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熹妃传-第4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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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伤心落泪,甚至一辈子挂心;还有本宫,你与本宫非亲非故,本宫却冒着得罪皇上的危险,替你求来恩旨,赐你与翡翠结为菜户。你若死了,这份弥足珍贵的恩旨岂非变成了一张废纸,而本宫所做的一切也变成徒劳之事。”
“奴才……”三福挣扎的看着凌若,他知道凌若说的没错,但翡翠……他绝不能让她有事。
凌若走过来切声道:“本宫知道你担心,也知道你对翡翠的情义,只是你这样做是没有意义的,与其瞎打乱撞,倒不如直接去问皇后。”说到此处,她往前倾了几分,步摇顶端垂下累累珠络在颊边,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去问皇后?她会告诉我们吗?”三福早已是六神无主,一脸无措地看着凌若。
“本宫会尽最大的努力,但是,你也要有最坏的打算。”凌若轻叹一声,伸手掸去沾在三福身上的灰尘,“本宫所能做的只是人力,余下的……本宫心有余而力不足。”
“奴才……明白。”三福艰难地答应着,他很清楚凌若的意思,也许这个时候翡翠已经遭了那拉氏毒手,若真是如此,凌若亦无可奈何,毕竟谁也想不到,圣旨面前,那拉氏还敢如此大胆下手残害他们。他深吸一口气,对着凌若拜倒道:“不论结果怎样,娘娘为奴才们做的,奴才都铭记在心,之前答应过娘娘的话亦绝对不会反悔。”
凌若点头示意杨海扶起他,“一切等这里的事情完结后再说吧。”
说完这句话,她带着三福来到正殿,彼时,那拉氏已经重新落坐,看到凌若领着三福进来,神色连变,最终停留在疏离笑意中,“想不到真让熹妃找到了三福,不过翡翠呢,怎么没见她进来,本宫也好亲自告诉他们这个喜讯。”
凌若细眉一挑,就着她的话反驳道:“翡翠那边,皇后娘娘不是已经派人去传了吗,至今未来,应该问皇后娘娘才是,怎得反来问臣妾?”
那拉氏徐徐一笑,温然道:“本宫也不知道小宁子为何至今未回,兴许是这奴才中途偷懒吧,待他回来,本宫必然好好训斥。”
在与那拉氏的对峙中,凌若意有所指地道:“娘娘管教宫人向来严厉,小宁子又是娘娘倚重的人,怎么会偷懒呢,会否是娘娘交待他做的事尚未做完呢?”
那拉氏低头抚裙弯唇,笑意如殿外的阳光,明媚耀眼,连她嘴角的皱纹也给掩盖了许多,“本宫不明白熹妃的意思。”
听着她们在那里绕圈子,三福按捺不住待要越过凌若上前,被凌若死死拉住手,不许他再动一步。以三福的身份,是绝对没有资格与那拉氏说这事的,反而会被那拉氏抓住话柄,借机问罪。
“娘娘,三福与翡翠,是皇上下旨恩赐菜户的人,也即是说,他们并不曾违反宫规,还请娘娘不要再为难他们。否则再闹到皇上面前,相信娘娘也不太好交待。”
这句话,警告之意已经很深了,以那拉氏的心智绝对能听得出来,可是她却故作茫然地道:“熹妃这话真是好笑,本宫何时为难过他们,只是小宁子晚来稍许罢了,若这就算为难的话,那么本宫无话可说。”
见那拉氏始终装糊涂,凌若挑明了话道:“是不是晚来,娘娘心里有数。之前臣妾派人去找三福时,发现他被人用浸水的黄纸覆面,若非杨海进去的及时,他已经是死人一个;而对三福做这些事的,恰恰正是小宁子。”
“竟有这等事?”那拉氏悚然一惊,坐直了身子道:“那现在小宁子身在何处,那些黄纸又在哪里?”
凌若就知道那拉氏会这么问,这个女人,真是奸滑得很,“小宁子已经逃了,而黄纸也被他拿走了,不过这一切是三福与杨海亲眼所见,断无虚假。”
“熹妃这么说,也就是没有任何证据了?”说到此处,那拉氏沉了面色道:“熹妃伴驾多年,当知道无凭无据的话说不得,你今日可以说小宁子害三福,明白本宫也可以说水秀害小宁子。再说了,三福是本宫心腹,他与翡翠能结百年好合,本宫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害他们呢,这根本于情理不合。”
凌若微一欠身,静静道:“娘娘从头到尾,都不愿他们结成菜户,不过是迫于圣旨在前,才不得不遵从。眼下借着传人的机会,让小宁子在暗中除了他们,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只是娘娘这样对待跟了自己几十年的下人,不觉得太过了些吗?”
