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人生 by 水墨江南 残鸿-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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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深冬的晚上，李漠北坐在公交车上，睡得极不安稳。这个城市的公交司机都很有个性，看到坡从来不给你减速，我开我愿意。所以，你坐公交，你就得认命，谁让你老爹穷，没钱置办私家车那。这不，我们睡着了天打雷劈都不会醒的李漠北同学很愤怒的醒来，一路上数个大坡、小坡、旋转坡颠下来，火气自然大得很。
火大不要紧，关键在于能否忍住，尤其是〃小事〃更该忍。所以说李漠北不该睁眼，睁眼了也不该惦记着去跟司机龇毛，龇毛之前也不该见义勇为，见义勇为了更不该给受害者留下追查的线索。怎么说呢，谁都没有错，都是钱包惹得祸。
李漠北一巴掌把小偷按在车门杠上，那个人的一脸横丝立刻挤成两半。李漠北合计我疼死你，X，明抢那，有本事再把刀子掏出来晃，踹不死你。江南被瞬间变化的局面搞晕了。不晕的时候，行侠仗义的大哥已经缴了＇明＇偷的凶器，把那个人塞进下车的最后一级阶梯于车门形成的空间里狠打，满嘴国骂。无人售票车，看明形势的司机，破天荒减速慢行，把车开到快贴到马路牙子的边，打开车门。小贼变成老鼠屎，被李漠北一脚横空出门。
江南在李漠北出手之前，没打算保住钱包，虽然里面有他刚刚拿到的这个月的生活费用。说这个小偷是贼太抬举贼，贼哪有那份＇光明和磊落＇，一手拿刀遮都不遮，一手翻包毫无顾忌！江南小身板豆芽菜一颗，刚出水的年纪学会了明哲保身，舍不来票子送不走流氓。江南记下跟着小偷下车的李漠北校服上的名字，XX职业高中，跟着李漠北身后，在两个人到达伟大的民警叔叔面前的时候，同时变成了叔叔们口里的社会栋梁、国家新希望。
李漠北甩掉难缠的小鬼，这个13岁的人看起来小很多，黑瘦黑瘦的，很像埃塞俄比亚的难民。李漠北对时事知之甚少，这个埃塞俄比亚的叫法源于他的某一任女友形容另外某任，此两任都无重考证，李漠北的女友实在是多的自己也认不全。试想一下，一个18岁的＇成年＇男人，怎么愿意放弃和现任女友共度良时的机会，把时间浪费在和一个矮倭瓜似的家伙交流沟通上。和江南分手后，李漠北还鄙视这个小破孩N久，X的，这小崽子那里看出我们会有共同语言。
江南很沮丧的回到家，没吃晚饭的他，随便在冰箱里摸了片面包，蘸着冷牛奶吃了，算是完成差事。李漠北，江南把这个名字写在了自己的账本扉页上，江南漠北，和自己的名字刚好凑成一句，背了很多古诗词的江南觉得很有＇意境＇。做作业、检查门窗、煤气和水阀，江南完成今晚所有需做事项，熄灯、睡觉。147平的单元，从去年开始，变成了江南一个人的家。
李漠北在女友家泡到深夜，大他快一轮的田原开车又把李漠北送回他自己的家。江南与田园都住象征城市地位的S区，而李漠北则住在面积最大却是有钱人从不踏足置业的D区。区分一个区的贫富和区分一个人的贫富的方法很相似，尽管不一定100％灵验。
如果一个人浑身上下，从里到外的衣服和鞋子加起来百八十块，不用说，这一定属于＇后富起来的＇那一拨人；如果一个人浑身上下各个档次的名牌都能搭配，高薪小白领的概率比较大；若是一个人穿金带银、满身都是可以看得见名牌LOGO，明显是暴发户；若是一个人浑身上下的穿着经过看官鉴别后，穷人觉得此人穷、富人觉得此人富，那这个人就是相当有钱。
S区和D区也是如此。S区的房价每平涨到五位数，而且还在升，到处都能看见绿地的豪华景观房。D区的楼房少得可怜，要有也是动迁房，方正平板的造型，小区内稀稀拉拉的几棵树就能算植被。不过这种房在李漠北眼里也跟豪宅差不多，李漠北从小到大都是住在数十户连成一排的小平房里，院子是用建筑废料各自隔开，几十年杂物堆下来，黑漆漆、挤压压。
