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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9章

中华野史-第3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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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亲自动手?“张思方也真有些怕脏,见夫人这般说,便连声道好。夫人放了手中的鲣节鱼,叫下女洗了锅,张思方将手中两个蛋递给夫人。夫人真个如法炮制得一丝不错,张思方心中很是纳罕,他们女人家怎的一说就会。真野见已弄好了,便催着下女开饭。张思方回房,须臾下女端出两份饭菜来。张思方问真野道”夫人为什么不同吃?另开更劳神了。“真野道”不错。等我去问问。“说着又跑进去了。不一会,端了张小几子出来,笑着说道”我姑母本想做一块儿吃,她说因怕你喜一个人吃,所以没出来。你既说一块儿好,她是很愿意的。“说时夫人已来了。下女将夫人的一份都放在小几上,三人同用了饭。真野连说蛋是这般弄法很好吃。张思方笑道”弄蛋的法子不知道有多少,只我不知道罢了。“决人道”你吃过些什么日本菜?“张思方寻思道”日本菜,我吃过的很多,但是不知道名目。“夫人道”生鱼(日本名サシミ)你吃过没有?“张思方道”生鱼我怕吃得。“真野笑道”吃日本菜,不吃生鱼。就没再好的东西了。“三人闲谈了一会,真野恐荒了今日的功课,便兴辞回去了。张思方也拿出书来读。 

夜间,山口河夫归家,在夫人房里换了衣服,即到张思方房里来。张思方忙起身让座。山口河夫笑嘻嘻的问道“张先生到敝国来几年了?”张思方道“三年前在日本住过四年。”山口河夫道“贵国人到过日本的,回到中国去,一个个都欢喜说日本人的坏话,是什么道理?我们日本人待贵国人实在不错。”张思方道“先生怎么知道欢喜说贵国的坏话?”山口河夫道“我见新闻上都是这般说。”张思方道“恐是新闻记者弄错了,或者故意是这般说,想贵国人待中国人好的意思。”山口河夫笑着点头道“日本人待贵国学生不好的,本也不少。我那吴服店的左右,贵国人住的很多,也有贷家的,也有贷间的。那些米店、酱油店,没一家不存心欺他们。欺了人家,还拿着当笑话说,你看这些东西可恶不可恶?我听见他们说,便骂他们不应该。我看也难怪贵国人生恶感,他们这些做小生意的人,知道什么?我时常对他们说,中国是近来弱了。 

我们做小孩子的时候,听说有谁从中国来,便不知道这人有多大的学问,能到中国去。那时候,哪一样不是学中国的?后来听说要和中国开仗,我们都吓得打抖,十有九怨政府不该闯这么大祸。贵国就吃了那一仗的亏,我日本的一般青年,都不信仰了。然而平心论起来,那时候日本哪里打得过中国?听说那时开仗的战舰,中国的比日本的大得多呢。我的心里,中国虽然打输了,还是说中国比我们日本好。不讲旁的,一个人走出来都觉得大方些。日本人鄙吝不堪的,活讨人厌。“ 

不知山口河夫还说了什么,且俟下章再写。 


   
    
第二十七章 题像初成秾艳句 言情乍结鹭鸶缘 



话说张思方因白天听了真野的话,知道山口河夫的脾气,见他果然七扯八拉的说个不了,恐怕他说出不成听的话来,存着心无论他说什么,总不置可否。山口河夫说了一会,忽然觉得自己错了,连忙赔笑道“张先生今日搬家劳顿了,早些安歇的好。”说着起身看桌上的钟道“十点钟了,我也得去安歇。你这像片,新照的吗?”一边说,一边拿起桌上的像片。 
一双眼睛,看看张思方的脸,看看像片,笑道“我说照像的法子,还是不好,照不出人的颜色来,要失却许多真相。每每一个美人,反照成了一个泥塑木雕的菩萨,倒是相貌平常的人占便宜。这上面的宇是你写的吗?怎的中国人个个会写字呢?”张思方谦逊了几句,夫人忽走了来,催山口河夫去睡。山口河夫才随着夫人去了,张思方也自安歇。 

次早,张思方还没醒,下女即来喊道“张先生,花屋里送花来了,问先生要盆景不要。他说有绝好的紫罗兰、玫瑰花盆景。”张思方从被里应道“你去教他等着,我就出来。” 

