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山-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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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村长已近古稀之年,走路都有些费劲,更别说跑了。再加上前面的小子真的跟兔崽子一样灵巧,哪能追得上,只能口中不断恐吓叫骂。
天随村长愿。
没等前面扭着屁股的小子得意太早,就被突然出现的一座大山堵住了他的去路,一只粗糙的大手将他拎了起来,随即传来闷雷般的声音:“你小子又闯了什么祸!”
二蛋虽然被拎起脖子,但是并不惊慌,眼睛微眯形成月牙状,露出一口白齿:“没怎么样啊鄂师傅,村长腿脚不好,用都师傅的话呐,就是说是气血不通。俺这心善,帮他溜溜弯,没准这跑两步腿脚就利落了,你说是不,鄂师傅?”
鄂禅眉头一皱,没好气的说道:“你小子光会扯淡,老村长那把骨头都快跑散架了,有这么遛弯的吗,肯定是你又闯下什么祸事。”
这时老村长已经踉跄追了过来,见二蛋被鄂老头抓住,就不忙着先找那小子算账,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来,大口贪婪的喘着粗气。
等气息稍匀,老人手中的拐杖哆哆嗦嗦指着被揪起来的小人儿:“这个兔兔崽子往我的茶壶里尿尿,还把老老子的茶拿去扔到了驴槽里。我说老鄂,这村里几十个孩子,我就没见过一个这么淘气的,要是再出几个,这村子还不得给折腾飞了!”
这位娄家村里最大的官,满脸委屈哀怨。
鄂禅被这么一说,有些下不来台,看了看手里还在咧嘴坏笑的二蛋,知道被折腾不轻的老人所言非虚,为了平息娄村长的怒火,大手一挥,打了下闯祸人的屁股,发出清脆的声响。
鄂老头转而回头谄媚道:“老村长啊,二蛋还小,您就原谅他一次,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他。我要是不把他屁股揍出八瓣来,我老鄂随您处置!”
说完,鄂老头还装模作样,恶狠狠的瞪了闯祸的人一眼,手里又是两个响亮的巴掌甩了过去。二蛋虽然口中惨叫连连,但还是对着师傅挤眉弄眼,哪有被打时痛苦的样子。
“鄂老头啊,别再那给我演戏了,这话你说了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吧,哪次你收拾这臭小子了?顶多关两天就又祸害人了。要我说啊,要么你们就拿个铁链子栓住他,别让他乱跑。要么就带他们去别的村祸害人,反正这娄家村里是不能让他这么折腾了。”
娄村长擦了擦脸上的汗,神色愤恨。
由于刚才他脸上荡满了黄土,混合着汗水这么一弄,俨然成了戏台子上的大花脸,二蛋看到后,捂着嘴身子抽搐了几下。
鄂老头知道,娄村长那些茶,都是他儿子从几百里外南雨王朝给带回来的,平时视若珍宝。只有过年过节才舍得拿出来喝一点,别人想去讨来些尝一尝?没门!顶多让你闻一闻,那还算是和你有交情的。
听到手中小子将人家心爱之物这般糟蹋,赶紧对着老村长腆着脸赔不是,娄村长年纪大了,性格又有些倔强,板着脸怎么说都不行,死活不松口,非要将二蛋赶出村子。
鄂老头无奈,只能口头答应等到入冬后,送他张上好的虎皮,这才把老村长的怒火平息下来,连哄带骗劝了回去。
回到家中。
鄂老头抓着二蛋匆匆的往床上一扔:“老子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身体轻便的少年犹如灵猴般打了个滚,卸去身上的力道,跪在床上,向师傅拱手求饶,摆出一副讨好的嘴脸。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这小子不止是带着胁肩谄笑,连双膝都跪在那里了,鄂禅瞪着大眼,搓了搓双手,实在是打不下去,就只能找都老头倾诉这满肚子的怨气。
走到院里,鄂老头气鼓鼓道:“这臭小子,隔三差五的出去闯祸,这村里家家户户都被他招惹个遍,咱们也不知该如何教导他。打他几下吧,下不去手,骂他吧,他那脸皮比驴皮还厚,打算饿他两顿,咱也心疼。这小子根本不知道羞耻是啥东西,我是没他娘的辙了,你主意多,说说,该咋办。”
正在摆弄院子里新种下兰花的都九江却是笑了笑,“其实小孩淘气未必是坏事,你看那些大人物哪个小时候是规规矩矩的?能淘气的孩子代表着聪慧,难道还像以前那痴傻的模样你才满意?”
