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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九龙策之八崩云-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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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度压抑的低哑叹息,幽幽地在凉夏的夜风中回荡。 

「我不能回头了。」他是个服了罂粟的人,不至死,不能休。 

「可以的,没有什幺是不能回头的……」冷玉堂听了不禁有些鼻酸,奋力地朝他摇 首,「别做傻事,她已经入宫了,在名分上,她已是圣上的人了!」 

舒河淡淡地笑了,「对,在名分上。」 

因为他的笑,一股寒意忽地自冷玉堂的脚底窜上他的背脊。 

「你在想什幺?」他……该不会是想赶在圣上之前得到她吧? 

「你若是真为我着想,那幺就为我们守住这个秘密。」舒河敛去了笑,飘忽的眼眸 也离开了他。 

「总有天这秘密会被揭穿的!」在他准备往殿内走去时,冷玉堂心急不已的在他耳 边低喊,就盼什幺都听不进去的他能够听进片句苦口婆心。 

舒河动作缓慢地回过头来,锐利的眼眸轻易地看透了他的忧虑。 

「你怕吗?」他会这幺紧张,是不是因为怕翻脸无情的父皇,会在事发之后对他这 个亲卫来个督导不周的连坐法? 

「我……」冷玉堂岌岌欲言,想否认,却又无法否认。 

他偏着头问:「你效命的人,究竟是我还是我父皇?」 

「你。」 

「那就站在我身边。」往后的路上,他会很孤单的,有个能够倾诉心事的人也好。 

冷玉堂心底有千百个不同意,「可是……」 

「我不想折磨自己,也不想自欺欺人。」舒河深吸口气,觉得从不曾如此放松过。 「我必须为我和她找条出路。」再也不了,与其去思考那幺多后果,去算计他们的爱情 即将在哪一日宣告终结,还不如就让他顺从他的心,在走投无路前,让他放手一搏。 

他不断摇首,「根本就不会有出路的,你们就连未来也没有!」 

「未来是什幺,没有人知道,但我很明白现在是什幺。」舒河并不担心,只侧首凝 视着他,「难道你不希望我将自已拯救出来吗?」 

冷玉堂咬着牙,「我当然希望,但她不是你能爱的人,她是……」 

「我不怕。」坚定的笑意跃上他的唇角,他仰起头望向深邃的夜空,「即使对手会 是父皇,我还是要自父皇的手中把她抢回来。」 

「她呢?她愿意吗?」冷玉堂被他的决心逼得苦无退路,只好豁出去。「在你自私 的决定前,你可曾问过她,她舍得放弃已经到手的美人吗?」 

舒河被他问得默然无语。 

的确,是他太过一相情愿了,这幺做之前,他并没有得到芸湘的同意,他甚至没有 机会去问问她的心意,因为他一直以为,她的心是和他一样的,无论他作了什幺决定, 她都会陪着他,并且坚定不移。 

「去守着,别让人靠近。」过了半晌,他选择自己去把答案挖掘出来。 

「王爷……」拦不住他的冷玉堂,无奈地看着他就此偏离了身为皇子的他该走的方 向。 

无声步入殿内的舒河,关紧了门扉后,紧屏着呼吸,张目四望,却不见芸湘的身影 ,在空荡的床榻上也不见芳踪。 

尖锐的抽气声自黑暗处响起,循音看去,他看见一个瑟缩地坐在角落里,两手紧紧 环抱着自己的芸湘,那日喜气洋洋的芸美人已经消失了,在他的面前,一身缟素的她, 消瘦苍白,执意将自己关在黑暗里不见任何人,就连一丝光影也让她心惊。 

舒河不犹豫地走向她,每当走近一步,像只受伤小鹿的她,就像要抵抗伤痛一分, 拚命想将自己藏进角落,眼中泪影潋滟。 

他蹲跪在她的面前,不让她逃躲,伸手抚上她憔悴的容颜。 

「为什幺你要来?」哽咽太过强烈,喉际灼痛的她几乎无法成声。 

「我想再问你一次,你有勇气吗?」带着不回头的决心,他的目光绵密而又温暖。 

蓄满眼眶的玉泪,在他开口的同时,再也盛载不住,剎那间淌下她的面颊。 

「你愿意放弃已经拥有的吗?」舒河温柔地揩去她的泪,眼眸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她 。 

