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王国-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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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八羔子”正站在那里,神情有些紧张。
“事情极其简单,”雷伯说,“我们生活在、而且还将生活在一个不断扩充发展的时期。一切迹象都指出这一点,看起来这种局面还有继续上升的趋势。其中获得好处最多的莫过于银行。你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大银行的总裁……请原谅,你是银行董事会的一员。凭这一点,你是鸿运亨通的。你现在遇到一个问题,你们的各个部门目前分散在八栋大小不等的楼里,有的还相当远。你在考虑一个合并的办法……”
“你是在哪儿产生这样一个念头的?”
“卖三明治和苏打水给你的低级职员的时候,”迪耶戈在一旁喃喃自语,而且差点儿忍不住纵声大笑。他简直欣喜欲狂。他刚刚开始明白雷伯的这一策略,并感到极大的兴趣和快乐。
“你在考虑一个合并的办法。在你们的董事会里,你是这一步棋最积极的支持者,”雷伯语调和婉地说,“你正计划在曼哈顿岛南区与岛北区交界的中间地带实行合并。别的银行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但在重要性上跟你们不能相比。谁也不想首先走这一步棋,孤零零地落到离此好几公里的地方去。这就是问题的症结所在。因为离开华尔街去第五街或麦迪逊大街会导致中间地带发生拥挤,造成整个岛南区的房地产价格暴跃,投资锐减,包括你们的在内。你们在这个地区有七栋重要的建筑,价值在三千万美元左右。”
“四千万,”费洛斯面带讥笑插了一句。
“三千五百万,”雷伯不假思索地说。他也露出微笑。
“你这人真逗,”费洛斯说。
“等到你对我有较深的了解时再说。你只有一种选择,把你们各个部门集中在一栋大楼里。”
“这大楼在哪儿?”
“哪儿也没有。它还不存在。但是你将把它建造起来。大约花一亿美元。”
“这样的价格为什么只建一栋?”费洛斯笑着问道。
“为什么不造它十二栋?我将在哪儿建造这些大楼?”
“你从左边第二个窗户望出去。在街的另一边。前往下看。”
费洛斯几乎站起身来。但他没有这样做。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我当然知道这块空地。我的一名助手已打算到那里去看看。”
“告诉他不必费神了。
“已经卖了?”
“是的。”
“卖给你了?”
“是的。卖给我了,”雷伯说。“我要把它以八百万美元的价格卖给你。就在今天。正是今天。”
这一回费洛斯可坐不住了。他绕着写字台转了一圈,不过没有走到看得见空地的那扇窗户前,尽管他的神情象是要走过去瞧瞧。
“我知道,”雷伯说,“你要对我说,你担心别的银行最终都将离开华尔街,单单把你们留在这一带。这将是一种非常尴尬的局面。但是他们不会离开。”
“为什么?”
“因为你们不走。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几乎同样重要。他们中大都也有和你们一样的问题:没有地方。”
“你为他们也都买下了地皮?”
“那没有必要。你们的银行是东海岸最重要的一家。别的银行需要的空间大大少于你们。假定我把我们所在的这栋大楼卖给别家银行……”
“别的哪一家银行?”
“一家大银行,其财力足以购买你们所要卖掉的。在华尔街范围内已有这么一家。他们买了这栋大楼,就将留在这一带。”
费洛斯走过去重新坐下。
“以后你还有什么东西卖给谁?”
“你还有什么想卖掉?”
“一切。”
“你们的七栋大楼?”
“如果我们买下你的地皮,盖起一栋——比方说盖起一栋六十层的大楼,那么我看不出我们还有什么必要抱住那些旧大楼不放。即使一家银行有时候也不反对拥有一些现钱。”
双方有片刻都不作声。
雷伯的眼睛迷迷蒙蒙,仿佛罩上一层灰色的烟雾。
“那我表示同意,”他说。“我就把你们的七栋大楼全卖出去。当然是卖给银行。或者某一类金融机构。”
又是默不作声。
然后费洛斯说:“我得跟董事会的其他成员商量一下。我不能自作主张采取这一决定。”
“不,你可以决定,”雷伯说。“亨特曼哈顿银行董事会的每一个成员都可以代表银行做五千万美元以下的交易。我那块地皮今天的价格是八百万。明天会涨到九百万,星期一是一千万。而一栋六十层的大楼将花掉你们一亿二千万左右……我有一个建议,再过两小时三十四分钟,我还会到这儿来。我将向你们递交你认识他本人的一位银行家的信。在这封信里,他将同意买下你们的大楼,条件当然是你必须购买我的地皮并在上面盖一栋新大楼。如果这样的话,你是否愿意买我的地皮?”
