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姬-第5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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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姜姬条件反射的鼓掌叫好。
哇,花腔男中音!!
好听好听好好听!
龚獠羞涩的望着姜姬,一副知音的样子。
冯瑄恰到好处的出现了,手中握着一只竹笛,叹道:“天籁之音啊!”然后当着黑脸的龚獠,横笛就口,清澈的笛音瞬间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视线,把刚才龚獠那一手给压下去了。
龚獠就站在车旁黑着脸听冯瑄吹完,拱手道:“……得玉郎一曲,此生无憾。”
冯瑄也拱手,“龚兄此语,便是玉郎的知已!”上前一步,扯住龚獠,大步走,一边激动的道:“来来来!我有好酒,与君共饮!”
姜姬就看冯瑄拖着龚獠走了,像吉娃娃拖着萨摩耶。
姜武刚才一直在旁边,此时对冯瑄也不免露出赞色:“他好大的力气!”他握拳看看自己,有些沮丧。
“你才多大?再长十年,未必就不如他。”姜姬说,“快上来,该走了。”
龚**一直跟在姜元的车旁,扶着姜元的车窗,从姜元上车就开始落泪。他虽然看起来肥胖,但哭起来竟然有梨花带雨之态,胖胖的脸蛋白里透红,因沾上泪水而更显粉嫩,眼睛被泪水洗过,清澈得很。
他一路从城这头哭到城外,姜元被他哭的也要心软了,请他上车坐。
怜奴就从车内出去:让位子。
龚**得了姜元这句话,以与身体不相符的灵活爬上车,握着姜元的手继续哭,“与公子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相见!”
从以前到现在,见到姜元的人没有不哭的,他也早被人哭习惯了。此时柔声道:“我得公子一顾,此生无憾。”
龚**听了这话,放声号啕。
姜元见他哭的比死了爹都惨,劝道:“再说,我与公子,日后必然还有再见的一日,公子不要伤心了。”
龚**哀伤道:“公子不知,某日后只能在合陵城上,遥望莲花台,在心中念着公子的伟岸身姿了。”
姜元道:“这有何难?等我到了莲花台,一定给公子送信,请公子来与我相见。”
龚**捂住脸,生怕自己没忍住露出喜色来,继续哭:“某父祖有言,必将为鲁国守住这合陵城!”不过当时祖先发了这个誓后,龚家嫡脉不肯来,就让旁枝过来,一来就再也回不去了。当年龚**祖父与龚家嫡脉算是亲兄弟,兄弟情深,被坑也认了,何况在合陵做霸王也没什么不好。但龚**之父当年想从合陵出去,换别人来,被拒绝后就生气了,就记恨了,就更想回国都了,说都是他爹当年太蠢,被人哄两句就跑出来,从国都跑到这乡下地方来,刚来的时候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房子都要自己盖!水都要自己打!这叫什么日子?
龚**就继承了父亲的遗愿,想回国都去,虽然他并不觉得回去后就真的比在合陵舒服,只是他们这一脉已经跟龚家渐行渐远了,他这一代还好,到龚獠,或龚獠的儿子那一代就难说了,所以他们必须回国都,必须重新回到龚家的视线里,让龚家不能再忽视他们!
姜元听到父祖之言,遗憾道:“原来如此。”然后龚**哭一声,他跟着叹一声,一直叹到冯营让冯宾来“送”龚**回合陵。
龚**拉住姜元的手,下车了又上来,如是几番,冯宾看天都快暗了,他们要赶紧赶到下一个扎营的地方,只得回去,由着龚**继续跟。
“他们还在喝?”姜姬问的是冯瑄与龚獠。
姜武道:“还在喝呢,车顶都掀了。”
话说古代这车真的很人性化,四面都是可以拆的,拆完挂上帘子,通风透气,特别适合夏天赶路。
“车顶也掀了?”她还以为车顶上钉死的,为了遮阳挡雨嘛,现在的人很怕晒黑,都以白为美。
姜武点头,真掀了,他过去看时还吓了一跳呢。
因为出城时耽误了一些时间,要赶到下一个水源地扎营,车队不得不加快速度。
姜姬很快就没心情去管别人了,这古代的车跑起来真的很像蹦蹦床。她和陶氏几人都是紧紧抓住一个东西,只有姜旦高兴的在车里蹦,陶氏都拉不住他。姜姬对他喊:“你小心咬到舌头!”一边蹦一边笑还要说话。
姜旦冲她吐舌头,故意蹦得更高,果然不一会儿就不蹦了,看他舔舔嘴里面,坐到陶氏身边钻到她怀里不动了。
姜姬:“咬到了吧?让你不要蹦!”一边叫他过来,从怀里掏出布袋,掏出一块黄糖塞到他嘴里。这是冯瑄给她的,黄色的糖有一种特别的香气,晶莹透亮。
姜旦含着黄糖,就坐到姜姬身边不动了,不过他安静一会儿就又不老实起来,嘴里有糖就不觉得疼了,又开始四处蹦。姜姬看他故意往姜谷和姜粟的身上蹦,好像故意在踢她们,立刻喝止:“不许这样!”
