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为证 作着:带刀-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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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说起这事,却是得意得不行。
现在倒好,好端端的,也没和家里人商量,就自己把名字改了,这“韩拯国”叫起来哪有“韩元吉”顺口。这几天可把他这个当老子的气坏了。
“二少爷读过书,知书达理,这改名子或许还有什么意思在里面?”一旁也在围观天上新鲜的韩宝山安慰着同为五十五岁的韩东昌。说完,他自己也叹了口气:“这些日子路过逃难的人真多,我家那俩傻小子尽跑去问这问那,心思全没放到地里头。”
韩宝山是寨子里少数几个家里有地人,按照解放后的标准,属于富农阶层的那一种。
“各家各有自己的难处。”一边说,韩东昌一边把双手拢在袖子里,冬天毕竟是冬天,晴朗的天空日头照在身上,还是觉得冷。想了想问道:“对了,前些日子你是不是收留了一对母子?”
“可不是。”韩宝山四周看了看,围观的人群基本上都散了,但他还是放底了声音:“当初看他老娘身子有病,经不住哀求就留下了。听我家老婆子说,这俩母子并不是亲的,那当儿子的中年人,还是当过兵的。”
“哦?有这事?”韩东昌眉头一皱,来了兴趣:“莫不是逃兵,怕被抓,乱认的吧?”
“不是,”韩宝山摇摇头:“后来我亲自去问了,那儿子叫赵怀金。以前是二十九军的一个连长。七年前参加过什么长城抗战。他的部队虽然伤亡惨重,但终究是把东洋人打败了。
可是谁想打了胜仗,南京的国民政府却还是和东洋人签了一个什么条约,据赵怀金讲,这是个卖国条约。他一气之下,就脱下军装不干了。他原本就是个孤家寡人,这个老太婆是他以前营长的老娘,营长在长城战死,他离开部队,就回山东认了这个关系。”
韩东昌笑了:“看来这赵怀金还是一个重情重义的汉子。不过你收留了他们,可算是白检了一个壮劳力。”
“看你说的。”韩宝山撇撇嘴:“他重情重义不假,难道我就是卑鄙小人?你忘了?咱们寨子里可是供的关云长关老爷。”说到这里他表情严肃起来:“听赵怀金说,他那个营长当年被东洋人的大炮炸成重伤,死活不退,说‘军人为国抵抗侵略,战死沙场是最好的归宿’。他拿着手枪顶着赵怀金的脑门逼他撤退,然后领着十几个伤员给他们断后。真是一个血性汉子,我韩宝山佩服他。”
短短的一番话,把韩东昌也听得肃然起敬:“嗯,我说错了,老弟不要往心里去。营长是汉子,这赵怀金主动认了他的老娘,也是个汉子。找个时间我也去拜访拜访。”
韩宝山倒是有些惊讶:“你不知道?你家老二这几天可是天天和这个赵怀金在一起,说是要组织成立什么‘自卫队’。这阵子铁定还在他那里。”
“啊?”韩东昌张大了嘴,好半天才气哼哼地说到:“这个小子,我说他怎么刚回来就整天往外跑,敢情是做这个。韩腾,”
“东家。”韩腾正听着韩宝山如说书一样的话,冷不防听东家叫,赶紧应道。
“走,去看看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哼,我们老韩家祖祖辈辈可是守规矩的老实人家,什么‘自卫队’,这不是要造反吗?”韩东昌的语气有些咬牙切齿。
刚走了几步,就看见几个村民匆匆忙忙地跑了。
“韩老爷,你们这是往哪里去?赶紧回家把值钱的东西藏起来。外面来了军队,还不知道是不是溃兵呢。”一个村民停下脚步劝了一句,又赶紧跑了。
