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为证 作着:带刀-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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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天无奈地摇摇头：“就你娃过场多（过场==要做的事情）。还啥子‘也算是死而无憾了’，酸水冒的咕嘟咕嘟地（酸水==文人酸腐之气）。一点都不埂子（埂子==直爽）。算求了，安妮说的办，你是营长，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最后一个字拖得很长。
“你喊不喊？不喊我来喊。”李德明没有理会杨天的怪话，见其余都藏好了，对于他没好气地问道。
此时，外面的汉奸又喊了几遍。
杨天放下枪，向外喊道：“过来吧！”
听到回答，那汉奸半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即一个日军军官站了出来，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屋子。
李德明和杨天都没有想到会有一个日本军官亲自过来。赶紧整理了一下军容，至少在精神上不能输给对手。
这是一个颇为俊秀的日军少佐，或许没有想到要劝降的指挥官这么年轻。他一进来就和李德明对视起来。
“长官，这位是……”汉奸正要介绍却被李德明打断了：“你没必要说他的名字，我听着有什么用？有屁快放。”说话时也没有移动视线。
汉奸有些尴尬，犹豫了一阵对那个日军军官解释着什么。那军官皱了皱眉头，终于率先转移了视线，目光盯住李德明背着的狙击步枪，眼睛忽地眯了起来，又多看了李德明几眼。然后哇啦哇啦地说了一阵，示意那汉奸翻译。
“长官，太君说，他看见您背着的是大日本人帝国生产的九七式狙击步枪。他很奇怪您是长官，却怎么一直在当狙击手？”
“‘九七式狙击步枪’？不是在三八式上直接加一个瞄准镜？”李德明现在才知道手里的这把枪的真正名字，他有些好奇，意识地反问道。问完才感觉到有些儿戏了。
汉奸把日军军官的解释翻译出来：“太君说，九七式狙击步枪是从对三八式步枪进行改装而开发的，并不是在三八式上简单加一个瞄准镜。”
原来是这样。见那个日军军官还很认真地解释，他愈发感到哭笑不得了。
“长官，太君说，这种枪的狙击镜放大倍率较低，稍微远一点就无法精确射击。但是……”汉奸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日军军官又说了一段，似乎在补充。
等日军军官说完，汉奸翻译道：“长官，太君说这里是孔圣人的家乡，《论语》里面有一句话‘朝闻道夕可死’，说您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有闲情逸致询问武器的构造，实在让他非常佩服。从东门城墙到刚才您的射击，您一直在超水平地发挥出了它的威力，创造了战场的奇迹。这个奇迹，既是您的荣耀，也是大日本制造业的荣耀。太君说他为此向您表示祝贺。”
没不到对方居然误会自己的发问，不仅解释，还解释得很详细，而至于那个来自敌人称赞的成绩，其实大部分都是郝建成发挥的，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
一想到郝建成，李德明就想起土豆，心里可惜，看来答应土豆的事永远也无法完成了。
“你告诉鬼子，就说虽然我非常仇恨他，但是他有一点说对了，”没有纠正对方的错误，李德明解下步枪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说道：“这枪的确还不错，子弹和三八式通用，枪口火焰小，晚上白天都不容易看见，实在是收割鬼子性命的优良武器。”
对于李德明的“夸奖”，杨天几乎都要笑出来了。
汉奸翻译完，日军军官脸上也不生气，反而笑了笑。
“太君说，您何必在这里逞什么口舌之争，武器是死的，人是活的。大日本的产品在您手里发挥出高水平，不管打死的是谁，本身都是大日本工业的光荣。就是在刚才，您打死了他最好的军校朋友，但是他绝不怪您，因为军人能战死在沙场就是最好的归途。”
