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宋朝的落寞:这才是宋史(壹+贰)-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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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贬谪
苏轼关押受审的事在朝中闹得沸沸扬扬,宫中的太皇太后曹氏也知道了这件事。
这一天,太皇太后病了,赵顼进宫问安。太皇太后关心地问起了苏轼的事,她问赵顼:
“听说苏轼被诏逮关进牢里,交御史台讯问,苏轼究竟是犯了什么罪案?”
赵顼回答说:“苏轼怨望朝廷,毁谤君父,犯着大不敬的罪名。”
太皇太后惊道:“果然吗?苏轼何至于此呢?有证据吗?”
赵顼回答说:“当然有证据,御史台的御史连上了四道奏折,都是弹劾苏轼的。”
“都是哪些诗句呢?”太皇太后问道。
赵顼将苏轼涉嫌攻击新法的诗句随口背诵了几句。
太皇太后听了,恻然说道:“就这句诗可作证据?就这种无理的证据,就可认定苏轼是大不敬,要将他处死吗?”太皇太后轻轻地咳了几声,接着说,“文人吟诗,都是一时的感触,并非有什么成见;就是有一二句讽刺朝政的地方,也是诗人应有的态度。诗三百篇,其中很多都含有讽刺的意思,人君不能因而嘉奖诗人忠君爱国的苦心,改善一切,反要罗织成罪,处以极刑,这哪里是人君慎狱怜才的道理?”
第三篇 短命皇帝 第98节:审讯(2)
赵顼见太皇太后有些不高兴,口称御史们弹劾苏轼,他不得不下诏过问此事。
太皇太后说:“当初,苏轼兄弟初入制科,你的祖父仁宗皇帝非常欣赏他们兄弟俩的才学,曾高兴地对我们说:‘朕为子孙得到两个好宰相了!’现在有人指控苏轼,不是忌才,便是挟仇,你做皇帝的,可不能让别人牵着鼻子跑啊!”
太皇太后的话明显带有责备之意,而这几句话,成了太皇太后的遗言。
十月十三日,御史们将案子做了个提要,送呈赵顼御览。恰好此时太皇太后病逝,赵顼要处理太皇太后的丧事,便把苏轼的案子拖延下来。
赵顼对太皇太后很有感情,平常也总是刻意讨太皇太后的欢心,太皇太后对这位孙子皇帝也是疼爱有加,有时赵顼退朝晚了,她就会在宫门口等候,亲自照料他进餐,祖孙俩的关系一直很欢洽。
太皇太后虽然身份显赫,但从不逾越礼法。按惯例,皇家后宫的娘家人,不得进宫拜见,太皇太后有个弟弟叫曹佾,曾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赵顼常请示太皇太后,可不可以带他进宫。太皇太后却说,宗法不可废,曹佾跻身贵显,已经是逾越了,所有国政,不得让他干涉,也不准他进宫。因此,宫内宫外一墙之隔,曹佾从未越过这道墙。
太皇太后病重期间,赵顼禀明太皇太后,带曹佾进宫探望姐姐,交谈几句后,赵顼起身欲退出,好让他们姐弟俩单独说说话。太皇太后却对曹佾说:“这里不是你久留之地,随皇帝去吧!”
赵顼欲劝说太皇太后,让曹佾多呆一会儿。
太皇太后知道他的意思,不等他开口就微笑着说:“去吧!让他进宫已经是破例,不要呆太久,免得朝臣们议论。”
赵顼知道祖母的脾气,只得带着依依不舍的曹佾,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太皇太后在世的最后十几天,赵顼衣不解带,通宵守候,毫无倦容。太皇太后在弥留之际,让宫女从箱子里取出一束封起来的奏章,亲手交给赵顼说:“等我去世以后再拆看,只是让你明白往日的旧事,断不可以此治人之罪,切切记住。”
赵顼含泪收下。曹太皇太后又提笔写“博爱亲民”四个大字,赐予赵顼说:“这四个字,抵得千言万语的遗嘱!”
赵顼连忙跪受,抽泣着说:“儿臣敬遵懿旨!”
