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熹妃传-第18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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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醒;日日不得安寝,又岂会不生皱纹,所幸皇上今日愿意放手,否则再过一阵子,臣妾满脸皱纹的样子,怕是要吓到皇上了。”
“不会。”弘历毫不犹豫地否决了她的话,探身在那眼角的细纹处印下温热的吻,“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朕眼中最美的皇后,永生不改!”
瑕月未语,然泪水已经尚满了脸颊,她清楚,弘历是爱她的,若她可以跨过心中那个坎,就可以与弘历继续携手做一对恩爱的帝后,可是她真的过不去,每一时每一刻都会想到永璂,想到他被弘历所杀!
终归她与弘历的夫妻缘份,只有三十五年,不可再多。
瑕月再一次举起酒杯,缓慢而清晰地道:“多谢皇上这三十五年来待臣妾的好,与您相遇臣妾无悔!”说罢,她便要饮尽杯中之酒,弘历眼皮一跳,迅速按住她的手,哀求道:“瑕月,真的不能再给朕一次机会吗?”
虽已经下定了决心,可真到生离死别之时,他还是舍不得,应该说终他一生都不会舍得。
瑕月默然不语,就在弘历心中燃起一丝希望的时候,她摇头道:“对不起,臣妾忘不了!”
“忘不了忘不了”弘历喃喃重复着这三个字,下一刻,起身狠狠一捶桌案,恨声道:“朕此生余下多少时间,就用多少时间去灭白莲教,定要将他们一个不剩的诛杀!”他恨死了夏晴与白莲教,只是前者已死,他只能将气撒在白莲教身上!
“白莲教行事诡异,不将人命放在眼中,又擅用巫术,如此邪教,当灭!”在说完这句话后,瑕月仰头饮尽杯中之酒,弘历本可阻止,但他阻止得了一时,却阻止不了一世,而且他已经答应了瑕月,会放她去走想走的路,不可反悔。
泪水,一滴接着一滴落在桌面上,四散落溅,如一粒粒破碎的珍珠,那样悲伤那样无奈
男儿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时!
瑕月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握住弘历的手,这是他们最后的时光了
弘历哑声道:“当年,朕初登大宝,意气纷发,一心想要做一个明主,护天下子民平安,可结果呢,天下子民呵呵,朕连自己的妻儿都护不了,朕算什么皇帝,算什么啊!”说到后面,他犹如咆哮,将桌上的东西尽皆扫落在地;可这样又如何,该失去的人,他依旧要失去,什么都改变不了。
瑕月温言道:“三十年来,皇上将大清江山治理的很好,并未辜负先帝所托。”
弘历抬起被泪水浸染的双眸,犹如一只受伤的野兽,“可朕负了你,负了永璂!”
药效已经开始在体内发作,一波接一波的痛楚在四肢百骸中蔓延,瑕月忍着痛楚,道:“永璂之事,非皇上所愿,这一点,臣妾从来都是知道的,走到这一步,只因臣妾自己无法释怀,亦无法原谅昔日一时心软犯下的大错,皇上不必太过耿耿于怀;就算臣妾走了,也会在天下看着陛下继续这足以与康雍盛世相提并论的乾隆盛世。”
弘历激动地道:“但朕要的不是天人相别,而是”说到一半,他忽地止了话,神色悲凉异常地望着瑕月,“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皇上”瑕月刚说了两个字,便被涌出喉咙的鲜血打断,看到她口吐鲜血,弘历下意识地就要传太医,然话到嘴边之时,又生生咽了下去,只是紧紧抱着瑕月,抱着这具尚有温度的身子,泪水一滴接着一滴落下,仿佛永无停止。
瑕月努力抬手拭去弘历脸上的泪,只是往往才拭了一颗,另一颗又落下,她吃力地道:“以往总是皇上替臣妾拭泪,今日却轮到轮到臣妾替皇上拭泪,这是不是叫做十年风水轮流转?”
弘历想要说话,可喉咙涩得一个字都吐不出,只能不断以泪水渲泻他心中的痛与悲,瑕月终于是要离开了!
“不必悲伤,臣妾会等你,会记得记得下一世的诺言,绝不忘!”瑕月的声音越来越轻,双眸开始涣散。
瑕月盯着虚空中的某一处,喃喃道:“永璂,你来接皇额娘了,你终于又回到了皇额娘身边。”
她伸手,却在将要伸至最高处时,倏然落在地上,一动不动
“瑕月!瑕月!”弘历大声呼喊着闭上双目的瑕月,他后悔了,他后悔自己的成全,他想变回那个私利,只顾自己的乾隆皇帝,可是一切已经晚了,他的瑕月走了,再不会回来!