鄂老头满脸嫌弃,不屑说道:“就他还能成大人物?天天只知道欺狗抓鸡为祸乡里,连他奶奶感水境都没到,估计是真傻子也都练成了。再说了,这哪叫淘气,这根本就是个祸害,等哪天把咱俩一把老骨头都气死,我看你在棺材里还笑的出口不。”
都九江拿着剪刀,继续清理芬馥幽兰中的干焦叶梢,笑道:“这龙生九子,虽说是良莠不齐,那毕竟也是龙种,其中各有千秋。再说咱二蛋还小,是龙是虫暂且看不出来,所以你老鄂也别生那闲气,有那工夫不如多费心教导下他俩习武。”
“教他个屁!要不是看他爹面子,我早一巴掌扇死他了!”
只能以说气话出气的鄂禅嘟囔一句。
看到旁边正在院内勤奋练刀的大淳,鄂老头神色从怒不可遏渐渐转为神采飞扬,赞叹道:“看看大淳,聪明听话不说,还能吃苦。三年过“感水”,进‘若溪”,连破五级,实在是天赋异禀的练武奇才,二蛋要有他一半,咱俩老不死的就能拜菩萨烧高香了。”
都九江应承着点点头,却是转脸对着木床上抓耳挠腮的二蛋,满面春风说了句:慧心巧思,国士之才。
鄂老头嗤之以鼻,朝着屋子方向狠狠吐了口吐沫。
“呸!”
第八章 牡丹与天蝉()
三年前痴呆的二蛋在庙旁被那雷劈中脑袋之时,都九江瞧得一清二楚,看到他的惨状后,口中狂喷鲜血,直接晕了过去,要不是大淳在旁边施展救治一番,估计老头连小命都保不住。
鄂老头虽说强上一些,没有吓得肝胆欲裂,但也在二蛋身上鬼哭狼嚎了半天,让整个村子都回荡起那苍凉的吼叫,后来经过头脑清醒的大淳在旁提示,才觉得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
因为这傻小子完全不像被雷击中后焦黑的模样,只是双目紧闭,神色如常,安静地躺在那里,身上连半根毛都没掉。
天雷之力何等刚烈威猛,鄂老头自付武功还不错,但是若让他硬抗一下,恐怕有十条命都得玩完,更何况这个没有任何内力,头脑痴愚的七八岁的孩子?
可就是这么回事,这傻小子昏迷一天就苏醒过来。
但是醒过来后,除了样貌没有变,这傻小子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刨去心窍全开不说,嘴上也跟抹了蜜一样,张口就是师傅哥哥叫个不停,把两个老头和大淳乐的每天都能看到后槽牙。
心里都装着一句“让这傻小子早挨了这雷劈多好”。
还没高兴两天,村里就飘满了流言蜚语。
因为这家伙每天就跟被火烧了屁股一样,一刻都闲不住,不是去河里戏水,就是去林中掏鸟蛋。
随着他的言谈举止和以前大相径庭,村民们还以为是被什么来历不明的东西占了魂魄,用再专业点的说法就是“借尸还魂”,看他的眼神也怪异了几分。在绯言绯语中,鄂老头还特意跑了几座山,找来了巫医过来查看了一番。
那插着满头羽毛的家伙,进来就敲锣打鼓,还扭着屁股跳了段诡异的舞,正准备喂二蛋吃了些灰尘时,直接就被鄂老头丢了出去,还把那个装神弄鬼的家伙胳膊给扭断了半截。
擅于谋略的都九江思来想去,也没弄出个结果,最后也只能推断天雷乃至阳之物,把他身上的阴毒给驱逐了干净,这让他恢复头脑神智。
为何威力无匹的天雷没把他劈死?