“放肆!”那拉氏一拍扶手,眸中闪烁着幽蓝色的光茫,似两簇小小的火焰,“熹妃这样污蔑本宫是何道理?”
第八百九十五章 投井自尽()
… …
在三福焦急迫切的心情中,凌若皱眉道:“臣妾不愿与娘娘进行无谓的争执,只请娘娘将翡翠交出来,否则即便是再不愿,也只能与娘娘再对质于皇上面前了,到时候若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娘娘恕罪了。”
那拉氏冷然一笑,显然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正在僵持不下之时,小宁子忽然神色慌张地奔了进来,一边跑一边还惊慌地叫着,“主子,大事不好了!”
看到他出现,那拉氏暗自松了口气,面上却摆出不悦之色,“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究竟出什么事了?”
“奴才该死!”小宁子赶紧远远跪下,磕头认错。一看到他来,三福新仇加旧恨,两只眼睛简直要喷出火来,厉声道:“你!刚才就是你要杀我!”
小宁子眨眼看着三福,一脸不解的样子,“福公公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
那拉氏扬手道:“好了,你先不用管他说什么,本宫只问你,为何让你去传三福与翡翠,你却去了这么久,且还一个人都不见你传来,翡翠人呢?”
一听到翡翠二字,小宁子神色顿时又变得惶恐起来,咽了口唾沫涩声道:“回主子的话,奴才刚才奉命去传翡翠姑姑,结果去了关她的地方没看到人影,奴才又找了许多地方,也都没见着。正当奴才准备先去传福公公的时候,看到有两个负责打水的宫人站在井前大叫不止,嘴里不停地说着有死人,奴才赶紧跑过去一看,发现井里浮着一具尸体,在让人捞上来之后,发现正是遍寻不至的翡翠姑姑。她……她投井自尽了!”
“什么?!”三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翡翠竟然投井自尽,这怎么可能?想到这里,他一个箭步冲到小宁子跟前,紧紧揪了他的领子,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拖起来道:惊厉地问道:“你是不是认错了人?”
小宁子苦着脸道:“翡翠姑姑的模样我还能不认识吗?虽说被水泡得有些变了形,但五官还是在的,就是翡翠姑姑无疑。”
听得小宁子一再确认,三福一把推开他,口里不断地说着,“不可能,不可能是翡翠,她不会死的,你骗我!骗我!”说罢,他忽地转身往外奔去,他在坤宁宫三年,对于哪里有井自然一清二楚。
凌若深深看了巍然坐在椅中不动的那拉氏一眼,起身道:“娘娘,翡翠真的死了吗?”
那拉氏眼圈微红地道:“翡翠跳井一事,本宫也是刚刚听闻,又如何回答得了熹妃,不过小宁子既然这样肯定,应该是不会错了。唉,想必是看管她的宫人疏忽,让她有机会逃出去。不过本宫真想不到翡翠会做这种傻事,早知如此,本宫该让人看一些才是,那就不会有眼下的悲剧了,明明皇上已经下旨赐她跟三福菜户了啊,唉,真是世事难料。”
小宁子在一旁小心地劝着,“主子别自责了,想必翡翠姑姑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对不起主子,所以才会投井自尽。”
那拉氏拭一拭眼角的泪道:“话虽如此,但她到底跟了本宫三十来年,就这么死了,本宫心里实在难过。”
“娘娘若真难过就不应该这么做。”凌若冷然接了话上来,脸上的神色极不好看,她已经千防万防了,但还是没想到那拉氏会来这一手,且还是当着圣旨耍花招。
那拉氏含泪道:“熹妃这是何意,本宫做过什么吗?”
