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野史-第5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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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达武看了,哪忍得住,也不管生熟,一阵乱吃。陈毓姊妹终觉吃不来,随便吃了一点,即停了不吃。周撰心里很过不去,教下女添了几样,二人也尝尝就不吃了。周撰道“日本料理,除牛锅、生鱼外,实在没可吃的东西了。二位既吃不来,我们立刻改到西洋料理店去吃罢!”陈蒿摆手道“罢了,日本的西洋料理,我已领教过了,也没吃得上口的。我们胡乱用点饭,充充饥罢。”周撰只得教下女开饭来,弄了些酱菜,姊妹两个倒爷吃了一碗。
开了帐来,八块多钱。陈毓看了吐舌道“岂有此理,吃中国料理,有这多钱,可以吃普通翅席了。”何达武本已停箸不吃了,听说要八块多钱,又拿起筷子来道“这馆子既如此敲竹杠,我恨不得连铁锅、火炉都吃下肚里去。还剩下这么些牛肉,不吃了它,白便宜了馆主。卜先来来,我两人分担着,务必吃个精光。”周撰拿出十元钞票,交给下女道“多的一块多钱,就赏给你们罢。”下女磕头道谢去了。何达武道“你真是羊伴,多一块多钱,你不要,给我不好吗?”陈蒿笑道“谁教你不在这里当下女呢?”周撰道“剩下来的牛肉,你要吃,怎么还不动手?”何达武道“你不吃吗?”周撰道“我已吃多于,你吃的下你吃罢!”何达武道“我吃是早已吃饱了,但我终不服气,偏要拼命吃个干净。”陈蒿笑道“你一个堂堂的军人,多吃这点儿牛肉,算得什么?快吃罢,等歇下女来收碗,看了不像个样儿。”何达武一边吃着,一边笑道“我不是黎是韦,你不要作弄我罢!”
周撰笑了一笑,也不理他。起身推开后面的窗户,朝下一望,是一条很仄狭的巷子,房屋都破烂不堪,没什么可看。正待仍将窗户关上,忽听得下面有吵嘴的声音,侧着耳朵一听,是中国人和日本人吵,只是两边骂的话都听不大清楚。陈蒿姊妹也都起身,到窗户跟前来听。何达武扭转身子问道“你们听什么,下面不是吵嘴吗?”陈蒿道“中国人和日本人吵嘴,听不清楚。”何达武把筷子一掼,一蹶劣跳丁起来道“这里听不清楚,我下去看看,要是日本鬼欺负我们中国人,卜先你就同我去打个抱不平。”说着帽子也不戴,跑下楼去了。陈毓笑道“这铁脚真好多事。”陈蒿道“等他去看看也好,这里横竖听不明白,打开窗户,又冷得很,不如坐着等他来。”
周撰见陈蒿说打开窗户冷,连忙把窗户关上。下女来收碗,周撰问下女,知道下面为什么事吵嘴么?下女摇头说不知道。周撰道“我们且下楼去,到街上等铁脚,这房里坐着,没有趣味。”三人遂同下楼。
街上的电灯已经亮了,恐怕何达武回来看不见,就在料理店门首一家小间物商店内,买些零星物事,送给陈毓,陈毓只得收了。等了好一会,不见何达武回来,周撰焦急道“这铁脚真淘气,此刻六点多钟了,再不来,本乡座要开幕了。你两位在这里坐坐,我去那巷子里寻他去。”陈蒿道“他的帽子在这里,你带给他罢。”周撰接了帽子,向商店说明了,借着这地方坐坐。急忙找到小巷内,来往的人都没有,哪里见何达武的影子呢?看那吵嘴的人家,已是寂静无声。周撰恨道“这鬼头真害人,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教我到哪里去找哩?”在巷子里立于一会,只得转到小间物商店,向二人说了。陈毓道“不要紧,我们慢慢儿走罢,他知道我们去本乡座,随后要坐电车来的。”三人遂起身,向坂下走,刚走近停汽车的所在,只见何达武从车上跳下来,迎着笑道“你们怎么才来?我坐在这里等,脚都坐麻了。”周撰笑骂道“你这小鬼头,怎么先跑到这里来了?害得我们到处寻找。”何达武道“你不要说这些没良心的话,我到那巷子里,看不到两分钟,回到料理店,下女说你们都走了。我不相信,跑上楼一看,果然没有。
