不成想真的就查出问题来了……”
和梁御医说的倒是差不多。
李淳的神色舒缓了几分,见她有些紧张,走过去轻轻拍她的背,安抚道:“你不要多心。”
念云不知他是何意,于是跪倒,低头道:“这后宫里头出了这样的事,都是妾的失职,御下无方,以致于损了陛下的龙体……”
李淳连忙扶住她:“你新接手大明宫,也怪不得你,朕无事。”
念云顺着他的力道起身,心里却是略略沉吟,他特地来这蓬莱宫,当不仅仅是只问问她什么时候知道的。只是这问也不好问,于是沉默地等着他的下文。
李淳见她不语,便道:“朕这阵子忙的事甚多,这件事,还得贵妃替朕查一查。”
念云大抵也猜到他是这个意思,可在她接这个旨以后,可不希望他还觉得她有什么私心。于是低头福了一福道:“原是妾手底下出的事,妾自当明察。只是此事恐牵涉甚广,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此时有此动机之人怕是多了去了。”
李淳挑一挑眉:“你想说什么?”
念云于是不再打哑谜,“便是妾,也不是没有动机的。若有人对陛下说,妾不满陛下猜忌,以郭家为靠,把持内宫,企图扶立幼子上位垂帘听政,陛下当如何?”
李淳脱口而出:“你不会。”
念云也抬起头望向他:“妾不会?”
他过了一瞬方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伸手抚过她的发鬓:“你放手去查罢,朕知道该怎么做。”
念云又想起一事,问道:“倘若查到不能查的人……”
李淳回答得斩钉截铁:“你只管去查!人证物证都好,至于回头能不能处置,又是另外一说。”
念云得了他的明话,于是应下:“是。”
第一百一十七章 平康里的秘辛()
郭鏦忙了好一阵子,好不容易得告了两日假,想着许多时日不曾去城南庄了,便骑了匹黄骠马出城去也。
待到了城南庄,却是大哥郭铸身边的人来迎的他,郭鏦有些意外,问道:“薛夫人呢?”
薛楚儿虽是外室,到底也是郭鏦十六抬的轿子迎回来的,正室又不在,因此屋里的几个下人也称她为“夫人”,只是为了区别大嫂,便称她“薛夫人”。
这会子薛楚儿恰好是不在家,那几个并不是她的人,也就不会替她瞒着,听见郭鏦一问,便竹筒倒豆子般的答了个干净:“早起便见薛夫人坐马车出去了,两个丫鬟也带在身边。”
郭鏦微微蹙眉:“穿的什么样衣裳?”
那家人道:“像是穿的一件紫袍朱带的大袖衫,甚是齐整。”
薛楚儿平素不喜欢这些颜色深重的衣裳,嫌看着老气。但若是去平康里,面对她那帮花蝴蝶一般的小姐妹,她是必定要穿得华贵正式些,既摆出不同她们争风头,又要拿出那雍容贵气的派头来的。
女人就是这点小心眼。
郭鏦在心里暗暗无奈,却也已经知晓薛楚儿的去向,索性拐了个弯,去拜见大哥大嫂了,他正好也有事要同大哥说。
这边薛楚儿本没有想到郭鏦是今日休沐,因此她一早便去了平康里,去找她那些年少时候的手帕交去了。
当时与她年纪差不多的小姐妹,能入得她眼的都是在平康里小有名气的。有一些蹉跎了年华的,却也攒了不少本钱,自己开起了教坊做起了老鸨,手下少说也有一二十个姑娘。还有一些,便是和她一样觅了良人嫁了,平素倒难得再出一趟门了。
她在其中算得上嫁得最好的了,郭鏦年纪比她大不了多少,才学品貌样样都出众,家里又只那一个正室夫人。如今陛下登基以后,郭鏦的夫人成了公主,亲妹妹又做了贵妃,身份地位更是水涨船高。
难得她还肯同这些旧日的姐妹们走动,她们怎会不殷勤接待!
薛楚儿也不是空手白来的,她这马车上带着大半车的上等丝绢,还有好些细小首饰,虽然不值什么,可难得的是郭府工匠的手艺,样样都格外精致美观,是外头买不到的。
她虽然顶着这么个身份,实际上自己存下的身家不小,花出去的都是自己的私蓄,却因为和郭家沾上了关系而显得格外的有面子。
她出手又大方,见者有份,因此平康里的几处大教坊,处处都待她恭恭敬敬,哪怕是规模小些的,能请得她进去坐一会,也是荣耀。
她是上午过来的,这时候平康里没什么客人,老姐妹们也就有时间聚在一处,拿了楼里最好的酒水点心果子来凑了一大桌。
那绮月楼的鸨母拉过她的手,笑道:“咱们楚儿啊,自小我就瞧着是个有福的,看看不是,这小手养得,可比那新来的十二三岁小姑娘还白嫩呢,怪不得郭郎君喜欢!”
另一个在边上笑道:“薛姐姐现今是贵夫人了,哪里还要靠才色,姐姐这气度才是最难得的,便是站在上头那位新册封了公主的大夫人边上,也该差不离了吧!”
又有一个摸着她身上的衣料子,羡慕不已:“姐姐这衣裳是什么料子,我先前好似见那户部的侍郎身上穿过呢!”
薛楚儿淡淡一笑:“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郭家库房里堆着那些,我好多都不认得呢。我又不能管家,不过是三郎瞧着有什么,便随手扔几匹来给我罢了。”
于是有人啧啧出声,一个不能管家的妾室尚且如此,郭家的财势可见非同小可了。
薛楚儿任凭她们猜测去,只微笑着也不多说,待她们恭维了一大圈,她才笑笑,同姐妹们拉起家常:“这段日子我家三郎都忙得脚不沾地,好些日子不曾来了,旁的郎君官人们怕也是来得少了罢?”
中有一个梅红色衫裙的笑道:“可不是么,我手里有个女孩子,服侍过一位礼部的郎君,这都好一阵子不见人了,也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少了那些郎君官人啊,我白养着那些小姑娘夜夜守空房!”
一面见薛楚儿仍旧这般不温不火地笑着,便扯了她一把:“哎,楚儿姐姐,如今什么情形,你们家那位都尉该知道些罢?”
薛楚儿拿帕子掩嘴一笑:“咱们这妇道人家的,他知道也不能同咱们说呀!”
旁边一个穿樱黄色襦裙的道:“楚儿,你说说看,这世道是怎么回事,太上皇到底还管事不管事了?一时听见说退位住到兴庆宫去了,一时怎的又听见说有白麻内命传出来。再这么折腾下去,难不成姑娘们只能去伺候那些贩夫走卒了么!”
薛楚儿听见这话,心急跳了几拍,面上不动声色笑道:“姐姐听谁说的,我虽不知道备细,可这朝中自然是陛下做主,太上皇在兴庆宫里修身养性安度晚年,怎的可能还会有什么白麻内命流出,定是哪个客人吹牛哄人的罢!”
那穿樱黄色襦裙的女子便也掩口吃吃笑起来:“原来楚儿也不知道这个。说起来有趣,前些日子我那来了一个穷相士,看着身上也没几个钱,还非看上了我那妹妹。本想轰了出去,可一想咱们开门做生意的,赚点是点吧。这些日子来的人又少,闲工夫多,就叫我那妹妹陪着吃了一桌子酒。那相士多灌了几口黄汤,就信口开河,说这天下还要大乱呢!”
薛楚儿吃了一口茶,也陪着笑起来:“怎么个大乱法,难不成太上皇给他白麻内命去造反么!”
平康里是个不同寻常的所在,做的都是上不得台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