弘历抱着瑕月的尸体悲鸣哀嚎,一代帝王在此刻哭得犹如一个孩子一样,一遍遍喊着瑕月的名字,可是后者,再也不会答应他了。
瑕月的性命,三十五年的夫妻情份,皆停止在了乾隆三十年的十月的这一日
“主子!”齐宽与知春等人跪伏在地,痛哭不止,他们跟随瑕月数十载,对于他们来说,瑕月不仅是他们的主子,更是他们的至亲!
丧钟一下接着一下敲响,传遍了整个城
【作者题外话】:后面还有几章弘历的追忆,写完之后,熹妃传这个故事算是彻彻底底的结束了。
第九十七章 去往何处()
弘历遵照了瑕月的遗言,没有以皇后礼下葬,不行国丧,堂堂一朝皇后的丧仪,竟是比寻常妃子还要简便。
至于葬地,弘历并未将瑕月附葬于裕陵之中,而是单独建了一座陵寝,将之葬入其中,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在这座陵寝之中,除了葬有瑕月尸骨的棺椁外,另外还有一座空棺椁。
这是弘历为自己留的,他之前虽修建了裕陵,但在瑕月死在他怀中的那一刻起,她就决定了,百年之后,裕陵只葬衣冠,他真正的尸身葬入瑕月的陵寝之中,与她生同衾,死同穴。
虽说以瑕月皇后的身份,可以与他同葬裕陵之中,但瑕月毕竟是继后,只是附葬,真正同穴的是富察明玉这位元配皇后。
而他,想要生死在一起的,只有瑕月一人,没有第二个,也无需再有第二个。
虽然是凌若亲口劝弘历放手,但丧钟响起的那一刻,她仍是心痛不已,这些年来,瑕月一心一意为弘历,纵然弘历被巫术所迷的那几年,也不曾改变,想尽办法替弘历解除巫术,救其性命;这一切的一切,她都看在眼中;可惜,这一切终归是到了头。
心中郁结,再加上天气渐寒,凌若病倒在床上,虽太医精心照料,却少有起色,虽后来渐渐病愈,但这身体却是大不如前了。
瑕月走后,弘历原想放知春几个出宫去安享晚年,但他们都不肯走,最后只得留他们继续在坤宁宫当差,一切仍与以前一样,只是少了一个最该住在这坤宁宫中的人。
至于永琰,瑕月过世当天,就被送去了阿哥所,这孩子自幼在瑕月膝下抚养长大,倏然离开,自是百般不适应,夜夜哭闹,不睡入睡,嚷着非要回坤宁宫不可,嬷嬷们虽使尽法子,却也拿他没法,原想着过些日子就好了,哪知永琰始终无法适应,之后更发起高烧来,虽有宋子华的良药在,但永琰非要见了瑕月才肯喝药,无奈之下,只得禀到弘历面前。
永琰虽非瑕月所生,但他与瑕月情如母子,于弘历而言,他犹如瑕月留下的唯一一点血脉,自是紧张不已,当下将之接到养心殿,亲自照料,而永琰也成为第一位有幸入住养心殿的皇子,就连昔年的永琏与永璂也没有这个幸。
永琰被接过来时,整个人都烫得很,昏昏沉沉,每一次冷帕子敷在额上不久,就会变得温热。
小五正指挥着宫人换帕子之时,身后突然响起弘历的声音,“永琰怎么样了?”
小五连忙回过身来行礼,恭敬地道:“启禀皇上,十五阿哥一直昏迷着,奴才想尽了法子喂药,但始终喂不下去,以致这热度也未能退下。”说着,他恭身请罪,“奴才无能,请皇上责罚。”
弘历叹了口气,道:“罢了,让人再去煎一碗药来。”
待得小五吩咐下去后,弘历来到床榻边坐下,永琰虽在昏迷之中,但他因为发烧而干裂的嘴唇一直在不断张合,隐约有声音发出,但太轻,令人无法听清,直至弘历俯身将耳朵贴在其唇边时,方才听清。
“皇额娘皇额娘”听得这三个字,弘历好不容易借着堆积的奏折压下去的心痛顿时又窜了上来,在四肢百骸里蔓延,痛得双手都在发抖。
小五未曾听清永琰的话,见弘历无故双手发抖,以为是身子不适,忙道:“皇上”
弘历打断道:“朕没事。”在示意小五退下后,他一言不发地握着永琰滚烫的小手,不知过了多久,永琰缓缓睁开眼睛,望了弘历吃力地道:“皇阿玛。”
“你醒了。”弘历接过帕子,亲自敷在他额上,温言道:“朕让人去煎药了,很快就会送来。”
永琰倔强地道:“除非见到皇额娘,否则儿臣不吃。”因为永琰太过年幼,对于生死的意义也不太懂,故而瑕月过世之事,一直瞒着他。
弘历忍着心中的酸楚,道:“你皇额娘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永琰眨着眼睛,不解地道:“皇额娘不是应该待在宫里的吗,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弘历思忖片刻,道:“可还记得皇阿玛之前得病一事?”
