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峰体验-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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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来应该是整件事情中最为反常的一点,但是,因为我的失语,这种反常在我的感觉中却异常地亲切熟悉,仿佛一个熟识的梦境。
我猛然停住脚步,全然没有意识到这是在马路正中,周围的汽车因我的阻挡而喇叭声响成了一片。
是的,在整个过程中,男子始终沉默不语。
尾声
回到家中,我异常疲倦。
坐倒在沙发中,我瞪视着天花板,那上面空无一物,偶尔楼下有车开动,车灯从窗帘中透过,在天花板上一闪而逝。这样坐那里想的时间久了,人如同被遗忘在了冰冷的海底,思维像短路前的灯泡一样,闪了几下便陷入黑暗。
最后,我连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也不甚了了。
打开电视,电视音量已经被我调到没有,人们在上面无声地生活、运动、做爱乃至死去,久而久之,看这种画面看多了,你就会发现,声音反而成为了最反常的东西。
空气中流淌着灰尘和陌生的味道,我能够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被永久地改变了。
到底是什么呢?我已经没有力气去追究,整个身体似乎已经完全不属于自己。
过了不知多久,我忽然意识到了是什么不对,是猫,猫不见了。
我“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匆匆搜索一遍屋里。
是的,猫不见了。
猫去哪里了呢,难道也掉入了那里不成?
但是我不觉得猫掉入了那里。猫那柔软皮毛下的小小心脏正在某处惊恐地跳动着,我感觉得到它急促的律动,猫正一动不动呆在这个盘根错节的世界中的某一处等待我的救援。
失 语(10)
但是我找不到猫,是的,怎么也找不到。
尽管我能够感觉到,猫正在某处注视着我没头没脑的动作,它也在希求我的帮助。但是,它已经失语,无法呼叫,我怎么也找不到它。
我放弃寻找,颓然坐倒在地板上,在黑暗中蜷成一团。
忽然,电话响了。
我知道,电话那头或许是丈夫,或许是男子,他们正在电话线的那头,在这个已经陷入沉默的城市的某处静等我的回答。
但我无法应答。如同猫一样,我沉默不语。
电话铃顽固地响着,响着,最后,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停止。屋子陷入沉默,声音在这种情况下如同掉入冰冷的深海,如同被吸入致密的海绵和深黑色的太空……
我更紧地蜷起身子,闭上眼睛。
关于小说的故事(1)
我是一个写小说的人。
不要误会,我不是作家,但是我写小说。
或许我写的东西没有什么价值,但是我却从中得到了真正的乐趣。
我的朋友们都容忍我的这个毛病,而且对我非常善意,甚至在我强迫他们阅读我的作品,并且坚持要听他们意见的时候(这些意见大多数都不着边际)。我想,他们之所以看我的东西,是因为会从不少情节里看到自己的只言片语,自己的生活……就像照镜子似的。当然还有我,他们也乐意在小说里看到或者自以为看到了我。
我有时候觉得,大多数人是因为喜欢我认识我或者试图了解我,才顺带看我的小说。这对于一个想要成为作家的人来说,恐怕是个不小的打击,可是就个人而言,则正合我意。
也是,有的人喜欢摄影,有的人喜欢流行音乐,有人酷爱听二人转,也有人持续不断地把自己的日记发表在网站上,为什么我就不能写小说呢?这大概是所有的爱好里最安静的一种了。
我说过了,我不是作家,我只是喜欢用小说记录我经历的一些有趣的事,以免忘记。
有些事情,永远都不会忘记,不需要提醒。
我有的时候怀疑,自己是不是有某种心理疾病。任何生活细节,只有当它渗透到了我的或者其他人的文字里,并且真正成为其中一部分的时候,我才会记住它。否则,就连别人问我早饭吃了什么,我都回答不上来。
我的记性时好时坏,全看当时我是否搭错了线。比如说,最近的一次是我在超级商场买了43块钱的食品和蔬菜,正好没有零钱,我掏出了一张100元的给收银员,然后拿起东西便扬长而去。直到打“的”到家,我才恍然大悟自己还没有拿找的钱,不用说,事后当然是后悔得恨不能踢自己一脚。另外,像我这样一年连丢4回身份证的人,全中国也不多吧?
