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魂-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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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战斗警报响了。
有一架飞机出现在船队的右舷,但是这架飞机并没有直接朝船队飞来,而是向右转,偷偷摸摸地钻进一灰色的云片中。
“狡猾的东西,不久,他会忽然出现在船队的上空。”
贝纳特船长和刘德奇站在驾驶台上,他把望远镜交给了刘德奇。
果然,一架飞机从云缝中挣脱出来,把自己的身影印在灰朦朦的天空中,像一只黑色的乌鸦坠落下来,贴在云片的下面,巡礼似的在船队上空掠过,它是那么大胆,带着疯狂的挑衅性。
各船上的高射炮和多管机关炮都对准了天空,所有的人都向上瞭望着。
船员们刚刚把手里的三明治填到肚子里,战斗警报又一次急切地响起来。
在海平线上出现了第一批飞机,二十几架飞机好象是从海浪里跳跃出来似的,接着是第二批。它们爬高转向,迎着船队俯冲下来。
几乎同时各护航舰的高射炮吼叫起来,猛烈的爆炸撕破了云层,同时冰雹一样的炸弹飘落下来,激起的水柱倾刻间遮住了整个船队。
一架飞机朝“勇士”号猛扑下来,但是很快被贝纳特船长捕捉住了。
“左舷30度,开快车。”船长厉声命令。
“勇士”号刚刚离开原来的航线,两枚炸弹就落在了它的右舷,激起的水柱腾空而起,瀑布似的落下来。
贝纳特船长眉头悄悄地拧了一下,那紧张地表情就好象一下被海风刮走了。他不止一次地这样和德国人打交道,变得越来越自信和成熟。
多么果断地选择,不然甲板上的坦克倾刻间就会变成一堆废铁。刘德奇明白,他参加一场他并不熟悉的战斗,他曾经指挥骑兵向敌人发起攻击,马蹄声,呐喊声在草原上滚动着,刀光闪闪,战士们奋臂劈杀,而现在发生的一切却是在海上。
显然,前面的商船有的被击中了,滚滚地烟雾从“勇士”号上空飘过。“纳尔逊”号驱逐舰战斗情绪非常高昂,用炮火阻击飞机对“勇士”号的攻击。
哈克负伤了,被抬进舱里。炮位被鲜血染红了,刘德奇坐到炮位上,他很快捕捉到了敌机,一架飞机脱离了编队像被投下的炸弹一样的向“勇士”号扑下来。飞机的身影很快被套在瞄准具上,渐渐地像一只黑蜘蛛印在光环下。刘德奇猛踏发射板,四管机关炮同时喷射出炮弹,飞机摆动着、拖着黑烟坠落到海里。
“肖二,弹药箱,弹药箱。”
肖二取来弹药箱的时候,一颗重磅炸弹在船舷外炸开,激起的水柱泼到甲板上。肖二滑倒了,从炸断的铁栅处滑下去,他的手紧紧抓住垂下的铁栅,身体荡在空中。低头看见微蓝的冰片冲撞船体,在船体周围滚动、挤压着吐着泡沫,一旦掉下去就会被冰块撞得粉碎。他求救的呼喊被猛烈的炮击声淹没了,开始他还能奋力悬在空中。当他看见一架飞机向“勇士”号俯冲下来,他奋力地呼喊着:
“刘大哥,把它打下来,打啊!”