姜旦很怕她,因为连陶氏也很少骂他。而姜姬特别吃惊,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姜旦什么时候学会欺负姜谷与姜粟的?
姜旦看她脸色变了才害怕起来,想坐到陶氏那边,可陶氏推了他一把,让他到姜姬身边去。不知不觉间,姜姬成了大家的“家长”。
姜姬让姜旦过来,他这么小,比起他欺负姜谷与姜粟,她更害怕的是他在不知不觉间从大人的态度中学到的东西:他对她以及姜谷、姜粟的态度截然相反,很可能并不仅仅因为她是唯一一个肯骂他的人。
太阳快落山了,他们还没有到预定的水源地。姜元有些担忧,唤来焦翁,“你去前面探一探,看还有多远。”
焦翁就去牵马,回来时被姜奔看到。以前焦翁还跟姜奔、姜武打过架,其实就是借机教他们两手,所以姜奔也敢伸开双臂去拦焦翁的马,“焦翁!带我同去!”
焦翁策马灵活的绕开他,已经往前跑了,扔下一句:“跟上来!”
姜奔跑着去旁边牵了一匹马,连三赶四的撵焦翁,可他爬上马背后,马一跑快,他就坐不住了,跑得东倒西歪,马被他拉得不停的仰脖子,显然很不舒服。
焦翁回头望了一眼,哈哈大笑,也不等姜奔,反而跑得更快了,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怜奴听到马的嘶鸣,实在不忍心看他这么对马,吹了个口哨叫来那匹良州黑马,骑上去向姜奔跑去。
姜奔已经快跑出队伍了,怜奴策马过去,一次次的顶那个马,顶得姜奔跨下的马不停的立起,不一会儿就把姜奔给掀下来了。
姜奔摔到地上,马儿脱了束缚跑了。
怜奴坐在马上,也不下去,问他:“能爬起来吗?”
他不会说土话,而姜奔也听不懂他说什么,只是从怜奴的神情上猜他在嘲笑他。姜奔摔下来时浑身都疼,忍一忍,爬起来,踉跄的往回走。
怜奴就让马慢慢跟在他身后。
走了一阵,姜奔认为怜奴就是在嘲笑他,现在还跟在他身后笑话他,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怜奴。
怜奴笑起来,让马儿跳跃起来,绕着姜奔像跳舞般转了一圈。
姜奔愤怒至极,竟然不管怜奴还在马上,在地上捡了块石头就向怜奴扑去。
怜奴大笑着让马跑远了。姜奔追了很长一段,却只能看着怜奴骑着马越走越远,他气愤的把石头砸在地上。
姜奔浑身都是土,非常狼狈,他觉得丢人,不想回到姜元那里。他在队伍中找到姜姬的车,走了过去。
“你怎么这个样子?”姜武骑着马慢慢走,他正在学怎么骑。姜姬让他尽量骑马跟着车队走,所以他今天一天都坐在马上,屁股都是僵的。
他看到姜奔,就让马小步小步的跑过去。
姜奔看到姜武骑马很有姿态,心里更不是滋味,他闷声说:“你会骑?”
姜武说,“不会,才骑几天而已。姜姬让我多骑骑,她说多骑骑就会了。”他有时真觉得姜姬说什么都有道理,听她的就没错。
姜奔:“你还真是什么都听她的。”他问姜武,“你怎么不去爹爹那里?”他想不明白,难道现在姜武还看不出姜元是多么伟大的人吗?有那么多人都听他的,那么多人都崇拜他。合陵城中的大人物,见到姜元也要屈膝。他们这么长的队伍,都是来追随姜元的人!
