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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担山-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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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谴?什么天谴?”花不忧皱眉问道。

    小槐树挠了挠身上被虱子咬过的地方,平静道:“俺也忘了那叫啥天谴,反正当时附近不少村子都遭了秧,好像地底下有个大怪物在翻身,把地上弄出不少裂缝,看着可吓人。屋子全都塌了,连山都塌了不少,人和牲畜全都埋在里面,就俺自己跑了出来。”

    “地动?”

    花不忧那年在山中寻鹤时,也亲身经历过天地之威,若不是大淳哥反应快上半步,早就被洪流埋了进去。后来听别人说起,泥石流那种天灾根本算不上什么大场面,有种更大的灾难叫做地动,那可真是山崩水啸、天塌地陷。一场大点的地动下来,填进几十万人都不算稀罕。

    面前这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子,经历过惨不忍睹的地动场面?

    小槐树点了点头,被杂乱遮盖的面容看不出任何表情,语气却是极为轻松:“还是哥你有学问,就是地动。好像是邻村的人把一个寺庙给拆了,天上的神仙瞧着生气,就派了个妖怪来把地都翻了一遍,俺村活下来的就俺一个,别的村也没逃出来几个。哥,你说就俺这腿脚和眼神,能当上斥候吗?”

    小槐树似乎不太抵触惨痛的往事,话语间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只是询问能不能当上斥候。好像这件事对于他来讲,比起埋骨无数的天灾,更加重要一些。

    花不忧望着比起自己还要身世坎坷的小家伙,内心生起深深地怜悯,而对方那种劫后余生的恬淡,更是让他觉得小槐树无比凄凉。他本来就不是生性凉薄的性子,要不然也不会白天对大牛出手相助,更加不会晚上偷了点粮食和银子送到了大牛家里。看着他们家里卧病在床一家三口流露出来的感激眼神,让花不忧觉得所做的一切都挺值得。

    花不忧第一次摸了小槐树的头:“你不止能当上斥候,还能当上将军。”

    小槐树的白牙闪烁在漆黑的夜里,很是灿烂。

第五章 帝师() 
“想不想学武?”花不忧真情实意问道。

    这个小家伙能在吞灭几十万人中的天灾中活下来,似乎比自己的命还硬上几分,所以也不怕将他克死,进而生了几分亲切意味。

    “好啊!不过”小槐树刚听到本来及其兴奋,但转而语气变为有些担忧,嘀咕道:“武功哪有那么好学的,俺们村二百多人连一个学会的都没有,再加上俺有点笨,怕学不会啊。”

    “不好学?”花不忧有些讶异,这个问题他还从没认真考虑过,仔细想想,娄家村一百多村民好像就没会武功的,但是华府那些人倒是个个会武,这么悬殊的情况倒是有些蹊跷。

    “那些练武的书俺看过,可里面的字认识的只有几个,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看来看去看不懂就只能当柴火烧了。可怜俺当时为了那本武功秘籍,还花了几枚铜钱,真是后悔啊,不如买个素包子吃”小槐树长吁短叹道。

    花不忧这才有些明悟。

    原来世间穷苦人家的百姓大多不识字,就算是认识那些字,也体会不了那些晦涩难懂字眼的意思,也就无法按照功法路线修炼武功。自己小时候就由都师傅教他学文,后有鄂师傅和大淳哥手把手教他习武,这才没感觉练武是这么奢侈的行为。

    练武所需打磨根骨所需的药材和跨境所需的丹药,对于平常百姓来说,根本就是个天文数字,不是大门大户绝对撑不起成千上万两的银子,还不如让自家孩子去读书考个功名实在。再加上有些人经脉天生堵塞,无法修出内力,所以修武者相对来说较为稀少。

    “没事,我可以一点一点教你,只要你肯吃的了苦,我保证你学会。”花不忧柔声道,面前这个小叫花子还不到十岁,没有错过习武的最佳年龄,于是想把易传宝经里面的修武方法传授给他,就算他以后真的当上了斥候,也有了多一些保命的几率。

    “哥,要不你收俺当徒弟吧!”小槐树匆忙就要跪下。

    花不忧将他拦住,笑道:“修武一途博大精深,我都弄不明白,还有什么脸收徒弟,反正我把自己学会的,不会藏着掖着,全都悉数教给你。”

    “那不行,俺爹说,只要教俺本事的,那都是师傅,都得当亲老子一样供着。”

    小槐树执拗跪了下去。

    花不忧坦然受之。

    他并不知晓。

    这一跪。

    跪出个来日震惊天下的杀神悍将!

