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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花帜-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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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实则的委屈是无异的,要怜己怜人。”
杜晚晴因此从容地对顾世均作了回应。
“晚晴!”顾世均倒了一杯些厘酒,递给杜晚晴,“喜欢喝这个吗?”
“可以的,谢谢!”
“晚晴,”顾世均重复着又喊了一声,似在思索什么问题,然后才坦诚地说,“告诉我,你对我或对我的生意认识有多深?”
“以定夺你给我扮演的角色吗?”
这女子真是聪明。
顾世均笑而不语,表示默认。
“顾氏这近年又尝试走先人一步,分别在海外发展物业,看上去盈利可观,其实不无隐忧。”
顾世均有点骇异,连忙问:“高见可得闻乎?”
“在海外的地产,套现之后的税务问题极之难缠,很多时扰攘一番,结果受益人只是当地政府。且各国经济循环似有模式,维持高企几年,套不了现,就必有一段低潮要坚守,冻结了庞大资金,兼蚀利息,这条数,我不晓得计,你肯下注,必定成竹在胸吧?”
“晚晴,你在伦敦大学念哪一科?”
“文科。”晚晴说,“奇怪是不是?”
“有一点点。”

第4节 文学是情趣
“经济是生活,文学是情趣。先有前者,再有后者。故此,我也试行涉猎这方面的知识。”
“然则,二者是何者为重呢?”
“有了生活的人,自然要讲情趣。缺乏生活条件,哪来情趣之可言?”
“美丽的女孩子,应该只钻研情趣,毋须为口奔驰。”
“这是你的建议。”
“可以接受吗?”
顾世均举一举杯,一饮而尽。
杜晚晴慢慢地呷着酒,那对会笑会说话会传情的大眼睛,骨碌碌地穿过水晶杯望着顾世均。
这一个眼神之销魂、之夺魄,劲势实不可挡。
顾世均伸手拿走了杜晚晴手上的酒杯,以手指轻轻地扫抚着晚晴湿漉漉的嘴唇,然后……
顾世均吻将下去。
杜晚晴,一个如花似玉的九天玄女在凡尘俗世之中的劫,揭开了序幕。
杜晚晴一早就知道专业操守的规条,不论自己的顾客实况如何,他们在自己眼中都是可爱的。江湖上最叫人杀无赦的罪行就是食碗面、反碗底。
那一夜,晚晴在顾世均的石澳别墅度过。
别墅筑在临海的崖上,躺在床上的人儿,可以清晰地听到潮水涌上崖岸又退下去的海浪声。那么的有节奏,不疾不徐,像首新谱的、混合了激情与柔情的《月光曲》。
晚晴闭上眼睛,专心一致做个静听涛声的知音者,微微为那想象得来的天然意境而作出欣悦的欢呼。
她全神想象,汹涌的浪潮将自己整个的吞噬,整个的覆盖,逞了强了、满足了、表示了英雄气概了,之后,自己会怎么样?
只会长长的、重重的叹息一声,表示—份发自心底的无奈的认可与屈服。
这一声叹息,妩媚而销魂,惊心且动魄,绕梁三日,令听者回味无穷。
顾世均满头满脸尽是汗水,他睁着眼,贪婪地看牢自己驱策着的一个美丽晶莹、以致于无懈可击的肉体。忽尔,他觉得在极度的兴奋与欢愉之中,有一阵晕眩,他无法再支持下去,伏在晚晴的胸肩之间喘息。
“晚晴,你是我至尊且贵的一件宝物。”
晚晴听了这话,只是笑。
一个懂得在某些情景之下,只笑而不语的女人,更能进一步猎取男人的欢心。
与其说杜晚晴成为顾世均如珠似宝、以金屋藏之惟恐不及的阿娇,倒不如说顾世均是杜晚晴进军富豪圈子内的一块强而有力的踏脚石。
或许,二者是完全配合得宜,没有抵触的。
杜晚晴借助顾世均的援引,掌握到极多与顾世均等级齐量,甚而在顾氏权势之上的超级商贾门路。
顾世均在发现首席华资银行家许劲,已经不敌杜晚晴的魅力而俯首称臣时,曾半嗔半怨半恼半怒地对杜晚晴说:“你那么狠得下心,要老许晚节不保。他们这起银行家不时讲究清誉。且,你也不管我的感受。”
杜晚晴从来未试过有什么烟视媚行,她只一派凛然正气,坦诚直率地对牢顾世均柔声说:“世均,我在双重的减轻你的负担,还怨?”
真的,怎么还能怨?
