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熹妃传-第1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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瑕月轻叹一声道:“希望如此吧。”
齐宽沉默了一会儿,道:“主子,既然您知道纯嫔不是什么好人,为何要让纯嫔的弟弟继续去考乡试,万一真一举中第,岂非间接帮了纯嫔?她越得势,对主子您就越不利。韬光养晦只是一时之计,终有一日,她会露出獠牙。”
瑕月笑着摇头,红翡耳铛在颊边轻轻晃着,划出道道流光,“本宫不是帮她,而是让她掉进更深的欲望之中。若苏氏的图谋,只局限于后宫之中,那么她的心思与手段足够应付,但若是再多一个前朝,就该捉襟见肘了。”
“奴才还是不明白。”不止是齐宽,阿罗与知春两人同样是听得一头雾水。
瑕月笑笑道:“本宫再说明白一些吧,当纯嫔的弟弟考中科举,入朝为官后,纯嫔就会希望弟弟的官越做越大,想尽一切办法帮助她弟弟,包括向皇上进言,借此提升母家地位,摆脱一直以来母家卑微,无人为官的局面。殊不知,树大招风,一旦苏家真的崛起,必会引来无数关注,若是他们循规蹈矩,凡事小心谨慎还好一些,否则必将应了一句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齐宽仔细听着她的话,随后道:“主子所言甚是,但……此事终归还是有些风险,奴才以为,局限在后宫之中,或者更好一些,毕竟……恕奴才说句实话,主子如今无母家可依。”
“或许吧,不过母家强盛,有好有坏,前朝的敦肃皇贵妃如何,兄长立下赫赫战功,位极人臣,结果呢,还不是一朝灰飞烟灭。”说完这话,她吩咐道:“这段时间,给本宫盯紧景仁宫与翊坤宫,本宫要尽可能知道她们的举动。”
“奴才知道。”齐宽等人退下去的时候,瑕月亦跨过门槛来到檐下,原本明亮皎洁的月亮,此刻已经被乌云遮得严严实实,夜空中,只有些许星辰在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明月不显,是在预示着后宫之祸将近吗?
高如鈺,苏映雪……这两人,还真是不肯消停,不过无所谓了,任何敢于害她与永琏的人,她都不会放过!
翌日清晨,瑕月与平常一样,去慈宁宫请安,原以为又会吃一顿闭门羹,没想到竟是得以来到佛堂。
凌若正跪在薄团上,闭目轻颂,她不敢惊拢,静静等在一旁,待得凌若睁开眼后,方才屈膝道:“儿臣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万福。”
第六十三章 一清二楚()
“起来吧。”凌若抚着水秀的手起身淡然道:“之前哀家身子不适,未曾见你,你不会怪哀家吗?”
瑕月连忙道:“儿臣怎会怪皇额娘,儿臣来此请安礼佛,也是希望皇额娘身子康健,皇上诸事平安。”顿一顿,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皇额娘哪里不适,可曾好了?”
凌若摆摆手道:“年纪大了,经常会不舒服,如今也说不上好,只是稍微舒服一些罢了。”说罢,她走到一侧的桌前,翻开尚未眷抄完的经书,道:“娴妃,可愿再为哀家眷抄佛经?”
瑕月哪有不应之理,赶紧道:“儿臣愿意。”
随着这句话,她走到长案前,恭敬地接过凌若递来的经书,就着早就已经磨好的墨仔细眷抄,不敢有一丝马虎。
凌若拨动着手中的沉香佛珠,看着在瑕月笔下一个个成形的字道:“慧妃的事,哀家都知道了,你险些受了无妄之灾,幸好有永琏为你做证,方才未曾蒙冤。”
瑕月恭谨地道:“是,儿臣这次真要多谢二阿哥,否则儿臣也没机会在这里眷抄佛经。”
凌若目光在瑕月脸上扫过,令后者感觉面颊微微刺痛,仿佛有钢针在扎一样,不敢抬手。凌若缓缓道:“自从你入宫之后,本宫从未与你谈论过你姑姑的事。”
瑕月浑身一颤,赶紧搁下笔,从椅中起身跪下道:“皇额娘,那拉氏虽是儿臣姑姑,但儿臣早在多年前就已经离开那拉氏一族,与她再无关联,还请皇额娘明鉴。”
凌若未曾叫起,只是凉声道:“同宗同族,血脉相连,岂会没有关联。”
瑕月急得掌心冒汗,急切地想要解释,凌若抬手道:“你放心,哀家今日与你说这些,不是要与你算以前的旧帐,是因为有几句话要与你说。”
瑕月赶紧跪直了身子,道:“儿臣恭听皇额娘教诲!”