下女答应着去了。张思方才起来,披着寝衣,靸着拖鞋,走到门口。只见一担鲜花当门放着,卖花人正和下女说话。张思方问道“卖花的,盆景带来了吗?”卖花人见张思方出来,连忙行礼道“盆景没带来,先生要时,立刻去搬就是。”张思方点头道“你去搬来,不好,我仍退给你。今日送什么花来了?”卖花人从花担里面抽出一把花来,将纸套去了,笑道“今日是寒牡丹和白杜蘅。这都是西洋种,颜色异常鲜美。” 

张思方用手接了花,复玩视了一会,淡红浅白,果是好看。回到房里,叫下女换花瓶里的水。下女就桌上将昨日的花抽了出来,水淋淋的滴了一桌。张思方骂道“无用的蠢才,捧出去抽不好吗?”下女笑着用袖子往桌上揩,桌席都揩动了。张思方更气得跳脚骂道“我这房里,不要你来做事了,给我快出去!”说着将花瓶夺子过来,自己跑到自来水管的地方,换了半瓶水,揩干了瓶的外面。正待回房,夫人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笑道“张先生为什么自己来换水?有事只管叫下女做,不必客气呢。”张思方心中正恨下女,听夫人这回说,恨不得立刻教夫人将这下女开了。只是才搬来一日,便教人家换下女,觉得有些不便,含糊答应了一句。回到房中,将花插好,清理了桌上。下女拿扫帚来扫房,张思方挥她出去道“你将扫帚留在这里,我自己会扫。”下女不敢扫,又不敢不扫,倚门站着,望着张思方发怔。张思方走过去,接着扫帚,往席子上扫。扫了几下,仍递给下女道“拿去,不用扫了。”说完掉转身,拿着洗脸的器具洗脸去了。下女不敢违拗,拿着扫帚,如此这般的告诉夫人。夫人道“你这样蠢东西,毛手毛脚的,怎样怪得人家不要你做事。房间等我去扫。”夫人随手取了扫帚,到张思方房里。打扫完了,张思方才洗了脸进来。夫人赔笑说道“蠢下女做事不如人意,我多久就不欢喜她。因为一时间难得好的,我平日也没有多少事差遣她们,不费力的事,我都是自己做了,所以仍让她在这里吃饭。明日叫绍介所带两个来看看,有好的就换了她。”张思方道歉说夫人扫地不敢当。饭后花屋送了两盆盆景来,张思方教摆在廊檐下。次日绍介所带了几个下女来,夫人都不中意,每日仍是夫人扫房换水。张思力本觉得过意不去,因真野对他说不要紧,他也就不客气。 

一日早起,方从洗脸的地方洗了脸回房,忽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从房里走了出来。张思方吃了一惊,心想这女子是哪里来的,怎的这般美?忽然想起真野的语,暗道“是了。 

她几时从静冈来了,我尚不知道,她无故到我房里做什么呢?“进房见桌上的花插得和往日不同,横斜披欹很有趣致,知道必是这女子插过的了。少顷,夫人进来说道”小女节子,昨夜十二点钟同她祖母从静冈来了。以后先生的房子,教她来收拾。她最爱洁净的,可合得先生的脾气。只是她性情有些乖僻,又不会说话,先生须得包涵些。“张思方前日听真野说她的脾气怪得很,此刻又听得夫人这般说,不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脾气。夫人说她不会说话,真野也说她不会说话,等她来了,我倒要和她说说看。我想她总不好意思不答我的白。她若真不答白,我也往下说下去,无论如何,她不能一句也不答。只要她答了一句,我就好再和她说别的事了。张思方一个人心中痴想,夫人说的话,他也没听清楚。夫人说了一会,看了看桌上的钟,已是七点钟了,隔着门向外面间道”怎的还不开面包来呢?“便有个极娇小的声音在门外答道”已开来了。妈妈,你来端罢!“夫人道”你自己端进来了。张先生不是外人,是太郎最好的朋友。“夫人的话说完,只听得门响。张思方因为心中痴想了一会,忽觉得难为情起来,莫说逗她说话,连看也不敢看她一眼。这时便是节子来逗他说话,只怕他也答不出话来。 

