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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5章

中华野史-第3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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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看去,上面虽没有调查出姓名来,只是载出来的衣服、年龄、身段容貌,都和节子一丝不错,并且是昨日午后三点多发现出来的,时间尤其吻合,知道是节子无疑了。 

心想这消息决不可使张思方知道,好在他是不喜看新闻的,在不高兴的时候,尤不得去拿新闻看,他又没多少朋友,并且知道他的事的人很少,瞒了他,免得又生出意外的事来。杨寅伯定了主意,便将新闻纳在洗脸架底下,洗了脸上楼,心中也很为节子伤感。后来张思方无意遇了真野,才知道节子死了。 

张思方从此求学之心灰个干净,不久即辞官费回国去了。 

再说张思方同杨寅伯去荒川的时候,跟着走的那两个人到底是谁呢?肯留心的看官们,大约已经知道,那生得清俊的便是张全;杨寅伯说他精明强干的,便是胡庄。张全自那日罗呆子在他家闹了一回醋海风潮之后,不几日便因下女的事,和朱继霖闹意见,张全一个人搬了出来。因嫌神田太远,便在目白一家中国人开的馆子住下。这馆子叫新权馆,住的都是同文学校的学生,只是这一些学生有点特别的地方。看官你道这一些学生是些什么人?便是前集第十六章书中张裕川对胡庄说的那四十多个丰沛子弟。一个个都是三十来岁的彪形大汉。同文学校见他们都是官费,便体恤他们在中国没有读过书,到日本来无学校可进,遂百计图谋的想出一个法良意美的主意来,专为他们设一班,名字就叫作什么特别陆军班。一般的也有教习,也要上课,不过是初等小学的功课罢了。他们在中国整行列队惯了的,到日本也拆不开,一窝蜂的聚在一个新权馆内,朝朝剥蒜、夜夜吃葱。张全因一叫寸没有地方住才搬到这馆子里来,心中未尝不知道不可与同居。住了几日,恰逢着放樱花假,那些丘八先生都饮酒高会,闹得满馆子天翻地覆。 

张全在家坐不住,跑到神田来,想顺便寻了房子。寻了一会,没有合意的,便到胡庄家来。此时罗福也来了,正在那里邀胡庄去看樱花。胡庄懒得去。罗福见张全来了,便吵着要张全同去。张全笑道“我知道你是因为穿了一套新洋服,想卖弄卖弄。”罗福见道着他的心病,那灰黑面皮之内,忽然泛出红潮来。张全知道他有些难为情,便对胡庄道“小姜他们都出去了吗?”胡庄道“老刘被黄文汉邀往飞鸟山去了。老张吃了早饭便出去,不知往什么地方。小姜昨晚没回家,此刻睡了。”张全笑了一笑。罗福拖住张全的手道“不要闲谈了,去看樱花是正经。”张全道“我来神田本没有什么事,便去看樱花也使得,只是你说到哪去看好呢?”罗福道“听说荒川堤很热闹,我们就到荒川去罢!”张全点头道“你带了钱没有?”罗福道“去荒川要多少钱?你不要瞎敲我的竹杠。”张全笑道“巴巴的跑到荒川去,难道连料理都不吃一顿? 

荒川每逢樱花开的时候,有的是酒菜饭馆。走饿了,不进去吃,带便当(即饭盒)去不成?“罗福道”吃饭的钱自然有,不过想闹阔就使不得。“张全笑道”你拿出钱来给我看看,我才肯去。我是一块钱也没有。“罗福道”你也是七十块钱,怎么使得这么快?我是做了洋服,交了一个月的房饭钱,尚余了十来块。“张全道”我的钱自有我的用法,难道装穷吗?你舍不得钱,不去看也罢了。“罗福忙道”去,去。“于是二人遂由两国桥乘小火车轮到荒川,随人脚跟,四处游观了一会。 

忽见高高的悬着一面布幌,大书“大正亭御料理”几个字。张全即拉着罗福进去,进门便见了节子。张全不觉怔厂一怔,停了步,目不转睛的望着她进去了,才同罗福上楼。下女上来,张全便问节子的来历,下女说不知道。张全以为不过是普通下女罢了,教下女叫上来陪酒,下女不肯去叫。罗福见这下女容貌比芳子强了几倍,心中也不希望节子那样的,便涎着脸向下女笑,用那可解不可解的日本话,和下女调情。张全一把将罗福拖开,对下女道“你为什么不去叫她上来?”下女见张全生气似的,不敢回话,下楼和节子如此这般说了。节子忍气道“你只说我病了。”下女仍上楼照节子的话说给张全。张全冷笑了一声道“要拿身分。摆架子,不必到这荒川来做热闹生意。不上来罢了,呆子,我们到别家去吃罢!”罗福见这下女对他眉来眼去,不肯就走。张全哪里动了什么真气,见罗福不旨走,也就坐下点了几样菜。两不相下的,狼吞虎咽起来,硬吃了罗福二元八角。 

