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王传-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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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其他客人去吧!”吴郢盯着小红看,看得小红连脖子都红透了,吴阳知道二哥心中在打主意,忍不住道:“贵处的小姐可以外出踏春?”小翠笑道:“如何不可?又不是囚在笼中的禽畜,小红妹妹刚来,等熟悉场面之后,也可以的。”吴郢笑了笑,点头表示已经明白,却依旧盯着小红看。小红扭捏了一阵,突然流下泪来,慌得吴郢手足无措,连忙安慰道:“小姐为何哭泣?想是在下唐突,只因为小姐看来面熟,并无轻薄非分之念。”小红只顾低头啜泣,驺徭趁机道:“小翠快将这位姑娘扶回房去,王公子最善于安慰。”小翠为难片刻,说是要与干娘商议,驺徭立即掏出一只翡翠戒指往小翠手中一塞:“王公子家中金山银海,将这里的姑娘全赎出去也不在话下。”小翠这才起身过来搀小红,顺便冲吴郢一抬下巴:“公子请随我来。”小红任由小翠搀着,那模样仿佛一只待宰的羔羊。吴郢跟着两位姑娘来到后院,发现后院果真别有洞天,四处树木丰茂、鸟语花香,一处空地上晾着花花绿绿的衣裳,十分夺目。走过那片晾满衣裳的空地,有一座小小的假山,拐过去便可以看见一个月洞门,上面些着两个字“花庐”。花庐三面都是住房,靠门的这一面种了一溜名叫顺手香的青草,窄长的叶子与韭菜有几分相似,开着星星点点的小白花,像是刚刚浇过水的模样。小翠扶着小红来到北面一间房门前,门上写着三个朱红篆字“一品红”。吴郢故作严肃道:“此处便是小红小姐的香闺?在下送到此处也放心了,烦劳小翠姐姐安顿她歇息下来。”小翠紧紧拉着小红的手臂,轻声道:“妹妹想开些,这位公子看来是个好人,好生服侍免得吃苦。”小红已经停止啜泣,闷头分开珠帘走进房间,低头往塌上一坐。小翠冲吴郢挤了挤眼睛,顺手将他往里一推,转身带上门。吴郢这才放胆靠近小红,轻声道:“姑娘休要惊惶,在下并非轻薄之人,今日惊扰姑娘是为打听一个人。”小红抬眼惊诧道:“找人?”吴郢这才有机会仔细看小红的面貌,一双眸子如同两潭秋水,小巧的鼻尖被绿窗纱映得剔透玲珑,一双朱唇由于惊诧微微张开,露出晶莹的贝齿。小红发现吴郢又盯着她看,慌乱地垂下眼帘,睫毛微微颤动得蝶翼一般,粉脸复又红得如同熟透的柿子。吴郢看得有些发痴,心中赞叹:不知怎样山水才能养出如此标致的人儿,都说梅将军的那个莺儿生得美貌,面前这个美人看上去似乎还胜过几分。小红只管盯着自己红绣鞋上的珠花,两只脚一前一后地踢踏,震得塌沿上的流苏轻轻荡漾起来。孤男寡女正尴尬着,外面突然热闹起来。一个粗大的嗓门嚷嚷着:“一品红在哪里?这个小骚货又在勾引谁?拿了大爷那么多钱,还敢偷汉子么?”一听便知道是个醉汉。粗嗓门话刚落音,李大娘娇媚十足的腔调哀求着:“军爷休要动怒,小红这几日确实不舒服,让她好生歇养着吧。”接着传来一连串稀里哗啦的声响,李大娘似乎摔倒了,口中咋咋呼呼地喊痛。小红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一双小手紧张地扭着一方小手帕。吴郢轻轻一拍小红的手臂:“姑娘不必惊慌,在下自会打发他。”说罢下榻出门。那醉汉正往这边闯过来,与吴郢撞了个正着,张嘴正要开骂,吴郢低声喝道:“休得无礼!”醉汉后退两步,张开的嘴巴足可以塞进一个鸡蛋。坐在偏花厅喝茶的驺徭和吴阳听到喧闹也赶了过来,驺徭搭手往醉汉肩头上一拍,轻声喝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滚!”醉汉回头一看,慌忙打了个千:“驺将军,在下得罪了。”说罢转身匆匆跑了。驺徭苦笑着摇了摇头:“在下治军不严,扫了公子的兴。”吴郢一摆手道:“身为都尉将军尚且目无军纪,也罢!还是进来坐坐吧,这位小红姑娘来历似乎有些奇特。”
