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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蹉跎岁月女人花-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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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有关系吗?干嘛不求求你老爸?
当王海向看守出具了市革委的证明信之后,我们很顺利地进入薛校长的病房。这哪是病房,准确的说是医院的一间地下室,阴冷潮湿,微弱的灯光,室内有一股霉臭味道。在墙壁的一角,薛校长就躺在一张铺着草衫子的床上,“薛校长,我们来看您了。”我说道。薛校长面色苍白,头发纷乱,令人心痛的是薛校长的秀发已经花白,她努力地睁开眼睛,薛校长的眼睛依然是那么美丽,只不过是没有以前那么明亮,就像即将燃尽的烛火,薛校长脸上仍然挂着慈母般的微笑,“哦,是你们,好孩子。”薛校长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薛校长说:“能帮助我办点事吗?”
 “什么事?”我问。
 “把门口那个脸盆端过来,里面有水,把毛巾打湿后拧干,然后给我。”薛老师说。
我把毛巾拧干后,递给薛老师,薛老师接过来,擦洗着面部。看到这里我们心里真的好难受,薛老师是个非常爱好的人,平时总是以整洁、端庄、美丽的面貌示人,自从被关起来批斗之后,再也没有条件打扮了。一个人若失去了自由,很难想象应该怎样活着。
 “我们给您拿来了鸡蛋和苹果。”王海说。
 “好,谢谢你们,你们是我比较看重的学生,我没有,看,看错你们,记住我以前说的话,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薛校长说。
“恩,我们记得。”我们眼里已是充满泪水。
“是非曲直,历史会有公断。”薛校长说着剧烈地咳嗽起来。 
 “快走吧,看守只给我们十分钟的时间。”王海抹了把眼泪催促道。
 “再见,孩子们。”薛校长声音越来越弱。她躺在床上给我们摆了摆手。
不曾想,那次与薛校长的会面竟成为一别,不久,慈祥的薛校长离开了人世。薛老师是被他们害死的,我们一直这样想。
我读过一本译著中的一番话:科学成就了一些伟大的改变,但却没能改变人生的基本事实。人类未能征服自然,只不过服从了自然,避免了一些可避免的苦难。但没能除绝祸害。地震,飓风,以及类似的大骚动都提醒人们,宇宙还没有尽入自己的掌握……事实上,人类的苦难何止于天灾,还有人祸;何止于人祸。还有个人难以言状的不幸。尤其是个人的不幸,即使在未来高度发达了的理想社会里,也是忠实地伴随着人生。
人们常说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做连里枝,我想大概薛校长夫妇可能是化作比翼鸟了吧。
毕老师与军代表离了婚。本来就没有感情基础,遇到大事必然劳燕分飞。听说毕老师与教数学的周老师好上了,这件事在学校里激起不小的波澜。
学校里说什么的都有。
周老师与毕老师是中专同学,两年前由于说了些真话、实话,被打成“右派”,在学校里打扫厕所,妻子同他离了婚,嫁给市里一个50岁的造反派头头。那年头“唯成份、血统论”,讲究出身,讲究政治挂帅,一个人的政治生命决定一个人的毕生幸福,所以,毕老师和周老师搞在一起,简直是“逆潮流”,很多人不理解。
失败的婚姻使毕老师真正认识到,靠政治维持的婚姻是脆弱的,毫无幸福可言,她懊悔自己的轻率,太过于轻信组织,她再也不相信什么组织安排或者什么政治需要,牺牲个人幸福去满足什么需要,实际上是满足个别人的需要或者私欲,她认为真正的爱情需要自己去感悟、去追求。周老师的生活简直糟透了。前妻给他留下一个只有四岁的小男孩,造反派三天两头还要拉他出去批斗,剩余时间还要打扫学校里的两个厕所,每天还要交一份思想汇报,还要照顾孩子的生活。
当毕老师第一次推开周老师家的门时,就被周老师家简陋、寒酸的生活惊呆了。一间不足14平方米的破旧房子,到处凌乱不堪,一个瘦瘦地男孩站在桌子旁边吃力地啃着发硬的馒头,另一只脏兮兮的小手在抓一只碗里的咸菜,周老师正埋头修理一个破椅子。
“哦,毕老师来了。”周老师停下手中的活说道。
“恩,”毕老师应了一声,再也没说什么,默默地为周老师收拾家。