张全回到胡庄家,将事情说给胡庄听。胡庄骂张全道“你这东西真没有天良!你记得在初音馆的时候怎样对我说?她一沦落了,你便如此蹂躏她吗?她不上楼陪酒,正是她根基稳固的地方,你应格外怜悯她才是。你今晚不用回目白去,明日同我去看看她,可以帮助她的地方,尽力帮助她一点,也是一桩快事。”张全道“爱情是随时变迁的东西。我初次遇她的时候,心中真把她当天人看待。第二次同呆子在四谷遇着,见她容颜憔悴,那爱她的心,便淡了许多。到今日,我心中不过以为她是下女中生得好的罢了。你明日要去看,便同去一趟也使得。”次日,胡庄吃了早饭,果同张全去荒川。拖船上忽然遇了张思方——袁子才说得不错,潘安、卫玠,虽暗中摸索也能认得——张全一见,即指给胡庄看,悄悄的说初次遇着的便是此人。胡庄点头道“想必是去会那女子的,我们且跟着他走。”二人径跟到大正亭,见他们进去了,才躲在一边。等他们出来之后,便进去想打听消息。不料杨寅伯复转身进来,心虚的人容易露出马脚,所以忙掉转脸上楼。此时节子正在伤心的时候,一个人伏在房里哭得无可奈何。胡庄想在下女跟前引出节子的历史来,奈下女也不清楚,只索罢了,各自归家。 

不知后事如何,且俟下章再写。 



   
   
第三十一章 诗等驴鸣侈谈风雅 心期燕婉乃遇戚施 



话说张全回到新权馆,已七点多钟。吃了晚饭,正想到外面去散步,刚走到门口,只见一个四十来岁的人,穿着同文中学校的制服,望着他点首。张全一看,认得是同馆住的河南人,便也点头答意。那人趋近前道“看那旅客一览表,知道先生是姓张。小弟久想过来奉看,因春假试验,忙碌得很,所以没得闲。昨日想过来领教,先生又出去了。先生此刻还是要外出吗?”张全忙赔笑道“失敬得很。我出外原没有事,不过想去散散步。”说着回身引那人到自己房内,让了座,问那人姓名。那人道“小弟姓王,名贵和。是取那书上‘天下之事和为贵’的意思。小弟平日喜欢作诗。中国的诗,就是杜甫作得好,所以又号学杜。”张全忍住笑恭维道“久仰得很,改日再领教足下的佳作。”王贵和连忙起身道“正要将拙作呈教,我此刻便去拿来,请先生斧削斧削。”说着,已莲步姗姗的跑出去了。 
张全心想这人必是个诗疯子,不然也没这般热心,且看他作的诗何如。一会王贵和捧着两本寸来厚的书来了,双手递给张全道“这两本都是在日本作的,所以名《东征纪诗》。”张全点点头让他坐。翻开那《东征纪诗》一看,见上面写着牛眼睛大的字,开宗明义第一章,便是无题两首道 

天赐良缘逢浴家,玉似肌肤貌似花。 

问余虽不通莺语,口唱足蹈亦可嘉。 

罄竹难书倾国貌,英雄夜夜不禁情。 

天上美人余不爱?佳人快快发慈心。 

张全忍不住笑道“足下的诗真有杜甫之气,佩服极了。”王贵和喜道“特来领教。不通的地方,诚恐不免,请不必客气,斧削斧削罢!请看以下,还有好一点儿的没有?”张全再看下去,感怀一首道昨夜驱蚊二更天,身痒心焦极可怜。 

帐中若有同床妻,驱除何得用蚊烟。 

张全只得笑着说道“了不得,了不得,留在这里慢慢领教罢!”王贵和道“下面还有一首感怀,请先生看是何如。”说着起身将诗夺过来,翻过几页递给张全,上面写道昨夜寤寐脸朝东,梦见腰妹在怀中。 

