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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破谍-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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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什么?说错了什么?她的腹中没有什么墨水,也没有什么智慧去明白什么、破解什么,只是本能地给自己先前的所言所行找了个出口,女人家的病,自不会贸然找这么一个不知底细的男大夫去医治,她又怕对方将索套愈箍愈紧,便佯装被冒犯,关了门了事。

    副队长边听下属的汇报边一层一层地将脸上的肌肉缩起来,最后他的整张脸皱成了一只核桃,眼里射出厌烦的情绪,“这么说那个老太婆是真病了??”

    给他汇报的下属依旧夹着公文包,“要不,再找个女大夫去试探一下?”

    副队长将手里的茶杯盖朝他砸了过去,“试你奶奶个腿!你这猪脑子还不如一老妈子!”

    怀瑾从一个轻描淡写的梦中惊醒,梦里她站在董家老宅的楼梯口,手指轻轻摩挲着那暗红的雕花栏杆……她看了看表,太累了,不小心睡了过去,但也才睡了不到十分钟,她拢了拢头发,将思绪拉回。

    她看了看周遭,仿佛这逝去的十分钟里,世界是静止的,仿佛什么也没发生,天又一次擦黑,今晚回去吗?说心里话,她不想回去。所有牵动着她的生命的人此刻都在丁家桥这座楼里,她一刻都不愿意离开。

    那个特派员怎么样了?她一下子惊起,随即又冷静下来,若是有什么进展,他们会第一时间通知自己的。无论如何,她还是迈开腿往审讯室走去,那个她其实最不想去的地方。

    副队长早已守在那里,看见怀瑾,满脸堆了笑,“哟!怀参谋真是党国精英的楷模,为着这桩临时接手的任务,听说已经一宿没回家啦!”

    “副大队长又何尝不是恪尽职守,早早地就在这里守着了。”

    “都是属下的分内之事,分内之事。”副队长见怀瑾走上前来,便将自己的座位让了出来。

    怀瑾看了一眼这间刑讯室的中心人物——如果他还可以被称作人。一天未见,他已经被各种酷刑折磨得不成人样,和昨天晚上那个中年男子判若两人。

    “得到什么有用的供词没有?”她问道。

    一旁的一个审讯员停止了录音,摇了摇头,“还是早晨交代的那些。”

    “哎哟,”副队长叹道,“这个人刑上得可真厉害,会不会他真的只知道这些啊?”

    怀瑾的脑海中霎时浮现出一个似熟非熟的人影来,渐渐地,那个人影清晰了起来,那是几年前被打死的豆菹舫涂老板,那是条真汉子,他死前受尽了酷刑,最终还没断气便被埋了,可他始终紧咬牙关,就连自己这个不同阵营的合作者他都没有透出一丝一毫来。

    “要有耐心,”她冷冷地说道,“赤匪的皮是很硬的。”

    副队长站在她身边,唯唯诺诺地应着。

    董知瑜闭上眼睛躺在隔离室的这张硬板床上,四周一片静谧。她毫无胃口,却要三餐不落地吃,不能让人看出什么破绽来。她躺在这里,却一秒也不敢松懈,谁又知道下一秒等待她的是什么?而她对自己的担心则更多地来自于自己出事而产生的一连串后果:怀瑾的境遇、据点其他人的安危、特派员那则还未来得及通知大家的任务……

    关进来的二十四小时里,她反反复复地推敲着整件事,竭尽所能地去假设推理,争取在遇到情况时能够为自己开脱,至少能够不将别人牵扯进来。她想得累了,累极了,也睡不着。她突然想起快要过年了,想起1941年的那个大年夜她将怀瑾带回姑姑家的情景,想起这将是与怀瑾共度的第六个春节,难道她们过不去吗?眼泪自眼角滑落下来,会过去的,她犯起了执着,抬起手背将眼泪擦去。

    安徽西北靠近河南的地界,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汉子正推着辆粪车在一条小马路上艰难地走着,路边的人无不掩鼻避让。汉子走到一户灰墙褚门的院落前,操着苏北口音喊道:“新沤出来的粪饼子!”

    院里有了些动静,很快院门开了条缝,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探出头来,将门口的汉子打量了一番,“推进来吧。”女人淡淡地回了句,同样的苏北口音。

    待走进了里屋,这户的主人——一男一女也顾不得来人浑身的粪臭,一把将他的手握住,“姐夫!出什么事了?”