凌若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道:“娘娘做过什么,心里有数,不需要臣妾再重复一遍。而您这样不念情份不留余地,早晚会离心离德,还忘娘娘好自为知。”说罢,不等那拉氏接话,已是转头对杨海等人道:“走吧,咱们也去看看。”
目送凌若出去,小宁子有些担心地道:“主子,您说熹妃她会不会去皇上跟前搬弄是非,陷您于不利?还有三福,这次让他饶幸逃过一死,之后想再杀他就难了。”
那拉氏弹一弹指甲,漫然道:“不利什么?翡翠畏罪跳井自杀,与本宫何干,至于三福……”眸光倏然一冷,森然道:“他必须得死!”
且说三福,一路发足狂奔,连着寻了两个水井都没有看到小宁子口中的尸体,而坤宁宫总共有三个水井,只要第三个也没有,就可以证明小宁子是在故意撒谎,翡翠根本没事。
是的,翡翠一定会没事的,他们答应过要在宫里一直相扶相持走下去,直至彼此老得走不动路,她又怎么会先走一步呢!
在这样的自我安慰中,他终于来到了第三个水井前,这一个水井与之前两个不同,围着好几个人,隐约还能听到啜泣的声音。
这一刻,刚刚安下的心顿时提到了喉咙,三福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短短一段路,对三福来说就像跋涉了千山万水一样,艰难无比,而随着围挡在前面的人让开,一名静静躺在地上的女子出现在三福视线中,她浑身湿漉漉,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样子,在她身下,一大滩水正在不断地晕染开来。
尽管只看到一个侧脸,但以三福对翡翠的了解,又怎会认不出来,是翡翠,真的是翡翠啊!
他颤抖地近前,围站在翡翠身前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往旁边站了些许,让他可以毫无阻碍地看到面色苍白如纸的翡翠。他蹲下身,将手指伸到翡翠鼻翼下,一息……两息……三息……没有,不论他等多久,都没有感觉到任何呼吸的迹象,什么都没有。
三福像被人狠狠击了一榔头,浑身剧痛的同时,开始不住出冷汗,他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张看了几十年的容颜,脑海里浮现的是昨夜翡翠来见他时的情形。那个时候翡翠怕是就已经预测到那是他们的最后一面,所以临别时,才那样依依不舍。
可是明明……明明熹妃为他们求来了恩旨,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为何现在又阴阳相隔,为什么?为什么?
第八百九十六章 阴阳相隔()
… …
三福的胸口痛得像要炸开来一般,蹲下身小心地扶起浑身皆是水的翡翠,他抱着她,就像抱着世间唯一的瑰宝,那么小心翼翼,唯恐一不小心,瑰宝就会消失,可是事实上,他的瑰宝早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翡翠!我是三福,我来接你了,熹妃娘娘为我们在皇上面前求来了恩典,皇上已经下旨着我们结为菜户,以后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再也不用担心别人发现了。虽然我只是一个太监,不能像正常男人一样待你,但我发誓,会用尽所有待你好,哪怕你要我的命也可以。”他喃喃地说着,一边说不边不停地落下泪来,滴在翡翠毫无生气的脸上,与那些水湿在一起,分不出彼此究竟是水还是泪。
不论他说什么,翡翠都没有任何回应,因为她早就已经听不到了啊,可是这对于三福来说,是无法接受的噩耗。
泪,落如滂沱大雨,带着无穷无尽的悲伤与痛苦,三福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终于他抑制不住心里那份犹如要将他整个人撕裂的痛楚,用力抱紧翡翠冰冷的身子,悲泣声从颤抖的双唇中逸出,“明明你我已经可以在一起,为什么你却死了,为什么上天要待我这么残忍,身为奴才身为太监,我早已一无所有,只剩下你而已啊!翡翠!可是现在连你也不在了!再也不会回到我身边!”
说到最后,他忍不住大声哭泣了起来,令每一个听到的人都伤心不已,凌若远远站住了脚步,没有上前。她明白,此刻的三福,最需要的是好好哭一场,将心里的痛与伤都哭出来。
凌若默默地看着伤心欲绝的三福,失去挚爱的痛楚,她曾亲身体会过,当初胤禛为了引出允禩他们,假装伤重不治。那个时候,她感觉像有无数根钢针轮流往心里扎一般,痛不欲生。
只是与三福相比,她是幸运的,因为胤禛并不曾死,而翡翠是真真正正的离开了人世,再不会陪在三福身边。
所以,她看着三福在那里痛哭流涕,看着三福在那里悲痛若死,却无能为力。
“福公公好可怜。”水秀在一旁看得不住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