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 by 子默 [年上]-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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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在那一刻渴望臣服。
象平时一样,静静地依偎过去,在曾杰身旁,做一只小猫,做一只好宠物,仰起头说:“我是你的。”
凌晨说过:“如果我真的能好起来,我就是你的。”现在他好起来了,他祈求:“让我走吧。”背信弃义。凌晨不止一次地对自己是说:“我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我确实是的,我不配得到幸福,可是我一定要挣扎着活下去,挣扎着做一个干净的人。我不要做一个男妓,我也不要做一个同性恋,我想做一个正常人。我想好好地活下去,对一个人来说,最重要的人是自己,只有自己的愿望是最重要,自己必得为自己考虑,否则,谁会为你考虑?即使有人为你考虑,到底不如自己为自己考虑得好,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可是,凌晨用手抓紧胸口:“我真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吗?到底哪一个才是我心底真正的渴望?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三十四 疯了
张子期从A区到B区去,必经过一座桥,桥边就是在名鼎鼎的三中,桥与三中中间有一个交通港,张子期去旁边的一个设计,停车前就看到一辆白色本田车走着之字形闯了红灯过去,张子期心想:“这可是个大岗,你运气好,今儿没警察。”
从设计取了东西出来,前后约有二十分钟的时间,张子期再一次看到一辆白色本田,还是小小的之字形,不过这次在红灯前停了车,只是绿灯后,久久没有动,惹得后面喇叭声长鸣,张子期心想:靠,今儿本田车怎么这么多,又这么猖狂?又想:靠,你开个日本车就这么牛,那就难怪人家宝马要撞人玩了。
本田车终于发动,他往前一动,张子期正好看到了车号,吓得张子期一屁股坐倒在自己的车里,醒过劲来,急忙发动自己的车子追上去,心里不禁怪叫:“曾杰啊曾杰,你他妈疯了!”
张子期尽了自己的力,上人行道,超车,偷拐,可还是右拐右拐再右拐才追上,奇怪吧,连着三个右拐,张子期就明白了,难怪自己连着两次看到曾杰的车,敢情曾杰根本就没离开这个地方,他是一直在围着三中转圈子啊!
张子期终于追到曾杰屁股后面,他狂按喇叭,曾杰回头,张子期竖起中指,又以警察叔叔的嘴脸做了个靠边停的手势。曾杰慢慢向前开车,张子期不敢过去别他,怕他失手撞了自己屁股,自己的车自己心痛。到了三中背面的小道上,曾杰终于停车,张子期也停下,跳下车来,拉开曾杰的车门,把曾杰揪出来:“你他妈疯了!”
曾杰脸色灰败,但一双眼血红,呼吸里有浓重的酒精味,被人揪住衣领也无反应,脸上只是挂着一苍凉的苦笑。
张子期摇晃他:“曾杰,你胡涂了!你什么年纪的人了!为一个小孩子沉迷到这个地步!”
曾杰似有话要说,一张嘴,却涌出一口酒糟味的食物来。
张子期惊叫着后退,由得曾杰一个人翻江倒海地吐。
张子期怒骂:“你表达失恋的方法能不能有创意一点?”
曾杰吐完最后一口,无言地爬到张子期车子后座上去躺倒,他知道自己已经不适合开车了。
张子期把曾杰拉回家,什么也不说。
为了一个别人认为不值得的人,当事者却愿意付出生命,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发生了,人类的感情就是这样设计的,如果一生不遇到那个人,也就算了,遇到了,就是大劫难,谁也不用笑话别人,笑得出来的,都是没遇到过的,遇到过的,都明白,你可以打败所有人,不能打败自己,同自己的欲望做对,那种痛苦,无人能抵挡,无人能忍受。
张子期把曾杰扔到床上,终于问:“是你的肉体需要他,还是你的灵魂需要他?”
