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熹妃传-第14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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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宽冷笑道:“你不必在这里故弄玄虚,纸上的字是你亲笔所写,到了皇上面前,休想抵赖。”
苏氏悠然一笑,对瑕月道:“娘娘不妨先好好看看纸上的字,然后再决定要不要去养心殿。”
见她说得这样笃定,齐宽与阿罗的心里均是犯起嘀咕,难不成,这纸上的字不是出自苏氏之手?可就算是这样,苏氏也不见得能脱身,毕竟他可是亲眼看着苏氏扔下纸团的,且上面的口吻,明显是出自苏氏之口。
瑕月一时之间也看不透苏氏这么说的用意,下意识地去看一直拿在手中的纸,同样的纸,同样的字,与刚才相比,却有些不同,纸上的字……变淡了一些。
瑕月是何等样人,当即便明白过来,寒声道:“你在墨上动了手脚?”
苏氏低头笑道:“娘娘这样聪明,奴婢又怎能不防着些呢,大约再过不到一刻的时间,纸上的墨就会彻底消失,变成一张白纸,而这里离养心殿,至少也要一刻时辰;娘娘,你到时候准备拿着一张白纸去皇上面前指证奴婢乃至愉妃娘娘他们吗?皇上虽然宠信娘娘,但是这样荒唐的事情,只怕也不会相信。”
第七百三十四章 不见()
齐宽气得厉声喝斥道:“你好卑鄙!”
苏氏眸中掠过一丝得意,道:“奴婢也是为了自保,其实……若不耽搁这些时间,立刻赶去养心殿还来得及,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听得这话,一向稳重谨言的阿罗也忍不住了,“这么说来,你刚才一直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瑕月冷声道:“苏氏,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真要护愉妃二人?”
苏氏轻笑着道:“人不为已,天诛地灭;还请娘娘恕罪。”
“只怕你是在为自己挖坟!”面对瑕月的冷言,她毫不在意地道:“那就慢慢瞧着吧,若是娘娘没别的吩咐,奴婢告辞了。”
瑕月深吸一口气,眸光冷厉地道:“苏映雪,你真以为本宫奈何你不得?”
“若换了是昨日之前,娘娘想对付奴婢,就像踩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但是现在不行了,皇上已经知道了陈英他们的事,也见过奴婢,若是奴婢现在突然死了,皇上一定不会善罢干休。”
瑕月嗤笑道:“你觉得自己在皇上心中还有多少份量?”
“或许还有一些,或许已经一丝都没有,远不能与娘娘相提并论,但奴婢终归是为皇上生了两个儿子,皇上是一个重情之人,不会一丝情份都不念。”
瑕月眸中怒意闪烁,她已经很久没有被人气成这样了,许久,她压下怒意,缓缓点头道:“好,本宫就看一切是否真如你愿,跪安吧。”
苏氏虽然嘴上说得硬气,心里其实甚是没底,不过是不愿示弱,所以强撑罢了,一出了延禧宫就感觉浑身发软,连站都站不稳,正欲过去扶着树,一只手从她掖下伸过,搀扶住了她,道:“小心些。”
苏氏待得稳了心神,方才发现自己身边不知何时多了几个人,为首的两人华衣玉饰,很是面善,但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其中一人见苏氏面有豫色地盯着她们,笑言道:“怎么了,八年不见,纯嫔不记得本宫与嘉妃了吗?”
听得“嘉妃”二字,苏氏终于想了起来,这两人是金氏与珂里叶特氏,也难怪她一时之间认不出来,她还未入辛者库之前,金氏与她一样,都是嫔位,且排在她之后,至于愉妃更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哪里有今日这样华衣锦服,珠翠满头的装扮。
世事真是无常,她成了辛者库的罪婢,愉妃却由贵人一跃成为四妃之一,令无数女子艳羡不已。
心思翻转之际,她已经低头道:“奴婢见过二位娘娘,二位娘娘万福。”
“纯嫔免礼。”愉妃话音刚落,苏氏已是一脸惶恐地道:“奴婢早就已经未居嫔位了,实在当不起娘娘如此相称。”
愉妃笑一笑道:“八年前,本宫见了你都以此相称,一时之间忘了改口。”如此说着,她又道:“对了,你刚才是怎么了,为何站立不稳,可是身子不舒服吗?”
“多谢娘娘关心,奴婢没事。”苏氏话音刚落,便听得金氏道:“那件事办得怎么样了?”