如此一句为他顾世均保存了双重身份面子与架势的温言软语,力比千斤,立即降服他了。
这以后,杜晚晴如何的风生水起,左右逢迎,自不待言。
从一个角度看,杜晚晴似是顶级货腰娘子,人尽可夫。这固然有商榷的余地。
实在自另一面审视情势,几多当时得令的男人都争取做杜晚晴裙下之臣,甘愿在女神似的庇荫之下获得一种男性认为是至高无上的欢愉。
杜晚晴的确有她个人的高贵选择。
没有钱,不能买得到她,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单凭很多很多钱,也未必能令她就范,却又是史有前例。
众所周知,跟乔继琛、荣浚杰等平起平坐的金融巨擘凌东山,就曾在杜晚晴跟前,碰了一鼻子的灰。
就是年前的圣诞,醉涛小筑还没有入伙,杜晚晴仍租用了君度大酒店一个贵宾厅,开了一个私家派对。与会中人,当然的非富则贵。既可自携女宾,也可以打单泡赴会。
杜晚晴一发了请柬,立即就收到荣浚杰的秘书方太一个电话,说:“杜小姐,我们公司在愉景湾兴建的最新度假式大厦,有五个单位是给杜小姐预留的,荣主席要我问清楚杜小姐,是不是喜欢交由我们附属的恒景地产代理,再趁好价时转手卖出去,抑或留为自用。”
杜晚晴很礼貌地回答:“就请贵公司的职员代劳吧!请告之总银码若干?好让我把支票送来。”
方太说:“恒景地产的负责人正是外子,他会给你联络。”
“谢谢。”
杜晚晴是完全晓得地产金融市道的女人,她知道五个度假单位能为她带来多少利润。
已经不是第一次以这种方式成交,过一阵子,荣浚杰的手下就会把支票送来,并且解释:“对不起,市场刚在这一阵子有需求,未及征求杜小姐的同意,就给你把单位卖出去了,奉上盈利所得,差强人意,希望你原谅。”

有时呢,遇上经济放缓,杜晚晴又会接到荣浚杰秘书的电话,说:“真要认真地向你致歉,是我的疏忽,竟迟了那么一天才把你的名字传递至购楼部门去,买不到原定下来的几个单位了,只抢到一个,已经替你办妥手续,入伙后律师楼会把屋契送来。守候一阵子,也还是会升到理想的价格去的,否则,只要杜小姐嘱咐一声,我们替你租出去。”
都无所谓,反正杜晚晴一定受惠,渠道与款式不同而已。当然,最难得的是分明施恩、分明交易,仍晓得架好漂亮光彩的下台阶梯,没有让人接着那份厚礼时,有种大大叨扰了的难受感觉。
本身风度涵养功夫够的富豪们,会在杜晚晴身上得到额外细意的服侍与敬重,是必然的。
这叫投桃报李。
故此,方太的电话接过来之后,杜晚晴就已决定圣诞晚会的男主人是非荣浚杰莫属了。
他的心意,大概也不过如是。
这以后,仇佑昌送了一套红宝石首饰到杜晚晴家里来,附张字条说:“圣诞那晚,我能看到你把这套首饰戴上,再看着你把它们除下,好好地放回锦盒之内,收藏起它以及我的一份爱意吗?”
杜晚晴写了回条,把红宝石整套地退回去。仇佑昌收到了回条,跺一跺脚,恨只恨自己来迟半步。
杜晚晴写道:“在收到你那套价值连城的红宝石首饰之前的半小时,我才选定了今年圣诞戴珍珠。留待下一次,好不好?我把首饰退回来,却保存着你那可爱的亲笔字条,盼望着有一天,可以把字条再放进装载红宝石颈链的首饰锦盒之内,珍藏至殁。”
在某一个阶段、某一天、某一夜,杜晚晴只收受一份卜情,履行一种责任。
心与身都不二用。
这是外祖母与母亲坚持的操守。
不论是石塘咀的老举与杜老志的舞女,可以晚晚不同恩客,但花笺接下来了,大钟被买定了,有哪个迟来三日的梁山伯,纵使情义两隆,腰缠万贯,也属枉然。
江湖上,没有这种后来居上,以大压小的规矩。
柳湘鸾教导杜晚晴说:“嫁女也只可以收一份茶礼。记着你是决定了一晚、一个月、一个年头嫁一次,也不打紧,不可在既定的时间阶段之内配二夫,故而,切记无功不受禄,贪不得。别坏了身份,教他们知道下回请早。”
这些教训,杜晚晴都跟足了。
圣诞前夕,人人尽兴。
在座各人,都知道今夜勇夺花魁者谁。
荣浚杰是春风满面,忍不住低声向杜晚晴说:“打算陪我多久?”
晚晴笑盈盈地答:“到农历年前如何?”
“届时再续约?”
“再说吧!好不好?”