鬼他娘的知道。
那几天,两个老头差不多把附近村里的酒都喝个精光,嘴里连连直呼“老天开了眼。”连平常喜怒不形于色的都九江,梦中都露出不常见到的笑容,有时,也挂着两行清泪。
不过大喜之后,就是大悲。
好景不长,少年没过几天开始了让村中人头疼的祸害行径。
这家伙每天精力十足,晚上都不怎么睡觉,经常子时时分去村里邻居家里串门,一坐就是几个时辰,扯着不着边际的家长里短。人家碍于情面,也不好意思当面撵他,只能连哄带骗的,给他塞点吃的让他回去。
得了甜头后,这货更加勤奋了,每天晚上能吧全村串个遍。
可每家都不富裕,谁能准备那么多吃的来供养他这个小祖宗,万般无奈下,只能集体来家中告状。都鄂二人听到村民的苦衷后,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每天晚上轮流看着他,不让他去别人家闹腾。
二蛋心窍全开,也较为听话,不去骚扰人了,矛头一转又指向牲畜。
最为悲催的,就数“大黑”了。
大黑是“铁娃子”家养了几年的一条公狗,毛发黑亮,体型壮硕,看到哪只狗敢在自己面前乱吠,上去就咬,霸道得很,倒在它利齿下的同类也有十几条,俨然是方圆十里内风头无双的狗王。
那晚月黑风高,大黑正在和自己的爱狗办“好事”,却不料被二蛋这货披着豹皮从边上跳了出来,口中还大肆嚎叫,使这正在春风得意的狗中之王,受到了严重的惊吓,到现在也没能“重振狗风。”
从那以后,大黑每次看到二蛋时流露出的神色,都令人为之动容,那叫一个凄凄惨惨戚戚。
就在这混世魔王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想着去干什么坏事的时候,旁边的窗户上露出一个小脑袋,“二蛋哥,你又被师傅关起来了呀。”
这个声音软糯动听的,正是妞妞。
一双黑眸泛着秋水,比以前更显得俏丽灵动,阳光照在脸上让娇嫩的肌肤仿佛吹弹可破,而变化最大的,就是她正式长出来不久的门牙了,皓白齐整,配上樱桃素口,比以前多了几分女儿家的娇柔。
二蛋一看是这小丫头,手一支木床,盘膝而坐,板着脸说道:“给你说过几次了,要叫相公,你怎么这么笨,下次再吃好的不叫上你了!”
妞妞这几年从他这里弄了不少美食,对这“饭东”较为敬畏,看到他似乎生气,生怕以后没了自己那份,于是赶忙解释道:“哦,二蛋哥哥俺知道了,下次不会了,有好吃的别忘了俺啊。”
“你喊俺什么?”
二蛋的小脸又黑又臭。
“相公哥哥!”
小丫头娇憨的低下了头。
“嗯乖,小媳妇。”
自从二蛋拿各种吃的换来这个称呼后,就一直要求妞妞这么喊他。因为他依稀记得以前痴傻的时候,两位师傅老是说他娶不上媳妇什么的话,这让少年心里隐隐有些担忧。其实这么小的年纪他哪里懂得那么多,被都老头说过一句,“这丫头生有旺夫相”,便生了纳为己有的歹意。
用这货开窍后的话就是:好东西都要放到自己家里!
“相公哥哥,这个相公是干啥的呀。”
妞妞从窗户爬了进来,坐在床边,双手托腮,脸上满是不解。
二蛋眼珠乱转,随即笑道:“相公就是管饭的,专门去找好吃的。”
若是问起这“相公”俩字的含义,估摸连这坏小子自己都说不出一二来,只不过这他被雷劈后变得奸猾狡诈,为了让小媳妇承认这个称谓,还是投其所好。
妞妞像是记起了以前落入嘴中的美味,咽了咽口水,赞叹道:“原来相公这么好啊,那媳妇是干啥的啊”。
“媳妇是专门吃好东西的。”
“阿?那我要当全村人的媳妇,去找很多很多相公。”
“一个女孩只能找一个相公。”
二蛋听到势头不对,赶忙解释清楚。
“哦”
妞妞本来灵秀的秋水眸子黯淡了些,似乎颇有些失望。
小丫头准备再问些这做媳妇的好处,突然发现相公哥猛然倒在床上!
本来满嘴胡咧咧的二蛋脸色大变,牙关紧咬,面目通红,双手叠于胸前不断抽搐,单薄的衣袍瞬间被汗水湿透,看上去像是个在锅里挣扎的大虾。
妞妞急忙起身,跑去院中水缸中,拿木盆接了一半凉水,匆忙回到他身边,拿起凉水在他身上不断用手巾擦拭。
虽然小丫头神色担忧,但并不惊恐,看来是早熟悉了二蛋这个反常模样。
半柱香后。
二蛋肤色如常,渐渐恢复原状,只是神情略有些疲惫。
妞妞紧蹙蛾眉,用力攥着他的手,关心问道:“又犯病了?”
二蛋闭起双目,费力的点点头。
小丫头焦急道:“你这病越来越勤了,以前还几个月一次,现在差不多半个月就要犯上一回。而且现在每次发病,身子都越来越烫,摸上去都跟个烙铁一样,我手放上去都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