小红听得那醉汉的粗嗓门不再出声,这才放下心来,正看着门口晃动的珠帘发愣,吴郢将珠帘一挑,又带进来两个人。驺徭冲和声道:“小红姑娘无须惊惶,今日我三人并非前来寻芳,有几句话要问你,从实说来便是。”吴阳打量四周,见房间虽然四处垂着帘帐,摆设家什却是一目了然,只有小窗页朝外打开小半,忙起身放下支窗页的小木桩。三人面对着小红站着,那阵势确实不象轻薄之徒,小红突突乱跳的心安稳了许多,依旧扭着小手帕。吴郢问道:“姑娘究竟哪里人氏,可否告知?”这话刚出口,小红的眼泪又涌出来了。吴郢见个中果然蹊跷,干脆当头一棒:“姑娘的手肘窝里可有一颗红痔?”小红再也忍不住,掩面哭道:“三位可曾见到我哑哥哥?”三人一听这话,大大地松了口气。吴郢道:“你哑哥哥找你找得辛苦,奈何他口不能言,只好由我等出面寻你,你无须伤心,明日即可令你兄妹团圆。”小红立即抬起头来看着吴郢:“真的?”沾着泪珠的长睫毛忽闪了一下,又黯然下去:“方才那位醉汉,已经放了许多金钱在李干娘那里,我又如何能走脱?”驺徭笑道:“那倒无妨,包管你兄妹团圆!”小红疑惑地看了看吴郢,又看了看吴阳,回头问驺徭:“将军是个大官,李干娘会害怕的。”那表情天真得不似凡人。吴郢点头道:“驺大哥去与寮主商议,明日带足金钱来接小红姑娘便是。”说罢转身出门。驺徭和吴阳见吴郢已经有了决定,也不再逗留,转身掀帘出来找李大娘。
李大娘捧着驺徭给她的一颗大珍珠,用手指蘸唾沫使劲擦了擦,又用两个指头拈起来举到亮处照看了半晌,笑得眼睛眯成了缝,驺徭道:“大娘看这珠子成色如何?”李大娘连连点头:“将军向来是大手笔,这珠子恐怕足有半两。”驺徭笑道:“大娘也算个识货的主,明日本将军派人量珠一槲来与大娘换一人。”李大娘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敢是将军来聘小翠?那可是这丫头的福气。”驺徭摇头道:“本将军戎马奔波,怎好委屈小翠姑娘?乃是这位王公子中意你家小红姑娘,明日可否来接人?”李大娘一张胖脸登时沉了下来:“非是小妇人不肯成全,那小红姑娘可是花了大价钱的,偏偏倔强得很,还不曾还报万一,倒得罪了不少客人。前几日好不容易被一位军爷看中,这丫头却死命不肯让人家上身,那军爷脾气也倔,偏要放下定金,这可如何是好?”驺徭听她絮絮叨叨个没完,瞪眼道:“量珠一槲总比得过那定金吧?那人乃本将军麾下一名将官,本将军自会劝服他,大娘不必担心。”李大娘看了看手中圆润晶莹的大珍珠,又看看驺徭的神色,使劲咽了口唾沫:“如此也罢,由将军做主甚好,不过将军来领人时须得与那军爷一同,当面交代清楚省得麻烦。”驺徭虎眼一瞪,声色严厉道:“本将军几时欺骗于你?生出这些聒噪之言!”李大娘吓得一哆嗦,连连陪笑道:“将军息怒,将军息怒,小妇人安家糊口不易,开罪不起啊。”驺徭不再理会她,出来招呼吴郢和吴阳一同离开,临走还加了一句:“明日巳正来领人,烦大娘好生看护。”李大娘将三位贵客送到门外,口中连声应诺着,忽又想起手中还有硕大一颗珍珠,赶紧把珍珠塞到袖笼里头。
吴郢和吴阳回到王宫,将巧遇小红的事告知吴芮,兄弟俩不约而同隐去了军中醉汉那一截。吴芮仔细思量了一番,缓缓说道:“那牛大确实箭法了得,虽说心智愚钝,却是个踏实人,倘若能帮他寻回亲人,他必定感恩图报,不失为一桩美事。”吴郢道:“儿臣今日涉足私寮,发现许多弊端,奈何身份不能泄露,又恐怕小红姑娘再那等场所难免吃亏,只好先费钱赎人,特此禀告父王。”吴芮点头道:“千军万马得来容易,耿耿忠心却是万金难求,你等还须好生治理一番,不能任由此弊端害人儿女。”吴郢点头称是,父子三人从军国到家业,谈论了大半夜才各自歇息。第二日巳时将近,吴郢亲自支取珍珠一槲,随同驺徭往私寮中去赎小红。李大娘同往常一样花枝招展地迎了出来,热情地拖住驺徭的手臂,口中连声招呼小翠出来见客。驺徭甩开李大娘的胖手,拍拍腰间鼓鼓的包袱,开门见山道:“小红人在哪里?唤她出来。”李大娘支吾了半晌,岔开话只管吩咐丫鬟上点心。吴郢疑心事情有变,赶忙问:“小红姑娘为何不出来?