曾杰一声不吭,吐了,他就知道自己醉了,醉了,他就不肯再说话,一个醉了的人最好不要说任何话,说出来都是出丑。
张子期叹息一声,曾杰不是一个没有自制力的人,这么多年来,他隐瞒自己与众不同的性取向,从未行差踏错,那些容易出纰露的场所,他从来不去,即使认识张子期与柏林,他也十分谨慎,知道是同好,也从未留下证据在张子期眼里,许多时候,张子期都怀疑曾杰倒底是不是真的,还是他只是好奇,现在终于知道了,曾杰是个无可救药的恋童癖。
张子期蹲下来:“曾杰,我问你,如果凌晨长大了,你还爱不爱他?”
曾杰忍不住开口:“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子期笑:“我的意思是,你倒底是喜欢凌晨,还是喜欢凌晨那个年纪的孩子?”
半晌,曾杰回答:“凌晨。”
张子期叹一口气,这样,不太卑鄙,可是,对于曾杰来说却更难解决。
张子期说:“睡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曾杰沉默。
***
第二天,曾杰清醒,看到张子期睡在他的客厅里倒是一愣:“什么时候来的?”
张子期道:“背你上楼的时候。”
曾杰扶着头,想起来:“哦,对。我出丑了?”
张子期道:“没有。除了呕吐,不过,喝多了吐出来,不算出丑。”
曾杰道:“我没说什么吧。”
张子期道:“嘴象你这么紧的人也少见了。”
曾杰沉默。
隐隐记得自己当日酒后驾车,绕着三中转了一圈又一圈。
那时,心里有一团火,烧灼一样的痛,此愁无计可消解,内心交战不已,想去见凌晨,又深知此时去见只会被厌弃与蔑视。
理智与情感都无法取胜,他只得在凌晨的学校外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张子期来,他发现自己醉了,他还记得自己的原则,醉了的时候,一定要回家睡觉,什么也不可以做。他跟着张子期回家,什么也不说,喝醉了不说话也是他的原则。
现在,他似乎真的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说两句了,曾杰说:“酒后一时忘形。”
张子期问:“那个孩子有什么好?”
曾杰沉默。
张子期笑:“是啊,他有什么好,天下所有痴情男女都回答不了这一问。”
曾杰苦笑:“别胡扯,我不过是醉了。”
张子期道:“曾杰,你也是我见过的少数几个极有克制力的人之一了。”
不诉苦不抱怨不解释。
实不必多说,比如一句我失恋了,知道的人已经知道,不知道的人,再解释也是不知道。
张子期问:“凌晨住校?”
曾杰点头。
“你怎么会同意?”
曾杰轻声道:“他要求。”
张子期道:“我认识的曾杰应该不会这么做。”
曾杰笑了:“是,对别人,我不会这样做。”
张子期道:“他明白吗?”
“我想,他明白。”
“明白?明白还这样利用你?”
“我想,他也明白他非如此不可。”
张子期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曾杰沉默。
张子期道:“你完全变了。”
曾杰再一次苦笑
三十五 周末请回家
凌晨正躺在床上发呆,手机响,凌晨一边接一边想:“电话也该停了,话费迟早成问题。”耳边已响起张子期的怒吼:“凌晨,你给我出来!我有话说!”
凌晨愣了,张子期有什么话同他说?
这一迟疑,张子期已威胁:“你不想让我去你的学校谈吧?”
凌晨答一句:“我这就下去,你在哪儿?”
张子期道:“后门。”
凌晨自学校后门出来,看到张子期的车,走过去,张子期已经下车,揪住凌晨衣领,劈面给了他两记耳光。凌晨眼前金光乱闪,未待开口,已被张子期一把扔到车里。
张子期关上车门,自己去另一边,坐到凌晨身边,发动车子,一只手挂档,凌晨拦住:“去哪儿?”
张子期道:“送你回家。”
凌晨道:“我不回去!”
张子期冷笑一声。
凌晨说:“你开车,我就跳下去。”
张子期停下来:“跳下去?!跳吧,你看这回,还会不会有曾杰那种傻瓜来救你吗?一百多万治疗费啊!包什么样的包不到?救一条狗狗还会摇摇尾巴!”