    娄家村。

    以前花不忧所居住的地方,迎来了一行不速之客。

    十几人全都身着黑衣,戴着遮盖住面容的斗笠,偶尔泄露出来的眼神锐利无匹,犹如鹰隼。虽经过上千里的长途跋涉,但毫无颓色,个个迎风而立,将这已成焦土的茅屋围成一团。

    花不忧若是看到,定然会认出这些气质彪悍的黑衣人——东花四卫。

    其中一位黑衣人走走停停,在四周不断打量,时而望着陡峭的山岳,时而观察潺潺的河溪。

    “山中并没有出奇之处,为何会孕育出东官青龙?真是怪哉!”紧蹙双眉的黑衣人喃喃自语。

    他叫辛文纪,东花王朝的重臣,自从他的师傅袁正罡告老还乡之后,就继承了司天监监正一职,成为了司天监的掌舵人。

    听到二月二龙抬头之后,辛文纪不辞辛劳赶了过来,非要亲自看一看这块地方到底玄妙在哪里,竟然能生出篡改国运的东官青龙!

    可惜他不会什么武功,几千里的路途走走停停耽搁了不少时日,再加上娄家村实在是隐蔽的很,直到半年多才找到这个地方。

    辛文纪用“辩质”和“查形”两种青乌之术看遍了娄家村的山水后,满头雾水,坐在烧的只剩下根半尺的树墩上,抚须沉思,自言自语道:“此处并未齐聚天心,收进堂局之气,这些山水格局反而有些大凶的意味,按照都九江这头老狐狸的本事,怎么会选这么个破地方竟然还真让他养出条真龙想不通啊”

    “辛大人,是否还要在此地逗留几日?咱们身上已经没有干粮,如果需要再呆几天,卑职派人下山采购。”

    一位东花四卫的黑衣人迈步向前,冲辛文纪拱手说道。

    虽是询问,可黑衣人语气并没有那么恭敬,陪着辛文纪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已经五天,加上路途中消耗的时间,都已经大半年。吃不好穿不好不说,就连女人都没有碰过,十几名属下怨声载道,都怪自己摊上了这个苦差事。

    司天监又不是顶头上司,这些东花四卫的侍卫多有抱怨,也是在情理之中。

    辛文纪听到他话中的不满,和蔼说道:“不看了,咱们马上回东花,等到了都城,我请你们喝酒找花魁。”

    辛文纪久居朝堂,自然知道怎样会拉拢人心,这些天光顾着赶路了,确实把这些血气方刚的侍卫憋得够呛,若是再不宽慰几句,恐怕这些猛汉真得挥刀砍人了。

    “谢大人!”

    黑衣人拱手道谢,退了下去。

    “哎真该回家了。”

    歇息片刻,辛文纪起身站起,正要拍拍衣袍上的尘土,瞥了眼那颗树墩子,仔细俯身看了片刻,突然眼神爆射出一片精芒!

    辛文纪匆忙退后几步,腿脚都有些发虚,惊诧喊道:“这不是柏树,这是盘龙木!”

    “此木不是被四国皇室下令砍伐一空了吗?怎么会被都九江寻得一棵?!此处山水已被此木改了样貌气数,以前绝对不是这种布局!难道是传说失传千年已久的生龙大术?!”

    盘龙木虽然不难寻到,但是种植极难,没有帝王龙血根本无法使盘龙木存活,那位老人究竟用了何种方法,才能种植成这颗逆天神木?

    一阵阴风袭来,绞尽脑汁的辛文纪虚寒遍布,猛地打了个寒颤,似乎有所头绪,苦笑道:“都九江常年久伴帝王身边,自身沾有些许龙气,再用精血浇灌这颗盘龙木,才能使得这颗树得以存活。只怕这颗盘龙木,就得费你几十年的阳寿吧”

    “然后算得那孩子二月二上山,再用几百条人命让他生出怨念,以盘龙木为引,怨念冲煞九天,从而唤醒东方七宿,才能迫使沉寂几百年的东官青龙出世。好犀利的手段,好霸道的魄力,不愧是九策定东花的都九江,辛某心服口服!”

    辛文纪面向成为灰烬的茅屋,弯腰作揖,沉声道:“帝师大人,辛文纪有礼了!”