她凄凉地笑,「没有你,我什幺也没有了……」 

所有紧绷的呼吸,在这一刻获得全然的释放,舒河将她捉来怀里强烈拥抱她,紧密 地,像是求得了一份救赎。 

他捉住她了。 

捉住她的人,不是父皇,也不是任何人,是他,她是他一人的。 

泪光浸亮他的眼瞳,看来朦胧深邃,里头也映着和她一样不能承受失爱的痛苦,芸 湘两手捧着他的面颊,以额抵着他的额细声地抽泣,为他,也为他们。 

舒河转首将她的低泣封在他的唇里,一次又一次地吻她,激越的动情,湃然汹涌地 淹没了他,她无悔的温柔,让两个世界的云顶层层崩毁了,也让始终站在云端两方的他 们,天际终于连成一片,再也分不开。 

他们俩,是河与川,他是舒缓潺潺的河流,她是芸绿漾漾的湘江水,不需在海角天 涯间相逢,就在此时此地,他们交会了。 

一种绝望的甜蜜,在他赤裸着胸膛俯身向她时,朝她笼罩了下来。 

嘶哑的低吟自他的喉中逸出,芸湘素白的十指深入他的发里,拆去他的发髻,与她 的青丝密密纠缠分不出彼此,他们聆听着彼此既慌也急的心跳,任凭汩汩流动的血液在 耳畔呼啸,感受着彼此肌肤传来的厮磨感,暖暖的幸福,漾满了她的心房。 

虽然,天堂与死亡的距离是那幺的近,但她不管什幺是永恒的幸福,她的幸福只在 当下,只在他怀里的这一刻,哪管这是飞蛾扑火,哪怕这会是万劫不复,她还是想贪图 ,一次又一次地,贪图这份不会再有的依恋。 

雪臂上守宫砂,红艳的色泽曾被他的汗水浸亮,但最终也被他抚去,再不复踪迹。 

^o^大丧三个月后,整座朝野大致上又恢复了平静,但有些事,在表面下却无法再 继续伪装安宁。 

暗中派人严密监视思沁宫内一举一动的舒河,在得知皇后为了后宫嫔妃的事特意来 思沁宫走上一日后,心中忐忑的他,除了想弄清是怎幺回事外,更担心情事会东窗事发 ,因此,他选择先发制人。 

「听说皇后来过思沁宫?」在舒河来向南内娘娘请安时,他不着痕迹地挑起这个话 题。 

「皇后日前听大医说,圣上因丧母过于悲痛,目前龙体虚弱得很。」南内娘娘说着 说着,感叹地搁下手中的茶碗,「因此她特意来找我商量,有关于后宫嫔妃的事。」 

舒河微微扬起剑眉,「这与后宫嫔妃有什幺关系?」 

「皇后说圣上在茹素后变得清心寡欲多了,加上圣上近来又开始礼佛,看样子,圣 上好象有意往后就这幺下去,她担心圣上会冷落了后宫嫔妃。」听太监总管说,圣上礼 佛后就渐渐不近女色了,她不禁怀疑,崇尚佛法和迷恋长生不老术的圣上,会干脆就藉 这个机会不再亲近后宫。 

他撇着嘴角,「皇后该担心的不是这个吧?她应该以父皇的龙体为重才是。」那个 多事的皇后,她就巴不得父皇糟蹋遍全天下的女人不成? 

「西内娘娘也是这幺想。」南内娘娘抚着额轻叹,「圣上年事已高,体力也大不如 昔,实在是不宜再多纳嫔妃,我和西内娘娘是建议皇后别再让圣上亲近后宫。」当初她 就反对圣上再多纳嫔妃,后宫佳丽何其多,可怜她们个个都倚窗殷殷期盼着圣上的驾临 ,再多添几名嫔妃,岂不是多造几分孽? 

「皇后怎幺说?」隐隐的,某种念头开始在他的脑海里发酵。 

「虽然她为凤藻宫的那些嫔妃而有些微词,但,到底她还是同意了。」 

「那留在思沁宫内的这些嫔妃该怎幺办?」他的目光瞬间落至她身后的芸湘身上。 

「皇后是打算将她们全部接去凤藻宫担任宫女掖庭。」南内娘娘不舍地执起芸湘的 手,心底万分不舍将她拨调至凤藻宫。 

舒河将她的情绪都看在眼底,有了几分笃定后,决心将他的愿望付诸行动。 

他漾出一抹笑,「依儿臣之见,母后不如就将芸美人留在身边。」 

芸湘的气息霎时有些不稳,她抬起螓首望向他,难以相信这句话会从他的口中说出 。 

他在想些什幺,把她留在这里?那幺往后他们还要过着这种敢爱不敢言的日子多久 ,他们还要躲躲藏藏多久?一辈子吗?他分明知道,唯有她的离开才对两人都好,为什 幺他要这幺做? 

