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党-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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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头恭恭敬敬地给康熙行了个跪礼,然后就杵在原地,似乎早已明白为何叫他进来,也似乎早已做好了被传进来的准备。
康熙眯着眼睛,在通明的灯火中细细打量这个儿子。而胤祥也一脸坦然地看向他的皇阿玛。一瞬间,他的嘴唇颤动了一下,似乎想要首先打破这与帐外的骚动成鲜明对比的沉静。可他又轻轻咬了一下嘴唇,好像把话硬吞了回去,等着他皇阿玛先开口。
“胤祥啊,今儿你跟太子在一起么?”康熙问道。
“回皇阿玛,今儿晌午的时候儿臣跟几位蒙古王公狩猎打到了一只獐子,一时高兴就烤来下酒了。结果喝上了头,一直睡到戌时才醒。喝了解酒的茶后,就在帐中躺着养神儿呢。并没有跟太子哥哥在一起。”
“你今儿可见到了他?”
“回皇阿玛,今儿早上见到过他。可太子哥哥似乎今儿挺忙的,儿臣也就没有去打扰他。”
“哦?他可曾说起在忙什么吗?”
“这个……儿臣因跟几位蒙古王公相约进山打猎,所以也没详细问。不过太子哥哥似乎对大哥的御营守备布置不大满意,似乎要去找大哥说道说道什么的……”
康熙听了没有作声,他怔怔地盯着龙榻前的那块脚踏良久。
又一阵沉默后,康熙终于开口了,他意味深长地问胤祥:“胤祥啊,除了狩猎,最近都忙什么呢?”
“回皇阿玛,儿臣不过是循规蹈矩地在做儿臣份内的事而已。”胤祥回答的语气也颇为深沉,似乎在等着康熙挑破最终的那件事情,所以现在干脆陪着他玩文字游戏。
“嚯!”康熙面部的表情并没有任何笑意,却从嗓子深处发出一声闷笑。他转头看向李德全,手指向胤祥,说道:“嗯,出息了,也学会讲话了。李德全,你看他这是跟谁学的呢?”
李德全那边陪了个勉强的笑脸,看了看皇上,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十三阿哥,支支吾吾不知该说什么好。
“嗯,知道为什么单单叫你进来么?”康熙换了个问话的策略,不再拐弯抹角,反而直截了当问胤祥,却仍是想逼他先开口。
“回皇阿玛,儿臣知道。”胤祥朗声答道,却没有接着往下说出康熙想要听到的内容。
康熙有些不耐烦,一挥手,说道:“既然知道,你就说,看是不是和朕的意思一样。”
“皇阿玛方才受到惊吓,您叫儿臣来,是想让儿臣来给您确认一下现在大营是否安全,是否有人潜入。若是有人潜入,是否有抓住那些贼人的线索。”
“那些?你怎么知道潜入的人不止一个?”康熙眯着眼睛低声问道。
“儿臣方才在外面询问了一个从御营中出来的太监,是他告诉我的。”胤祥沉着气,应答着。
“哦,这样啊。那,御营的守卫一向是由你大哥负责的,你可知道朕为什么会叫你进来么?”康熙又问。
胤祥微张着嘴看向他皇阿玛,一脸诧异的表情。可他又立刻恢复了常色,轻声回道:“大哥是带兵之人,皇阿玛倚重大哥是要靠他的武力保护秋?中御体的安危。可皇阿玛又不放心大哥一向鲁莽的心智,所以您又在随行的兄弟中选择了儿臣。因为从诚孝上讲,儿臣不输给任何一位兄弟。从骑射上说,儿臣自小深得皇阿玛的亲自教导,自是不曾输人一等。而从计谋上讲,不是儿臣自夸,大哥是不如儿臣的。所以皇阿玛是要倚重儿臣的智谋。这样,有武力的大哥和有智谋的儿臣就能相辅相成,保卫皇阿玛您御体的安全了。如果儿臣没有理解错的话,临行前和皇阿玛相处习剑的那些日子,实际上就是皇阿玛在测试儿臣的能力,看儿臣能不能担当此重任。”
“对,你理解的对!”康熙冷冷地笑道,他又转向李德全,说道:“看来这孩子不傻呵,朕的用意还真被他揣磨出来了。”
李德全不知康熙到底是什么用意,只得躬着身子应声点着头。
胤祥也一时被康熙的语气给弄得有点不知所措。他本能地把康熙身边的人从李德全到璇玑挨个儿看了个遍,想从他们脸上找到些线索。可这三个人都拼命低着头,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他也只得放弃,低下了头,自己思索起来。
“好!好!好!”康熙点向胤祥跪着的方向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却突然加重了语气,呵斥他道:“你既然知道朕对你的期望,为何却不履行你作为儿子,作为臣子的职责?你道是了解了朕的心思,那你说说,朕忌惮着谁?又要你们帮着朕提防着谁?”
