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亚那的树 作者:白色向日葵(晋江vip2012-7-27完结)-第2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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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没见其他人，也没人能跟上李卜西斯的速度。
最终他们在一个山洞深处停了下来。石壁上映着粼粼波光，雾气氲氤地弥漫四处。
中间有一大潭清水，照在洞顶的柔和光线下微泛白光，慢慢蒸腾出稀薄水雾来，如梦如幻。
“这是……温泉？”
安吉一怔，犹豫着靠近了水边，将手浸入潭水之中。
好温暖……
“你水性还好吧。”
李卜西斯继续自顾自地按他的想法行动，径直走进水潭，下水，游走。
“跟上。”
“啊？喂喂喂……你这到底是做什么？”安吉终于按耐不住了，“心情好所以过来泡温泉放松吗？”
“跟上我，马上就给你解释。”还是没多说什么，李卜西斯从水里探出头来，对着安吉迷人一笑，“需要我继续带你吗？”
“……不要。”
感觉到此次面具男的认真，安吉皱了皱眉，只得继续莫名其妙地按他说的做，下水跟上。
水里的温度很舒服，像母亲慈祥的手，轻柔地拂过她柔美的身体令人感觉到温馨、安宁。
向下潜游了一分钟，他们穿过一条隧道，顺着嶙峋的石壁上行，最终浮出水面。
又一个山洞。
掠过不断滴水的短发，安吉坐在岩石上观察四周。这是一个空间密闭的小山洞，高约三米，五米见方的面积。山洞没有出口，只有刚刚他们游过的水道可以通向外面，唯一的光源也是微显白光的水，映得整个山洞内都波光粼粼，十分好看。洞内的石壁和外面不一样，没有凹凸不平的岩石，而是光滑起伏的壁面，带着半透明的乳白颜色。
李卜西斯将湿发全都拢到了背后，抱起修长的手臂往后一靠。
“好了，现在安全了。暗黑精灵不喜欢温热的水，没有人会听到我们所谈的内容的。所以有什么想要问的事，问吧。”
他身上的伤口还未痊愈，一道道刀疤在的半 裸的身体上清晰可见，不过这并不影响到他迷人的魅力。水滴正顺着皮肤滑落，勾勒出顺畅而漂亮的身体起伏。修长的身躯匀称挺拔，散发出暗夜精灵乃至普通男人都无法比拟的男性气质。而刚夺来的首领信物则更增添味道。那金色古朴的项圈，沉甸甸地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配上只着一条长裤的装束，让他看上去好像一个原野男神。
隐于泉水山洞之后的质朴神只。
本来想要逼供的问题很多，可这会儿听他一说，一下子也不知要先问哪一个了。鬼使神差的，安吉便问出了脑中闪过的第一个问题：“这里是哪里。” 问完之后又觉得自己问得真无聊。
“这里吗？呵呵，这里是我童年时的避风港。只要我逃到这里来，那些黑家伙们就找不到我了。”李卜西斯没觉得无聊，很认真地向她解释了，“已经好多年没来，到今早才记起这里的路。本打算今天晚些时候带你来，你偏要威逼。好啊，随便。”
“童年的……避风港？”
突然想起昨天听见少女们的谈论，好像的确有提到李卜西斯来过这片谷地的事。
“那时候还是个小鬼呢。和瘸子走得很近，掺和着一起研究夜煞。”
“不过当时就已经相当俊俏了，连女人看了都嫉妒呢！”
“我可是当时就看好他的呢，长大了一定会成为好男人的。只是……没想到他还真能活到长大！还这么厉害！”
“呵呵呵……因为遇到了丹啊。丹保了他好多年，而首领不是有说他是‘影子’之一吗？那活下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影子’啊……那么他的招数都是丹教的了，难怪这么眼熟。但最后重伤了丹后逃出来，够厉害啊，嘿嘿嘿……”
“不过他到底是怎么出去的？这里可是熔炉，不是无法出去的嘛！”
