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浪歌-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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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王浩然发现,原来杨灵涵不在场,就有些不悦。一看,他正站在瑟台上凝望,就朝他喊了起来,小杨,来来来,“崂山论道”开始了,由你先开讲,快过来!众人也都叫他。杨灵涵走进斐然亭,见众人都嬉皮笑脸看他,就一边往石凳上坐,一边说,讲什么讲,道可道,非常道,说出来的都是槽粕,精华只可意会啊!
这时就有人笑着说,杨秀才,说点我们能听懂的好不,别老云里来雾里去的,洒家水平不行啊
杨灵涵笑着说,你水平不行,你怎么水平不行拉,这些人可就你海拔最高。又说,咱们大老远来了,无非是想干成这事,大家在会上也说了啊,要干事,得讲究门道和方法。古代的老子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我个人的观点啊,咱今天做的这事,也不外乎这个道理,要提炼城市精神,就得清楚城市精神是什么?
城市精神,它就是一个城市的存在之“道”,是抽象的“一般”,而抽像的一般,又散落在具象的个别之中。要想提炼这个道,就得考察这些自然存在的个体,这个“自然存在”,面就广了,有地理特点方面,有气候特点方面,有建筑特点方面,有行政特点方面,有商业特点方面,有市民特点方面,有科技特点方面,有民俗特点方面,有教育特点方面等等。
我们的工作就是把这些特点先分析、归纳出来,然后再综合考察它们之间的共性,尤其是那些具有形而上意义的共性。古人说,形而上谓之道嘛。最后,把这些共性置于城市精神的规范中,来考察提炼,即所谓穷天人之际,成一家之言。那这个规范是什么?
我归纳一下就是,城市精神不能脱离实际,也不能等同实际,它内在于这座城市,又本身对这座城市具有超越性的牵引力,它好比是一个城市的“灵魂”!灵魂是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灵魂就是我们精神的核心,就是使我们超越今天,面向未来的力量,也就是佛家所谓的自性,道家言说的道!
这番话一落,有人就拍手叫好。
王浩然也拍着腿叫绝!说,听见了吧,这就是整个思路和纲领。接着对杜少敏说,小杜,你就带着这帮哥们按这个思路做,等把这个城市精神搞出来,咱趁热打铁,把一系列平面影视创意也一块搞出来,让它图文并茂,声情并茂。说完,王浩然拍了一下手,说道,好,好,就这么地咧!走,先喝酒去!边说边拍腿起了身,带着众人回宾馆用餐去了。这一席宴食,无非是些山珍海味,杀生造孽的事,花花绿绿一桌子,没什么可说的。
席间有人讲了笑话,有人幽默了一把,都是些市面上流行的“段子”。
酒足饭饱,嘻嘻哈哈够了,王浩然就说,今晚好好睡一觉,半夜要有小嫚儿砸门,要按摩啦什么的,千万不要开门,但记着把我房间号跟她们说一声,我替你们活动活动就行拉!你们要养精蓄锐,从明天开始日夜奋战,破釜沉舟也要把这个精神给炼出来!要是原料不够,你们就去跟这儿的老板商量商量 ,把厨房里的锅啊,铁啊什么的,全砸了来炼也行!
众人又被王浩然的幽默逗笑了,有人笑着说,王总,砸锅的事你去干就行,俺们留着烈火和那些干柴小嫚炼,这一阴一阳,烈火金刚的,准能炼出一群精神来!
有人接上刚才那位的话,说,这可不行,要这样,这清纯纯的青岛,非让你炼成“黄岛”不行!
刚才那位又驳道,这“黄岛”,本身不就是青岛的经济开发区么?!再说就是这青岛,也不有人称它“黄海明珠”吗,啊?
又有人接了话说,再瞎整,早晚让你们把青岛,整成“青楼”不可!
又有一位说,同志们,可别瞎整拉,黄就黄吧,都是命啊,这黄河不就是母亲河吗,咱们还是炎黄子孙来!这才在一阵哄笑中离席。
众人回到房里,各自歇了。杜少敏和杨灵涵谈了一阵,也歇了。
明月从山间升起,把一些银辉撤了进来。
杨灵涵躺在床上,思绪很乱。这思考在萧瑟台上看海时,就开始了,间间断断,持续到现在。这会儿只有风声水声,酒也清醒了许多,就愈发地感触深了。他想到了苏东坡的“临江仙”一词: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夜阑风静彀纹平,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此情此景此词,相互交融,涌动在他的胸口,顿时化作了万般遐想,让他感罢生叹,叹止生悲,无尽凄慌中,辗转反侧。
杨灵涵睡不觉,还有一个人睡不觉,不是别人,正是总经理王浩然。
和杨灵涵相反,王浩然是兴奋的睡不觉。他不是感叹“长恨此身非我有”,他是在憧憬,以后命运就能掌握在自己手中了,命运在自己手中,才可以挺直了腰板做人啊。在思想上,王浩然是自负的,但他不认为在做人上是成功的,至少到现在为止他是自卑的,用他的话说就是,求人求惯了,这见了一个屁大的人物,腿就不自觉地发软、打弯。他说,我想啊,等哪天,咱无论见了任何人,也不要什么盛气凌人,只要腿不再打弯,有资格不卑不亢地站在人家面前,让别人用平等的目光来对待咱,咱这也就算活出个人样来,活出个自我来了!