汉奸一说完，李德明就对杨天说道：“看到莫得（莫得==没有）？小鬼子居然变态到这种地步，对于杀了自己好友的人，不仅不仇恨，还很得意地到处说，杀自己好友的武器是非常好的武器。”
李德明一边说，那边一直在翻译，等他说完，那日军军官也提高声音说了一段。
“长官，太君说了，他是因为尊重您这样的对手，所以才向上级争取到这个面谈的机会。他自问进来以后一直彬彬有礼，你怎么能如此无礼呢？”
“我日你仙人板板。”杨天忍不住骂道：“还有这么不要脸的。”
李德明摇摇头：“行了，抹扯这些虚的。说吧，你们这次来除了好好看看我这个对手，还有什么事情？”
听了翻译的话，日军军官整理了一下军容，很认真地说道：
“奉濑谷起旅团长命令，请求你们放下武器投降。请诸位勇士注意，我用的是‘请求’而不是‘要求’，已经非常表明了皇军的诚意。”
这话一说，杨天气得就要上前打人，被李德明拦住了：“这点点气都受不了？他们过来不说这个还能说啥子？”。
杨天嘟囔了一句，才退后，那边的日军和汉奸才松了口气。
“继续说。”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戏虐，那汉奸又岂有听不出来的？举手用袖子擦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说道：
“太君说了，大日本皇军已经击溃中央军，并且占领了临城，你们已经陷入了绝境。仗打到了这个时候，你们已经完成了作为一个军人的职责。现在请放下武器，皇军保证不会伤害你们，还会给你们发路费，让你们回四川。”
“说完了？”李德明问道。
汉奸神经质地点点头。
“先告诉我们城里其他部队的情况。”李德明想了想说道，随即提高了声音：“你他妈的还有点中国人的良心，就老老实实地说。”
他的音量让汉奸打了个哆嗦，和日军军官对了一会话，才说道：“抱歉长官，我不是很清楚，所以才问了太君。太君说，城里的部队已经全军覆灭，即使有一些逃出西门，渡过微山湖的军队，今天早上也受到皇军的攻击，全死了。
太君说，你们在东门城墙打了那么久，皇军损失严重，被迫改变攻击地点；城破以后，你们有一路坚持到现在，实在是军人的这个。”说到这里竖起了大拇指。
接着说：“皇军攻城以来，就数在你们手里损失最大，他们很敬佩你们。现在你们已经毫无生路，所以秉着军人的荣誉，请求你们放下武器。”
李德明沉默半响，终于哈哈笑起来。
“杨天，听见莫得，鬼子居然用荣誉、职责来劝降老子，还以为是高官厚禄。”
杨天听出了李德明嘲讽的意思，也跟着大笑，那个少佐脸上勃然变色。即使他听不同汉语，但是同样能听出来笑声里面对自己这一劝降行为的嘲弄。
“八嘎！”他忍无可忍骂了一句。
“八你妈个头！荣誉？荣你妈个X的誉。”杨天上前一把把汉奸的衣领抓住提了起来：“你告诉小鬼子，烧杀掳掠，他们狗日的还有什么脸来谈‘荣誉’？鬼子要是有所谓的荣誉的话，那些惨死在他们屠刀下的老百姓会活活撕碎我们的。”
“长……长官，不……不干小的事啊。”汉奸发着颤音哀求道。
“放下他。”李德明收住笑声对杨天喊道。待那汉奸站稳后冷笑着说：“你问问鬼子，鬼子军队有荣誉吗？叫他不要侮辱‘荣誉’这个词。”
李德明虽然知道日军肯定会夸大其词，但是那个在微山湖全军阵亡的事情恐怕不是假的。看来日军在攻城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了守城部队城破突围的情况。同样，他对于日军从开战开始就能一直收集自己部队行踪的能力也感到惊讶。
见那汉奸还傻乎乎的愣着，杨天踢了他一脚：“说啊！”
还没翻译，那个日军军官面对杨天的行为显得有些恼怒，大声问了一句。汉奸翻译道：“长官，太君说您就是这样带兵的吗？还问您考虑得怎么样？”
汉奸的话，让杨天冷静下来，冷笑着退到了李德明身后。
李德明瞪着那个少佐，小眼睛的日本人有哪能长时间和大眼睛的李德明向对视？第二次的瞪眼，那个日军军官再一次败了，不得不把视线看向了其他地方。
“告诉那个鬼子。”李德明对翻译说道：“藤县已经失守，作为守卫藤县的我们，军人的职责或许是结束了，但是我们还有一个职责没有结束。”
“纳里？”日军军官惊讶地问道。
不用翻译，李德明这个词听得懂，韩顺水教过他这是“什么”的意思。他马上接着说：
“作为中国人的职责我们还并没有结束！”
