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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东北虎"传奇 作者:陈晓东-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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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山有一个美丽的传说,传说很久以前曾有一位蒙古王爷猎鹿来到一个清澈的泉水旁,他惊异地发现,那头受伤的鹿在泉水里打个滚以后,伤口即刻愈合,仍健步如飞。从此,这里获得了“阿尔山”(蒙语“神泉”)这样一个美名。

阿尔山处于大兴安岭一脉,素有“八百里林海”之称,又被叫做“绿色宝库”。这里莽林幽深,苍翠叠浪,山花灿烂,景色宜人。即便在盛夏,空气也是透明清爽的,加上闻名遐迩的温泉和海拔1200多米高的天池,以及曾给皇帝做过贡品的飞龙、雪兔、银鼠和貂等等珍禽异兽,这里便成了人们向往的一个神秘世界。

王立军置身于这旷古而沉凝的苍穹之下,他感到人变得多么渺小,渺小得像个点,一条细细的线,甚至是一粒沙子,他惊叹大自然的伟力和神奇。他到山中画那丛丛火红的杜鹃,淡蓝的马兰花和紫色的勿忘我;画那长满鲜苔的凸岩,烟雾氤氲和岚气升腾;还有那蜿蜒九曲的羊肠小道……

他有时又沉醉在草原雄阔的胸怀中,那蒙古族、达斡尔族的勒勒车和小路边盛开的萨日朗,那云朵般的羊群和波涛似的马匹,以及长空盘旋的苍鹰和草丛中翻飞的蝴蝶等等,均成了他画笔飞舞的对象。

三年的中学时光过去了,他的画在学校光彩夺目,他甚至能够临摹《清明上河图》了。老师说你不必上美专可直接报考美院。果然他一试(作品)通过,后文化考试的分数也名列前茅。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比他分数低的人都被录取了,而他却因门庭太浅而被淘汰出局。这简直尤如晴天霹雳,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世界竟如此地残忍,残忍得青红皂白不分。

落榜的那些天是王立军一生中最灰暗的日子,他几乎对生活绝望了。好些天他不吃不喝跑到阿尔山疗养院的一个僻静处就那么呆呆地望着天空出神,那一天的纯蓝和那一地的绿茵不时地变幻着,他感到天旋地转,白云苍狗低沉沉地压过来。羊群像一个硕大的雪球在他的眼前滚来滚去,而黑褐色的牛群则像是一片浊浪要将他吞没……

临毕业了,老师叫他画一幅宣传画,他把满腔的悲愤都宣泄在纸上,这是一幅血泪凝成的画,虽博得了众人叫好,他却说这是他的告别演出,也是他美术生涯的“绝笔”。他那天画完画后,把他一大兜子笔一根根折断,颜料撒了一地。然后他宣布:从此休了美术!

1976年王立军高中毕业才16岁,他就到了阿尔山林区接受工人阶级再教育。他那时成天憋着一股气不吱声,抬木头,挑沙石,扛水泥他都比别人干得多。他给人的印象是:别看他像个闷葫芦似的,他心中有数。但他在别人的眼中毕竟还是一个“娃娃”,林区领导发现他字写得好,就调他去办《森林报》。他后来被称为小报的“印刷机”。

半年后赶上了唐山大地震,接着毛泽东去世了。一天,他被孤零零地甩在山林里,平日喧闹的山林一片死寂,人都上哪儿去了呢?山风在呼呼呼地刮,又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入夜,他一人呆在小屋里倍感孤单,风声雨声夹杂着野兽尖叫,还有幽谷的阴森和渺茫,使他吓得魂不附体。他第一次感到山林静得可怕,和它鬼怪出没的恐怖……

第二天,他惊魂未定地下山了,路上碰见了一个老工人,他问林区的人都上哪儿去了,老工人说:“毛主席没了,几千号人都开追悼会去了。”他当时有一种被人遗弃的感觉。尽管自己还是个“毛孩子”,但他毕竟是毛泽东思想哺育成长的呀!他对这个伟人还有一种特殊的感情——他和他同一天生日。

山谷空濛,雨雾纷纷。他在泥泞的小道上拼命地跑,滑倒了爬起来再跑,摔得像个“泥猴”。他下山后抓了一辆自行车就往林区总指挥部的礼堂赶。还好,追悼会正在进行,他没有小白花,只有满身的泥水和泪水伴着低沉的哀乐为一个伟大的英灵送别。不知这位巨人的在天之灵是否感到了在遥远的地方阿尔山,有一个草原的儿子,大山的儿子就这样对他怀着虔诚的情感和深深的思念……