几个人顿时懵了。以前也不是没有军队路过,可是仗着和山东省主席韩复榘一个姓,多年年来也没有遭过罪。可现在兵荒马乱的,人家韩主席已经跑了,不知道这些军队还会不会买帐。
“爹,爹。”正犹豫着,一个人影跑过来,却是韩东昌的二儿子韩拯国。跑得急了,他弯着腰大口喘气,一股股白色的烟雾一下子升起来。
“出什么事了?元吉你说话啊。”韩东昌心里一急,一把抓住儿子。
“没,没事。”韩拯国喘息了一阵,抬起头,因为跑累了的缘故,一张帅气的脸涨的红红的。
“没事?没事跑成这样?你来了正好,我还寻思着怎么找你。”韩东昌到底是父亲,看儿子累成这样,以为他也是听说外面来了军队:“走,赶紧跟我回家避一避。”说完拉着儿子就要走。
韩拯国摆脱了老爷子的手,满脸充满了激动无比的表情,语气急促地说道:“爹,外面来的不是溃兵,是援兵。是来抗日的国军,您老人家赶紧让人准备准备。我还去迎接他们。”
“是不是真的?人家韩主席都跑了,还有那一支国军会往前线跑?”毕竟是几十岁的人了,韩东昌很是怀疑儿子的判断。
韩拯国笑了笑:“爹,这个军队是四川来的,满口的四川话绝对错不了。是刚刚从山西赶过来的。他们不抗日,跑这里来干什么?好了,我不和你说了,你赶紧去准备吧。”说完,甩开双腿就跑了。
听儿子这么一说,韩东昌倒也放心了。不管是什么目的的军队,只要他们不抢东西,要村民们干什么都是愿意的。当然首先就是要“犒劳”一下这些丘八们。
韩家寨外面来的,就是李德明的先头营。
他们12月11号上了火车,19号到了距离徐州80多公里的砀山,便下车休整待命。谁想到在他们到潼关的路上,首都南京失守,第二天就分兵前出浦口,做出北上的样子;与此同时,华北日军也开始南下,向山东发起了进攻。
北路守军由山东省主席、第五战区副司令长官兼第三集团军韩复榘指挥。面对精锐日军的疯狂进攻,守军一路败退,省城济南告急。由于还要防止南线日军的进攻,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计划用第五十一军于学忠部增援蚌埠,便改派川军增援济南。而川军装备极差却是“天下闻名”的,不客气地再电话里和李长官大吵一架以后,韩复榘就已经作出了放弃济南的决定。
这些当然是一个小小的营长所不能知道的。他只是带着部队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跑,为身后的745团打前站。离开砀山,全靠两条腿,经过金乡,一星期后赶到了莱河。
一路上他们受到了沿途老百姓的热情接待,谁不喜欢主动抗日上前线的军队?当听韩拯国说韩家寨的民众要来犒军的时候,和往常一样,他正准备婉言谢绝,因为时间不等人,作为援军,他们还要赶到济南防守。
“什么?韩复榘放弃了济南?”听到韩拯国的话,李德明大吃一惊。
“是的,今天早上已经有济南的难民跑到了这里。我也是听他们说的。据说韩主席几天以前就开始纵兵掠抢济南城,公开说要弃守省城。”韩拯国叹了口气,解释道。
原来济南到底有没有失陷还不知道,李德明微微放下心:“说是这么说,人家是省主席,又是第三集团军的司令,手上几万人马,这个省城也不是说放弃就放弃的。再说,哪有纵兵掠抢自己省城的事情,莫不是那些难民在造谣?”
韩拯国有些尴尬,正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一个满头大汗的传令兵进来交给李德明一封信。
“狗日的,这个虾子真的准备要放弃济南。”打开信刚看了一眼,李德明就把信往地上一丢,骂了一句。
一旁的赵丞稷一听就跳了起来:“锤子,耍我们索?老子们累死累活地增援,这个龟儿子一声不吭就跑,硬是要把我们往死的整曼?”