璇玑内心大呼不好!老爷子在言语中不声不响给胤祥设套儿,一步步激胤祥先说出自己不愿意亲自挑明的事情。可这个事情不是一般的事情,事关太子,是国家大事!万一老爷子哪天一个喜怒不定,改变了心意,胤祥岂不成了这场天翻地覆巨变的始作俑者?而如果历史能够照常轨行进的话,太子是必定要经历复立和二废的……难道……
璇玑偷偷斜眼瞄了胤祥一眼,一个大胆的猜测陡然在她心中产生:难道胤祥就是被康熙认定为太子“无常”的始作俑者,因此才失了宠,在历史上留下了那一段令人猜疑重重的空白时期?
果然,此时的胤祥已经被康熙那令人畏惧又琢磨不定的态度给弄得乱了阵脚。他大概连反应都来不及反应,就脱口而出:“儿臣知道,皇阿玛忌惮的是太子!要我们帮着提防的也是太子!”话一出口,胤祥也突然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话,说了他本想让他皇阿玛先说出口的话。可是既已说出,又不能收回。他只有赤红着脸,低了低眼睛,又抬眼,直盯盯地望向康熙,以显示他的自信和正义。
康熙叹了口气,语气也有些缓了下来,说道:“你既然知道朕和太子之间产生了嫌隙,知道朕忌惮索额图在朝中为他建立起的党羽,知道朕恐一下折其羽翼而使整个朝廷陷入混乱,所以至今不能有所举动。那你为何还要和太子走得那么近?你的职责是保护你的皇阿玛,而不是忙什么乱七八糟其他的事情!”
“回皇阿玛,”胤祥听了康熙的话,反而来了精神,一抱拳回禀道:“儿臣正是为了帮助皇阿玛摆脱这种困境,为了使皇阿玛从此高枕无忧,才会如此行动的!”
“哦?你解释来给朕听。”
胤祥低头想了一下,才又抬头,目光坚定地看向康熙。转而,他给康熙磕了一个头,直起身后朗声道:“太子哥哥虽然是皇阿玛您花费了无尽的心血培养的接班人,可在这些年里并没有按照皇阿玛您的意志行事,而是对您的旨意阳奉阴违。其一,您不许结党营私,可他却依靠索额图为他笼络朝臣营造声势。索额图倒台后,他继续依靠索额图的残余力量,通过格尔芬和阿尔吉善等人网罗羽翼,不曾放松过对‘太子党’力量的扩大;其二,您下令不许在出巡的路上敛财搜刮,可他却趁地方官员觐见的当儿,私自接受财物、伶人不说,更是要他们表示对他的忠心;其三,您一向善待宗亲、大臣。可太子却对您的这一美德视若惘闻,对宗亲、大臣们说骂就骂,说打就打,完全不顾及您的颜面和朝廷的尊严,更不顾及他自己的身份体面!其四,他暗中笼络绿营军的某些将领,其意不谕而明,这也是皇阿玛最忌惮之处!皇阿玛对于太子哥哥的感情太复杂,又太矛盾。一方面恨其不争,一方面又希望他哪日可以回转,所以一直持观察容忍的态度,始终无法下定决心做出正确的抉择。可皇阿玛您也清楚地知道,如果任由其发展,您将把自己置于十分危险之境地。”
“好!”康熙面无表情地鼓了鼓掌,说道:“既然你知道你皇阿玛会身处如此险恶之境,为何不理会保驾护航之事,反而去跟朕提防的人厮混?”