“我全明白了,”迪耶戈说,“你要把两小时以前出四百七十万买下来的一块地皮以八百万美元的代价卖给这个家伙。其实,你也没有出四百七十万,而只是付了二十三万五千美元定金——这笔钱是一家银行给你的贷款。你的利润是三百三十万。除去银行贷款和各项开支,粗略说来也有三百万。此外,你还可以得到出售松树街那栋大楼的一笔佣金。而你没有掏一分钱腰包。让我表示一下我的喜悦和惊讶吧!”
“你什么也没有弄懂。”
下一个约会地点在百老汇,走过去大约十分钟。这是那天的第四个约会,跟其他几个一样(纽瓦克银行的约会除外),也是由哈森多夫牵的线,时间安排在两点三十分。纽约工商银行董事长哈维·巴尔身材魁伟,肤色微红,态度耐心。他让雷伯·克立姆罗德说,一次也不打岔,并且象是为了进一步证实他没有理解错似的,一直到雷伯的话告一段落时说:“第一,你向我保证亨特曼哈顿银行不会离开华尔街;第二,你说该行要迁到目前所在地点的对面它将兴建的一栋大楼里去;第三,为此目的该行要向你买一块地皮;第四,对我们有利的做法是买下或保证买下松树街的亨特大楼,一俟该行从那里迁走我们就搬进去;第五,新大楼落成大约需要六年时间;第六,我们应当放弃曾经考虑过的迁往曼哈顿中间地带的设想,理由有两层——我们不用象白痴似地孤零零挂在那里,而且我们一走,本来会使华尔街一带的房地产,特别是我们的房地产跌价;第七,宣布我们留下的决定,相反将导致这些房地产的价格上涨;第八,你有七栋大楼可出售、交换和再交换,按这样的方式其他六七家银行或金融机构肯定会仿效亨特和我们带头迁移的榜样;第九,也是最后的一点,我必须给你一封信,信中我以我的银行的名义保证,一俟亨特大楼腾出来,即在六七年内,我就把它买下,不过条件是我们要得到亨特曼哈顿的保证——该行不得悄俏迁往曼哈顿中间地带,该行将购买你的地皮并在上面建造价值至少一亿美元的新大楼,而该行的各个部门及其总部将集中在那里。”
“总之,是这样,”雷伯说。
迪耶戈拼命忍住自己格格地笑出声的强烈冲动——这已经是一天里的第二次。
“来一支雪茄?”巴尔建议。
“我不吸烟,谢谢。”
“那么,来一杯威士忌?”
“谢谢,不了。”
巴尔摇摇头。
“我要告诉你的是,我有一些对你来说不大妙的消息。我们所在的百老汇这栋大楼,并不是我们银行的财产。我们还有不到三年的租借权。租约将于一九五三年六月三十日到期。我们试过种种办法希望延长租借期。但没有成功。房东断然拒绝延期。换句话说,我们不能等待六年、七年或八年之后亨特曼哈顿乔迁了再搬。我们必须在一九五三年六月三十日之前撤走。你认为新的亨特大楼到那时能落成吗?”
“不。”
“你认为我们会愚蠢到这样的程度:先搬一次家,过三四年再搬一次?”
“这不是十分明智的做法。”
“我不说你也明白。你的计划行不通,基姆罗德。”
“敝姓是克立姆罗馅。K,l,i,m。我可以请你看一些东西吗,巴尔先生?”