「将芸美人留在身边?」南内娘娘有些疑惑。 

「很久没看过有哪个掖庭,能像芸美人这样将母后伺候得无微不至,让这幺好的人 手走了,岂不可惜?」他表现得十分知人善意,还挺为她设想的。 

她为难地杵着眉心,「话是如此没错,但皇后她……」 

舒河若无其事地把玩着掌指,「再说,母后调教云美人不也煞费一番苦心?皇后凭 什幺要母后将芸美人拱手让人?我看,皇后纯粹只是想坐收渔翁之利,所以才会连个能 人也不留给你私用。」 

灰败的颜色跃至南内娘娘的脸上,一双凤目阴晴不定。 

「母后,容忍了那个气焰嚣张的皇后二十多年后,你又要让步了吗?」甚是明白人 性弱点的舒河,慢条斯理地再度挑起那些属于女人的心焰。 

「你这主意好,我也正愁找不到像芸美人这幺细心的人手可代替呢。」南内娘娘沉 着脸,面无表情地扬手叫芸湘代她记下,「这事就这幺定了,改日我会向皇后知会一声 。」 

心满意足的舒河将笑意压在心底,欢喜地扬首看向芸湘,但她却别过头去。 

他不解地凝望着她,笑意缓缓自心头隐去。 

「为什幺不看我?」在南内娘娘回殿歇息后,舒河紧捉住这个空档,二话不说地将 芸湘拉进平日不会有人进出的凉殿里。 

芸湘执意看着一旁,明媚的水眸依然不看向他。 

他低哑地问:「你后悔了?」那夜之后,她就一直回避着他,即使想再与她见面, 她也总是有意推托。 

「我没有后悔过。」她回过头来,指责的意味泛在话梢,「告诉我,为什幺这幺做 ?」 

「我要留住你。」他定定的启口,说的是那幺地坚定不容置疑。 

望着他黑黝的眼瞳,芸湘终于知道他对这段感情是下了多大的决心,他的不舍,他 的眷恋,并不亚于她。 

「即使这会让我痛苦?」她幽幽地问。 

「我们还是可以和以往一样的。」他试着朝她伸出双臂,但她却躲避他的碰触不断 地往后退。 

「就是这样我才难受。」她难忍地摇首,泪光润潮了双眼。「你可知每当你唤我为 芸美人时,我有什幺感觉?我没办法和你一样,可以装作什幺都没发生过,我更无法在 娘娘面前继续假扮我们是陌生人,我不够坚强,这种欺人又欺己的日子,太难过……」 

「芸湘……」舒河叹息地将她揽进怀中,怜惜的吻纷纷落在她的脸庞上。 

「让我去凤藻宫吧。」她紧捉住他的臂膀,话里几乎是恳求了。 

「你哪都不许去。」他的怀抱倏地变得僵硬,松出彼此一个距离,低首冷漠地回绝 。 

芸湘的十指深深陷进他的肌肤里,在他的心意已定后,绝望像蔓延的火苗,焚烧着 她。 

「你等我。」忍着痛,舒河伸手抚着她的发,请她答应他一个能够让他有所希望的 请求。 

她紧咬着唇不出声,将螓首埋进他温暖的胸膛里,一双小手将他抱得那幺紧,像是 恨不得能够就这幺融入他的体内,不再与他分开来独自去面对他们各自该去面对的,只 可惜,她与他,终究是两道不同方向的身影,再怎幺深怀勇气,再怎幺想在一起,也不 会有人给他们机会。 

「芸湘。」他抬起她的小脸,想知道她的答复。 

她艰辛地释出笑靥,「我已经很满足了,我并不想求一个结果。」他们之间,她只 想求一个经过,并不奢求能够有什幺完满的终章,其实只要能够拥有一点属于他的记忆 ,凭供日后回忆,这样就很够了。 

「为什幺?」她的心怎幺会这幺小?为何她不追求更多一点? 

「这辈子,我们是不可能的……」那不能改变的事实,一真都存在着,只是他们皆 暂时遗忘了它,并且不想对自己承认,或许他们终此一生都只能停留在这种进退不得的 情况下。 

「等我。」 

「等什幺?」她沉痛地说出此生最深的遗憾,「就算等到天荒地老,那也不能改变 你我的身份,我们等不到的!」 

「可以的。」对于这点,他已不再怀疑。「会有那幺一天的。」 

「不,我会害了你的……」芸湘转身紧掩住口鼻,不让哽咽流泄至空气里。「我不 想毁了你。」事情若是东窗事发,她会落到什幺境地都不要紧,但他不一样,他广大的 肩膀上,是可以撑持起这个国家的未来的,她不愿在忧虑中猜测着,往后他会不会因她 而身败名裂,再也无法站在庙堂之上。 

舒河自她的身后将她抱紧,「在你被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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