随着呼喊声他坠入冰水中,没有人注意到。
* * * * *
在甲板下面的舱里,看不见轰炸机,听不到连续的炮击声,只感到船在摇动。
“彼得罗大叔,请您答应让我到上面去看看,也许那里正需要人。”
“维丽莎小姐,我不允许你离开这里,您懂吗?我是在为您的父亲——船长负责。”
“谢谢,可这里没有什么可干。”
“我们必须按照船长的命令把食品准备好。”
船猛地晃动一下,彼得罗身体失去平衡,头重重地撞到舱壁上。维丽莎趁机摆脱了彼得罗的控制,冲上了甲板。啊!这里完全是炮火连天的世界,一时她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但是她感到骄傲,她是一个战士。
德国飞机一架又一架从高射炮的火网中挣脱出来,投下的炸弹掀起的水柱几乎遮住了船队前进的方向,被炸伤的船冒着浓烟蹒跚地航行。那些护航的驱逐机残酷地欺负那些防空能力极差的商船,飞机洒下的炮弹像牙齿一样撕扯甲板上的建筑,让那里变得百孔千疮。
“海盗”号油轮燃起了熊熊的大火,上升的热气流迫使轰炸机不敢低飞,当然“海盗”号的生命注定完结了。
甲板上有人倒下去了,维丽莎跑过去救护。不知什么时候风抢走了她的头巾,她的金发在风中勇敢地飘舞。她不需要保护,她要战斗,她就是这样的自信。
船员们终于发现维丽莎也加入了他们的战斗行列,她的热情鼓舞着所有的人。
“为了我们的‘勇士’,为了我们的‘维丽莎’,战斗!”英国船员们呼喊着。
当太阳快要落到海平面以下的时候,它的余辉抛向天空,经过一番苦战的船队印在一幅惨淡的背景上。整个船队受到了重创,有些受伤的船不得不抛弃,但是德国人不会就此停手的,他们会进一步肢解船队,每个人都清楚地明白这一点。
“勇士”号从“冰峰”号的身边驶过,可以看见“冰峰”号的甲板上建筑被炮火撕得支离破碎。由一条铁索悬挂的救生船荡来荡去,船体上的裂口一直伸展到接近水面的地方,浓烟烈火从破洞喷出来,船体开始倾斜,随时都可能爆炸,有一艘战舰冒险驶过去营救上面的船员。很快“冰峰”号发生一连串可怕的爆炸,船体在爆炸中解体了,像火球燃烧、熄灭了。
入夜以后船队已经摆脱了像火炬一样熊熊燃烧的油轮。不时有飞机飞临船队的上空,德国人始终在跟踪船队。照明弹强烈的白光显示着整个船队的轮廓,但是照明区的远方海空仍然是黑沉沉的,好象随时就可能压迫过来。
“中国刘,明天的战斗会更加残酷,德国人的‘狼群’一定摆在前面。”
“船长先生,中国的军事家有句名言:‘狭路相逢,勇者胜’。”
贝纳特思索着这句具有深刻意思的话,终于喊叫起来。
“啊!伟大,伟大。上帝送给我一个忠诚的朋友。”
“勇士”号已经有多人负伤了。维丽莎帮助医生在紧张地工作,她的手颤抖得厉害,紧张地好象心脏就要从嘴里蹦出来似的。她看到鲜血从男人的残破的身躯上流出来,男人在痛苦地呻吟,但是她还是按照医生的要求工作着。
贝纳特在航海日记的第五页上写下:
船队迎来了苦战的第一天,“勇士”号上的中国船员表现得异常勇敢,他们是值得信任的朋友,从这一点来说,中国是一个伟大的民族。我的女儿维丽莎也参加了战斗,她以极大的热情鼓舞着每个船员,我为她担心,也为她骄傲。
* * * * *
早晨,是进攻的最好时机,德国人非常清楚。
德国飞机又出现在船队的上空,商船分散开,护航的战舰穿梭于商船之间,组成交叉火网,这样迫使德国飞机无法对商船集中攻击。
看来德国人决心干掉几艘最活跃的战舰。六架飞机分不同的高度,按不同的进攻路线扑向“纳尔逊”号,前三架飞机差不多和舰桥保持相同的高度飞行,身影在海面上掠过,机关炮的炮弹雨点般地泼向“纳尔逊”号。后面的三架鱼雷攻击机,投下鱼雷后,跃升而起。“纳尔逊“号巧妙地从鱼雷中穿过,并击落一架飞机。
“勇士”号的前甲板中了一颗炸弹,上面的坦克,汽车顿时变成一堆废铁。驾驶室里所有的人都被气浪冲倒了,但是舵手还能很快地爬起来抓住飞跑的舵轮。弹片击中了大副的头部,他当即死去了。
贝纳特船长被气浪重重地摔到舱壁上,他躺在那里像死去一样,好半天才拾起制帽慢慢地站起来。鲜血从他的腹部渗出来,他那粗糙的面部一阵抽搐,好象是一种难言的苦笑。他的头脑非常清醒,他早已经想到这个时刻迟早会到来的,做为一个战士他是不吝惜生命的。
刘德奇冲上驾驶室,对着话筒喊:
“船长负伤,请医生赶快到这里来。”
甲板被炸个大洞,留在甲板下舱里的几十个伤员差不多都被强烈地爆炸震死了,船上的医生也在这个时候死去了,被炸弹撕破的钢板犬牙一样呲着,浓烟从底舱冒上来。如果不及时扑灭里面的火,就会引爆下舱的军火。
“我是船长,立即执行我的命令,赵书安、陈伯林、晓伟马上到前甲板支援灭火。”刘德奇通过扬声器呼喊着。