他向贝尔科维奇打了个手势,贝尔科维奇便把一些文件放在桌上摊开。
“巴尔先生,你的房东姓丘契尔,詹姆斯·安德鲁·丘契尔。昨天我跟他见过面。他同意把这栋楼卖给我。你现在看到的是已经签字的出售承诺书。现在你同意购买松树街的大楼了吧?硬性规定的附带条件是:至多不超过一年,我将向你提交我是你的房东的证明,据此,我同意把你的租约延期,直到你们能迁入亨特曼哈顿的原址时为止。”
第二天,十月十八日,亨特曼哈顿银行由该行未来的大股东和最有实权的行政负责人大卫·费洛斯为代表,就购买松树街该行总部对面那块地皮一事付了地价百分之十的定金,即八十万美元,取得选择权。
当天,雷伯·克立姆罗德就把这笔钱存入纽瓦克银行——正是这家银行同意给了他三万美元贷款购买卡车和摩托车,二十三万五千美元的第二笔贷款也是该行给他的。
靠了边笔存款,再仗着亨特曼哈顿已付定金这一点的力量,克立姆罗德可以得到同一家纽瓦克银行提供的四百五十万美元短期贷款,最终把地皮买下来。
随后他便能把地皮卖给大卫·费洛斯(十月二十六日交割),从而全部偿还纽瓦克银行的贷款。
克立姆罗德从这一宗买卖获得的纯利为二百九十二万美元。对王崇拜得五体投地的阿根廷人宣称,这笔钱是王在四十八小时内赚来的,这话过头了,应该说在九天之内。
不过,真正的好戏还没有开场。
若要理解“华尔街行动”,必须记住四点。
其一:整个行动历时十个月左右。
其二:雷伯·克立姆罗德在指挥这次战役的同时,还主持了十项、二十项、三十项别的业务而且各不相同,不仅超出纽约的范围,也超越了美国的国界。对他来说,这仅仅是他同时在下的数十盘棋中的一盘。
其三:雷伯·克立姆罗德照例独当一面,只相信自己的记亿力。他先后成立了二十九家公司,其中好几家一旦达到目的立即解散。他用了好些人,丹尼尔·哈森多夫便是其中出面最多的一个,但他们中任何一个对于全局连一点概念都没有。
其四:华尔街这次调整地盘和重新布局实际上改变了这个金融区的未来,它牵涉到六十七家银行、好几家金融机构和保险公司。投入周转的总金额达到并且可能超过十亿美元。
大卫·费洛斯说:“我终于得到了其他董事的同意。首先,在我从你手中买下的那块空地上,我们要盖一座六十层的大楼,我们将把所有各个部门集中到那里。那么,原有的七栋楼……”
“关于这栋楼的问题,我已经作了安排。”
“我的朋友哈维·巴尔已保证买下这栋搂。他的信真是一件杰作。我大概会用镜框把它柱起来。不管怎样,还有其他六栋楼。”
“我已经宣布我愿代你把它们卖出去。”
“巴尔告诉我说,有关属于他的银行的两栋大楼——一栋在威廉街,另一栋在布鲁克林——你向他也作了同样性质的保证。这是不是真的?”
“也可以这么说。”
“我们的六栋巴尔的两栋,一共八栋。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把华尔街的一切统统买下来再卖出去?”
“我想没有谁会设想这样一个疯狂的计划,”雷伯从容不迫地说。“你愿意全权委托我代你把另外的六栋楼卖出去吗?”
“愿意。”
“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份正式的授权书,这样我就有资格洽谈卖楼事宜。我的律师称之为‘包销协议’兼代理证书。这是否可行?”
费洛斯朝在场的他的几位律师之一看看,对方点点头。
“我授权给你,”费洛斯说。“具体的细节由你的律师和我的律师去解决。”
“现在来说说价吧。你估计这批大楼值多少钱?”
“包括这一栋还是不包括?巴尔信上并没有提到任何具体数字。他保证在六年内买下这栋大楼,可是这个缺德鬼始终没有提到任何具体数字……这是你的主意,是不是?”
“是的。”
“你在考虑全部七栋大楼的一揽子交易,包括这一栋楼在内,是不是这样?”
“是的。”
“我记得,我曾经提到过所有这些大楼的一个总值。”
“四千万。当时我的回答是三千五百万。如果现在我说三千七百万,称意下如何?”
“这是一个在理的价钱,其他董事可能会接受的。克立姆罗德!”
“嗯?”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心目中已经有了买主,对不?”
雷伯望着地上,然后举目微笑。
“就是我,”他说。“我希望从你手中买下这些大楼。”
费洛斯哈哈大笑。
“可我跟你几乎素未谋面。要是真的错过了,我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