当晚是玩得兴高采烈的。只其中有个稀客,是乔继琛带来的,闻名已久的金业期货大王凌东山,闹出一点点不愉快的事来。
杜晚晴以女主人的身份,迎迓了凌东山之后,一直在应酬其他贵客,并没有额外地对他表示热情款待。
杜晚晴自知有点心理障碍。
看在旁人的眼内,未必清楚,但荣浚杰可注意到了,跑到杜晚晴身边问:“看来凌老怪不得杜小姐你的欢心,一相见就不合眼缘吗?”
“前些时那次金融风暴,有多少金融行业的人死在期货指数市场之内,也坚持一言九鼎,不肯赖账,反其道而行者,就未免为人齿冷了。”
“佩服,的确侠骨柔肠,主持正义。”荣浚杰翘起大拇指赞。
为什么杜晚晴这么说呢?其来有自。
只为十月金融风暴,凌东山与儿子透过另一间利达经纪行买卖恒生期指,环球大跌市之中,他赌输了三亿元,竟然不付此账,还怂恿利达行清盘算数,反正注册资本也不过五百万,实行一家便宜两家着。这种行为固非大将之风,也失尽金融家的口齿。尤有甚者,利达经纪行垮了台,股东脱难,可是被牵连的客户也真有一批人呢,不是不可怜的。
三亿元不是一个小数目,然,对于家资在五十亿以上的凌家,又算得什么呢?三两个回合,又一个商场风浪,就可以赚回来了,何必如此急于金蝉脱壳,违离道义,为行内人所不齿。
荣浚杰本身是地产大王,甚多官商的勾当,都是尔虞我诈的情况下进行以图利。然,他对买荣氏楼房的一般市民,还真做足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功夫,能如是,已是难得可贵。毕竟较量的都是龙潭虎穴内的富贵中人,谁胜谁败,还真是白昼打擂台,一清二楚,讲实力、讲手段,胜者为王。至于欺侮不知就里的勤苦大众,就好比暗箭伤人,或挑战手无寸铁的妇孺之辈,是真值得道义中人不平则鸣的。
荣浚杰没有想过杜晚晴这个欢场之内,靠男人而得以享受人间豪奢生活的女子,也有这份胸襟与胆识。
当然,任谁都知道杜晚晴所树的花帜,是非比等闲的旗号。
更出色的表现犹在后头。
众人三杯到肚,跳舞的跳舞,玩扑克的玩扑克,也有拉开嗓门大唱特唱的。这凌东山就是一例。
他本身是上海人,一抹那方大的白脸,做了个京剧的功架,就要在众人跟前一显身手。各宾客连连叫好之余,都忙于点唱。
凌东山嚷:“我最拿手的一出就是《霸王别姬》,可是总得给我找个拍档,就算只坐着别动也成,让我一股脑儿想着要别的是那倾国倾城的美人儿,拉的腔更够味道。”
说罢,转脸问杜晚晴:“杜小姐权充虞姬如何?”
“对不起,今儿个晚上,我答应跟荣老板合演《双仙拜月亭》。”
“那怕是酒阑人散之后的事吧,不是如今。”
“都一样。”
“真不赏这个脸?”
“你老请见谅。”杜晚晴的固执,令在场的气氛刹那僵住。
“杜小姐是价高者得的可人儿吧?今晚老荣出多少跟你合演《双仙拜月亭》,我加一倍,不用你侍候至天明达旦,只坐下来扮虞姬,听我唱完这一曲《霸王别姬》便罢!”
不是不侮辱的。乔继琛在旁,还来不及阻挠,杜晚晴已开腔说:“如果乔先生见谅,请恕我提你,早已夜深人静,是你陪客归去的时候了。晚晴口袋里还有钱请得起今晚这几席酒席,自有挑客的权利,是不是?”
杜晚晴只拿眼一瞪,就像发出什么有效的讯号,乔继琛慌忙地揪起了凌东山,说:“醉了,醉了,别再胡搅,不如归去。”

所以说,要杜晚晴心肯意愿地奉侍的贵客,双手奉赠的除了金钱,还要一份诚意。这是杜晚晴的坚持。
她或许没有资格做义正辞严的判官,但总有足够的自由作出自我的高贵选择。
杜晚晴跟其他行家最不同的地方,正正是柳湘鸾与花艳苓的教诲:“做任何一个行业,都必须拿出你的诚意来,要求对方予以尊重。如果买卖的其中一方,有觉得委屈,不论是认为物无所值,或贱价求售,成交是一面倒的话,就别做这种生意算了。”
故而,杜晚晴花帜下的交易,不但客人满意,毫无怨言,且,她绝不肯接纳任何一个漠视她自尊的客人,像那个凌东山,就是一例。
杜晚晴就是如此这般的借了顾世均为晋身阶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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