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客-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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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渔笑道:“那时患得患失;内心焦躁;怎么下得好棋;如今心宽;棋艺自然就精进了。”
郑轼道:“如今我也心宽;在鹰潭坊那数百户人家中也算是体面人物了;乡邻间婚丧酒宴都请我坐首席;不去县城省城;在小地方待着夜郎自大;感觉还真不坏;哈哈。”正笑得欢;突然笑声一收;问:“可我怎么就没有棋艺大进?”
就是再深的友情也不能透露自己的隐秘啊;曾渔含笑道:“也许不是我棋力长了;而是三痴兄棋力退了;三痴兄成了鹰潭豪绅;应酬繁忙;棋力退了也是可能的。”
郑轼笑道:“岂有此理。”灯下凝视曾渔;半晌不语。
曾渔被他看得心里发毛;问:“三痴兄这般看着弟作甚?”
郑轼道:“我方才忽然察觉;九鲤不但棋艺大进;而且性情似乎也变化不少——”
曾渔不动声色道:“哦;是吗;三痴兄说说看;弟怎么性情不同了?”
郑轼道:“以前你比我还心直口快、愤世嫉俗;火气大得很;现在呢却稳重得多;不象是二十岁的少年人。”
曾渔叹道:“三痴兄啊;弟那日落榜还乡;几欲寻死;回到家又遭兄嫂冷眼;不得已带着母亲和幼妹离家出走;那种前途未卜魂命飘摇的苦楚真是煎熬啊;幸得三痴兄援手;不然真是无法可想—
郑轼摆手道:“我又帮不了你什么;还是你自己吃苦坚持啊。”喟然道:“俗语有云‘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九鲤经此忧患;心智坚定胜过常人也在情理之中”又笑道:“只是我郑式之三十多岁了还不长进;依旧浮躁任性;与九鲤相比;愚兄惭愧。”
曾渔道:“三痴兄太谦了;弟又哪里稳重了;若稳重也不会在上饶安民门外殴打蒋元瑞、谢子丹了。”
郑轼笑道:“打得好;大快人心;那种情形还不出手那就不是你曾九鲤。”
曾渔也是哈哈一笑;把自己的秘密轻轻掩过;因问:“三痴兄可曾亲眼见过扶乩请仙?”
郑轼乃说幼年往事道:“我童子时随父去某户人家做客;主人请紫姑神;却叫我这小孩儿来扶乩;说是童子纯真意诚;把我双目蒙上;我就扶着木柄乱摇一气;后来听他们说箕盘显示的字画极为灵验;我却忘了都显示的是些什么了。”
曾渔联想起自己的经历;不禁道:“这世间神奇神秘之事还真是难以追根究底啊。”
郑轼想起一事;自己先笑一阵;说道:“我说一个扶乩请吕仙的笑话——有士子群集鸾坛问功名;只见鸾书曰:‘赵酒鬼到;;众人都骂:‘我等请的是吕仙;野鬼何敢于预;行将请天仙剑斩汝。;那鸾笔就不动了;半晌又书曰:洞宾道人过此;诸生何问?;诸生肃容再拜;叩问科名?鸾书曰:‘多研墨。;于是诸士子各分砚研之;顷刻盈碗;跪请所用。鸾书曰:‘诸生分饮之;听我判断。;那七、八个士子就把一碗墨汁分着喝了;只见鸾笔大书曰:‘平时不读书;临时吃墨水;吾非吕祖师;依然赵酒鬼;诸生恼羞成怒;把鸾坛都给拆了。”
曾渔大笑;想着小道姑自然请吕洞宾求对联;却被他一泡尿搅散;实在是滑稽;愈想愈笑——
郑轼问:“九鲤可想到大真人府的好对联了;这般快活?”
曾渔笑道:“好诗好句还得梦中寻;时辰不早了;待我入梦去寻;天机不可泄露。”
次日;郑轼、曾渔二人雇了一条竹筏;载了酒食;沿泸溪河游玩;丹崖碧水;奇峰怪石、茂林修竹、山禽游鱼;尽情领略山水之美和野居之趣;曾渔善画;看山水往往以一个画者的眼光;龙虎山可入画的风景甚多;曾渔道:“待我有暇;画一幅山水长卷赠给三痴兄。”
这一日游得尽兴;黄昏时分;竹筏溯流返航;在离上清镇西头三里处;曾渔提议下溪游泳;让竹筏不必等;他们浴毕自行回镇上。
夕阳的光照在粼粼清澈的溪水上;两岸山崖倒映;光景美妙;郑轼指着远处丹崖的黑窟窿道:“九鲤可知那丹崖洞穴里有什么物事?”
曾渔心道:“古越人的悬棺嘛。”口里道:“莫非是神仙府藏?”