下女跟着上来,我问看见我的帽子么?他说不知道。我疑心你们有意撇下我,不带我去看大力士。问下女你们走了多久,下女说才走。我就出来,拼命的追到坂下,见汽车还在这里,我才放了心。你们哪一个拿了我的帽子?“陈毓笑道”谁也没见你什么帽子。“何达武着急道”你们真没看见吗?我找那料理店去。“周撰见何达武又要跑去的样子,从外套袋里,扯出那顶帽子来,往何达武头上一套道”看你下次还是这么鲁莽么!“陈蒿问道”铁脚你去看了,为什么事吵嘴?“何达武笑道”什么事也没有,一个四川学生,因家里的款子没有寄到,住在这个日本人家,欠了三个月的房饭钱,共有三十多元。房主人屡次催讨没有,就出言不逊。学生不服气,和他对吵起来。那四川学生见我是个中国人,气忿忿的诉说给我听,说日本鬼欺负人。我只好劝他忍耐点儿,欠了人家的钱不能不忍些气。我说完这几句话就走了。“陈蒿道”你为什么不打个抱不平呢?“何达武道”我身上和那四川学生差不多,也是一个大没有。人家讨帐,不能说讨错了。这个抱不平,怎么能打的了。“周撰笑道”好,你打不了,快去请本乡座的大力士来打。上车罢!“
车夫已将车门开了,四人都上了车,不须几分钟,就到本乡座。见门口已拥丁一大群人,争着买入场券。周撰教何达武伴着陈毓姊妹,不要被人挤散了。自己分开众人,挤向前去买入场券。陈毓拿出钱来,要何达武去代买。周撰止住道“此时买的人太多,铁脚闹不清楚。太太如定要做东时,等歇算还我便了。”陈毓只得依允。周撰问特头价目,每人要二元五角,即拿出十块钱来,买了四张。回身挤出来,引三人到了里面。
即有招待的,看了等级,带到特头座位。台上还没有开幕,看客座位,却都坐满了,只有特等,因为太贵,买的人少些,还剩了几个座位。周撰对陈毓道“今晚看的人多,我们须定个坐法,免得生人挤着二位不好。铁脚靠左边坐,我靠右边坐,二位坐在当中。两面有我二人挡着,就不妨人多挤拥了。”周撰是这么调排坐下来,陈蒿自然是贴周撰坐了。男女之间,两方面既都存心亲热,还有什么不容易结合的。当下两人耳鬓厮磨,陈毓只得做个没看见。陈蒿忽然失声说道“坏了!”周撰大吃一惊,慌忙问“坏了什么?”陈蒿道“我们下车的时候,忘记将买的东西带下来,那车夫难说不偷去几样。”周撰大笑道“我只道什办事坏了,那车是我包了的,他若敢偷,我也不交给他了。并且他此刻并没走开,我吩咐了在外面等,恐怕随时要用,你若不放心,可教这里的招待员,去通知车夫一声,立刻就送进这里来了。”陈蒿道“你既说可以放心,我就没话说了。我以为车夫把汽车驾回去了。”
正说奢,满座掌声大起,不知为了何事?下回再写。
第四十六章 大力士当场献艺 下流坯暗地调情
却说一阵鼓掌声中,台上已将幕布揭开。一个日本人乘一辆脚踏车,从后台如飞的驰到台上,绕着台打盘旋。周撰忙用肩膊挨了陈蒿一下笑道“你先说脚踏车只能在街上行走,这里就会做出些花样来。”陈蒿道“怎么大力士不出来,倒弄出乘脚踏车的来了?”周撰道“这差不多是照例的,因为才开幕,恐看客没到齐,先玩玩这些没要紧的把戏,给看客散闷。
一会儿大力士就出来了。“陈蒿道”你看见么,怎的那脚踏车,只一个轮盘的?“周撰道”你留神看罢,还有许多的把戏呢。“陈蒿看那乘车的,一个轮盘在台上,飞走了几十转,忽然停住,直挺挺的立在那一只车轮上,动也不动,看的人齐声喝采。陈蒿不懂得这立着不动有什么好处,见周撰也跟着喝采,即问道”这立着不动,也喝什么采?“周撰道”练到这个样子,很不容易。两个盘尚且立不住,今一个盘能立这么久,怎么不喝采?你看他把前面的盘又套上去了。“只见那车越转越急,绕着台足转了百十个轮回,转到后来,乘车的一声吼,那车轮离台有两尺,悬空飞了个盘旋,仿佛有什么东西托着一般。看客不由得都怪叫起来。
那车落下来,只绕了两转,就驰入内台去了。即有人从里面搬出两只极粗极笨的木凳出来,靠东西台角,一头放下一只。