越憧憬越兴奋,他甚至有了提前解放的感觉。他早就千方百计地想,摆脱从前的“营营”,另辟蹊径,走自己的路,让别人瞧吧。他这个营营,自己也曾公开批露过,俗点说就是“酒肉营生”!
作为一个生意人,经过这些年的跌打爬滚,他发现,机会并不垂青那些有真才实学的人,而是有太多的附加条款。比如,有没有酒肉声色,有没有高官背景,是不是社会名流,是不是腰缠万贯等等。什么机会平等,狗日的平等!在骨子里,他是讨厌这些的,是现实硬让他学会了刁钻营生,声色犬马。要回到刚毕业时那会,他是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所以,在他欣赏杨灵涵的同时,也深深感到他的狂傲与无知。但有时,他又会羡慕起这些年轻人来,羡慕他们的自由和不羁,而他自从踏上这条船后,就再也没了退路。
无数次,司机刚泊好车,他就赶紧冲到院子中的梨树下,把一天的污秽吐得干干净净。
那棵梨树是他亲手种的,见证了他的酸楚。他一吐完,总会扶着它立定身子,清醒了头脑,才回房休息。贤惠的妻子早已闻声起床,开了灯,把热水倒进洗脚盆,专等他进了屋泡脚。他从心里对不起妻子,他基本是阳萎,酒足饭饱后,给客户叫了小姐,自己就不能愣站在那装清高,看别人干。他得带头干,而且还要把这体验记住,以便拿到到下个酒场中,以资笑谈。
他和司机都喜欢音乐,买了很多碟片在车上放。他喜欢的音乐,都是国际经典名曲,及一些电影的插曲等,司机则喜欢国内的流行歌曲。有一次,司机放进了一张CD,里面一首歌曲叫“舞女泪”,王浩然一听就火了,赶紧让司机取出来,自己拿过来就从车窗里扔了。
他觉得这些舞女,一点也不可怜!他经历的那些小姐,大多是俗不可耐、欢天喜地的动物,他瞧不起她们。但是在心里,他有时感觉,自己才是那歌里唱的舞女,“流着眼泪,也要陪人笑嘻嘻”。甚至,他感到自己还不如舞女,舞女一出台生意就搞定了,可他就是出三四次台,请别人耍好几回,生意也不一定能做成!
卷二:流落·;客〈13〉
经过五昼夜浴血奋战,一番上天下地中外古今后,“城市精神品牌策划案”大告成功。
王浩然坐在笔记本电脑前,众人在身旁围着他,一齐浏览了一遍。这是胜利的果实啊,是用智慧浇注的结晶啊!王浩然高兴地说,大家可真辛苦了!
这时甚至有人想挨个拥抱一下,这个精神实在来之不易。看看工作中拍得经念照吧,有人在苦思,有人在冥想,烟灰里堆起了小山。眼圈红了,头发也白了,当然,这家伙是个少白头。有人捏着烟和别人争论,长长的烟灰,都快烧到手了。有人挠着头欲反驳,那是被别人否定后的情景。还有人拿手捶自己的额头,更有的已经奄奄一息,一看照片右下角的时间,零晨三点十五分十八秒。
从前做广告,只要一和客户搭成意向就得立刻投入到工作中去。不管你喜不喜欢这个产品,你都得想方设法帮它做广告,而且还得保证广告效果,必须促进销售。其中的跌打爬滚,其中的灵机一动,其中的亢奋,其中的悲哀,只有自己感受最深,人家付了钱,就只看结果。广告人把这形容得很悲壮,叫“带着脚镣跳舞”:痛并快乐着。
带着脚镣是受制于物,还得跳舞,就是要想做好广告,必须得有一副自由思想的头脑。他们古今中外,上天下地,考察青春、自由、幸福,刨析各种各样的人性和欲望和一切被视为永恒的价值。从而才可能收获让人拍案叫绝的创意,才能造就出一幕幕大众消费的神话。他们的知音杰姆逊认为,广告制作者,是一些最了起的艺术家,广告艺术完全可以和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和18世纪的小说相媲美!