这也不知道是种什么心理。张思方这时候,反怕夫人为他绍介见面,紧低着头,不敢仰视。夫人见他这般害羞,本有意绍介,也不便开口了。节子放下面包牛乳,仍退了出去。夫人将面包送至张思方面前,说了一句请用,也出去了。张思方才敢举眼看那热烘烘的面包正在出气,拿起来吃了一片,喝了两口牛乳,心中悔道我为什么不抬头望望她?我一望她,夫人必为我绍介,岂不可以和她说话吗?我刚才进房的时候虽只望了她一眼,但是她迎面走来,她的身材面貌我都看得很清楚。我到日本这多年,像这样清雅的姑娘,我还没有见过。她脸上一点脂粉也没有,那好看纯是天然的肉色。并且她那面貌,绝不像日本女子。就是身材态度,也都和中国女子一样。若是用中国衣服装扮起来,谁也不能说她是个日本人。一个人如痴如呆的又想了一会,桌上的钟当当的敲了八下,他才惊醒。他因为庆应义塾招生的时期没有到,便在正则英文学校数理化科报了名,每日八点钟要去上课。因为节子发痴,将时间都忘记了。既惊醒过来,连忙包起书包,拿着帽子,茶也不及喝就走。到门口打开靴柜,不见了自己的靴子。才要开口叫下女,夫人已走了来道“请你等等,就刷好了。”张思方连说不要紧,只见下女提着靴子出来。张思方看刷得和漆了一般,连靴底一点泥也没有,心中异常欢喜。穿在脚上,一步一步的仔细着走。在校里虽上了四点钟的课,却没有用得一点钟的心。坐电车回来,途中还嫌电车慢了,恨不得不停车,不许别人上下,一径开到方好。到得家中,真野来了。张思方道“你午后没有课吗?”真野点头道“小林牛(小林丑三郎性暴,日人呼为小林牛,亦取丑牛之意)缺勤。他那么样胖,不知他有什么病,时常会推病缺席。”张思方笑道“你说胖子没病吗?我看胖子的病,比瘦子还多呢。凡人太胖了都不好,热天怕热,冷天怕冷,多走点路,便喘气不了。”真野道“怪道你不多吃东西,是怕胖。你这样体格任你吃多少是不会胖的。”张思方笑道“我平时不多吃东西,我食量只这么大,教我吃下哪儿去?”真野道“我姑母说你今早只吃一片面包,牛乳也没有多喝。你食量这么小吗?我姑母怕你不欢喜吃面包,教我问你,若是欢喜吃饭,以后早晨也开饭给你吃。现在天气冷了,横竖煮一顿饭吃一天,也不多劳什么神。”张思方道“说哪里话,我历来只吃两顿饭。在国内的时候,早晨也是吃面包。”真野道“那就是了。”二人吃了午饭谈了几句闲话,真野独自回家。 

真野去后,夫人拿着一张像,向张思方道“这是小女的像片,请先生题几个字在上面。”张思方看那像片上的美人,和早晨所见一般袅娜。凝神注目的出了会神,只见那一双秋水也似的瞳人,望着自己盈盈欲笑。张思方此时迷离恍惚的,心中不知做什么想。夫人以为他思索题的字句,便不做声。等了十来分钟,张思方忽抬头见夫人在侧,登时红了脸,连忙将像片放在桌上,让夫人坐。夫人道“这像从静冈照来的,不及东京的好,请你随便题几个字罢!”张思方才记起要他题字的事来,敛了敛神,提起笔写了首七言绝句在上面道淡红浓艳破瓜时,恰占蓬壶第一枝。 

愿得护花铃十万,东风珍重好扶持。 

写好了,翻覆看了几遍,心中大悔,不该这般唐突。只是已经写坏了,没有法子更改,望着夫人道“写得不好,夫人不要给人家看了笑话。”夫人接了看道“你讲给我听,写的是什么意思?”张思方照着解了一遍,夫人喜笑道“好极了。 

你这像片待我拿去配个夹子,免得弄坏了,不好看。“张思方问道”配什么样式的好?“夫人道”外面买的不好,不如教小女用丝线编一个。色气花样,随你心里欢喜哪样便用哪样。“张思方喜道”色气花样,都不要紧,只是劳动小姐怎么敢当?“夫人将张思方的像片拿了去。夜间山口河夫回家,特意到张思方房里,谢张思方替节子题像,还说了许多的话,也不去记他。 

次日,张思方上课回来,见房中的桌椅都移动了位置,倒像换了间房似的,心中甚是诧异。再看搬家来收着没有悬挂的团体照像,及单独照的像片,四壁都挂满了。几上的花瓶,用一个五色丝线编的花饼垫着。门框窗房,磨刷得一些儿尘垢也没有。心想怪道真野说她的脾气怪,这样看来,她的脾气真怪。桌椅安着好好的,搬动做什么?等她送饭来,我定要问问她。她到房里几次,还没有和我说过话,我也没机会和她说,今日可寻着机会了。主意已定,换了衣服,盘膝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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