虽然魏静萱答应了会劝服苏氏,她还是不甚放心,一直让人盯着辛者库那边,待得知苏氏来了延禧宫后,当即去见了愉妃,并与之一起来此处,为的就是见苏氏一面。
愉妃眸光微动,道:“咱们去御花园走走,听闻那里的梅花开得很好。”
金氏也意识到自己心急了一些,当即点头同意,在远离了延禧宫范围后,不等她询问,苏氏已是将事情细述了一遍,随即道:“皇贵妃防范的太严,若不是奴婢早有准备,恐怕根本无法离开延禧宫;至于陈英,奴婢已经拿话提点过了,至于他能否听进去,又或者肯不肯听,就非奴婢所能控制得了;另外,奴婢还提及重华宫的仪妃,若他们足够聪明,当明白祸水东引之理。”
愉妃试探地道:“你是说,让他们将事情推在仪妃身上?”
“不错。”苏氏应了一声,又道:“不过恕奴婢直言,这件事,恐怕不能太过乐观,毕竟那些话说得太隐晦了。”
金氏脸色难看地喝斥道:“你也不是十几岁初入宫的人了,怎么做事还如此不小心,你可知一旦这件事闹出来,会有多大的麻烦?”
苏氏心中郁结,明明就是她们想害自己,后来又许以好处,让自己帮着她们掩盖,这会儿事情未成就悉数怪到她头上来,真是不知所谓。
“好了,苏氏已经很小心,怨不得她。”愉妃打了圆场之后,道:“嘉妃,咱们现在立刻去延禧宫。”
“现在?”金氏疑惑地道:“你想见陈英?没有用的,皇贵妃一定会百般阻挠,不过是白跑一趟罢了。”
“单独的自是见不到,但她总要审陈英吧,咱们大可以在一旁听审,借此提醒陈英关于苏氏那句话的意思;这样做虽说冒险了一些,但总好过什么都不做。”
金氏心中本来就没什么主意,这会儿听得她说着有几分可行,逐道:“既是这样,就尽管一试吧。”
见金氏没有意见,愉妃在将苏氏打发离去后,便与之一道去了延禧宫,岂料被阿罗拦在了宫门处,“请二位娘娘恕罪,主子身子有些不适,没有精力见二位娘娘,还请改日再来请安。”
愉妃怎会听信她的话,一脸关切地道:“娘娘身子不适,本宫与嘉妃就更要进去探望了,你放心,不会惊扰到娘娘的。”
阿罗客气但坚定地道:“二位娘娘的好意,奴婢会代为转达,但探视一事就免了,主子不愿被人打扰。二位娘娘请回吧。”
金氏被她这样说,心下万分不喜,待要再言,愉妃已是道:“既是这样,那本宫与嘉妃明日再来探望。”说罢,她拉着金氏离开,走出一段路后,金氏不悦地道:“愉妃,你怎么一回事,说来延禧宫的人是你,说离开的人也是你,皇贵妃明摆着是借故不见咱们,你不可能看不出来的。”
第七百三十五章 曙光将现()
“正是因为看出来了,所以知道继续纠缠下去也没用,所以才离开;看样子,皇贵妃已经是先一步料到了咱们此去的用意;若本宫没猜错的话,她这会儿正在审陈英,所以才千方百计的阻拦咱们进去。”
“依着你的说法,岂非事事让她料先一步?”见愉妃不说话,金氏叹了口气,道:“那现在要怎么办?”
愉妃无奈地摇头道:“没有办法,以前还能借着皇后娘娘之力来压她,但现在宫中她位份最尊,除了皇上,没人可以奈何得了她。”
金氏想了一会儿,道:“既是这样,不如咱们去请皇上吧?”
愉妃睨了她一眼,道:“皇上可不是皇后,你确定能顺利将皇上来请来,并且不惹他起疑心吗?”
金氏被她问得哑口无言,烦燥地道:“那岂不是没法子了?”
愉妃重重叹了口气,道:“看起来真是这样了,希望陈英明白苏氏的意思,将祸水引至仪妃身上,到时候皇贵妃为了保住仪妃,一定不会再追查下去。”
愉妃猜测的没错,瑕月此刻确实是在审陈英三人,得到的回答,依旧与昨日一样,坚称是他们与苏氏有过节,所以想要取她性命,结果被莺儿撞破,所以连莺儿也一并给杀了。
瑕月不置可否地点头道:“你们的嘴倒是挺硬的,不过陈英,杀人害命,那可是死罪,你真想死吗?”