一人拿着一卷钢丝,两端紧缠在两只木凳上,再用麻绳系住木凳,连在台柱上,将钢丝绷得急急的。两块四五尺宽,五六尺长的木板,搭上两木凳上,和搭跳板相似。陈蒿道“大力士这回要出来了么?”周撰道“且看,不知这是闹什么玩意。
呵,不错!还是脚踏车。我曾听人说过,脚踏车能在钢丝上行走,只是不曾见过。“陈蒿惊诧道”钢丝上居然能行走脚踏车吗?“周撰道”岂特在钢丝上行走,有人说简直可以飞墙走壁,快看罢,已经出来了。“陈蒿看还是先出来的那人,只乘坐的车略比前小一点,在台上照前转了几趟,一使劲便上了跳板,前轮对准了钢丝,后轮一催,那车已脱离了木凳,完全在钢丝上。看客都张开眼望着,替乘车的捏着一把汗。车轮不住的往前转,钢丝受不住,渐渐的往下垂,转至钢丝当中,钢丝垂下来五六寸。乘车的到这时候,分外的用劲,奈钢丝垂下来,虽用尽气力也驶不上车,乘车的急了,踏着反车,往后转了两转,蓄势往前一冲,仍没冲上去。那车看看支持不住,有些向两边晃动起来了,钢丝更是颤巍巍的。看客看到这里,都寂静静的连高声出气的都没有。陈蒿低声向周撰道”了不得,要跌下来了。“话没说完,只见那乘车的猛然将前轮一提,离开钢丝有三四寸,后轮一使劲,穿梭一般的,转上了这头的木凳。看客雷也似的齐声喝采。
陈蒿伸手给周撰看道“你看我手上的汗,连手帕都湿了。”周撰看着点了点头,乘势将陈蒿的手握了,觉得温如暖玉,柔如无骨,一时心旌摇摇,几乎在大庭广众之中,露出急色儿丑态。陈蒿恐旁人看见,忙放下来,周撰牢牢握着,哪肯放手。
陈蒿只得靠紧身躯,用围襟遮了,两只手便在围襟里面,互相搓弄。陈蒿本是风流情性,只因初到日本,一则难得相当人物,一则觉得在日本不比在内地,闹出笑话来,新闻上每每尽情披露,不能不较内地敛迹些。但哪里是她甘心情愿,守这寂寞生涯。两日来经周撰这般一勾搭,心里也是痒的和周撰—般,搔扒不着。
周撰见她偏着头,牙齿咬着下嘴唇,一言不发,双颊红得和朝霞相似,映得通明的电光,越显得娇艳无匹。便附着她的耳说道“你能单独去我旅馆里么?”陈蒿斜睨了周撰一眼,微笑不做声。周撰见这神情,更着急问道“怎么不做声呢?
你若能去,务必可怜我。你知道我这两日的魂灵,整整没一秒钟曾离开你的左右。“陈蒿将周撰手紧握了一下,笑道”谁教你不离开我左右的?“周撰道”还有谁教的?就是你教的。“陈蒿笑着摇头道”看台上罢,脚踏车又换了花样了。
你看她倒竖起来,拿手当脚,踏着飞跑。“周撰道”这时候无论怎么好看,我都不愿看了,你总得可怜我,说一句使我定心的话,我才有心思看台上。“陈蒿望周撰只笑,周撰被望得神魂飘荡,恨不得立刻将陈蒿拖到无人的地方,拦腰一把搂住,慢慢的治她害得人失魂丧魄的罪。陈蒿见周撰痴的可怜,轻轻向他耳边说道”当着他们,不要是这样,且等看完了再说。“周撰喜道”看完了,你单独到我旅馆里去么?“陈蒿道”你这般急怎的?我是要看把戏,由你一个人去发呆罢。“周撰只好暂把邪心收起。
看台上脚踏车已没有了,走出一个穿礼服的日本人来,向台下行礼说道“我大日本同盟国英吉利的大力士某君,第一次来日本游历,我日本的力士团欢迎他。他愿意显出平生技能,交欢我国国民。因此今日假这本乡座,请某君登台显技,鄙人甚希望来观的大和民族,多鼓掌,多赞好,以表示我大日本国民与大英吉利国民格外亲善的意思,方不负某君显技交欢,与敝力士团竭诚欢迎的双方用意。”那人说完了,客座的掌声就不约而同的都想把格外亲善的意思拍了出来。亲善的掌声未歇,早有五六个大日本的绅士,簇拥着大英吉利的大刀士,大踏步走到台口,向座客行了个交欢的礼。座客亲善的掌声又震天里响起来,直响了十来分钟,还不肯停歇。大力士想等掌声停了,演几句交欢的话,哪知等不出开口的机会。日本翻译等的急了,举起手向座客扬了几下,才渐渐七零八落的,东响几下,西响几下。有一个日本人,因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