“别,我自己收拾。”周老师阻止道。
“咳,男人啊,就是不会带孩子收拾家。”毕老师把桌子上的碗筷收拾停当后说。
 “没办法,凑合着过呗。”周老师说。
以后的日子,毕老师几乎每天都到周老师家做饭、洗衣、照顾小孩,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毕老师和周老师是同学加同事,彼此最了解不过了,两个人接触无须更多的语言。周老师再婚必须经过市里造反组织批准。周老师懒得去看那些头头们的脸色,毕老师离婚后,失去了政治资本,再加上出身地主家庭,她和周老师结合就是:地主加右派。就当时人们的看法是反动加反动,毕老师不在乎,她自认为找到了真爱,很快,两个患难的人干脆同居在一起。周老师曾对毕老师说:“我是个右派,跟着我是要受连累,受屈辱的。”
毕老师说:“我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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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王主任的‘老二’被马老师割掉
    那年月未婚同居是大逆不道的。不久,有人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市教育局革委会的王主任。
一个寒冷漆黑的深夜,王主任带着一帮人闯进周老师家,把周老师和毕老师从被窝里拖了出来,连夜在学校大礼堂里召开了批斗大会。可怜周老师和毕老师只穿着裤衩、背心,冻的瑟瑟发抖,两人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大牌子,上面书写“流氓、右派、荡妇、淫妇”。批斗大会上,来了许多人,大部分人是来看热闹,有的男人瞪着色迷迷的眼睛专看毕老师雪白的大腿,有的男人张大了嘴巴,唾液拖的老长。轮到我们尊敬的贾老师上台批判了,只见他一个跨步跳上台子说:“我也说两句,这个,真是不要脸啊,”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伤疤又开始发光,“真下贱啊,简直是丢我们学校的脸!”贾老师说到这里的时候,台下一片唏嘘,有的说,你贾老师还不够丢脸吗?有的说,你贾老师偷看女厕所还有脸说别人,有的说,这贾老师是个厚脸皮。贾老师在发言的同时,还不时的死盯毕老师的胸部和裸露的大腿,盯的时间久了又怕别人看出来,连忙又开始罗嗦着:“这个,下贱啊,和右派勾搭在一起,”说着,又把眼睛盯在毕老师发达的胸脯上,“啊,这个阶级斗争,还是很激烈的嘛。”
人群又开始骚动起来,台下有人喊:“贾老师滚下台。”看到这种状况,于主任连忙说:“贾老师,你说完了没有,说完了赶紧下去,要下一个发言。”
“静一静,啊,别挤,别挤,一个一个地轮流上台发言!”于主任又说。其实拥挤的人当中想要参与发言的人不多,大部分是看热闹的人,袖手旁观是国人的习惯。
王主任最后做总结性的发言。王主任的批斗天才充分展示出来,只见他唾沫星子乱飞,口若悬河,满口的污言秽语,搜尽天下最损人的词汇,来批斗这对可怜的人。毕老师站在台子上想:斗也好,骂也好,侮辱也好,可你们就是没有办法把我们分开。
那次批斗会之后,毕老师被戴上了“右派淫妇”的帽子,从教师的岗位上被赶了下来,与周老师一同扫厕所。毕老师没有说什么,她心想:“正好,只要能同周老师在一起,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不怕。”
缺乏苦难,人生将剥落全部光彩,幸福无从谈起。毕老师和周老师这一对在人们眼中可怜的人儿,他们从内心体会到真正的幸福,外人是无法理解的,也是无法体会的。有人说,毕老师的苦难是自己找的,说像毕老师那么年轻美貌的条件,离婚后再攀高枝也未尝不可,完全可以有好的前途。人们不理解,为什么毕老师渴望苦难,渴望那么猛烈的苦难。还有人说,毕老师红颜薄命,命运注定就是要她受苦。说什么的都有,谁也代替不了谁,生活还得自己过,苦、辣、酸、甜还得自己品。也别光看别人的笑话,一不留神,自己闹一个笑话要别人看,生活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只是时机未到。
那年月,随便给你定个罪名就可以把你打入“冷宫”。在“帽子工厂”产品乱飞的日子里,造反派的想象力、创造力大的惊人,我们不妨欣赏一下他们制造的各种“帽子”:
走资派的帽子:意思是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
右派的帽子:意思是有反党、反社会主义的言论或著作的人。
臭老九的帽子:意思是反动老师、知识分子。
反革命的帽子:意思是反对无产阶级革命、反对社会主义。
还有孝子贤孙的帽子、反动学术权威的帽子、黑五类、牛、鬼、蛇、神、狗崽子、荡妇、淫妇等等。这些帽子可以随意制造,随意想象,随想随戴,应有尽有,无穷尽也。
“王主任的‘老二’被马老师割掉了。”这个消息又是王海告诉我们的。
“老二”,就是男人的生殖器官。
“说说,怎么割去的?”我们好奇地问王海。
“据说马老师曾经做过三次人流,马老师再三要求王主任娶她,可是王主任就是不娶,王主任说,现在革命形势这么紧张,阶级敌人蠢蠢欲动,等过些日子再办也不迟,马老师为此苦等了三年。
更刺激马老师的是,她听说王主任要和省里一个造反派头头的女儿不但要结婚,而且新房都布置好了,马老师的精神彻底崩溃了。终于,在又一次在吉普车上做爱时,马老师竟然用剪刀割下了王主任的老二。”
“快说,后来呢?”我们急切的问道。王海换了口气继续说道:“后来,后来,王主任疼的先是杀猪般的嚎叫,然后,”“快说呀,急死我们啦!”我说。王海激动地小脸通红。
“然后,王主任就,就,”王海咽了口唾沫。
“说,就怎么啦。”
“就昏死过去。”
“那马老师呢?”
“马老师到第二天就被公安带走了。”
“哎,这年头什么事都有,不过,马老师也真可怜呐,她那么漂亮。”
时来运转,斗转星移。不曾料想,马老师被公安带走两年之后又回来了。听同学王海说:马老师当时被公安带走后,被判处三年劳动教养。马老师在改造期间,她的舅舅荣升为省造反组织的头头。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有了舅舅的关照,马老师被提前放回来也属正常。
我们习惯上称文革时代为“那个年代”,也就是说,那是一个无法说清楚的年代。曾有很多人追忆那个年代,说它癫狂也好,燥热也好,浩劫也好,都是无法用一个确切的语言来定位的。说无法用确切的语言来定位,是指那个“文化大革命”是他老人家发动的。他老人家功盖千秋,谁来评说?
其实那个年代的人还是很单纯的,只要是上面的号召都是无条件的响应和服从,记得那时侯的人,半夜起来集体收听来自上面的最新指示,那种虔诚、真挚的心情是真实的。那个年代虽然动乱,但是家家户户没有防盗门,却很少有被盗的案件发生,不像现在到处都是防盗门,防盗网。本书由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八章 新一轮批斗又开始了
    马老师又回到学校里。经历了失败的恋爱,又重创了王主任和两年的劳动教养,马老师的性格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她由外向、率真的性格开始变得会思考了。人,总是在经历挫折之后豁然猛醒,也有的人不是这样,愚蠢地重复以往的错误,但马老师不是这样的人,她原本就很聪慧,只不过是太年轻而已,因为年轻,所以必须付出代价。
被马老师割掉“老二”的王主任,由于没有了“传家宝”,与省里造反派头头的女儿的婚事也黄了,又有谁谁愿意嫁给一个被“阉割”的人呢?然而屋漏偏逢阴雨天,他在一次造反派火并中被赶下了台,从市教育局革委会主任的宝座上跌了下来。老百姓讲话:爬的越高,摔的越脆。没有了官位,自然就没有了幸福,正如一个副统帅说的,失去了权力,意味着失去了幸福。
历史上官场如赌场,官场上的相互倾轧、中伤、阿谀我诈等等经常发生,归根结底就是利益之争。王主任从一个不知名的小人物,能够爬到这个位置已经令人刮目相看了,说他是一代枭雄是抬举他,用昙花一现比较贴切一些。
却说王主任从领导岗位上贬下来之后,安排到市卫生局下属的一个区卫生清扫队当队长,整天地带领十几个清洁工扫大街。
马老师还是在一次下班回家的路上发现的他。
时直深秋,秋风袭来,吹的墙壁上的标语和大字报唰唰直响,树上的落叶在黄昏中凄然飘落。
马老师正骑着自行车在街上行走,不巧把一个正在扫街的人撞了,马老师急忙道歉:“对不起,你不要紧吧?”
“不,不要紧。”扫街人说着,拍打着身上被弄脏的衣服。
马老师的眼前一亮,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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