3。峰回路转


1977年是中国恶梦醒来的早晨,似乎一切都复苏了。教育战线也吹来一股春风——恢复高考。

王立军也和亿万人民一样,沉浸在“十月胜利”后的喜悦之中。

他是一个不甘沉沦的人,他渴望走出大山,走出草原,他也梦想着他的大学。人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吧?美院不行了,别的大学也要去冲冲,抑或失败了也是坦然的,因为我努力了。他抱着这样的想法又捡起了丢掉的书本,并和他的父亲商量他适合报考哪所大学,父亲说:“我看你别在文艺上打转转了,你可能命中注定吃不了这碗饭。不如报考个铁道学院,学成后回阿尔山来当个调度、技术员、司机什么的都不错。”人生就这么奇妙,愿望和现实总是打架,期待的东西往往成为泡影,一切好像都是缘分,那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王立军的高考竟以5分之差落榜。这一次的失落他没有沮丧,他也没有失魂落魄的那种感觉,他心里平静得就像一汪秋水。因为,他只是为了圆一个大学的梦才去试试亲近铁路的运气。

就在那年年底,王立军峰回路转的机会来了。一年一度的征兵工作开始,他去征兵办公室报了名,他要去当兵。父亲不是走过这条路吗?当没当过兵就是不一样,生命里有了当兵的历史,那是一辈子也值得庆幸的。哪知体检时他的体重太“惨”了,不够100斤。一个接兵人说:“你再等几年吧,到了部队你连枪都扛不动。”他就这样被刷下来了。但王立军不死心,他认定这回的兵是非当不可的。恰好那天医院驶进一辆满载氧气瓶的车,他灵机一动上去“学雷锋”,帮助医务人员忙上忙下,又将卸下的氧气瓶扛进屋内。他的行动终于感动了“上帝”。一个医生听了他的诉说后,便在接兵人面前替他美言:“收下他吧,别看他轻了点,但满结实,有劲,小伙子很聪明,到了部队一定是个好兵……”

就这样,他圆了当兵的梦。

到了部队他如鱼得水。新兵连集训期间他就出类拔萃,他竭力施展他的所有才华,唱歌、画画、写文章、玩乐器样样都来,还把连队的黑板报办得红红火火,搞得新兵们好不嫉妒他。当时一个老兵对他说:“你是一个小秀才,今后可以当文书。”他那时还不知道什么叫文书,后来自己干上了才知道就是为连部抄抄写写,有点小权力的“兵头儿”。

或许是他帅气和机灵,新兵连三个月的集训后他就被分去当了一个连队的通讯员,半年后又被选送到汽车驾校学习,结业后便被团直汽车队要走了,他果真做了文书,后又干上了调度员。这期间,他练枪法,成了一名神枪手。他又学开摩托车,无论什么地势他都能飞身穿越,驾驶技术可以和侦察兵媲美。与此同时,他的个头儿就像春天里的禾苗噌噌噌地往上蹿,一个当兵时不够100斤的小家伙眨眼间变成了一个顶天柱似的彪形大汉。王立军应该感谢绿色的军营,这是草绿色向橄榄绿色过渡的重要阶段,是他警官的摇篮、走向成功的奠基石,也是他滋生爱情的土壤和升起“警察梦”的地方。

在部队还有一件事使他至今难以忘怀。

那是一次担任对新汽车破坏性试验任务。王立军被委派为带车队长。同行的还有日本汽车专家。这是一次类似于漫漫长征路的跋涉,又像是要去闯过一道道鬼门关。那可真是“八千里路云和月”、“斗罢艰险又出发”。三万公里的行程啊!不知道要翻过多少高山峻岭和越过多少条大江大河,风里雨里,险滩泥泞,还有意想不到的事故和飞来的横祸等等,踏上这次征程如同踏上了死亡之路。王立军豁出去了,他率领一支铁军玩了一次斗胆的“心跳”。日本专家虽说随行,但他们毕竟是“老外”,有其优越的生活保障。而王立军他们的任务是军事行动,铁的纪律要求他们不能下饭馆住旅店,只能打开帐篷就是家,一壶开水走天涯,就地挖坑燃火野炊。这是一次老八路作风的重演,又像是一次实战的较量。他们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征服了重重关隘,夺取了试验任务的胜利。这次任务扬了军威、国威, “跑”出了中国军人神话般的风采。一位日本专家最后感动地说:“我原以为日本兵最好,想不到中国军人更棒,你们的确是世界一流的军人!”