然而我也有记性好的时候,不过那都属于非常特殊的情况。有一年夏天,我在海淀图书城的风入松看书,正在津津有味的时候,忽然有了一种动物式的第六感,觉得有人在靠近我。回头一看,正好看见一只手从我的背包口及时缩回去。那只手的主人转身便跑,我瞥见了他惊恐而又强做镇定的脸。我当时并不害怕,也没有想到丢东西的问题,只是暗自感叹,一只手居然能够表现出如许强烈的感情,恐惧、痉挛和颤动……难怪茨威格会在“女人一生中的24小时”里对一个人的手大书特书。
不过看到这里,大概你们要问了,这和你的记忆有什么关系?问题在于,我在一个月后,又在一个商店里见到了此人,确切地讲,是这只手。他正好在我面前伸出手来买打火机,这只手一进入我的视线,我就认出来了,抬头一看,的确是他,连衣服都没有换,不由得有些纳闷,莫非这是他的制服不成?
这一切太过特殊了,当时我就意识到,这只手最终会成为我小说中的一个角色。因此,你看,小说对于我而言,仿佛一种特殊材料制成的印记。
就像他一样。
说来说去,就扯远了。
我说过了,我最大的乐趣就是编故事。看它从一个念头到成形,到一点一点丰满起来,简直让人乐不可支,而且非常自鸣得意。后来,我决定把我写一篇小说的过程诚实、详细地记录下来,说句老实话,这对于我而言,也是有实在意义的。因为我向来思考没有条理,所以有时很难回答别人的问题,即你是怎么写出来的或者你为什么这样写?现在,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我只要让他们看我的这篇小说就是了。
真是不可救药。
小说的诞生
这部小说源于一句话和一个人。
的确是这样,有时,一部小说诞生的原因就这么简单。
那天,我和一个朋友在一家日本料理店碰上了。我非常喜欢吃日本菜,简直隔段时间就会想得要命,念念不忘,连做梦都梦见刺身三文鱼和北极贝。说来惭愧,我到馆子里只吃这两样,所以说喜欢日本菜多少也有点叶公好龙的意思。
话说我一个人吃着三文鱼和北极贝,绿芥末冲得我连眼泪都流出来了,恰好那天我心血来潮试用了一个同事的睫毛膏,结果我的朋友偶然进来遇见我的时候,第一句话不再是:“真巧。”或者“你怎么也在这里?”而变成了惊恐的:“你的眼圈怎么黑了?”我慌忙扯了一张餐巾纸擦眼睛,含糊地说:“洇开了,不防水。”对方愈发摸不着头脑,见我如此,还以为遇见了什么伤心事。反正也是一个人,干脆就坐了过来。
刚刚坐定,我的朋友就半开玩笑地抱怨:“小姐,我还没结婚呢,你怎么就让我离婚了?”
现在轮到我纳闷了:“什么时候我让你离婚了?”
“你的小说,你前几天写的。”
我恍然大悟:“那都是编的嘛,又没有说是你。”
“可是你让他穿我的衣服,也拍照片,还有他说的那些话……这还不是我?你一共认识几个不错的业余摄影师啊?”
我笑了,这顿饭后来是他请的客。
几天后的一个早上,我醒来时发现时间还早,不肯立刻起床。天气很好,阳光照在我的眼睛上,呈现出温暖、跳动的金色。我想起我的朋友那天晚上临走的时候说的一句话:“拜托你,下次别再让我离婚了行吗?让我复婚吧。”
关于小说的故事(2)
复婚?
就这样,在这个秋日温暖的早晨,我忽然想到了爱情。
失而复得的爱情。
不知道为什么,我决定,这次我要写一个关于失而复得的爱情的故事。
一个圆满的故事。
当然了,失而复得,最后肯定是圆满的结局。
因为我希望事情会如此发生。
就这样,这部小说在一个日本饭馆,由于一个人的一句话,在一个晴朗的秋天早上诞生了。
细节之一二三
这个念头产生了很久,但是一直没有任何预示性的东西产生。
我怀揣这个念头正常地生活着,仿佛一个怀着秘密身孕的母亲。我并不着急,因为凭借经验,我知道自己总会和一些东西劈面相遇。
也许,我也会和他再次相遇。
细节一
谈话记录:
K:你说,我现在和她再出去约会好吗?