“也不是要让我们去送死,”从地上拾起信看完,顾新民摇摇头:“这信是姚团长写的,说得很清楚,他也是从五战区接到就地待命的命令。看来韩复榘是铁了心放弃济南了,要不然五战区也不会给我们下这个命令。”
几个人说话的口音差异,让韩拯国很不适应。好在顾新民说的他听得明白。“看来韩复榘是铁了心放弃济南了。”他慢慢地咀嚼着顾新民的这句话,一时间竟然满口的酸楚,下面的话也没有听清楚。
既然有了就地待命的命令,接受犒军也就没有必要拒绝了。李德明等主官满腹辛酸地下了命令,底下的士兵却欢呼雷动,连续的强行军,就是铁人,也要有休息的时间啊。
当天晚上韩家寨大财主韩东昌的院子里,是热闹非凡。按照韩东昌的意思,除了给军队送米送面送肉,他当然还要把李德明等主官请到家里宴请一番。
“大家安静。”宾主入座,韩东昌端着酒杯站起来说道:“前些日子有不少从北边躲避战火路过我们这里的难民。不错,是东洋人已经全面发动了对中国的侵略战争,前些日子都打到了济南城下。
国民政府蒋委员长已经下令,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全民抗战。此番正值国难当头的时候,今天我们韩家寨有幸请到了即将奔赴抗日前线的国军将士,这是我们的荣幸,也是我们的光荣。川军兄弟们数千里地从四川步行数月赶过来增援我们山东,实在是可敬可佩,老朽不才,略备薄酒,对抗日的国军表表心意。”
这一大段话,是韩拯国为他准备的,韩东昌可是背了整整一个下午,一开始还有些紧张,后来倒是越说越顺了。
村民们大多数并不知道“四川”在哪里,离这里有多远,可是韩东昌那一句“数千里地”和“步行数月”还是听明白了,顿时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情霎时间被震撼了。这支军队和以往的军队真的不一样,看来的确是去抗日打东洋兵的。
韩东昌的话让李德明很是感动,他站起来,大声说道:“谢谢韩家寨诸位乡亲的热情款待。抵抗外侮,杀敌保家,是我辈军人的义务和责任。国家养兵千日,正是用在此时。德明在此向诸位保证,一定多杀鬼子,决不辜负乡亲们的期望。”说完,有力地举起右手,向所有的人行了一个军礼,
“啪啪啪~”韩拯国带头拍起了双手,整个大院里也响起一片掌声。
第二天,吃过早饭,李德明把几个连长、排长叫到一起,扬了扬手里的一张纸:“兄弟们,这个是刚才姚团长派人送来的。信里说孙桐萱的12军已经在济南城和鬼子干起来了,可是依旧命令我们原地待命,不去增援。你们说这是什么意思?”
“管那么多,喊待命就待命,这些天兄弟们一个个都累得皮沓嘴歪的(皮沓嘴歪――一点精神没有),正好可以好生休息一下。”赵丞稷满不在乎地说道。
二连长张贵山也同意这个意见:“骚鸡公说得有道理。人家是一个军在守济南,我们才好多人?就算把750团加在一起,才两千人马不到,求用莫的。一开始的命令说喊我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济南,那也是鬼子离济南还有一阵子路。再说搞不好我们赶去了,也就是在一边搞警戒的活路。凭我们手里的家伙,不可能喊我们大头仗。”
“就是,这回五战区好歹还算是照顾我们,没有再对我们隐瞒啥子。”李自新点点头,大为赞同两个连长的意见。消息不通的苦头,他们在山西已经吃够了,想起来都还心有余悸。
三连长董有福却笑着说道:“是啊,原地待命就是好。昨天总算是吃了一回饱肉。龟儿子现在想起来由流口水了。”
众人哄堂大笑,几个人纷纷议论,有说那些菜缺辣椒没有味道,有的说哪个人的吃相不雅,场面倒有些乱了。
赵丞稷抹了抹嘴,感叹道:“出来几个月了,也就是昨天才称称展展吃回肉(称称展展――没有负担,放开了),这一次休整算是找对了地方。”
想起昨晚上的宴请,李德明也跟着笑了,猛然间发觉大家越说越跑题,便皱着眉头阻止道:“几个老哥子扯到哪个塌塌去了。我们现在是开会,不是在摆玄龙门阵。”
大家顿时有些尴尬,一下子都不说了。
“看嘛,现在又都成了哑巴。一连长,你刚才开的头,你就先说说你的看法。”李德明又好气又好笑,自己还真的缺乏经验,无论是资历还是别的什么,都不足以关好这帮子老油子。柴万红不在了,身边连个拿主意的都没有。抬眼看见赵丞稷还是满不在乎的模样,心理有些生气,便指着赵丞稷问道。
“我,我,我又不是长官肚子里的蛔虫,我朗个晓得嘛?”赵丞稷满脸的无辜:“既然下了命令,总有它的道理,我们执行就是了。”
李德明失望地摇摇头:“现在战事吃紧,我们虽然在原地待命,也要做好准备,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我们出来是打鬼子的,不是出来享受的。就说昨晚上吃肉,未必然你们都没有吃过?那些死了的兄弟又该说啥子?”
他提起在山西阵亡的兄弟,大家想着那短短的两个月,几个人的眼睛都有些红了。
“营长,要不然你先说说你的看法?”顾新民小心地问道。
李德明叹了口气,看来以后这种军事民主会不能再开了,自己拿主意就是了。清了清嗓子说道:“我看有两层意思,一个是济南已经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