这话掷地有声，汉奸的身子颤抖得很厉害，双腿几乎都要站不稳了。
“你告诉他，我们会战斗到底的，会尽到我们做中国人的职责。”李德明的声音越说越高，越说越兴奋：“我们倒下了，还有千千万万的中国人，我们的血，会唤醒更多的中国人起来抗争，会有更多的中国人尽他们的职责！这场战争，胜利必将会属于我们。”
“长官！”那翻译越听脸越白，最后几乎是哀求地喊了一声。
“照实翻译！狗日的，亏你还是孔圣人和亚圣人的家乡人，当个汉奸卖国贼还挺会替主子考虑的。你如实翻译，我在阎王老子面前也算你一个功德。”
听完翻译的话，日军军官没有生气，而是一边说，一边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出去了。
“长官，太君说，您是他来到中国打仗以来，遇到的真正英雄，您的军队，他会永远记住的。打完仗，他会厚葬你们。”说完转身走了两步，又跑回来给他们鞠了一躬：“在下已经深入歧途，不可救药了。愧对诸位。另外，在下听见说贵军没有投降的，就是被俘虏，也是因为伤重无法行动。唉，据在下所知集中起来处死了。”
“你能主动通风报信，也算是意见功德，以后做什么事都问问自己是什么人。”李德明情绪没有什么变化，对于这个消息，以及那些被俘官兵的命运，也基本上在他的预料之中，如今只是证实了一下罢了。
日军军官和翻译的离开，让所有人都知道最后的时刻马上就要来了。
“兄弟们，今天就是我们的死期，这里就是我们的死地，你们怕不怕？”面对集合起来的战士，李德明问道。
“不怕！”
“营长，你刚刚说的我们都听见了，当鬼也有先走的兄弟陪着。”
“哈哈~”
……
什么回答都有。
李德明心里千言万语顿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觉得所有的词汇说出来，要么矫情，要么苍白，不管如何，都是对这些兄弟的侮辱。
“住嘴！听营长训示。”杨天喊了一句，队伍这才安静下来。
李德明举手敬礼，久久不愿意放下：“兄弟们，再多的话，都是废话，我再说啥子，都是对大家的不尊重。还是那句话：能和你们这样的汉子一起战斗，是我的荣幸，是我这辈子最骄傲的事情。”
“营长，”杨天说道：“我们也是那句话：下辈子还给你当兵，还跟到你打鬼子。”说到这他扭头问大家：“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是！”十五个军人整齐的回答回荡在四周。
“敬礼！”
放下手，李德明一笑：“兄弟们，你们刚才也听到了，我们川军的兄弟莫得一个投降，更莫得一个当汉奸。你们说，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办？”
杨天哈哈大笑：“营长，你也太不相信兄弟们了。这些还用你讲？”说完解下绑腿，把两颗手榴弹捆在胸前，拿掉盖子，捋了捋拉火环。
其他的人也笑嘻嘻地学着他的样子做着准备。其中一个手里拿着日军的91式手榴弹为难地问道：“天哥，这个怎么办？要敲一下才能响，朗格绑在身上？”
“哈错错的（哈错错的==笨蛋），绑两个手榴弹就够了，未必然你要全部绑到身上？这个甜瓜是鬼子的，当然要还给他们了，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杨天骂了一句，引起一阵哄笑。
李德明干完这些，取出孙和的那根烟杆，仔细地抚摸了一下，小心地放进了怀里。
劝降失败，日军开始从两个方向发起了进攻。打了一阵，敌人数量太多，他们只能边打边钻屋子“捉迷藏”。
付出十余人的代价后，日军放缓了进攻。
“营长，莫得子弹了，你还有莫得？”一个兵喊道。
“我也莫得了。”
“我还有4个。”
报数中，守军已经打完了子弹。
“飞机！”正要叫大家做最后的准备，天上传来飞机的轰鸣声，一个兵无意识地看了一看，忽然惊呼起来：“看，是我们的飞机。”
抬起头，机翼下方果然是青天白日徽章。
“我日，老蒋终于想起来排飞机看看老子们死绝没有。”李德明恨恨地骂了一句。飞机在大家的诅咒声中飞不见了。
“兄弟们，我们唱个歌吧。”看见飞机，大家的情绪似乎有些受影响，李德明提议道。说完他带头唱起来：
“斗篷一个草鞋两双，
千里迢迢奔远方；
长枪一杆榴弹两响，
敌机大炮勿须慌。
沉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