醒来想想一尝梦,气得我涕泗滂沱。 

张全实在不能再忍,扑的一声,喷得一诗本的唾沫。恐怕王贵和难为情,忙敛住笑容掩饰道“我昨晚受了风,喉咙里发痒,时时会呛出来。”一边说,一边用手巾揩那书上的唾沫,随即将书覆了,推在一边道“足下于诗一道,颇有研究,可惜我不会。足下来日本几年了,便有这么厚两本诗稿?”王贵和道“去年七月才来的。因为学诗与我性情相近,每日总得几百。几个月积下来,便不觉得多了。”张全不好拿什么话和他说,只谈谈天气。王贵和见张全有倦意,便起身告辞。张全不敢挽留,送到房门口,问了他房间的番号,说改日奉看。王贵和去了,张全也不回房,随着脚走到第一民兴馆,去会他的同乡周正勋。这周正勋也是同文学校的学生,年纪二十三岁。 

在同文学校成绩很好,只是性情也和张全差不多,最喜修饰,遇着女人便如苍蝇见血,一丝也不肯放松。与张全先后到日本。 

他胆大心细,更兼脸皮厚,日本良好女子,被他弄上了手的,也不知有多少。好嫖的人,日本话多半说得好。他仗着日本话的势,在外面吊膀子,无所不至。他从前住在神田,每早晨由水道桥坐高架线电车到目白上课。那高架线的电车,上午从七点钟起至九点钟止,下午从三点钟起至五点钟止。有一种女子专用车,不许男子坐的。日本的电车,本来不分男女的,为什么有女子专用车哩?因为这条路上的女学堂太多,上下课来往乘车的女学生,常是攒三聚五的。男学堂也不少。从前没有女子专用车的时候,两下混作一块,不是女学生失了汗巾,便是男学生不见了墨水壶,挤拥的时候,有些轻薄的男学生,便暗地里摸摸这女学生的屁股,捏捏那女学生的手腕,时常会闹得不是满车的笑声,便是满车的骂声。实在闹得不成体统了,才设这女子专用车。然有许多女学生却另有一种心理,情愿和男学生做一块儿坐。好在那女子专用车有限,愿和男子坐的没人禁止。因是虽有女子专用车,而周正勋来往,仍得有女学生同载。 

一日,遇着一个年约二十岁的女学生,生得面如秋日芙蓉,身如春风杨柳,挟着一花缎书包,在饭田町上车。周正勋见了,便结实盯了几眼。那女学生因没有坐位,站在车当中,用手攀住皮带。周正勋正想讨好,连忙起身让她坐。那女学生用眼瞟了周正勋两下,微笑点头坐了。周正勋见有了些意思,便不敢怠慢,使出全副精神,不住的用眼睛去瞟。那女学生煞是作怪,也不住的用眼睛瞟周正勋,两个人在电车上眉来眼去。凑巧周正勋到新宿换车,那女学生也换车,各人心中都以为有意赶着吊。周正勋等车的时候,便走过去向那女学生脱帽行礼。那女学生却只微微点头,不大作理会。周正勋轻轻问她在哪学堂,那女学生还没答白,车已到了。大家争着上车,话头便打断了。 

从新宿到目白只有三个停车场,刹那间就到。周正勋心想这一带没有什么女学堂,只有一个女子大学在高田丰川町。哦,是了,她从饭田町上车,若走早稻田那边去,比这边还得多走路。我拼着牺牲几点钟的课,不怕不将她吊上。她那眉梢眼角,俱见风情,年纪又是二十来岁了,岂有个不上吊之理?并且看她的举动,不像个小家子,下手尤其容易。 

且慢,周正勋这理想怎么讲?难道大家女子比小家女子喜吊膀子些吗?这却有个很大的道理在内。大凡小家女子,多缘穷苦劳其心形,人欲因之淡薄。即有些不成人的女儿,知道在偷人养汉中求快乐,她住的小门小户,出入自便,来往的男子,不待说是下等人居多。下等人遇着下等人,有什么规矩?只三言两语就成了功,家中又不十分管束。这方便之门一开,女人偷男人,到底比较的容易,真是取之左右逢其源,何必在外面旁求俊?又真知道好色的,能有几个?所以吊小家女子,容易而实不容易。大家女子,和小家女子一般的人欲,或且更甚。 

家中多一层束缚,自己存一层身分,来往的人又多是顾面子的,那欲火有日长无日消。若有个身分略相当的人去引动她,真如干柴就烈火,哪得不燃?所以吊大家女子,不容易而实容易。 

周正勋这种理想,也是由经验得来。他既主意打定,下车便紧跟着那女学生走。哪晓得才走出车站,只见一乘东洋车停在那里。那女学生走到车旁,回头看了看周正勋,从容上车,车夫拉着就走。周正勋慌了,提起脚就追。幸转弯是上阪的路,平行得慢。周正勋恐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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