“你虽是那拉氏的侄女,哀家却没有就此将你们混为一谈,否则你今日也不会跪在这里。”听着落入耳中的话,瑕月连忙道:“皇额娘慈悲,儿臣感激不尽。”
“这条生路,不是哀家慈悲网开一面,而是你自己大义灭亲,还有救皇上性命所换来的。哀家希望,你能够好好珍惜,不要自绝生路。”
“儿臣知道,儿臣这些年来,一直牢牢谨记,未曾再犯。”瑕月这番话,惹来凌若一阵冷笑道:“或许是还没有再犯,但心思已经蠢蠢欲动了,哀家说得可有错?”
“儿臣没有!”面对瑕月的矢口否认,凌若声音一厉,道:“既然没有,你为何利用永琏来挑拨哀家与皇后的关系?哼,不要以为哀家整日待在慈宁宫中礼佛,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哀家告诉你,这宫里头的事,哀家一清二楚。”
见凌若将这件事挑了出来,瑕月心头剧跳,连忙垂低了头不敢言语,耳边的声音在片刻的停顿后,继续道:“娴妃,哀家警告过你,不要自作聪明,可眼下看来,你并未将哀家的话放在心中。”
瑕月慌声道:“儿臣知错了,儿臣再也不敢了,其实儿臣并非存心,只是……只是儿臣觉得很委屈。”
凌若盯着她道:“何来委屈二字?”
瑕月哽咽道:“儿臣是真心喜欢二阿哥,也是真心待他好,可是皇额娘却不由分说,不许儿臣再见二阿哥,儿臣心中委屈,所以才会那么做。儿臣知错了,求皇额娘再原谅儿臣一回。”
凌若眸光一闪,凉声道:“娴妃,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永琏是皇后的儿子,你觉得哀家会相信你是真心待永琏好吗?”
“儿臣知道皇额娘对儿臣有所误解,儿臣不敢奢求皇额娘能立刻相信儿臣,只求皇额娘给儿臣机会,让儿臣可以证明给您看。”说到此处,她抬头迎上凌若的眼睛,没有任何躲闪,“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若是在慧妃一事之前,瑕月说这句话还会有些心虚,现在却是一丝也没有了,因为这根本就是她的真心话,毫无虚假。
凌若审视瑕月许久,缓缓点头道:“好,哀家记着你这句话,若是有朝一日让哀家发现你今日之言皆是谎言的话,哀家必不饶你。”
瑕月神色平静地道:“儿臣明白,但儿臣相信皇额娘不会看到这一日的。”
待得瑕月退下后,杨海道:“太后,您真相信娴妃的话吗?”
“刚才哀家一直盯着她,并没有发现任何撒谎的痕迹,除非哀家眼力不济,否则她说的应该就是真话。”说到此处,凌若叹了口气道:“哀家实在没想到,永琏竟会如此维护她,甚至不惜为她撒谎做假证。”
从知道瑕月因为永琏的作证,摆脱谋害高氏龙胎的嫌疑后,她就知道永琏在撒谎,因为就在那一日,杨海亲眼看到齐宽出入坤宁宫,算算时间正好是在永琏为瑕月做证之前。齐宽在这个时候去坤宁宫,且当时皇后并不在,猜测之下,就只有一个可能。
水秀在一旁道:“既然太后知道二阿哥做的是假证,为何不告诉皇上?”
凌若睨了她一眼道:“告诉皇上做什么,让皇上惩治娴妃吗?哀家虽然不喜欢娴妃,却也没必要诬陷她。”
水秀一惊,脱口道:“诬陷?难道娴妃真是冤枉的?”
凌若摇头道:“若娴妃真用这种手段害得慧妃没了孩子,哀家也就不需要时时提防她了。”顿一顿,她续道:“而且娴妃被冤枉一事,是皇上亲口告诉哀家的,只是你们并不知晓罢了。”
水秀想起确有一次,弘历来给凌若请安的时候,命他们皆去外头候着,无传召不得入内。
凌若叹了口气道:“永琏如此喜欢娴妃,哀家若是再硬拦着不让他与娴妃相见,只怕永琏与皇后都会怪哀家。不管怎么说,永琏这次都算是救了娴妃一命,希望她还有些良心,会真心待永琏好。”
水秀犹豫着道:“可娴妃心思这般多,谁也不敢保证她就一定会真心待二阿哥好,万一与她姑姑一样,恩将仇报,岂非害了二阿哥?”