李漠北的母亲还没睡，给李漠北留着饭，听见李漠北开门的声音，打开灯。李漠北在田园家吃饱喝足，随便打了招呼进里屋睡了。等了一个晚上的母亲目送儿子进屋，听到李漠北睡匀了的声音传来，收拾收拾也在外间屋的床上躺下，想着第二天早上做什么样的早饭。
李漠北的母亲就生在这一片居民区里，几十年没搬出去过。这一片本来是建国时期一个大型国企的集体宿舍和家属房，后来国企搬迁，留下这片房子，也有几条街的跨度，一代代的人搬进搬出，留下再也没地挪窝的人生息。李漠北的母亲当年在这一带也是远近闻名的美人，追的人不少，李漠北的母亲一条心，就认准了青梅竹马的邻居李漠北的父亲，到了年龄就直接嫁了，嫁妆彩礼全免了，因为本来就像一家人。李漠北的母亲到现在都认为自己的决定非常正确，花无百日好，人无百日红，等她青春不再的时候，只有李漠北的父亲不会嫌弃她是个先天性的哑巴。
不过，李漠北的父亲当兵还没复员，在部队上出了事故，那时候李漠北的母亲因为残疾，没读过几年书，在街道上的工厂里做缝纫的活。领了李漠北父亲的遗物之后，李漠北的母亲发现，家里靠她当时的工资，根本撑不起这个家。于是，李漠北的母亲在街头支了个面食摊，花卷馒头切面条，反正生的熟的都有。每天清晨，一个三轮摊车，一口锅，一张桌子几张凳子，一卖就是十几年。多少个城管上岗又调走，了解李漠北家的情况后，大多对这个面摊视作不见，偶尔还会透个信，让李家不至断了生计。
话到这里，我们再来说说李漠北，长得十成十像妈，脸白唇红，直直的鼻子，深眼窝，人在老远就能看到李漠北密长的睫毛随着眨动一开一阖。等到李漠北精神透亮的眼睛对上你的时候，什么人的心都会震惊似的漏跳半下，这是一种混合着惊艳与青春的美。不过，李漠北的性格可是不敢让人恭维，典型的火药桶型选手，不舒服就骂，骂不来就打，骂输认栽，打输认熊。脾气直来直去，最推崇为人仗义，这样说来倒也不算是个坏人。
这一带的孩子，要不憋足劲念书，想考出个前途，跟这里永远拜拜。要么就像李漠北这样，混混街头，随便念念技校职高，可能到了下一辈，还是要住在这里。李漠北从来没想过未来，早就毫无印象的父亲有个特别要好的战友，经常来看他们母子，李漠北的中专，就是他托关系上上的，学费也是这个人资助的。
李漠北如往常般捱到下课，如果不是为了要拿这张学历出去谋生，李漠北才不来受这份罪，哥们、女人和酒哪个不比这个强。李漠北拿起根本没开过的书包，晃荡到门口，想躲没躲了，小难民在教室门口立正致意，然后跟着他开始了漫长的尾巴生涯。
李漠北的尾随史颇传奇，年龄段之广泛，性别之全，写本自传都成，不过对小孩子，还是男的，这还是第一遭。李漠北今天刚好一个约也没有，闲着也是闲着，干脆遛遛孩子，有了想法之后，李漠北开始跟小男孩套话。李漠北本是想整治一下这个玩尾随的变态的小破孩，谁想小男孩比他精多了，半天啥也没套出来，倒是李漠北被套进去不少。李漠北终于知道小破孩叫江南的时候，江南基本上掌握了李漠北的第一手资料，然后邀请李漠北回家吃饭。
李漠北看着才到自己前胸的江南，细细的胳膊和瘦瘦长长的腿，顶这个大脑袋，长抽巴了点，不过五官的轮廓不错，要不是瘦，也算是个挺俊的小孩。李漠北跟着江南坐车回家，越看江南越觉得心里不舒服，李漠北用自己很少使劲转的大脑深度思考了一下，得出结论，自己现在的情形是产生了某种危机感。
有人问了，问是什么危机感？要是用李漠北后来品出来的答案，那就是，江南这小东西不能招，招上了，一辈子也别想撇清瓜葛。
＇2＇目的 1
李漠北串过很多人家，不谈穷或富，江南家是李漠北见过最有中国味道的地方。江南家装修的古香古色，进门的玄关和客厅用刺绣屏风隔开，让走进去的李漠北一下子就感受到与常人家的不同。李漠北进门，红木雕花的家具，红木镂空的吊顶和装修，再加上满眼的翠绿。客厅里错落有致的摆放着很多绿色的植物，葱郁的、孤绝的，大大小小，可惜李漠北一样也认不来。
李漠北觉得自己很奇怪，早就应该知道这么闷，干嘛找罪似的跟小孩混。和江南走在路上的时候，李漠北才发现这个小屁孩其实很拽的，和你说话一定是想知道什么，否则，大部分时间都是闭着嘴。第一次见面，李默北认为这孩子挺粘的，这回江南把李漠北带到家之后，李默北觉得到好像自己在找话说。