太皇太后听后,含笑而逝。
太皇太后去世后,赵顼打开那束奏章一看,是当年仁宗皇帝立英宗皇帝时一些大臣的反对奏章。赵顼对太皇太后保全了他父亲更加感恩戴德,同时也对宫廷矛盾有了更多的认识。他遵太皇太后的遗命,没有治那些大臣的罪。
太皇太后去世后,尊谥慈圣光献。
太皇太后丧事期间,苏轼一直呆在监狱里等候宣判。数年之后,他告诉朋友,说当年在狱中等待案子结果的时候,曾发生了一件很神秘的事情。
苏轼回忆说:“审问完毕之后,一天晚上,暮鼓已然敲过,我正要睡觉,忽然看见一个人走进牢房,一句话也不说,往地上扔下一个小箱子做枕头,躺在地上就睡了。我以为他是个囚犯,不去管他,自己躺下睡了。大概四更时分,我觉得有人推我的头,那个人对我说:‘恭喜!恭喜!’我翻过身子问他是什么意思。他说:‘安心睡,别发愁。’说完,带着箱子又神秘地走了。”
朋友们问这个人到底是谁。
苏轼回忆说:“事情是这样的,我刚受弹劾,舒亶和另外几个人极力劝皇帝杀我,可是皇帝根本无杀我之意,所以暗中派一个太监到狱中去观察。那个太监进了牢房之后,我就睡了,而且鼻息如雷。他回去后向皇帝报告,说我睡得很沉,很安静。皇帝对近臣们说:‘朕知道苏轼于心无愧!’这可能就是后来被宽恕贬谪到黄州的原因。”
太皇太后去世是国丧,遇到国丧,国家总要大赦。所以,依据法律和习俗,苏轼应获赦。那些御史本想借这次诗案,把反对派们一网打尽,如果大赦,他们的心血就会白废。李定奏上一本,对可能合乎赦罪的那些犯人,一律不得赦免。舒亶更进一步奏请,将司马光、范镇、张方平、李常和苏轼的另外五个朋友,一律处死。
赵顼其实很欣赏苏轼的才华,并没有将他处死的意思,只是想借些警告那些反对变法的官员,颇有杀鸡给猴看的政治意味,他已经准备赦免苏轼。
王珪得知皇上要赦免苏轼,再次拿苏轼的“根到九泉无曲处,世间惟有蛰龙知”的两句诗说事。他说:“苏轼这两句诗,显然是不臣的表证,如果不给予严厉的谴责,将来怎么能儆示后人呢?”
赵顼却不以为然,他叫王珪不要吹毛求疵,苏轼这两句诗是咏桧,与他无关。
王珪有些急了,直截了当地说:“苏轼确实有不臣之心,陛下一定要重处他不能放过他啊!”
赵顼有些不高兴了,怫然说道:“你是想使后世的人说朕不能容纳人才吗?”
王珪才吓得不敢再奏了。
舒亶又奏驸马都尉王诜与苏轼交通声气,朋比为奸;司马光、张方平、范镇、陈襄、刘挚等,亦与苏轼隐相联络,同一举动,都非严办不可。
赵顼此时并没有听他们的谗言。
十一月二十九日,圣谕下发,苏轼贬往黄州,充团练副使,但不准擅离该地区,并无权签署公文。这样的结果,李定等人自是大失所望。
受到牵连的人中,三个人的处罚较重。驸马王诜因泄露机密给苏轼,而且时常与他交往,调查时不及时交出苏轼的诗文,被削除一切官爵。其次是王巩,被御史附带处置,发配西北。第三个是苏辙,他曾奏请朝廷赦免兄长,自己愿意纳还一切官位为兄长赎罪,他并没有收到什么严重的毁谤诗,但由于家庭连带关系,仍遭受降职处分,调到高安,任筠州酒监。
第三篇 短命皇帝 第99节:端不平的一碗水
张方平与其他大官都是罚红铜三十斤,司马光和范镇及苏轼的十八个别的朋友,都各罚红铜二十斤。
旧年除夕夜,苏轼被释出狱,在狱中度过了四个多月的时间,走出监狱大门,他停下来,用鼻子嗅了嗅空中的新鲜空气,一脸的轻松快乐。他真是积习难改,当天他又写了两首诗。诗里说:“却对酒杯浑似梦,试拈诗笔已如神。”另一首诗是:
平生文字为吾累,此去声名不厌低。
塞上纵归他日马,城东不斗少年鸡。
在这两首诗里,至少有两句,如果由那些御史们审查起来,又犯了对帝王大不敬之罪。
塞翁失马还罢了,因为以失马表示并非噩运,重新寻获也并非是好运。换言之,人总不知道何者为好运,何者为噩运。但是,“少年鸡”则指的是贾昌。贾昌老年时曾告诉他人,说他在少年时曾因斗鸡而获得唐天子的宠爱,任宫廷的弄臣和伶人。这一点仍可引申为指朝廷那些当政的小人,是宫廷中的弄臣和伶人,又是毁谤。
苏轼写完这首诗,掷笔于地,大笑道:“我真是无可救药啊!”