第六章 论媳妇() 
几场秋雨之后,气温下降了几分,大牛伤势已经养的差不多,已经能下地走路。花不忧怕一家三口惹上风寒,又给他们家送去几床崭新被褥和一些干粮。

    这些东西都是他用偷来的银子买的。

    看到有间赌坊生意不错,花不忧就去门口蹲了片刻,专门挑肥头大耳眉开眼笑的人下手,反正这些人赢了不少,也不在乎这点银子,就当帮他们积德行善了。

    小槐树习武极有天赋,和“愚笨”的自我评价绝不相符,只用了几天就将整本易传宝经倒背如流,那些艰涩的道家术语也被“小师傅”细细讲解,全部记在心间。

    这孩子也勤奋,每天将师傅交待他的任务全都超额完成,很有当年大淳习武的一股子狠劲。过了一段时日之后,小槐树个头都蹿了一截,身形更加灵敏。他觉得当上斥候的盼望,距离更加近了一些。

    花不忧不愿再吃徒弟,把“乞食”的活计全部包揽下来,这当然不会去捧个破碗去要饭,而是光明正大买回来。期间师徒俩人还奢靡的吃了几顿肉包子,让小槐树对他这个小师傅更加依赖。

    有师傅真好啊!

    这是小槐树经常挂在嘴边的话。

    师徒俩吃饱后,靠在土地庙前粗大梁柱旁,饱嗝一个比一个打的响。

    “嗝师傅,你说那些有钱的家里都吃什么啊?是和咱们一样每顿吃十几个大肉包子吗?”

    小槐树没见过什么世面,觉得每顿吃肉包子就是奢侈的极限了。

    花不忧在华府过上一段真正轻裘肥马的好日子,体会过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世态炎凉。

    肉包子?在华府大部分是喂狗用的!

    为了不打击徒弟幼小的心灵,花不忧缓缓道:“比肉包子好点。”

    “师傅果真是师傅,连大户人家吃啥都知道。”小槐树暗赞了声,朝花不忧挪了挪身躯,殷切问道:“好点是啥?难不成每天都炖只羊吃啊?”

    炖羊肉?在华府也只是给下人们吃的。

    花不忧拍了拍小槐树脑袋,微笑不语。知道给他说熊掌鹿茸这些东西犹如天方夜谭,解释半天还得多费一番口舌,他也不见得能听懂,索性不答。

    小槐树自从拜师之后,最大的改变就是经常被拎着去河中洗澡,现在虽说也称不上干净,但比以前强得多,能看清五官相貌。

    以前若是拍下他的脑袋,最少得跳出来五六只虱子

    “师傅,你梦里经常喊的妞妞是谁啊?”小槐树挤出个坏笑问道。

    “额我有喊过妞妞的名字吗?”花不忧眼神闪躲,尴尬道。

    “只要是俺夜里起来尿尿,几乎都能听到,喊的俺耳朵都起茧子了。只不过以前你经常板着脸,俺不敢问。”小槐树实话实说。

    “一边去,大人的事小孩别问那么多,再多嘴多舌,师傅把你舌头拔了!”花不忧佯装发怒。

    小槐树跟他混的时间长了,也摸透了他的脾气秉性,依旧腆着脸笑道:“妞妞不会是俺师娘吧?”

    “算是吧”花不忧实在拿他没办法,只能承认。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样子,和小槐树有些相似的顽皮,而两位师傅,也大多数是无可奈何的表情。

    自从独自漂泊在江湖上,领略过穷困潦倒的生活,就对以前的日子倍感珍惜。两位师傅既当爹又当娘把他拉扯这么大,实在是太不容易。况且自己小时候又那么顽劣,让两位老人大部分时间都是无可奈何的表情。

    “师傅,你们在哪里”花不忧轻扯一下嘴角,远眺大山,他真的很想念两位老人。

    “师傅,师娘漂亮吗?”小槐树没有察觉到师傅有些异样,继续问东问西。

    花不忧仔细想了想,对妞妞的模样竟然有些记不太清晰,只对她小时候没了门牙、梳着两个小辫子的样子记忆犹新。想起她当时说话都捂着嘴的可笑模样,发自肺腑的撇了撇嘴,摇了摇头,答道:“傻乎乎的,不漂亮。”

    “那你咋还老念叨她名字哩?难道是她做饭香?记得俺爹说过,娶媳妇要么娶屁股大的,要么娶做饭好吃的,要是光长得水灵,没啥大用,反而会给自己戴绿帽。师傅,你说俺爹说的有道理不?”小槐树托着腮帮子,不解问道。

    “既然是你爹教你的,那肯定错不了,照着你爹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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