658、是小公主呀^^()
购买v章比率不到50的人12小时后可以正常阅读^^ 远处响起宰杀牲畜的惨叫声,日已西斜; 就要准备晚饭了。
冯瑄收起木板; 将削下的木屑扔到灶里烧干净; 道:“我走了……怎么一脸不乐?”他望了眼姜元所在的木屋,道:“就要归国了,当着你父的面,可要欢喜些。”
姜姬道:“只怕回去后,我就见不得先生了。”
冯瑄糊涂了一下,恍然大悟,想笑,又忍下来,打算等回去后给她个“惊喜”,点头道:“你是个聪明孩子,以后; 多珍重。”说完不等她“告别”就潇洒的转身大步离开,搞得姜姬真有些失落了。
姜武看到冯瑄走了就赶紧过来。这段时间只要冯瑄来,他就无法靠近。冯瑄虽然没有斥责过他,甚至没有冷眼相看就让他感觉到:他不该靠近。而姜姬也没有叫他过来; 所以他一直在外面等着。
“给。”他把一盘烤好的饼拿给她。
姜姬摇头,“你先吃; 我来写字,你记一下。”她每天都会把冯瑄教给她的字在地上复写出来给姜武看,这对她来说算复习,而姜武每次都至少能记下七…八个。
姜武就坐在她身边一边吞饼一边记字; 她每写下一个,姜武在心中记下后就会赶紧擦掉,他知道这个不是他该学的,一旦被人发现,只怕会连累姜姬,她也是偷偷学的。
一共写了十五个字,到后面姜姬已经有点不确定了,纪字与简体字或繁体字的差异简直大得像隔着一个宇宙,她每次都是记下意思,然后照着意思去理解它。
她不知道姜武是怎么记的,如果是硬记下来,那他的记忆力真是太让她羡慕了。
姜武吃完饼也记下了最后一个字,他用手把字抹掉,去给她重新端了饼和肉汤,回来看着她吃,小声说:“那么,我们真的要回去了?不会有事?”
“到时你们一直跟着我。”姜姬小口喝着汤,说。
姜武望向木屋的方向,姜奔还在那里。他犹豫了一下,小声说:“姜奔他……”
姜姬也小声说:“不要告诉他。”
如果一定要说,姜奔看起来比姜武聪明的多,因为他一直不放弃重新获得姜元的注意,不像姜武只会跟在她身边。这让姜武越来越担心这个“兄弟”,也让姜姬对姜奔有了一些戒心,她习字的事,还有他们曾经准备“逃走”的事,她都没有告诉姜奔。
姜武揪着脚边的野草,草根深深扎在地里,他拔的脸都憋红了,牙紧紧咬着,望向姜元的木屋那边。
姜姬看到一些对她好奇的人远远的站着,看到这一幕后,都在嘲笑姜武。他们之前就认为姜武一定比姜奔更“笨”,肯定在嫉妒姜奔。
姜姬小声说:“不要跟他吵,也不要打起来。”
姜奔和姜武的性格不一样,两人都认为自己才是对的。姜奔认为效忠姜元是天经地义的;姜武却认为一个半路出家的“爹”哪里有家人重要?
——姜姬觉得姜武会这么想有她洗脑的效果。
只是陶氏、姜谷和姜粟三人虽然也听姜元的,却不会盲从他。打个比方,如果姜元下令让姜奔和陶氏杀掉姜姬、姜谷和姜粟几人,姜奔痛苦之后会听命行事;陶氏却不会这么做,她宁愿杀了自己都不会伤害她们。姜姬有这个自信。
姜奔对姜元太崇拜了,这蒙蔽了他。
姜奔守在木屋外,渴望的望着里面,虽然他什么也看不见,帘子隔开了蚊虫和视线,他只能听到屋里细小的说话声,却什么也听不懂。
屋里,姜元细细的啃着一根鸡骨,把上面的每一丝肉都啃净了。坐在他下面的是冯宾与冯丙,还有其他几家人。
没有蒋伟。
蒋淑走后,蒋伟似乎像头上终于没有了压制他的人一样,对冯家也再也不假辞色,公然对姜元说“如果公子的座旁有冯家小儿,休要叫某!”
姜元只好晚上与冯家吃饭,中午与蒋伟吃饭。在蒋伟的“嚣张”之下,他越发宽和了,更加肖似先王。
冯丙也把自己盘子里的肉啃得干干净净,每一根骨头都嚼碎了吸出骨髓来,虽然不甚雅观,但姜元这么吃,同席的其他人当然都要跟他学。
他道:“公子到时还是坐我家的车吧。”
姜元要归国,坐谁家的车成了一个问题——现制车来不及,只能由某一家“让”出一辆车来,“送”给姜元使用。
冯家当然已经说动冯营让出他的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