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熹妃传-第11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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瑕月冷然一笑,将目光转向未曾言语的明玉,苦口婆心地道:“娘娘,以前的事,臣妾不想说什么,但现在,臣妾对您对永琏,皆是真心相待,不曾包藏任何祸心,您醒一醒,不要被有心人利用了,这宫里头,人心叵测,您觉得臣妾不可信,那在您耳边絮絮言语的那个人呢,难道她就可信吗?”
高氏一直有留意明玉的神色,见她眸中出现一丝动摇之意,赶紧道:“从头到尾,包藏祸心的那个人,都是娴妃你自己,也是你想要谋害皇后娘娘。”说罢,她又对明玉道:“娘娘,娴妃一向能言善辩,那份口才连死的都能让她生生给说活了,您可千万别相信她的话。”
明玉刚刚有所动摇的心思,在她这句话下,又渐渐定了下来,盯着瑕月冷声道:“皇上一会儿就来,娴妃有话,尽可与皇上说,只要皇上相信你即可。”
迎着她的目光,瑕月长叹了一口气,道:“看来娘娘始终相信别人胜过臣妾,十年情谊,看来在娘娘眼中,也不过如此。罢了,一切就等皇上来了再说吧。”
说完这句,她果然不再出声,直至弘历匆匆赶到,弘历踏进偏殿,顾不得理会行礼的诸人,疾步来到明玉面前,紧紧握住她的手,急切地道:“怎么样了,皇后你怎么样了,有没有染上天花,快告诉朕,有没有?”
他一听到小六子的话,就立刻赶过来了,虽然小六子说明玉并未碰触那些东西,一路上他仍是担心不已,所以一进来就问了这句话。
弘历的关心犹如一道暖流淌过明玉的心间,神情不自觉地温柔了许多,摇头道:“皇上放心,臣妾并没有接触过那些东西,所以应该没事。就是水月……”她有些内疚地道:“因为臣妾之前不知道那是天花,让她拿帕子去擦,结果沾染到了,也不知会否传染。”
“水月人呢?”面对弘历的问话,周明华连忙道:“回皇上的话,水月已经被暂时关了起来,以免传染。”
弘历微一点头,旋即皱眉道:“坤宁宫中为何会有天花,还说是出现在百鹤图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明玉当即将事情讲述了一遍,旋即抚着胸口道:“一想起这个事,臣妾就觉得后怕,若是没有及时发现,从而不小心碰了,臣妾……以后恐怕就不能陪在皇上身边了。”
高氏趁机道:“岂止是皇后娘娘怕,臣妾知道的时候,也吓得心惊肉跳,天花这种东西,比毒蛇毒药还可怕,毕竟那些东西还有药可解,唯独天花,染上之后,任何汤药都无用,只能凭自己熬过来。皇后娘娘身子一向不好,若真染上了,后果不堪设想。”
高氏的话,令弘历握着明玉的手一紧,掌心沾腻潮湿,那是被生生吓出来的冷汗,他坐拥天下,握有生杀予夺的权力,但由生转死容易,由死转生却是不可能之事。
第两百零七章 证人()
弘历心思微定之后,道:“除了皇后与娴妃之外,还有何人单独接触过百鹤图?”
明玉思索片刻,道:“没有,臣妾今日一天,视线都不曾离开过百鹤图,就连午膳,也是在这偏殿用的。 若要动手脚,只可能是在送来坤宁宫之前,也就是……”她将目光转向瑕月,道:“还在延禧宫的时候,但臣妾刚才问了娴妃,她说并不知这天花从何而来,臣妾与娴妃姐妹多年,自然是相信她,可除了娴妃之外,臣妾又实在想不出其他人,所以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将皇上请来。”
弘历微一点头,走到瑕月身前,盯了她许久,缓缓开口道:“娴妃,百鹤图是你送来的,上面的天花脓液究竟是从何而来?”
瑕月委屈地道:“回皇上的话,臣妾确实不知,臣妾送来时,整幅绣图干干净净,绝无任何脏污,所以臣妾得知此事后,亦是万般不解。”
高氏走过来道:“皇上,您来之前,臣妾想了许久,想要找出其他有可能在百鹤图中暗下天花之人,可是百鹤图只经手过两人,除了娴妃之外,臣妾实在想不出其他人。”
在她说话的时候,弘历的目光一直落在瑕月身上,冷声道:“娴妃,与朕说实话,到底是否你所为?”