“回皇阿玛,儿臣正是知道了您的危险,才会故意接近太子,以时刻观察他的动向,保护皇阿玛您的安危。而且,儿臣早已看出,这个问题,其核心是您和太子哥哥两人的问题,只要一方面做出决定——要么太子哥哥改过,要么皇阿玛您做决定处罚太子哥哥——便会有所改善。可太子哥哥的劣习不是一日而成,想要让他改过,怕是难了。既然太子哥哥这方面不成,那么儿臣只有帮助皇阿玛您这方面尽早下决心。所以儿臣并不象三哥和四哥那样总是对太子哥哥做无用的规劝,而是顺着他,任由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把他的那些恶言劣迹都顶到风头浪尖上去,让您看个真切,也让众大臣看个清楚。这样您即使要对太子哥哥做出再严厉的处置,也不会被某些因循守旧的榆木脑袋横加干涉……”
“好个心机深沉的十三!”康熙又冷笑道:“若是说得好听,你这是‘勤王’,若是说得不好听,你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胤祥听得康熙对他的这个评价,一时气血上涌,赤红着脸反口道:“皇阿玛,‘勤王’儿臣自不敢当。可这‘大逆不道’,儿臣实在不明白!”
“好!你不明白,朕就解释给你听!其一,就算太子犯了再大的错,你无论是作为兄弟还是作为臣下,都应当尽到规劝其行走正道的义务,而非这样隔岸观火、作壁上观,甚至怙奸纵恶!你如此的行为,倒看不出你的‘善意’,反而让人觉得你居心叵测,用心险恶,着实让人恶心,让朕心寒!”
“皇阿玛,儿臣……”胤祥被康熙骂得脸青一阵红一阵,想反口,却被康熙打断了。
“你住嘴!让朕讲完!这其二,你明知道朕处境不妙,希望你和你大哥随行护驾,你却自作主张、自以为是去做那些狗屁不通的事情。是为不孝!”
“皇阿玛!”胤祥一脸委屈地大叫了一声,辩解道:“皇阿玛,你可以指摘儿臣的千错万错,可独独这‘不孝’一项,儿臣不服!”
康熙气得倒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了火气质问他道:“你还不服?你说,你将朕的安危置于何处?!”
“儿臣自是不敢轻慢皇阿玛的安危!儿臣前思后想,觉得有大哥和众御前侍卫的保护,不会有什么危险,所以才放心去……”
“哼!”康熙猛地一拍龙榻,怒斥道:“不会有什么危险?那今晚的事儿又作何解释?!更何况,若是大阿哥也有了异心,何办?!”
胤祥听了身子猛地一颤,脸色顿时转为刷白,豆大的汗珠开始从他的额头上冒出。他低头小声嗫嚅了一句什么,复抬头,铁青着脸,颤抖着说道:“原来在皇阿玛眼里,我们兄弟里没一个是忠孝之人了……皇阿玛您可以包容太子哥哥的胡作非为,却不能信任儿臣的一片忠良……儿臣不作为也是错,作为还是错,如此不入您的法眼,那儿臣还有什么盼头?!”
“盼头?你还想要什么盼头?难不成你还要把这个太子取而代之?!”康熙已经气得怒吼了出来。
胤祥也又气又急晕了头,硬着脖子,话不经大脑就夺口而出:“太子无德,为什么不能让人取而代之?连高丽人都知道咱大清有个奇骄至奢、刚愎喜戮、不忠不孝的太子,难道皇阿玛就要眼睁睁看着您一世的英名,您一生建立起的丰功伟业、安顿下来的大好河山,就这么毁在他的恶名之中?您又不是缺少子嗣,虎父无犬子,您看看您其他的哪个儿子又比太子差了?就是儿臣也……”突然,胤祥意识到说得太多,太直白了,赶紧把后半句还没吐出来的话给狠劲儿咽了回去,心里直打鼓:还好,还好没说出来……
可康熙已经完全听明白了他的话,气得浑身打颤。他一指胤祥,呵斥道:“好,你还有理了!都道你是个孝顺、机灵的孩子,可今儿个让朕看出了你的真面目,如此的阴险、野心勃勃、不尊三纲五常……李德全!”说着,他用凌厉地眼光扫向李德全,命令道:“叫人把这个逆子给我拖下去!”
李德全躬着身子,试图小声劝一句:“皇上……”
可康熙一指指向李德全,怒喝道:“怎么,连你也要反了么?!”
李德全吓得连忙跪下,连声辩解道:“皇上息怒,奴才万万不敢!奴才万万不敢!不过……奴才要请示清楚把十三阿哥带……拖下去后,该怎么处置?”
“杖责二十,然后关入大营东边的马厩!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许放他出来!”
“?,奴才遵旨。”说着,李德全叫进来两个黄马甲的御前侍卫,把已经面无人色的胤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