就在这时刘德奇发现一架鱼雷机低空飞来,它的翅膀几乎掠着浪花,快要和“勇士”号相撞的时候才抬起头飞过去。刘德奇注意到它投放了鱼雷,鱼雷激起浪花象剑鱼一样飞速游过来。
“右满舵。”他准确地发出了舵命。
“勇士”号刚刚向右转过去,那枚鱼雷就从船艏前窜过去。
赵书安、陈伯林、晓伟提着灭火器冲到前甲板,对着洞口喷射起来,当他们听到舱下面的呼救的声音时,赵书安跳了下去。
甲板下面受到了严重的破坏,烟雾腾腾什么也看不清,他首先摸到一具残破不全的尸体。再向前他感觉到一个人夹在两壁之间,他想把那个人拖出来,可是拖不动。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一股热浪,他感到胸间快要炸开似地,透不过气来,他甚至没有呼喊一声就倒下去再没有爬起来。
几条水龙带同时伸入炸开的洞口,向里面扫荡着。很幸运,舱里的火被扑灭了,这时候陈伯林才找到赵书安。
整整一天船队不断遭到德国飞机的攻击。
第七章
夜里气温急剧地下降,海风越刮越凶。刘德奇发出暂时解除战备的信号,饥饿、疲惫不堪的船员到甲板下面得到短暂的休息。
贝纳特船长躺在床上,惨淡的灯光映着那苍白的面孔,因为失血过多,两腮干瘪了,灰色的硬胡子好象忽然间密集地生长出来。他的精神有时处于恍惚状态,好象自己仍然站在驾驶台上,发出舵令躲避飞机的疯狂轰炸。当然他明白在这个时候负伤意味着什么。
他的手哆嗦着抚摸女儿的手。
“爸爸,我有些怕。”
“维丽莎,我的好孩子,你别怕,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如果船上的医生不死就好了。”
“是啊,医生死了,所有的伤员都处在苦痛中。维丽莎,我感到船摇得厉害,海面上又起风了吧,那些德国飞机一定飞走了。我知道‘勇士’号已经在巴伦支海航行了,维丽莎你知道为什么它叫巴伦支海吗?”
“不知道。”
“荷兰人——巴伦支,三次去北极探险,他和他的同伴历经艰险到达北极海最远的地方,但是他自己却永远地留在了那里。我在中学读书的时候,就幻想成为一名像巴伦支那样的探险家……”
“爸爸,您不要说话了,您应该休息。”
“不,孩子!我觉得我们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谈过话,生活太有意义啦!”
贝纳特船长知道生命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长年漂流在海上和女儿呆在一起的时间不多,给女儿的东西太少了,现在也许是一点点补偿。
刘德奇走进来。
“船长先生,您觉得好一点了吗?”
“我只感到有点冷,维丽莎把我的制帽和望远镜拿过来。”贝纳特船长双手颤抖地托着两件东西。“中国刘,请接受我的委托吧!您一定要把‘勇士’号开到摩尔曼斯克。”
“船长先生,我用生命向您保证。”
这两件物品好象闪烁着生命的光辉,刘德奇感到了它的沉重,这是贝纳特船长的希望和信任,也是“勇士”号和全体船员的生命。
“维丽莎,打开航海日记,把我的话记录下来。”
“勇士”号处于极端地困难境地,船长贝纳特身负重伤,他已经没有能力指挥“勇士”号,大副已经牺牲,我把指挥权交给刘德奇,他是中国人,曾经是一位陆军营长。船身多处中弹,“勇士”号仍在战斗,“勇士”号万岁!
厨师彼得罗费了好大的劲,烧好了一杯糖水,送到船长的面前。
“船长先生,请您喝一点糖水吧。”
“谢谢您,亲爱的彼得罗。”
刘德奇走出船长舱对等候在外面的船员说。
“我请报务员和‘纳尔逊’号驱逐舰联系一下,我准备把船长送到那里,舰上的军医也许能挽救贝纳特船长的生命,可这一切需要等到天明。”
天亮的时候,贝纳特船长已经处于昏迷状态。
早晨,风减小了,但是浪涌很大。太阳缓慢地从海面下探出头来,把柔和的光洒向海面,那些漂浮着的冰块反射着太阳光,在太阳升起的方向上闪动着奇异的光彩。经过昼夜苦战的船员谁也没有心思看一眼北极海美妙的画面。
“纳尔逊”号和“勇士”号迎着浮冰并肩前进,它们之间的距离不可能再近了,否则有发生碰撞的危险。运送船长的工作已经准备好了。
“你们一定把贝纳特船长送上‘纳尔逊’号,情况是危险的,要沉着、勇敢。”刘德奇对陈伯林和张秀年说。
“刘大哥,你要多保重,我们在摩尔曼斯克见。”几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请小姐上救生艇吧。”刘德奇对身边的维丽莎说。
“船长先生,我要留在‘勇士’号上,这里的伤员需要我。”
“小姐,贝纳特船长需要您留在他的身边。”
“船长先生,您应该把我看作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