“臣妾所说的每一句话,皆是实言,只看皇上是否愿意相信臣妾。”瑕月心中刺痛,虽然弘历并没有立刻下定论,但他话中的疑意已经很明显了,他始终还是不信自己,尤其是在遇到与明玉相关的事情时。
明玉神色激动地道:“若是实话,天花从何而来?娴妃,你告诉本宫,天花从何而来?”
瑕月平静地凝视着她,冷声道:“天花何来,娘娘应该比臣妾更清楚,慧妃刚才说了,百鹤图只经手过两人,臣妾不曾接触过天花,那么就只剩下娘娘了。”
“你……”明玉指着瑕月语气发颤地道:“你说本宫自己给自己下天花,然后冤枉你,你……娴妃,你怎能说出这样无耻的话来?”
瑕月看出明玉隐藏眸底的慌意,语带讽刺地道:“究竟是谁无耻,娘娘心中最清楚不过。”
这次不等明玉开口,弘历已经出言喝斥道:“放肆,竟然这样与皇后说话,你眼中还有皇后吗?”弘历本就对瑕月生疑,如今再听到她对明玉不敬之语,更加不悦。
瑕月屈膝道:“一直以来,臣妾都极为尊敬皇后,可这一次,皇后利用天花来陷害臣妾,让臣妾蒙受不白之冤,试问臣妾还如何对皇后抱有尊敬之心。”
“娴妃,你竟然如此冤枉本宫,实在过份,亏得本宫刚才还一直怕错怪了你,现在想来,真是多余。”明玉用愤怒来掩饰自己的心虚,随后垂泪跪下道:“请皇上为臣妾做主。”
弘历弯身扶起她,拭去她脸上的泪水,道:“放心,朕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说罢,他唤过四喜道:“立刻去查延禧宫所有的人,看最近几日,是否有出宫记录。”
四喜刚要走,瑕月忽地道:“此事不必如此麻烦,臣妾可以回答皇上,最近半个月,知春与另一名宫人曾出过宫,但他们是去探望家人,并非如皇上所想的那般。”
瑕月话音刚落,高氏便道:“皇上,臣妾以为娴妃的话很是可疑,应该将那两个宫人带来仔细审问,以免让有心人瞒天过海,蒙混过关。”
弘历颔首,转目道:“娴妃,你说的那名宫人叫什么名字?”
瑕月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痛声道:“皇上,为何臣妾说的话,您总是不相信,总是觉得臣妾满嘴谎言,慧妃那次是这样,皇后过敏那次是这样,这次又是如此,究竟要到何时,您才肯相信臣妾?”
她的话语以及痛心的眼神,令弘历心中微微发颤,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高氏见势不对,连忙道:“皇上传召知春二人,就是想要查清楚真相,可娴妃却故意阻挠,若非心中有鬼,何以如此?”
瑕月冷笑道:“只怕到时候他们的实话根本无人相信,甚至还会换来严刑逼供,好让他们说出对臣妾不利的话来。”
弘历脸色阴沉地道:“你不相信朕?”
瑕月轻声道:“臣妾很想相信皇上,可惜如今的皇上已经人蒙蔽,无法公平公正的去审理这件事。”说到此处,瑕月深吸一口气,道:“皇上若真想查清真相,臣妾倒是有一证人。”
高氏在一旁冷笑道:“娴妃的证人,该不会是你延禧宫的宫人吧?他们皆是你的奴才,自然处处帮着你说话,这样的证人,不要也罢。”
瑕月睨了她一眼,道:“此人身份尊贵,慧妃将她比做宫人,实在是已经犯下弥天大罪。”
高氏根本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中,冷笑道:“是吗?那本宫可真要好好听听,这个证人究竟是谁。”
瑕月迎着弘历疑惑的目光,道:“皇上,臣妾的证人,就是皇额娘。”
“皇额娘?”弘历极其意外地重复着这三个字,其他人,也是满脸愕然,任谁也没想到,瑕月口中的证人会是凌若。
瑕月低眉道:“是,自从与皇后娘娘合绣这幅百鹤图后,臣妾就一直当中觉得有所欠缺,缺乏灵动之意。臣妾想起皇额娘绣技精妙,所以便斗胆去向皇额娘请教,在得皇额娘指点后,逐渐弥补了当中的不足。”
弘历细细听着,待得瑕月说完后,他道:“就算皇额娘曾经见过这幅绣图,也不能证明你与天花一事无关。”
瑕月不急不徐地道:“皇上误会了,皇额娘不是曾经见过,而是每天都曾见,臣妾每日去慈宁宫陪皇额娘礼佛的时候,都会将绣图带过去请皇额娘指点,然后再带来坤宁宫。皇额娘可以证明,臣妾今晨送去之时,绣图上面并无任何污渍不洁,更无天花脓液!”