凌晨僵住,张子期再一次挂档,凌晨打开车门,但被张子期拉住手臂猛地拉回车里。
张子期关上车门,手臂回来时手肘狠狠撞在凌晨胸口,凌晨弯下腰,张子期再一拳打在凌晨脸上,凌晨倒在玻璃上,张子期按下车门锁,挂档开车。
凌晨许久,才慢慢挣扎起来,开车门,打不开,终于慢慢倒在座位上。鼻子嘴角慢慢淌下血来,张子期扔过一条毛巾:“擦擦,别让你爸爸看见心疼。”
凌晨无言,擦去血,沉默。
窗外人屋树纷纷而退,凌晨流下了眼泪。
张子期问:“你的良心让狗吃了?”
凌晨静静地回答:“我没有选择。”
张子期道:“我知道,你没有选择!可是曾杰是真的爱你,你明白吧?”
凌晨道:“我明白。所以我一定要走。”
张子期倒愣了,差点没闯了红灯,他把车子停在道边,转过身来:“为什么?”
凌晨道:“人都是有感情,知道对方是真心,难免会动情。”
张子期半晌才道:“你爱曾杰?”
凌晨沉默。
张子期道:“你怕自己爱上他?”
凌晨道:“我不要做一个同性恋,如果你有弟弟,你会不会鼓励他做个同性恋?”
张子期道:“我会坚决反对!”
凌晨抬起头:“为什么?”
张子期道:“做绝大多数人眼中的怪物,会令人崩溃。”
凌晨点点头:“首先,我就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张子期狠捶一下方向盘,咬牙半晌,终于疲惫地把头抵在方向盘上。
如果凌晨是你的亲人,你会要他怎么做?
可是张子期是曾杰的朋友,他抬起头来:“凌晨,你不会回到曾杰身边了?”
凌晨眼神茫然,半晌道:“会吧,如果我需要钱,我会回去找他,求他,总比求别人好。”
张子期咬牙切齿:“卑鄙!”
凌晨苍茫地笑:“是啊,午夜梦回,经常觉得自己身上沾满粪便,污秽与恶臭已浸透到灵魂中去,洗也洗掉。我管不了那许多,我怕死,我要活下去,好好活着,肉体舒服,灵魂--灵魂只要不痛就好,快乐?你快乐吗?谁快乐?”
张子期要用很大力气才能抑制住痛欧他的欲望:“靠,你这个--“张子期咬住后面的话,他是个暴脾气可不是泼妇,那句恶毒的话他骂不出口,强咽下去痛骂,半晌,张子期终于平静下来:“凌晨,如果你不能回应曾杰的感情,至少你不要用虚假的感情来哄骗他,你的生活费用,我可以负担,肯定不会有曾杰给的那么多,但是你不用付出代价。你去告诉曾杰,从今以后,你不想见他!”
凌晨沉默。
张子期道:“凌晨,你有点良心。”
凌晨坐在车里,张子期不明白,他不舍得的不止是钱,如果是逼不得已,他不得不回去哀求,不得不接受爱抚亲昵,至少他可以有借口原谅自己。
凌晨过透玻璃看着路上行人,这些人的看法同他有什么关系呢?是谁关心他爱护他,是谁给他付学费买衣服,谁会为他落泪,谁会担心他想念他?
可是感动依赖是不是爱?永远被人看被曾杰的小东西,就这样陪一个男人过一辈子,这代价是不是太大,也许在未来日子里他不会遇到更好的人更好的事更好的生活,可是现在就剥夺他遇到别的人别的事的权利,他不甘心。
凌晨终于回过头来:“好吧,先付钱。”
张子期几乎笑出来,从没见过人卑鄙得这样直接坦白,这样近距离看到一个卑鄙小人,真是一种荣幸,可是同卑鄙小人办事真是爽利:“好,凌晨,好样的。”真他妈有勇气,真他妈说得出口。
张子期拉着凌晨去银行,立刻办了一张卡,然后拿出自己的卡,兑了一张国债,存到凌晨卡里:“十万元,三万是你三年的生活费,四万是你大学生活费,三万是你的大学学费,你自己打算好。”
凌晨为他那轻蔑语气刺痛,一双手微微颤抖起来,可是,人要活下去,一定得有钱才行。
生活给他一滩狗屎,他只得吃下去。
张子期又把凌晨拉到曾杰楼下:“去吧,你说了什么,我会问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