4。自古两难全


历史往往有惊人的相似之处。

多少民族英雄慷慨悲歌,战死沙场,为国捐躯却不能尽孝。

王立军也演出了这样的历史的一幕。

就在他留下一串串追捕足迹的那些日子,他连续接到了三封电报,都是姐姐从阿尔山老家拍来的。

第一封:母病危,速归。

第二封:母病故,速归。

王立军接到电报的手在颤抖,他的心碎了,在汩汩地淌血。他不知道他该怎么办。这边正值他节骨眼上抓罪犯,他是挑大梁的角色,他走了这台戏怎么唱呢?可那边是亲人声声的呼唤,全家人在急切切地盼着他归来,他们在等着他为他亲爱的妈妈送行呀!

“立军,你就回去吧!”同事们也着急了。

他何尝不想回家呢?

他又想起了那首《游子吟》,古时的游子都时时牵挂着母亲,“意恐迟迟归”,而他……

屈指算来,他已有8年没有回家了。他想起自他和肖素丽结婚回去后临走前,他曾这样宽慰妈妈:“别惦记我,过一年半载我会回来看您,等我们的家像个样子了,我还要把您和爸爸接到辽宁住一段时间。”结果他的许诺没有兑现,他一走就是8年也未曾返家一次。家人会说什么呢?这不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吗?

他不会忘记妈妈倾注给他的滴滴心血。妈妈还对他有所偏爱。每次给孩子们发糖或饼干什么的,妈妈都多塞给他一块。他那时有些淘气,甚至把自己干的“坏事”隐瞒下来,而妈妈从不责怪他。向山东老汉学艺的那些日子,他又困又乏,回家倒头便呼呼大睡,妈妈总是悄悄打来一盆热水,给他脱鞋袜洗脚,动作是那么轻;即便这时他醒了他也装睡,他在懒散中承受着抚爱的摩挲;妈妈给他洗完后总要在他的额前或脸蛋蛋上轻轻地一吻……

从当兵离家直到自己成家立业,他没有给家里寄过一次钱,反倒是妈妈把省吃俭用的积蓄或多或少地给他一些支援。儿行千里母担忧啊!他对这句话体会最深。

人的生死不就是一次吗?何况那是妈妈呀!他多次下决心要走,上级领导也批了他的假,回去的东西也准备好了,但他始终没有走成。他以极大的毅力把自己从悲伤的思绪中拉了出来,又投入现实的召唤。他知道在忠孝的天平上哪一头最沉,更懂得敌情如战场,警报如救火,战士在冲锋的时候是决不能后退的。在短兵相接的时候,就是天塌下来指挥员也不能有片刻的犹豫啊!他只能在心中默默的祈祷:“妈妈,恕儿子不孝了,我对不起你老人家……”

第三封电报来了:母丧事已处理,不必再问。

他隐隐地感到了家人对他的不满。此时此刻用信和电报都解释不了他为何不归,他也没有更多精力纠缠在与家人的误解上,他只有让时间来说话,他相信家人总有一天会理解他,谅解他。

后来,家人从报刊和电台上得知他被评上了全国十大杰出民警等等荣誉称号后,那场恩怨释然了。然而母亲却永远地走了,她没有最后看上儿子一眼。

哦,妈妈,你那慈祥和善的面容,你那头上丝丝缕缕的白发,你那披星戴月的身影,和所有的蒙古族阿妈一样,就像额尔古纳河,在王立军心上永远地流淌,流淌。 




                     第十三章 “沙漠风暴”车上的雕像


王立军任铁岭市公安局副局长后,仅1994年那一年,由他执掌帅印就侦破了“十大刑事案件”。

如抓获“银州大盗”、“工人疗养院特大抢劫案”、“9·02特大东北洗劫客车案”和“空中流氓沙龙案”等等。

1994年“十大刑事案件”中最值得说一说的,应当首推王立军演出的一部重头戏,即“9·19”打黑风暴。

王立军说:“9·19”可以称为中国打黑史上最大的一次战役。

它确实是少有的一次特殊战斗,有人这样形容它:“9·19”行动是在特殊时期,采用特殊的手段,在特殊的场所,同一群特殊的犯罪分子之间的一场特殊较量。

正是由于这些“特殊”,构成了它故事的惊心动魄,也更显示了王立军一代警官的神威!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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