十破灭的梦想
1。端不平的一碗水
乌台诗案前后,赵顼并没有停止改革进程,除亲自对熙宁年间的变法措施进行调整、继续推行新法外,还着手对官制进行了一次大的改革。
宋初的官制是沿袭唐朝的旧制,但三师(太师、太傅、太保)、三公(太尉、司徒、司空)很少设置。
同平章事为宰相,参知政事为副宰相。
宫中设置中书、枢密院,中书管朝政,枢密院管军事,称为二府。三司主管财政,御史台主管纠察弹劾,
三省(尚书令、侍中、中书令);六部(吏、户、礼、兵、刑、工);九寺(太常、宗正、光禄、卫尉、太仆、大理、鸿胪、司农、大府);六监(国子、少府、将作、军器、都水、司天)等都不设专官,由其他官员兼任。
知制诰起草对外诏书,称外制;翰林学士起草对内诏书,称内制,合称为两制。
修史由三馆负责(昭文馆、史馆、集贤院),首相任昭文馆大学士,副相任集贤院大学士。有时设置三相,分领三馆。
馆中各员都称学士,但必须经过考试才能取得这个职位,一旦获得学士职位,便成为名流。还有殿阁等官,也分大学士及学士名称,但没有定员,大多由其他官员兼领虚名。
元丰三年(1080年),赵顼决定对官制进行改革,命翰林学士张璪、枢密副都承旨张诚一两人负责这件事。九月,出台新的官制,凡旧有虚衔,一律罢去,改为官阶。自开府仪同三司至将仕郎,分作二十四阶。如领侍中、中书令、同平章事等名,改为开府仪同三司;领左右仆射,改为特进等等。至此,宋朝才有了一定的官制。
北宋初年,朝廷官员的派系之争并不很明显。其原因在于,自太祖立国以来,宋王朝的最高统治者就下大力气防范臣僚结党,在群臣当中,只要有结朋党的苗头,都会遭到惩罚,或罢官,或逐出京城。例如在仁宗庆历年间,范仲淹主持新政,有人攻击范仲淹等人拉帮结派,是“朋党”,欧阳修写了著名的《朋党论》,以表示对范仲淹的支持。结果,范仲淹、富弼、欧阳修、石介四人被认为是朋党,一齐被逐出京城,贬到地方去了。使得轰轰烈烈的庆历新政犹如昙花一现,宣告失败。
自从王安石推行新法以后,朝廷的官员就分为新旧两派,或称新旧两党。
新派以王安石为首,王珪、蔡确的政治观念继承了王安石的衣钵,属于新派。
旧派是以富弼、文彦博、司马光一班人为首。
还有道学一派,以胡瑗、周敦颐、孙复、程灏、程颐、邵雍、张载一班人为首要,他们的政治观念与旧派相同,都是主张守旧。世称胡瑗做安定先生;孙复做泰山先生,周敦颐做濂溪先生;邵雍做康节先生;张载作横渠先生;程灏、程颐为道学二程。
新旧两派势同水火,极不相容,打破了宋初无朋党的格局。新派虽然在人数上不占优势,但有皇帝赵顼撑腰,而且还长期占据宰相之位。因此,在气势上,新派压过了旧派,旧派一直处于被打压的境地,很多旧派人物都因为反对新法而被贬出京城。
赵顼改革了官制后,有意在新旧两派之间一碗水端平,适当引用被压制的旧派人物,并向新派人物王珪、蔡确表达了起用司马光为御史大夫的想法。司马光目前赋闲在西京洛阳。
王珪、蔡确听赵顼说要用司马光,非常惊慌,因为司马光重新出山,势必使旧派人物得到重用,这样就会减弱新派的势力,动摇新派的政治地位。
吴充此时已经退职,王珪位居首相。他退朝之后,担心司马光出任御史大夫后会削弱新派的地位,便找蔡确商量对策。
为了阻止司马光进京,为了个人的利益,蔡确竟然不顾国家利益,想出了一个收复灵州的办法,以转移赵顼的工作重心,借以阻止司马光入朝。
赵顼欲端平一碗水,平衡新、旧两派的力量,竟然被王珪、蔡确从中捣鬼,引发了一场宋朝与西夏的战争。
第三篇 短命皇帝 第100节:不该发生的战争(1)
2。不该发生的战争
王珪采用蔡确的建议,向朝廷推荐俞充出任庆州知州,随后,指使俞充向朝廷上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