敢是身上不舒服么?”驺徭将缠在腰间的褡裢解下来往地上一放,李大娘的胖脸涨红了:“真是不巧,小红一早出门买脂粉去了,将军若要寻她明日再来可好?”驺徭一听急了:“昨日说好的,这算什么事?”吴郢冷笑一声,盯着小翠逼问道:“昨日外出踏青,独独小红不能出门,今日怎又能独自出去?你等究竟在打什么主意?”驺徭抽出腰刀在手中一晃:“老老实实说了便罢,若有半字虚言,本将军的刀可不认得人!”李大娘尖叫一声,白着脸道:“小红、小红她,她一早被包她的那位军爷接走了。”小翠见驺徭手中刀光逼人,吓得浑身颤抖,结结巴巴道:“将军息怒,那军爷手执利刃,扔下一袋钱,把小红妹妹带走了。”吴郢狠狠地瞪了驺徭一眼,抬脚飞奔到花庐小红的房间,只见首饰胭脂一样不缺,衣裳珠花原封未动,心中顿时六神无主。驺徭跟着来到花庐,也傻了眼,气得一顿足,狠狠骂道:“那个混帐东西真把小红带走了!”李大娘吓得屁滚尿流,早逃回后房去躲起来。驺徭飞起一脚踢碎花盆,怒声吼道:“限你三日之内交出小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小翠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以为驺徭要来砍她:“将军饶命,那位军爷凶猛得很,干娘还他定金他不肯,还打了干娘一巴掌。将军应该认得他的,他骂人的时候还提到将军的名字。”吴郢冷静片刻,拉住驺徭:“驺将军暂且冷静,将小红带走的那人应该是你帐下将官,回去查查履历便可顺藤摸瓜。”说罢搭手在驺徭手臂上掐了一下。驺徭也想到此处不是逞能的地方,咬牙道:“三日之内,不给本将军寻出小红姑娘,便记得将脖子洗干净!”李大娘躲在房内听得真切,“把脖子洗干净”便是要来砍她的头,吓得根本不敢应声,心中只求这位煞神快快离开。
三〓吴公子迎旧思新侣〓〓牛壮士力驯海东青
吴郢气呼呼地回到王宫,迎面碰上几个侍卫抬着箱子鱼贯而出,箱子漆得通红夺目,上面清一色扎着红绸带。宫中长史见吴郢回来,笑嘻嘻地一举手中的红簿子:“侯爷大喜,小人在此恭贺。”说罢长揖扫地。吴郢正生着气,长史兜头这一拜让他愣了半晌:“大喜?喜从何来?”话一出口才想起,早先父亲已经与他商量过,秋天把菊芋接过来,将喜事办了。此时的吴郢满脑子都是小红羞怯的神情,这些喜气洋洋的聘礼有如当头一棒,将他从对小红的担忧中拉回了现实。一路走往吴芮的书房,免不了众人挨个道贺、还礼。春末夏初的天气渐渐热起来,吴芮穿着一件夹袍在写字,见吴郢进来便起身笑道:“你大哥在番阳岳父家还没回转,正好替你纳徵。”吴郢的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看着父亲满面春风,又不敢稍有违逆,勉强笑道:“这么快?不是要到秋分么?”吴芮慈祥地说道:“菊将军当年与为父情同手足,如今能结成儿女亲家实乃美事一桩,对你祖母亦算是个交代了。”提起祖母,吴郢的心中更不是滋味了,尤其是祖母死后吴芮和毛苹的关系,几乎成了吴氏父子的忌讳。也曾有许多近臣劝吴芮说后宫不可虚置,应该多纳几房姬妾,吴芮总是摇头浅笑,轻轻巧巧地答一句“过些时日再说”便敷衍过去了。众人都道是陛下与王妃感情深厚,虽然冷落毛苹,心中却难以忘怀,作儿子的便更无话可说了。父子二人又谈起中原战局,不知不觉到了后半晌,驺徭因为是陛下蛰居番阳时的亲信,拥有急事直接奏报的特权,他突然脸色煞白地闯了进来。“陛下,大事不好。”驺徭急匆匆进来,蒙头一句不着边的话让吴芮和吴郢都吃惊不小。“陛下,都城守军哗变!”驺徭宣布出一个惊人的消息。吴芮和吴郢惊得同时站了起来:“哗变?”驺徭意识到自己说得没头没脑,赶忙解释道:“军中有一个百夫长带了数十人出逃了,末将已经派人去追,想来还逃不远。”吴郢眉头一皱:“与小红姑娘有关?”驺徭低头答道:“正是今晨虏走小红姑娘的那个百夫长!”吴郢向吴芮详细叙说如何去赎小红姑娘,而小红姑娘又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