此言一出,明玉与高氏皆是悚然变色,任她们千算万算,都不曾算到瑕月竟然还有这么一招。
第两百零八章 单独()
凌若可不是宫人,她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足以影响整个局势,若她真为瑕月做证,那事情可就难办了。
但她们心中也有一丝疑惑,这段时间她们都曾去慈宁宫请过安,从未听凌若提起过这件事,难道是瑕月为了脱身,胡诌出这么一番话来?但她应该清楚,这样的谎言,根本维持不了多久,一旦与凌若当面对质,就会被揭穿。
不等她们想明白瑕月的心思,弘历已然开口道:“今晨皇额娘果真见过这幅绣图?”
“臣妾不敢欺君。”在瑕月说出这句话后,弘历颔首道:“好,将绣图带上,去慈宁宫!”
弘历虽然不想在凌若五十寿辰这一日惊动她,但事情关系重大,而凌若又是重要的证人,不想惊动也不行了。
随着他这句话,与此事有关之人,除了被禁闭起来的水月之外,所有人都随他去往慈宁宫。
凌若正在看畅音阁送来的戏单,看到弘历等人进来,笑道:“怎么都一块儿过来了?”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在弘历之后,明玉等人亦分别行礼,神色均是极其凝重,丝毫没有恭贺寿辰的喜色。
凌若是何等样人,在留意到他们脸上的神色,还有跟随进来的太医时,便隐约猜到了什么,道:“是否出了什么事?”
“回皇额娘的话,确实出了一些事。”说罢,弘历将事情大致陈述了一遍,凌若脸色渐渐凝重了起来,待听到水月因为接触天花而被禁闭起来时,已是极其难看,道:“水月情况如何?”
周明华感觉到她落在身上的目光,连忙上前几步,拱手道:“回太后的话,因为天花有一定的潜伏期,所以水月的情况尚且不好判断,要等过几日才能知晓。”
凌若将目光转向弘历,道:“可知是谁将天花脓液滴在绣图之中吗?”
“这幅百鹤图,除了皇后之外,就只有娴妃接触过,但娴妃坚决不肯承认,还说这段时间每日都有呈送给皇额娘过目,皇额娘可以证明她与此事无关,所以纵然会惊扰皇额娘,儿臣也只能过来一问,不知是否确有其事?”
在弘历的注视下,凌若颔首道:“不错,娴妃这段时间,确实每日都有将绣图带来哀家这里,昨晨也不例外。至于那幅绣图……哀家当时仔细看过,并未发现有任何不妥。”
明玉脸色发白,紧紧绞着丝帕,连手指头被绞得发青都不自知。她开始担心,万一查出来,真的与瑕月无关,这件事会如何收场,她嫁祸瑕月的事情会不会被拆穿。
这个时候,高氏开口说出她思索了一路的话语,“皇额娘,儿臣看过绣图,天花脓液抹在那些黑色的绣线处,若非刻意去看,是很难发现的。退一步说,就算当时绣图真是干净的,也不能排除娴妃在去坤宁宫的路上动手脚。”
瑕月脸色微微一变,高氏所言,正是凌若这个证人的漏洞所在,毕竟凌若不曾一路看她送到坤宁宫,实在……有些棘手。
凌若对此未置可否,只道:“绣图带来了吗?哀家想要看看”
弘历依言道:“儿臣让人带了绣图在外头候着,这就传他进来。”
在凌若点头后,宫人小心翼翼地捧着绣图进来,与另一人一起捻着四个角将绣图展开,供凌若观看。
凌若上前想要看得更加清楚,然她刚走一步,便被弘历紧张地拦住,“皇额娘,虽说只要不接触,就不会传染,但还是小心为上,离远一些。”
“哀家自有分寸,皇帝不必担心。”这般说着,她命弘历退开,自己则再次上前,直至距离绣图仅一步之遥时方才停下。
天花脓液已干,除了之前被太医用水打湿的地方之外,只能看到一个个浅到几乎不可见的印子。
凌若将这一切默然收入眼底,在命宫人将绣图拿下去后,她道:“你们都退下,哀家有话要单独与皇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