公益行为让这些混世魔王们,感到了自由和意义。
在庆功宴上,他们载歌载舞,欢呼雀跃,仿佛这一次,是真的卸掉了镣铐在狂舞。最高兴的要数王浩然了,他兴奋地说,以后我们要更加努力,争取开辟一条浩然特色的广告策划道路,到时候大家就有的跳了,有的牛逼了!
有人笑着说,王总,牛逼俺们都让给你,你只要在俺们加班时,把牛排端上来就行了。
王总拍着大腿说,牛逼给我?好!那我可有的练枪了,到时候,大家一定要向国家队推荐我,我到奥运会上射击去,没准捧个世界冠军回来!俺要当了世界冠军,大家别说吃牛排,就是吃牛鞭,俺也要揪了尾巴,给你们割去!
还没说完,又是一阵狂笑。
吃完饭,大家一块去游玩附近的名胜古迹了。
礼拜六晚上,杨灵涵回到了桴溟斋。
吴玲儿正抱着枕头看电视,一见杨灵涵,就把枕头扔了过去,说,没心肝的,你还知道回来啊!也不打声招呼就走,害得我担惊受怕,整整守了五天空房,你倒好,跑到崂山里享福去了!
杨灵涵接了枕头,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仰着头问,你怎么知道的?
吴玲儿又摸了枕头,照杨灵涵腿上一砸,说,我长了嘴干什么的,我不会打电话问啊!
杨灵涵哎吆一声叫了起来,吴玲儿拿起了枕头,不屑地问,怎么啦?
杨灵涵说,爽啊!我这腿,爬山累得就跟凝固的铁一样,恨不得有人砸他两下。
吴玲儿说,活该,我叫你冷落我,累死你才好呢!
杨灵涵拖着长音说,见死不救真小人啊,古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可兼而有之啊!
没等杨灵涵落音,吴玲儿就一屁股坐到了杨灵涵身上,说,那本小姐今天就做回君了啦 !说完了还使劲扭动了两下身子。
杨灵涵感到大腿的肌肉一阵酸疼,把双腿一开,吴玲儿就落到沙发上去了。
他边揉着腿边说,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踩着鼻子上脸,待会,我非把你从窗户里扔出去不可!
吴玲儿扭过身子,一下子楼住杨录涵的脖子,仰着脸,瞪着眼,问,你真扔我?
杨灵涵眼睛都不眨一下,说,百分之百!
吴玲儿一听,也不知是真是假,顿时裂了嘴闭了眼装哭。
杨灵涵一看那个可怜样,心就故意软了,逗着她说,小姐你好漂亮啊,你擦了什么牌子的化妆品,脸这么白!
这时吴玲儿才瞪着眼问,还扔不扔我?
杨灵涵一本正经大义凛然地说,拷!喊我爷爷,我也不扔!
吴玲儿用手指头剜了一下杨灵涵,说,你这张嘴啦!
杨灵涵接着说,我这嘴怎么啦,我这嘴,谁喊我亲爹我都不扔!
杨灵涵刚欠了一下身子,吴玲儿就迅速搂住了杨灵涵的脖子,问,你干什么?
杨灵涵说,我口干舌燥的,你说我能干什么啊!
吴玲儿说,你给我老实待在这别动!说完,她自己倒起了身子,到厨房给杨灵涵冲上杯咖啡,端了过来。
杨灵涵刚要接,吴玲儿就生气地说,叫你别动,听不懂啊!杨灵涵赶忙缩回了身子。
吴玲儿把咖啡放到茶几上,得势不饶人地说,这么烫,你怎么喝啊!
杨灵涵说,我看你挺累的,帮你接过来,谁说我马上就喝了,不是心疼你嘛!
吴玲儿嘴一撇说,自作多情什么,不过给你冲杯咖啡,就把你美成这样!
杨灵涵说,吆好,我自作多情,我巴不得以后咱谁也别管谁啊。
吴玲儿一下子不高兴了。这时电视里正开歌唱会,流淌着井冈山的“我的眼里只有你”。
杨灵涵也不理会吴玲儿,起了身就回房看书去了,刚拿起一本书,吴玲儿就进来了,见了杨灵涵就是一枕头。杨灵涵当时侧身站着,刚转过身来要捡枕头,吴玲儿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好象还哭了。
杨灵涵搂着她,说,你也太敏感了吧?!
吴玲儿止了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