第六十四章 腊月二十九()
“哀家知道,所以……”凌若目光一转,落在杨海身上,“从今日起,你就给哀家盯紧娴妃,尤其是她与永琏在一起的时候,不许有任何疏漏,否则哀家唯你是问。||”
“奴才明白。”杨海答应一声,当即下去安排。
而在这个时候,苏氏那边也正做着紧张的安排,两日后,莺儿顺利在宫外买到与高氏指甲上所用相同的晶石;五日后,高氏传人来告诉她,已经找到了猫草,年前应该就可以送进宫中,并且让文竹询问苏氏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
苏氏道:“本宫这里已经安排的七七八八了,只等猫草送来便可,不知庄太医那边怎么样了,慧妃娘娘可有与庄太医说好?本宫没敢冒然相问。”
文竹屈一屈膝道:“回纯嫔娘娘的话,因为今日才得到猫草的确认消息,所以主子刚刚才吩咐下去,相信庄太医很快会来见娘娘。”
“那就好,你叫慧妃娘娘放心,本宫一定会将事情安排妥当,既除了该除之人,亦不会遭到任何怀疑。”
文竹低头道:“那一切就劳烦纯嫔娘娘了,猫草一到,奴婢立刻就给您送来。”
苏氏点头道:“好,不过到时候本宫可能还需要你一起帮着做些事。”
“奴婢知道,您之前就说过。”文竹停顿一下,道:“若是娘娘没别的吩咐,奴婢这就回去覆命了。”
文竹出去的时候,正好碰到庄正进来,后者在与文竹打了个照面后,快步进来,带着一丝慌意道:“娘娘,刚才慧妃特意将微臣叫去,让微臣听您的吩咐做事,不知是何事?”
“不急,坐下慢慢说。”在宫人端了茶上来后,苏氏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待得听完后,庄正出了一身冷汗,哆嗦着道:“娘娘……这……这如何使得?”
苏氏盯着他道:“你怕会与上次一样,查到你身上?”
庄正越想越害怕,道:“不仅仅是微臣,还有……娘娘您,所以……所以这事万万使不得。”
“难为你能想到本宫,但这件事,本宫与你却是非做不可。”苏氏叹了口气道:“慧妃吩咐下来的事,你觉得能够拒绝吗?”
庄正咬一咬牙道:“慧妃自己想要二阿哥的性命,自己去做就是了,为何非要拉娘娘与微臣下水。之前微臣被她害的险些罚去西北军营,也不见她为微臣说句好话。”
苏氏摇摇头道:“罢了,过去的事不说也罢。你放心,这一次,本宫已经想好了万全之策,不会有人怀疑到你身上。”
庄正心下微安,旋即道:“那娘娘您要怎么办,万一出纰漏,查到您身上,您又该如何脱身?”
苏氏带着几丝无奈道:“唉,本宫也不知道,只希望老天不要绝本宫的路。”
庄正不甘心地问道:“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吗?”
“或许有,但掌握这个办法的人,不是本宫而是庄太医。”苏氏的话令庄正满脸愕然,“娘娘这话从何说起?”
“慧妃将本宫与庄太医当成棋子,替她除去她厌恶的人,自己则坐享其成,这样的行径,恕本宫实在不敢苟同。但本宫一人力微,除了顺她之意外,别无他法,除非庄太医肯助本宫。”
庄正咬一咬牙道:“微臣说过,此生此世当为娘娘牛马,绝不反悔;而且,微臣也很不喜欢当别人的棋子。”
“好!”就在苏氏这个字落下几日后,宫中突然多了许多虫蚁,扰得各宫不得安宁,连养心殿也有,甚至还有人见到过一条蛇,着实惊了不少人。
弘历命太医院立刻赶制做驱虫蚁的药,太医院奉命日夜赶制了数种药包,随后挑选一种效果最好的药送去各宫各院,景仁宫的药是庄正送去的,在将药包放在殿中各个角落后,果然很快不见了虫蚁,令高氏松了一口气,虽然气味重了一些,但总算安心休养,不必再担心会有虫蚁爬上床榻。
就在这件事过后没多久,高氏派去的人带了猫草回去,文竹立刻送去翊坤宫交给苏氏,而此时已是腊有二十六。
腊月二十九这日,一早便下起了雪,飘飘扬扬的雪花从阴沉的天空中落下,覆盖着每一处地方,不过并不大,下了半天也只是积起薄薄一层。
永琏与明玉说了一声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