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评传-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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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不同,这两兄弟是姚弼的同党,得此信息的姚愔立即通知尹冲,两人以最快的速度,集合死党,直取皇宫。
宫中守卫胡翼度、敛曼嵬等发现势头不对,反应也很迅速,马上紧闭宫门,率禁卫军殊死抵抗。姚愔、尹冲一时冲不开宫门,便另寻道路,攀墙而上,沿着房梁抵达后宫的马道。太子东宫的卫队长姚和都又正好率东宫卫士赶到,堵死了马道,姚愔的人仍无法突破。急红了眼了姚愔、尹冲放火焚烧宫门,两边你争我夺,在宫里杀得难分胜负。
正在此时,一件让姚愔等人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姚耕儿带出去的,其实是一份假情报,姚兴其实还活着(证明嘴上没毛,办事还是不牢),更让他们抓头的是,姚兴又醒过来了(感觉姚兴的病情好象总和姚弼作对)!在得知姚弼党人已经造反,正在攻打皇宫的消息后,姚兴只得强撑着病体起床,乘轿到达前殿,在众将士面前下令赐姚弼自杀。禁卫军看到姚兴仍在,无不勇气倍增,争先恐后攻击叛军,而姚愔的人见己方是与皇帝作战,士气尽失,稍作抵抗便四散奔逃,姚弼党人终于彻底瓦解。
两个造反主谋的下场不同:姚愔逃到骊山,后被捕获处死;尹冲则带着弟弟尹泓逃过了后秦的追捕,投奔东晋,后来还参加了刘裕的北伐(感觉是公报私仇),官至司州刺史,再后来,刘裕去世,北魏南征,这位尹大人又投降了魏军,继续在北朝做他的高官。
我们知道,姚兴其实是很爱姚弼的,但他终于不得不亲自下令杀了这个自己最喜爱的儿子,在那颤抖的口令中,一定伴随着心碎的声音,对一个重病中的老人,这种打击的残酷程度可想而知。事变完了,强撑着一口气的姚兴召见姚绍、姚赞、梁喜、尹昭、敛曼嵬等大臣,发下遗诏,让他们用心辅佐新君。第二天,姚兴逝世,谥“文桓皇帝”,庙号“高祖”。姚兴走了,给姚泓留下一个危机四伏的国家,后秦开始了它的灭亡倒计时。
后姚兴时代 上
对姚兴的多数儿子和部份邻居来说,他的死都是一件让人期盼已久的事。儿子们等他死,是巴望着他的宝座,因为他不死,皇位就空不出来,大家就没有机会打内战。邻居盼他死,是眼馋后秦的国土,因为他不死,后秦再衰弱,也仍能保持一个统一的整体,攻打起来有一定难度。而只要他一死,他的儿子们还能不把国家闹个四分五裂?
当初,那位一直用贪婪的眼睛盯着姚家家产的邻居赫连勃勃就说过:“姚兴也是一世之雄,各藩镇都愿为他效命,关中还不可图谋……”现在,能让各地藩镇效命的姚兴,终于不负众望地驾崩了,这是件多么大快人心的事啊!
在后秦幸灾乐祸的邻居中,除了赫连勃勃,还有我们的主角,东晋太尉刘裕。
因为刘裕打算北伐中原,收复长安、洛阳两大故都,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早在北伐南燕和请旨“土断”等时候,他就曾多次公开宣布:将要讨伐后秦,收复中原失地。现在只是有个好机会,把这些早已说过的话付诸实施而已。
其实就算姚兴一直活着,也不会让刘裕放弃进取中原的念头,姚兴还够不上让刘裕害怕的级别。刘裕在此时才正式策划北伐的主要原因不是姚兴死了,而是南方有实力的异已分子已被他清除干净,后顾之忧空前的小,他已经能够整合东晋全部的军事力量来干点大事了。但既然天遂人愿,想什么来什么,能够更轻松的得手,谁不乐意?再说刘裕读书也不多,“礼不伐丧”之类的儒家教条对他毫无约束力。