    顾剑昌终于得以松了口气,一屁股跌坐在草垫子上,“小莲爹娘,快给组织发密电,安平派往玄武的特派员出事了,整个据点出事了。”

    一天半以来,顾剑昌四处躲藏,终于到了妻妹在皖北的家,然而这过去的几十小时里,他在逃命、赶路的同时,也在不停琢磨着出事那一瞬发生的事,很多东西他至今无法参透,比如说那天本在后厨同自己说着话的董知瑜,究竟是怎么突然意识到据点暴露了的?

第188章 阿波罗() 
晨昏之间她听到一阵揪心的呼喊; 不,不止是揪心,这声音就是自己的命; 不,她比自己的命还重。

    “缪虎!你在干什么?!”怀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到刑讯室的; 那个房间的中心已经不再是血肉模糊的赤空党特派员; 而是……她的知瑜。

    “怀参谋; ” 缪虎脸上堆出的笑就像阴沟里的淤泥褶子; “怀参谋; 你怎么急成这样啊?我们已经有确凿的证据在手了,董知瑜就是那个给特派员通风报信的人; 她就是当晚活动中漏网的那个赤空党!”

    “信是我报的; 跟她无关; 除了报信; 我还做了其他的事阻止这次抓捕行动; 你以为董旬是怎么死的?你以为开军卡的赵师傅是怎么会食物中毒的?都是我,和董知瑜无关。”

    “来人啊!把怀瑾绑起来!”

    她的耳鼓间不断回响着这三个字——“绑起来,绑起来; 绑起来……”她也不去挣扎; 只是近乎怒吼地下令:放了她!

    放了她!放了她!放了我的董知瑜!

    “怀参谋……怀参谋……”

    耳边又传来刘妈焦急的低声呼唤; 挣扎着睁开眼; 竟是梦一场。

    幸是梦一场。

    “怀参谋,去卧房好好歇一歇吧……”刘妈的脸上尽是担忧。

    怀瑾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虽然回了家; 她却无法高枕无忧,头天晚上回来时刘妈叙说的那一幕更是让她后怕,行动队队长缪虎不是吃素的,他能想起从刘妈这里寻找突破点,幸好刘妈人机灵,也幸好自己想到了这一层,早有准备。她知道行动当天所有的电话都会被录音,打那个电话,一是让别人听到刘妈病了,可以和后面周碧青的供词搭上,二是给刘妈提个醒打个招呼。

    说到底刘妈只是个普通百姓,无论她多可靠也不能将事情摆到台面上明说,虽然自己与董知瑜定下了这个暗号,她也不能提前跟刘妈说将来这就是个暗号,也许危险还未发生,刘妈这边已先走漏了风声,或者让她猜出董知瑜的身份,这是万万不可的。她知道如若有一天遇到了危险,不得不开启这个暗号,她也是会想到办法提醒刘妈的。

    可他们毕竟怀疑到了自己,顺着自己,恐怕也怀疑到了周碧青和董知瑜。

    想到这里,她就一刻也不能再待在家里,天也亮了,该去丁家桥了。

    屋外是三九严寒,屋内生着一把火,却毫无暖意。

    怀瑾的右眼皮“突突”地跳着,她从不相信这些所谓的征兆,却躲不过自己不安的直觉。刑讯室就在前面了,她莫名地停了下来,看着前方门楣上那三个恶毒的汉字,她怕,怕自己的梦魇成真。

    两道门都开了,远远就见一团火,在这样寒冷的空气中,连火苗也要冻住。

    “你们在做什么?”她冷冷地问刑具前的副队长和他的手下,他们看起来对眼前的工作胸怀饱满的激情,连额头上都渗着汗。

    跳动的火苗映在了怀瑾的眸中,却由炼狱炽焰变成了极地寒冰。

    电椅上的女子睁着一双惊恐的眸子看着她。

    “怀参谋,”副队长讪笑着,“我们分析来分析去,特派员正是在周碧青进店后逃跑的,周小姐……”他将一双狭长的眼睛往电椅上瞟着,“有很大的嫌疑啊。”

    “好啊,”怀瑾将头上的帽子一摘,“周小姐有嫌疑,我更有嫌疑,周小姐若是那个通知特派员的奸细,我就是她背后的指使者,她的供词你们也看了,是我让她去的汤包店,与其花力气审一个小罗罗,你们审我吧。”

    “不不不,不敢不敢,”副队长忙矮起身子,“怀参谋,您千万别误会,我们怎么可能怀疑到您身上去……”

    “怎么不能?那场火若不是巧合,就是我们这儿出了内鬼,壹陆零刚转到我手上就出这样的事,不是我是谁?”