“听说是靠他捡来的另一个小鬼，好像叫做……阿怒？”
“对，对，就是阿怒！因为很容易动怒。”
“他现在可是我们的首领了哦。哇……好厉害的首领！有他在，我们也能逃出去了吧。”
“嗯，离开熔炉！”
“首领他……真令人迷恋呢。幸好没死长到了这么大，原来人类也可以这么有魅力的！昨天晚上……嘻嘻。”
“什么——昨天晚上？你什么时候溜去首领房间的？！”
“吵什么吵，你不是也已经享受过了吗。另外……我有说是在房间里吗？”
“啊？！”
“喂！！你……”
之后就是彼此间的争风吃醋，夹带着某些成丨人化的间接赞誉之言。
摇头甩掉那些令人面颊发红的言论，安吉从地上站了起来。
“你真的是只是人？”她满脸不相信地望着他，“我的意思是……人类。普普通通、没有特殊能力的人类。”
“怎么，那你觉得会是什么。”李卜西斯懒懒地笑道。
“这不可能！”安吉惊叹，“人类怎么会有这样的速度，比精灵还快？这是绝对不合理的事！”
“嗯，有的时候，事情是不能用合不合理来断定的。比如说，今天他们让我来做首领，一个人类的首领，这也是绝对不合理的事……”
“啊！”安吉突然惊诧一叫，“记起来了，记起来了，我最想要说的事……”
然后平静两秒，用沉于腹部的底气大声喊出：
“你这个白痴！！到底心里打的什么破主意！大清早的就给人下死亡通牒，莫名其妙地拉人去送死，而且毫无预警……喂！在请人一同赴死前最——少也打个招呼吧！你当我是好用而没思想工具吗？！……”
她愤怒地大吼着，终于把积累两天的怨气吼了出来。
“噢，虽然没提前说，你不是配合得很好嘛。你的强度加上我的速度……”
“李卜西斯！！”
安吉心中又是一阵怄火。
“安吉，这就是我许诺给你的最快的捷径啊，可以在七天之内离开熔炉。”李卜西斯雷打不动的继续微笑，“本来就有五成的把握，而有了你，便是八成了。你这么强大，而我这么聪明，我们能走到一起完全是天意。看，现在已经成功一半了！怎么样，高兴吧？”
“高兴你个头！”安吉吐血地对他吼回去，“一半……你敢说是成功一半！别以为我对这里的事都不懂，之后要对付的那帮什么‘枭’，会比前天困难百倍吧！喂，李卜西斯……既然我们是合作伙伴，就应该有最起码的尊重和坦诚吧。像这次的事，你从一开始就计划着要夺得首领之位的吧？很好，做得好……这样危险的事情根本提都不给我提一下。你自己心里明白，虽然我们是赢了，但是赢得有多难、多险！稍有差池就要死无全尸。我就不明白了，对你来说，从正常的路赶往神殿根本易如反掌——虽然多费一点时间。你干嘛非要冒着死的危险走什么通天井，而且到现在都还没想出可行之法……”
“噢……就知道你会对可行性之类的问题说这说那，所以才不提前跟你讲嘛。人生本来就是赌博……”
“李卜西斯！！”
“好，好，是。我是铤而走险了一次，不过没有办法，实在别无选择。”
李卜西斯说着无奈地摊开了手，然后望向安吉，忽然异常认真了起来。
“我需要走捷径，不管那是一条什么样的路、怎样的不可行。因为我没有多少时间，我就要死了。”
四周一下子变得安静了起来。
李卜西斯的声音回荡在密闭空间中，震荡着水波，也震荡着安吉的耳膜。
她怔怔地望着他，那双面具后的天蓝眼睛明亮可见，像雨后的天空一般，干净、清新、透彻。
但良久，安吉脸色一沉，斩钉截铁地瞪着李卜西斯说：
“不信。”
“噗……哈哈哈哈！不……不信？是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卜西斯捧着肚子大笑起来，连腰都已经直不起来了。安吉恼怒，用手肘给了他的腹部一下，拽过金灿灿的项圈，说：“喂，小子，今天你给我都说真话。！”
“真话……我是在给你说真话啊。噗……”捂着微痛的腹部，李卜西斯还在吃吃地笑着。
“喂……关于你的私事可以不说，但关于我们死生存亡的事不可以隐瞒！”
“噢。那要是关于你们生死存亡的事是我的私事而我又不想说呢？”
“你……那你就说不能说好了！不想说的可以不说，但是不要骗我！”
“好，好啊……”李卜西斯继续忍俊不禁。