李漠北没打算真的在江南吃饭，他跟着江南过来，完全是江南的言行引起了他的好奇。这小孩说上几句话之后，你就发现，跟个小老头似的，鬼精鬼精的，到市场上买菜还会杀价，让卖菜的大妈们郁闷的直叨咕，〃这小子将来得多抠？〃李漠北半路几次都后悔想开溜，江南随便一句话又让他没走成，于是李漠北定下心，他看出来了，这小孩儿除了＇想谢谢他＇，一定还有什么别的目的。
江南把李漠北让进自己的屋里，李漠北注意到江南屋子的到处都是淡蓝的色调，墙壁，床单，窗帘，就连写字台旁的座椅上，也铺着蓝色的一块小毯子。从红绿对比鲜明的地方走进来，李默北一下还适应不了这种反差，这屋子很素雅，但是从视觉上感觉过于清冷。江南说去厨房准备晚饭，李漠北屋里干坐一会儿，能翻得都翻了，这一屋的古文书对他来讲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李漠北在餐厅拉把椅子放在正对餐厅的厨房的拉门口，椅子很宽，扶手和靠背也挺高，李默北坐在上面转个身，两脚踩在一边的扶手上，后背顶在另一边，把自己整个人塞了进去。江南早就给他到了水，但是屋内的温度让人躁的难受，喝水也没用。
江南正在水池里洗菜，看看李漠北很无聊的四处打量，便递给李漠北一根刚洗好的黄瓜。李漠北看到黄瓜，心里立刻就见着了清凉，先吃了两口。看到江南又递过来的酱碟，李默北连连点头，把黄瓜往江南手里一放，把校服和毛衣一起卷起来从头上脱下来，往椅子背上一搭，又把黄瓜和酱碟接回来。
〃江南，你家着破暖气赶死啊？〃江南把厨房窗户打开一个缝，冷风嗖的进来，激的江南一个激灵。江南听见把黄瓜要的嘎吱嘎吱响的李默北又说，〃刚才看你买了不少菜，你家人不少吧？〃
〃还成。〃
李漠北特听不惯江南说话的方式，〃还成是多少人？〃
〃你家几口人。〃
〃俩儿，我和我妈。〃
江南走到李漠北椅子后面，〃你妈人好吗？〃
〃你这不废话吗，你妈人不好。〃李漠北想都没想，随口而出。一根黄瓜见到底，李漠北抬起头，〃还有吗？〃看到江南正对着他呆望，眼神可怜兮兮的。
〃你咋啦？〃
〃你爸对你好吗？〃
〃X，〃李漠北觉得跟江南从一开始就不对路，说话都不接茬，〃你说话不能先把我话答了？挺好个孩子咋着没礼貌呢。〃
江南低下眼睛，认真的问〃哪一句？〃
〃我怎么知道，我说话还能录下来。〃
〃李漠北，你讨厌我吗？〃
〃不咋喜欢。〃李默北觉得江南越来越好玩，半真半假的说。
〃我爸妈经常出长差，一般都不在家，今天我就想请你吃饭。〃
李默北闻言愣在那里，盯着江南的小身板上下打量，大眼睛转阿转的，转的江南没了主意。
〃李哥，我做饭很好吃。〃江南以为李漠北是在怀疑他有没有能力把这些菜做熟，〃我九岁学的做饭。〃
李漠北没吱声，继续看江南。江南嘟起嘴，回看李漠北，捉摸自己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半晌，李漠北动了动，〃把你那个黄瓜再给哥一根。〃
江南眼睛一亮，迅速递上一根，连李漠北都看的出的殷勤。
〃你就请我吃饭用得了这么多，〃李漠北伸出头，看着操作台上大大小小的塑料袋。〃我这人对吃得不挑，你给我做碗蛋炒饭就行。〃
李漠北趴在椅子背上看江南在锅台上忙活，江南手底下还真有活。杀鱼的时候，几下子，麟和肚子都去了，土豆片切的极细，烧肉块几下子就香味四溢。李漠北见江南诚心，也没客气，做饭之前，指定了四样自己最爱吃的菜。
江南的手艺真不是白给的，青是青，红是红，鱼没炖得变色，肉没烧得焦壳。李漠北吃的奇香，吃饭吃的就是这个味，江南似乎也好久没吃过饭的样子，两个人比着盛饭。李漠北有些奇怪，一边挑着鱼刺，一边问江南，〃我看你比人干好不了多少，你有这手艺咋不好好补补。〃
〃李哥，好吃吗？〃
〃你说呢，不是你给我盛的饭吗，我这都第三碗了。〃
江南露出笑容，似乎挺不好意思的表情。
〃哎，小孩儿就该多笑笑，我打见到你，你就拉着脸，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