她这句话,令陈英三人不约而同的颤抖了一下,旋即紧张地道:“奴才们不想死,求皇贵妃娘娘开恩,饶奴才们一条性命。”
“本宫说过,只要你们说出实话,本宫自会保你们性命,可惜,问了两天,你们却始终只拿一些谎言来敷衍本宫。”
“没有,奴才们说的都是实话,真是奴才与苏氏有些过节,所以叫他们两人去对付苏氏……”
瑕月凉声道:“为了一些过节,你们就大费周张的寻来迷香,然后利用沙袋压身这种不易看出死因的法子害她?陈英,你真当本宫是三岁孩童吗?”不等陈英言语,她已是道:“罢了,既然你们非要受皮肉之苦,本宫也没办法。”说到此处,声音一厉,道:“拖下去,每个人重责二十大板!”
“不要,娘娘不要,娘娘饶命!”陈英等人的哀求并不能让瑕月改变心意,她之前不想屈打成招,落人口舌;但是事实已经变得越来越难以控制,先是苏氏改变心意,紧接着愉妃她们又来求见;不过最让她担心的,还是苏氏在陈英面前说的那番话,当时提及了仪妃,万一……
所以,这件事,一定要尽快解决,不可以再拖下去!
二十大板,并不会要了陈英等人的性命,只是让他们吃些皮肉之苦罢了,未过多久,陈英三人便被拖了回来,面色僚白地跪在地上。
“如何,可以说实话了吗?”瑕月轻弹了指甲道:“若是再不说,本宫就只有将你们发落去慎刑司了,到了那边,不说皮肉之苦,连性命都随时会丢。”
陈英内心正在进行激烈的挣扎,他很想说,但是他不敢,就算今日苏氏没有说那番话,他也不敢轻易将嘉妃抖露出来,早在行事之前,嘉妃身边的康德禄就曾警告过他们,一旦出事,就得扛下所有事,万不能牵连到他们,否则不止他们要死,连他们的家人也要跟着陪葬,再加上今日苏氏又……
瑕月看穿他们的心思,道:“在担心家人的安危?这一点,本宫可以帮你们,请皇上派人保护他们,但前提是,你们要告诉本宫,到底是谁指使你们这么做的。”
年纪最轻的一人被瑕月说动了心思,又怕再受皮肉之苦,张口道:“是……”
陈英脸色微变,迅速打断了他的话,道:“是仪妃,仪妃指使奴才们害苏氏的。”
瑕月眸光一冷,她最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陈英明白了苏氏那句话的意思,将所有事情都推在黄氏身上。
整件事,除了陈英三人之外,与任何人都没有直接联系,所以他们三人的口供变得尤为重要,可以说是唯一的证据。
齐宽冷声道:“陈英,你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仪妃娘娘绝对不会指你们做这样的事,从实招来,是嘉妃还是愉妃?”
“我没有撒谎,我说的都是真的。”话虽这么说,陈英的目光却极为闪烁,另两个人也是一般模样。
齐宽待要再言,瑕月已是抬手制止,随即目光在陈英几人身上缓缓扫过,凉声道:“看来本宫当你们太客气了,客气到令你们以为可以随意唬弄本宫。来人,押他们去慎刑司,交待下去,除了行刑之人,不许任何人见他们,天黑之前,本宫要听到实话。”
陈英没想到瑕月会突然变脸,慌忙道:“奴才没有撒谎,奴才们说得皆是实言,请娘娘相信奴才。”
阿罗横眉道:“这样荒谬的谎言你也敢说,嘉妃他们拿你们几个当弃子,你们居然还一味帮着他们,真是该死!”见陈英等人不言声,她又道:“至于你们家人的安危,主子已经开口了,难道还会保不住他们的性命吗?偏你们不信主子去信他们,这个样子,死了也是活该,怨不得人。”
对于宫人而言,慎刑司比辛者库更加可怕,因为辛者库只要做苦役,而且若非犯了错,并不会太苦,但慎刑司不同,那里的人有数之不尽的办法折磨你,真正可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家人的性命虽重要,但并不代表自己的性命就不要紧,之前曾欲开口的那个小太监忍受不了去慎刑司的恐怖,再加上刚才的皮肉之痛,一边挣扎着宫人的拖攥一边道:“娘娘饶命,奴才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