安吉用力把他拽近了一些，直视那张戴有面具的脸，一字一顿地说：“我最恨别人骗我。别骗我。”
李卜西斯不再笑了，盯着安吉看的眼睛安静了下来，沉默很久。
最后微笑地缓缓开口说：“好啊，不骗你。我以巴菲克特利隆威之名起誓……”
“喂，你也信巴菲克特利隆威？”
“不信。”
“那你干嘛用他的名义起誓！混蛋……用你母亲的名义起誓！”
“……噢，你这就是在逼我骗你了。”
“你……那就父亲名义吧。”
“一样的。”
“……那……用你自己的名义起誓好了……”
“嗯，可以。我以我自己的名义起誓绝不会骗你，只要能说的都告诉你，不能说的直接告诉你不能说，行了吧。”
“刚刚讲的那些话里哪句是假话？”
“唔，刚刚啊，让我想想……”
李卜西斯托着下巴沉思，一副极为用心的样子。
“关于人类那点。其实我并不能算是普通意义上的人类。”
“我就知道……”
“不过只是比普通人类少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不能说。”
“……”
“还有嘛……啊，其实这次行动成功的把握只有三成而已。我无法一次对付如此众多的暗黑精灵，而他们也极为鄙视人类，根本不会接纳人类做首领。不过因为你的厉害嘛，提至了五成。然后又因为熔炉即日要开启的关系嘛，成功几率迅速提至八成噢！安吉，天助我们啊！”
“李卜西斯，你真的很敢赌……还有。”
“还有……如你所说，现在并没有成功一半。”
“……还有吗。”
“没有了。”
“那你要死了的那句呢？”
安吉瞪着一双乌黑的眼睛逼视李卜西斯的俊脸。李卜西斯微微一笑，偏过头去望着泉水，然后重新转回头来，用一双装满了泉水光芒的温和眼睛看回她，淡淡答了一句：“真的。”
“……”
李卜西斯，号称某个名望贵族里逃出来的可怜家伙，五岁流落民间，六岁丧母，八岁因生活颠簸误入鬼眼峡谷，然后被鬼眼蝴蝶所惑，掉进了熔炉深处穴居人收集食物和新同伴的噩梦地狱。
不过他走运，并没有被穴居人撕碎或同化。
（据称是因为他比普通人少一样东西的缘故身体极轻，动作极快。但当安吉深入探明原因时，答：“不能说。”）
他从穴居人的围攻中逃了出来，路上遇见了出来狩猎穴居人的黑色尖耳精灵。他们救了逃亡的李卜西斯，并且带他去到某个山洞，为他疗伤，给他食物。山洞里还有其他几个人类小孩，看上去瘦弱、惊恐、眼神空洞，好像还对黑色的精灵感到很畏惧。精灵们安顿好李卜西斯就离去了，临走前似乎在争论着什么，不时回过头来看向李卜西斯，目光狡黠。
但他实在太累了，倒在石床上就睡了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才重新醒过来。
醒来之后的李卜西斯很快知道了自己并没有被神明所眷顾，而是被恶魔相中了。那些同为人类的孩子告诉他，暗黑精灵们抓他们只是为了乐趣，因为他们实在太无聊了，又喜欢弱小美丽的生命，喜欢看着他们为求生而尖叫、抓狂，那实在是一件有趣刺激的事情。他们会每天向这个安全的山洞送食物，在空虚又空闲的时候来找他们，挑出一个或几个孩子带走娱乐，娱乐的内容有到随意击杀，把他们吊到下面爬满穴居人或者其他怪物的半悬崖处看其尖叫，还有与蛇的搏斗，与怪树的搏斗，囚禁同为人类的孩子剥夺食物，观其为食残杀……等等等等，品种繁多，花样百出，而且几乎没有重复。那些受伤过重的孩子或者已经长大的孩子精灵们就不再眷顾了，要么直接杀死，要么任其自生自灭。随着时间的推移山洞里的孩子会越来越少，但也会有新的孩子被送来，填补空缺。
不过无论怎样轮换，李卜西斯总是留下来的那一个，从未被换走。
（听到这里时安吉心里感到汗颜。因为她曾经以为“女王的玩物”指的是那个意思，不过这也不全怪她，谁叫那个家伙总和那档子事沾上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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