郑轼道:“没人上得去;据传是有神秘宝藏。”
曾渔笑道:“我们一路来;看到很多这种临水山崖洞穴;哪里有那么多宝藏。”
浴罢上岸;夕阳已落下西面山峰;红霞满天;夕阳一落群山顿时就苍翠幽碧起来;山间暮色笼罩得快;两个人觅路往上清镇行去;见道旁有一座小庵堂;郑轼道:“口渴得紧;去庵里讨碗水喝。”
曾渔轻笑道:“前面不远就是大上清宫了;这小佛庵却是顽强生存着;没被赶跑;不容易啊。”
郑轼道:“龙虎山虽是道教福地;僧尼却也在一些地方建寺立庵;只要有人崇信;张真人也禁他不得;金龙峰那边的寺庙规模还不小呢。”
两个人走到小庵外;见是一座观音庵;庵堂六、七间;依山傍水;倒是幽静;一个女尼听到庵外动静就走了出来;见是两个青年秀才;顿时满面堆笑;声音里透着娇嗲:“菩萨保佑;两位相公要来拜观音吗;快请快请。”
曾渔、郑轼见这半老不老的女尼这副热情劲;都是后退两步;面面相觑;郑轼不说喝水了;道:“偶然走过;随便看看;师姑不用招呼我们。”
那女尼便向庵里唤道:“了真徒儿;有两位秀才相公来拜菩萨;你赶紧出来迎接。”
听得庵里有个娇娇的声音答应道:“来了;来了。”
曾渔一扯郑轼衣袖;抽身便走;郑轼赶忙跟上;那女尼在后招呼道:“两位相公别走啊;进去喝碗茶有何妨。”
曾渔、郑轼二人愈发走得快了;一口气走出半里地才放缓脚步;曾渔笑道:“尼姑凶猛;若是三痴兄一个人到此;被这尼姑拖进庵去;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郑轼白眼道:“说你自己;你若被尼姑拖进去会发生什么事?”
曾渔道:“我身手敏捷;这女尼哪里拖得我去;三痴兄脸皮薄;不忍拒绝什么的;很可能就进去了;一旦进去了;会发生什么天理人欲之争;实未可知。”
郑轼失笑;想想还真有可能如此;又道:“那女尼都是四十多岁的老徐娘了;还有什么天理人欲好争;断然天理占上风。”说着自己大笑起来。
曾渔道:“不然;没听到女尼在叫徒儿吗;那徒儿想必年轻美貌;天理人欲定有一番激战。”
郑轼摇着头笑;说道:“这算什么出家人;直似娼家粉头。”
二人说笑着大步走过;没看到路边一株老榆树后面藏着一人;这人远远的看到曾渔、郑轼走过来;赶紧就闪到树后;待曾渔二人走远才出来;掸掸绸衫上的草屑土灰;折扇“刷”地打开;朝曾渔二人远去的背影“呸”了一声;骂道:“两个穷酸;神气个屁。”
这人摇摇摆摆一路走到曾渔二人先前到过的那座观音庵;叫了声“杨师姑”;径自进庵;那女尼从房里走出来;笑道:“原来是曹二郎;这一向少来;把我师徒二人都丢到九霄云外了。”
这人便是曹高阳曹谎子;嬉皮笑脸道:“杨师姑;我可时时想着你哪;来来来;我有话和你商量则个。”
说话间;又有个年轻女尼走出来;二十多岁;有五、六分姿色;瞥了曹谎子一眼;娇“哼”一声;扭身又回房去了。
杨尼姑推了曹谎子一把:“了真怨你呢;还不快去哄哄。”
这杨尼姑养着这个徒弟了真只当养着个粉头;陪人歇宿;得人钱财;曹谎子就是主顾之一;不过曹谎子这时却没空去哄那女尼了真;把杨尼姑拉到庵堂天井边;问:“杨师姑;镇上卖豆腐黄老汉的女眷你可认得?”
杨尼姑道:“认得啊;黄老太吃观音斋的;逢观音生就会来庵里烧香;那黄老太都五、六十岁了;曹二郎你该不会——哦;我明白了;你想勾搭黄家的媳妇;是也不是?”