永琰想一想道:“记得,后来小阳子说十二哥也病了,至今还没好。”
“不止是你十二哥,皇阿玛的病也不曾全好,故而你皇额娘去为朕与你十二哥祈福,盼着可以早日痊愈。”
永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随即道:“那皇额娘去了哪里?我能不能去看她?”
弘历微微一笑,道:“你皇额娘临行之前特意说了,你若能通背四书五经,且能够做到在烈马疾奔之中,百步穿杨,就许你去见她!”
“真的吗?”永琰并未意识到这两件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是何等艰难,全副心思都放在“许你去见她”这几个字上。
“自然!”听得这话,永琰迫不及待地道:“那儿臣明日不,现在就背四书五经,然后再去练箭。”说着,他便要起来,然他病了数日,就一直高烧不退,哪里还有力气,连坐都坐不起来。
这个时候,宫人端了刚刚煎好的药进来,弘历接在手中,一边吹着滚烫的药,一边道:“你啊,现在最要紧的是吃药,让病好起来,如此才有力气背书练箭。”
一听这话,永琰连忙道:“儿臣知道,儿臣这就喝。”随着这话,一大碗苦涩的汤药很快便落了肚。
弘历替他掖了被角,道:“好了,赶紧睡吧,皇阿玛让人熬些清粥,待你醒了之后食用。”
永琰乖巧的睡去,随后的日子,为了能够早日见到瑕月,他一直都按时服药,就算是再苦的药,也绝不皱一下眉头,懂事的让人心疼。
宋子华开的药效果甚好,未出两日,永琰的烧就退了下去,没什么大碍,身子一好永琰就迫不及待地让人取来四书五经,一个字一个字的背着,遇到不认识的字,就去问太傅,日夜苦读。
天资聪颖,再加上如此用功,不出三个月,他就已经可以将四书五经一字不漏的背下来,但还不能解其义,毕竟年纪太小。
第九十八章 瑕月之后,再无皇后()
至于箭术,永琰背书之余,只要一得空,就缠着宫中的教习师傅,教习师傅拗不过他,只得去御马监中选了一匹身形娇小,性情温顺的母马供永琰骑射,可即便是这样,对于永琰来说,也太高太大了,每一次爬上马背,都需要费许多力气,偏他性子倔强得很,不肯让人抱他上去,非要凭自己一人之力。
无数次从马背上摔下来,又无数次爬上去,等好不容易学会骑马的时候,他已经摔得一身是伤,小小的身子青一块块,看了就叫人心疼。
永琰病好之后,就养在了胡氏宫中,每每替他上药,胡氏都痛心不已,忍不住落泪,每逢这个时候,永琰就会安慰胡氏,说他一点儿都不痛。
而这一夜,永琰特别兴奋,见了谁都要说一遍他会骑马之事,生怕人家不知道,待得上好药后,他道:“娘娘,师傅说,明日开始就教我射箭。”
胡氏惊讶地道:“蒙师傅怎么这般急,等几日再教不行吗?”说着,她对一旁的秋菊道:“明日一早,你去见蒙师傅,就说十五阿哥缓几日再学箭。”
不等秋菊答应,永琰已是急急道:“娘娘不要!”
胡氏以为他是怕蒙师傅怪罪,安慰道:“只是缓几日罢了,不打紧,再说你可是当朝阿哥,那蒙师傅还敢为难你不成?”
“不是。”永琰急忙摇头,旋即道:“蒙师傅原本也说晚几日再学,是永琰央着蒙师傅明日就学的,那些经义我已是背的差不多了,就只差百步穿杨,早一些学会,就能够早一些令皇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