就像赤壁之战前的孙刘联军,早已是万事具备,现在又适时的刮起了东南大风,还有不动手的理由吗?于是,一次让后世华夏子孙们激动不已的北伐壮举就要开始了!而第一个目标,就肯定是姚兴死后,既四面受敌又四分五裂的软柿子:后秦。(之所以称后秦为第一个目标,是因为在下认为:刘裕此次北伐最初的打算,并不仅仅是灭掉后秦就收手的。)
在正式实施这个计划之前,尽管铲除南方形形色色的反对派占用了刘裕的主要精力,但他仍为这次大行动预先做了不少的准备。因为年代久远和事涉机密,我们难以一一厘清当年刘裕的所作所为,但透过一些历史细节,我们仍能看出他当时努力的一些轮廓:
首先是外交战。对蓄谋开战的一方来说,外交所要到达的基本目的,就是在尽可能的壮大本方,联络盟友的同时,孤立对手,迫使对手在劣势情况下与本方对抗。后秦此时的四邻,除去东晋,东北是北魏,正北是夏国,西北为北凉,西为西秦,西南有后仇池(南凉已在义熙十年,即公元414年为西秦所灭)。
从北伐的实用角度看,这些国家(不计东晋)可大致分为三类:最强大的北魏是后秦的姻亲之国,算是勉强的盟友,刘裕要做的是尽量争取它的中立,防止北魏卷入战争;夏国的赫连勃勃则是后秦的死敌,西秦和后仇池都是从先为后秦所灭,后又各自复国,与原宗主国后秦也处在敌对状态,显然,它们是刘裕目前很好的团结对象;北凉的原本地位中立,但因与西秦有矛盾,连年交战,有可能拖反后秦联盟的后腿,所以也是刘裕外交战的重点之一。
义熙十一年(公元415年)五月,刘裕让座镇益州的朱龄石遣史到达北凉(北凉此时的实际国号是“河西”),拜访河西王沮渠蒙逊。经过一番商谈,沮渠蒙逊便上书晋朝,表示臣服:“听说车骑将军刘裕打算肃清中原,我沮渠蒙逊愿担任他的右翼,一同驱除戎虏!(这话说的,好像他自己不属于“戎虏”似的)”
稍后的第二年二月(也就是姚兴去世的同一个月),沮渠蒙逊与西秦主乞伏炽磐联姻和解,两国停止交战,虽找不到确实的史料佐证,但其中很可能就有东晋的调解之功。此后,西秦就能无后顾之忧的不断给后秦找麻烦了。
除了联络北凉、西秦,刘裕也没有放松对夏国的接触。他派使者至夏,与夏主赫连勃勃相约为兄弟(因为赫连勃勃原姓刘,一笔写不出两个刘)。赫连勃勃得知刘裕的使者要来,事先让手下文笔出众的中书侍郞皇甫徽写好回书,自己再暗中背熟,等到了会面的时候,他当着刘裕使节的面,表演文采飞扬,出口成章的绝技,把回书文不加点地背了下来。使者回去之后把会面情况报告刘裕,把肚子里没多少墨水的刘寄奴唬了一大跳,叹息说:“唉,我比不上他啊!”(这件事发生的具体时间不详,可能在刘裕灭后秦后,但赫连勃勃在刘裕出兵前,已知刘裕的伐秦计划,两者应该早有联系。)
当然,因为今天能找到的这些证据彼此孤立,形不成完整的证据链,以上都只能算是捕风捉影的推测。比起外交战,今天可以找到确凿证据的,是刘裕发起的情报战。
刘裕对情报工作的重视,可能源自刘穆之。史书上说:刘穆之在处理政务之余,还专门花了很大功夫来打探各种各样的消息。他每天都要接待宴请大量的宾客,然后又以这些人作为耳目,组建起一个相当规模的情报机构有了这样的成功经验,刘裕自然会将它发扬光大。于是,一个规模庞大的谍报攻势,在正式北伐前已对后秦全面展开,负责人是有勇有谋的冠军将军檀道济。从本质上说,和今天FBI们干的活计差不多,檀道济向后秦派出了大量的谍报人员,从事侦察、收买、策反等工作。因为据资深苍蝇的经验总结:最好叮的蛋都是有缝的,所以檀道济也把工作重点放在了河南的秦军主帅,陈留公姚洸身上。
坐镇洛阳的姚洸,虽然在参与兄弟相争时目光如炬,但面对外敌的渗透,就糊涂的可以了。他最信任的手下,如尚书姚禹,主簿阎恢、杨虔等人都被檀道济发展成了晋军的卧底,他却还茫然不知,依旧视他们为心腹。
后姚兴时代 下
如同高手搏弈,胜负往往在布局阶段已见端倪。由于后秦新主的软弱无能,后秦自身存在的各种矛盾,北方列国并立的战略现实,再加上刘裕从中的运筹帷幄,自姚兴死后,后秦形势持续恶化,出现了对刘裕北伐极为有利的势态:
义熙十二年(公元416年)二月,姚兴刚刚去世,后秦就发生了北地(今陕西三原县东)太守毛雍的叛变,姚泓派叔父,也是朝廷的头号重臣东平公姚绍前往镇压。正在镇守李闰(今陕西大荔县北)的姚宣得知此事,不由得怦然心动。这位在和兄长姚弼的斗争中显得“忠勇无比”的公爵,在部下参军韦宗的建议下,决定乘姚泓新立,姚绍又出征导致中央空虚的机会,率部南下,逼近长安,建“霸王之业”。没想到姚绍用兵神速,很快生擒毛雍,回师又攻破李闰,姚宣只好厚着脸皮来晋见姚绍,向叔父谢罪。姚绍毫不客气,立即把这个侄儿斩首,这次变乱被迅速平定。
四月,西秦大将乞伏昙达进攻后秦,击败后秦的秦州刺史姚艾,掳走居民五千余户。
六月,仇池王杨盛出兵后秦,攻克祁山(今甘肃西和县北,三国时诸葛亮数次北伐途经之地),又败秦将姚嵩于竹岭(今甘肃天水市西南)。
差不多同时,夏主赫连勃勃亲率四万大军南下,攻克上邽(今甘肃天水市)、安定,又在阴密(今甘肃灵台县西南)大败秦军,随后推进至镇西将军姚谌据守的雍城(今陕西凤翔)。大敌当前,姚谌弃城逃往长安,夏军已逼近后秦的国都。危机关头,又是东平公姚绍力挽狂澜,他集结五万步骑反攻,逼退夏军,收复安定,接着姚绍又在马鞍阪(今甘肃平凉)击败不可一世的赫连勃勃。因为这是后秦军第一次在战场上打败赫连勃勃亲自率领的夏军主力,后秦军士气为之一振。
大概受这次胜利的影响,后秦军终于改变了之前连战连败的颓势,又连续获得几次胜利:殿中将军敛曼嵬在陈仓(今陕西宝鸡)击败仇池军,车骑将军姚裕在池阳(今陕西泾阳)打败赫连勃勃的侄儿赫连提,战局重新向有利于后秦的方向发展。不过,这个趋势马上就要结束了,因为刘裕要来了。
如果我们仔细分析一下这一段常被忽略的战史,不难看出,从姚兴死后到刘裕北伐前的这一系列交战,基本上都发生在关中,而且几乎都是按照刘裕需要来进行的(刘裕的外交战在其中起了多大作用不太好评估,但它一定对此产生了影响)。虽然看起来后秦军在内部不稳且三面受敌的情况下,先败后胜,重新稳住阵角,但也受到了不小的损失,而且还远没有获得胜利。更重要的是:这些战役使得后秦军的精兵良将几乎全部被牵制在潼关以西,而潼关以东的广大地区变得非常空虚,就像一个熟透的桃子,只等刘裕伸手去摘了!
附:后秦的“减肥”历程
后秦的国势兴衰,从它的领土变迁中能够更直观的表现出来。
公元393年,当姚兴从父亲姚苌手中接掌帝国的大印时,后秦的疆土并不大,只相当于今天的大半个陕西省和甘肃省的一小块。此后,姚兴励精图治,四处用兵,后秦的疆域和国力同时膨涨:394年,姚兴灭前秦和盘据武功的窦冲,后秦占据关中、陇东;公元396年,姚兴乘后燕慕容宝被北魏拓跋珪打得满地乱蹿的机会,出兵从后燕手中夺取河东、平阳、蒲阪等地;公元397年,姚兴乘北魏重心东移,北上夺取河套;从公元399年开始,由于东晋的昌明、道子两党内战,后秦陆续蚕食东晋领土,逐渐控制包括洛阳在内的河南、淮北大部份土地;公元400年,后秦灭西秦,收降西秦王乞伏乾归,又夺取陇西;公元403年,后秦灭后凉,并迫使南凉、北凉、西凉等国向其臣服,势力伸入河西走廊。至此,后秦的疆域达到最大“南至汉川,东逾汝颍,西控西河,北守上郡”,更直观点说,约相当于今天的陕西、宁夏两省全部,甘肃的东半部,内蒙古南部,河南的大部再加上山西的东南部,总面积在当时并列于中国的各政权中,居第二或第三位(之所以说不清准确位次,主要是因为此时北魏的北部边界难于确定)。
公元402年的柴壁之战,是后秦国势由盛至衰的转折点,但由于惯性作用,后秦在第二年还取得了迫使仇池降服的最后一次战果。在此之后,后秦结束了扩张,它的疆土就像住进了纳粹集中营的犹太胖子(没发现那个减肥班的减肥效果及得上后秦的瘦身运动),开始痛苦的“减肥”过程:
第一次大瘦身是姚兴的主动选择。公元406年,迷上了佛教,一有空闲就帮着鸠摩罗什译佛经的姚兴,对《金光明经》中佛祖“以身饲虎”的博爱精神活学活用,主动将河西的中心城市姑臧割让南凉,将南乡等十二郡归还东晋;
第二次,就不再后秦自觉自愿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