O:为什么不呢?你还在怪她吗,因为她先伤害了你?
K:不,不,过去我曾经非常难受过,现在早已经淡忘了。但是,糟就糟在这里。
……
K:我无法向你描述我再次审视她时的那种陌生感,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而她还兀自不觉,好象还对自己的魔力很有把握,……这让我非常难过,为她,也为自己。
……
O:你到底决定没有?去还是不去?
K:不知道,我觉得非常寂寞……
近一段时间,我老是和我的一位女友见面。她结婚已经3年,做着一份不错的工作,丈夫在一家大型的国际公司里当差(不是IBM就是NTT之类的三个英文字母组成的名字)在别人眼里近乎幸福得完美无缺。没有人知道,我们每次见面通常讨论得最多的话题,却是婚外恋。依我看,她已经快为这个念头神魂颠倒了。
通常,我们一起吃饭,有的时候则是在快下班的时候长时间通电话。她总是和我说着一些琐事,然后没头没脑地停下来:“你说,爱上另外一个男人,和他做爱,会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呢?”
“你不是和你老公天天忙活吗?”
“不,那不一样。”
……
“你是对他厌烦了吗?”
“不,说来你不会相信,我只是好奇。或者说,我太好奇了,我必须了解许多别的事情。我的丈夫现在是我唯一爱过的男人,可是,如果我没有尝试过其他的,我怎么能说‘这就是爱’呢?我想知道到底什么才是真相,是我爱他,还是其实我根本没有别的选择。或者说,我想努力验证我这些年来毫无感觉地在说的一些字眼,什么‘爱’啦,‘恨’啦……你认为我这样很不道德么?”
……
“我不比那些没有感觉,却口口声声大谈爱情的人更不道德。”
……
有时候,我也被她搞的莫名其妙:“非要爱上什么人,才能和他做爱吗?”
她异常惊讶:“不然……怎么做?”
“你已经爱上什么人了吗?”
“还没有,但是……我会爱上的。”
……
“你想过没有,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根本就没有什么爱。”
“还有更可怕的,就是无论什么样的爱情,都会过去的。”
……
她到底是想爱上什么人,还是想和丈夫以外的人做爱呢?
我在美术馆的大厅中想到这一点的时候,脑子里一片混乱。
我看,我大概是因为尚未得到那个人,才对他念念不忘。
我在等我的朋友去看一个风光摄影大奖赛的展览。这一年,12月的北京非常之冷,马路被冻成了硬邦邦的青色,四合院的房檐下垂着冰凌。这样的冬天,冰凌似乎和大白菜、白雪、平板三轮、蜂窝煤搅和在一起,成为了北京的一种象征。我总是觉得,连糖葫芦上挂的亮晶晶的东西,也是冰。
我的朋友是一个摇滚迷,他忽然想起拉我来看什么摄影展览,本身就够奇怪的。
我们在一张张图片中徘徊。这个风光摄影展中的作品是否代表了国内的一流水准我不知道,但是他们的题材似乎老是围绕西藏、云南、新疆、青海、山、沙漠和黄土高原打转。我踱来踱去,兴味索然。
“凡是有绵羊的就能得奖。”他冷不丁开口。
“你说什么?”
“我算过了,所有的三等奖照片中,有绵羊出现的占50%以上,而有绵羊出现在画面中的作品,没有一个落选成为特别奖的。还有梯田,你看,二等奖得主一共有30个,作品中有梯田的就占了8张。”
我不由得重新审视我看过的所有照片,发现此人的结论的确有道理,不愧是学计算机和数理统计的。
经他这么一说,我忽然发现,和河流、雪山的暮色、日出有关的照片也在各种级别的奖项中所占比例极大。我开始纳闷,这帮人用如此之昂贵的器材,跑到同一个地点折腾半天,照出来的照片仿佛出自一人之手,莫非脑子有病不成?
“你和她怎么样了?上回你说她回来找你了。”
“我不知道。”他注视着一张暮色中的神山说。
关于小说的故事(3)
“什么叫你不知道?她要回来,你只要回答行或者不行。”
“我曾经求过她回来,你知道,那是她刚刚甩掉我的时候,当时我想,像她这样的人,我以后再遇不到了。可是,难受了一阵子之后,现在我发现,没有什么是真正不可缺少的……”
“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