曹谎子连连作揖道:“杨师姑;你既与他家有来往;恳请想一妙计;让我勾搭那小寡妇。”
杨尼姑连连摆手道:“勾引良家的事我不做。”
曹谎子道:“那罗西施娇滴滴的着实让我动火;想要纳她为妾;无奈那黄老汉不肯;还要把她嫁给一个道士;真是岂有此理;杨师姑若给我想个妙计让我勾她一勾;我许你五两银子。”
杨尼姑乜斜着眼道:“黄老汉没了儿子;你是想占人家媳妇又得人家财产是吧;我听说豆腐黄家还是很殷实的。”
曹谎子笑嘻嘻跪一跪;央求道:“请师姑成全;若勾搭事成;五两银子奉上;以后我承继了黄家财产;还要给你重修庵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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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迷花计与真人府()
这杨尼姑也撮合过几桩奸情;从中得了不少好处;至今安然无事;听曹谎子这么说;便道:“罗西施是上清镇有名的美人;等闲也不出门;怎好勾她;难;甚难。”
曹谎子听杨尼姑口里说着“难”;眼里却不见为难之色;便涎着脸道:“师姑;亲亲好师姑;救我则个;若不让我尝尝豆腐西施的滋味;我早晚得相思病一命呜呼;求师姑救命。”说话时伸手去捏杨尼姑**——
“少歪缠。”杨尼姑笑着打掉曹谎子的手;说道:“若要硬做她一做;也不打紧;只三日内便让你得偿心愿;你道如何?”
曹谎子半信半疑:“怎么做;难不成闯到她家去强丨奸?”
杨尼姑面有得色道:“强丨奸不算本事;若依我计;不由得她不肯。”
曹谎子忙问:“妙计安在;我当筑坛拜将;快说快说。”
杨尼姑便附耳低言;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最后得意道:“曹二郎;你道此计好否?”
曹谎子大笑道:“妙计;妙计;师姑女诸葛也;佩服;佩服;五体投地。”
杨尼姑道:“我可告诉你;我做此事让你奸了她;她认真起来;必要怪我;若闹将起来;却是如何收场?”
曹谎子摇着折扇自命风流道:“只怕不到得手;既到了手;她还怎么认真;凭着我一味甜言媚语哄她;然后再整旗枪再弄她一弄;她久旷的小妇人;只要弄得她爽利;怕不以后一颗心全系在我身上
杨尼姑笑啐道:“看你那嘴脸。”
当夜曹谎子就在庵里歇了;少不得要奉承杨师姑、了真这师徒二人;且喜年轻;放得两枝连珠箭;也还应付得过来。
次日也就是七月初一;杨尼姑一早向曹谎子要了一钱碎银;到上清街上买了两盒茶食点心来豆腐店看望黄老汉的老妻吴氏;笑容可掬道:“许久不见黄老太太;听说黄老太太身子有些不适;特来看
这时还只是辰时初刻;黄老汉的妻子吴氏见杨尼姑这么早来看望她;感激道:“罪过;怎好生受师姑的礼物;老身一向身体还好;师姑想必是听人错说了——惜惜;给杨师姑上茶。”
杨尼姑道:“既然黄老太太身体康健那就更好;许久不见;来探望一下也是应该;贫尼与黄老太太甚是说得来。”又看着清清秀秀的罗氏“啧啧”道:“这般标致的一个人儿;青春年少就守寡;也是可怜。”
吴氏叹道:“是小儿没福;更可惜没有留下一子半女;我们也不强惜惜守节;待她出服后就为她择一婿;招赘在家;就当女儿女婿一般;也给我老两口养老送终。”
杨尼姑道:“这却是好;但招赘在家只恐黄小哥的魂魄不安——”
吴氏一听;毛骨悚然;忙问:“那依师姑言该当如何;不该招赘吗?”
罗惜惜悄立一边;心里也抽紧;她对道人羽玄已然心许;羽玄肯招赘来黄家她很欢喜;这时很怕出波折;当下静听杨尼姑怎么说。
杨尼姑道:“若处置得当也无妨;三日内念诵普门品观音经千遍;就可安抚亡灵、消灾解祸。”
吴氏连连点头道:“老身自明日起就让她整日诵经;家里也供有菩萨像——惜惜听到杨师姑说的话没有?”
罗惜惜应道:“是。”
杨尼姑却道:“这个还须罗小娘子亲到小庵菩萨像前虔诚参拜;待贫尼先向菩萨通了诚;那时开始念诵才有用;家里供的菩萨像再怎么爱护也难免受到烟火污浊沾染不洁;哪里有庵里的菩萨慈悲灵验呢。”
吴氏深感杨尼姑说得有理;道:“那就让惜惜先吃斋三日;三日后再去宝庵礼佛诵经吧。”
杨尼姑问:“罗小娘子可吃了早饭未?”
吴氏道:“还没有呢;师姑在这里一起吃吧。”
杨尼姑道:“既未吃早饭;那就不必三日后;只今日就好;正见意诚。”
吴氏看看娇怯怯的儿媳罗氏;问:“我儿意下如何?”
罗惜惜细声细气道:“但听婆婆吩咐。”
吴氏道:“那好;老身这就陪着她一道随师姑去宝庵诵经。”
杨尼姑见老媪吴氏要跟着;心知吴氏不放心儿媳独自去观音庵;便道:“黄老太太一道去最好;一并诵经祈福。”
吴氏和罗惜惜去收拾一些随身用具;杨尼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