    “怀参谋,您看这……怀参谋,卑职知道周小姐写下的担保人是您,可这么久过去了,您都没有放她的意思,卑职便揣度您也瞧着她有问题,怀参谋您这两日太过操劳,卑职也是急于求成,这不,没来得及跟您请示就要审周小姐,是卑职失职,请怀参谋大人不记小人过……”

    “审问?这是审问吗?我若来晚了一步就上刑了!周小姐是抗战时期的功臣,我没放她是因为我将她的材料转给了段局长,段局长没说审她,不知现在这是谁的意思?”

    副队长将头低下了几尺,“是卑职一个人糊涂了……”

    “这样吧,”怀瑾重新将帽子戴上,“这件事如果就这么过了,你们心里的怀疑也是消不掉的,你对她用刑,就算把她的心挖出来她的供词也不会变,因为事实就是我让她去找的人,”怀瑾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周碧青身边,“给她松绑。”

    一旁的特务刚刚把周碧青从电椅上放出来,怀瑾便拉起周碧青,“你们跟我来。”

    怀瑾拉着一声不吭的周碧青,副队长和两名特务则摸不清南北地跟在她后面,一路走到了一侧另外一间审讯室,怀瑾推开门,特派员奄奄一息地贴在身后的木桩上,若他身上的绳索不是那么紧,他早就瘫成肉泥了。

    “你,”怀瑾站在特派员的面前,“招了吧,我们已经将你的同党抓来了,是她给你通的风报的信。”

    特派员本已不屑睁眼,这会儿听了这话却努力地抬起了眼皮,他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周碧青,耳边响起那把利落清脆的女声:厨房的菌子烧起来了!……

    他垂下眸,他们到底还是把她找着了。

    “周小姐,不如说说你是怎么给他报的信,又是从谁那里得到的信。”

    “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我去汤包店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找董知瑜,我找董知瑜也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怀参谋你让我找她去看看刘妈,你们就算杀了我,我也只有这一个说法,你们倒是问问这个人,到底认识我不!”

    “你认识她吗?”

    周碧青的第一个字蹦进特派员耳朵里时,他就警惕起来,那晚给自己传信号的那把女声,两天以来在自己的脑子里不知回响了多少遍,那声音化成灰他都能认出来,可眼前这个女子,无论音色还是口音,都和那把声音的主人不同。

    他摇了摇头,却因这动作而剧烈疼痛起来。

    怀瑾看着他扭曲的脸孔,她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你再仔细认认。”

    “不……存在的人……再仔细也……不可能认出来……”特派员咬牙切齿地说完这一句,再一次闭上眼睛。

    怀瑾又将周碧青带了出去,看着一旁的副队长,“我知道,你一定在想,他有可能就是死活不认,我倒觉得,他对自己的身份已经不再申辩,目前他隐瞒的无非就是他来玄武的任务以及那个潜在的同党,如果周碧青是那个同党,被我们带到他面前了,他也无需再作挣扎。”

    “是,是……”

    “呵呵,”怀瑾莞尔一笑,“也有些人会习惯性挣扎反抗,并不排除特派员是这种人的可能。怎么样?周小姐我能带走了吗?她的位置,应该是隔离室里,我想,这也是段局长的意思。”

    “是是是……”

    安置了周碧青,怀瑾重新回到那间刑讯室,刚才她将周碧青带到他面前的那一瞬,她感觉到了一点异样,她相信特派员定不知道周碧青,但那一瞬又让她觉得,他好像知道什么。

    她将耳机戴上,又摘下,接过了书记员递过来的笔录,“怎么样?这一夜有什么进展?”

    “他招了来玄武的目的。”

    “哦?”怀瑾挑起了侧眉。

    “是这样的怀参谋,赤空正在酝酿一场代号‘阿波罗’的阴谋,这场阴谋一旦成功,将对目前的国际局势产生巨大的影响,使党国的盟友倒向赤空一方。”

    怀瑾紧抿着双唇,半晌,“‘阿波罗’和玄武这个地下党小组有什么关系?”

    “据特派员交代,‘阿波罗’计划的主要执行者代号即为‘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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