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野史-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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履癸只得去了手,跳一栅,夺一长戈,冲开一栅而走。走归三侕城,与鬼臼协力守城。真是一伙顽物,不通人性。再攻不下。
商侯恐劳顿诸侯与其士卒,命番更来从替换归息。一面朝会东方诸侯,一面待庆辅、湟里且二边消息。遂居陶山,息师半月。四面困柱三俑,三侕之人无食,乃尽服。四月履癸与鬼臼率狞丁百三十人,驾车十乘,奋勇杀出,遂奔九夷去了。
那庆辅、灌鄩之师至莱,莱人不服。灌鄩之师伐之,乃服。
莱子同二君来见庆辅。庆辅命俱师同往,谕薄姑氏。薄姑氏不从,四军伐之,薄姑氏逃入九夷。庆辅入其国,恤其民,布商侯之德。于是东夷诸国皆服,报来商侯。
那湟里且、蓼、六之师同归豕韦旧境,招大彭、支机子。
彭祖、支机合众往谕淮夷。淮夷即时奉命,曰“下荒之夷,久思归化,无所繇也。何幸天光照及奥陬,敢不从命?”
遂引师会湟里且。湟里且嘉慰之,合师报商侯。
商侯问伊尹曰“九夷、蒙山,置之乎?伐之乎?”
尹曰“一日之劳,百年之逸也。今借民力,后将不堪,反弃民命矣!”
乃命庆辅率三国之师,攻九夷之北。命湟里且率四国之师攻蒙山之南。商侯自率大师东进,八月至岘山。商侯问曰“先何攻?”
伊尹曰“先有施氏,夏王必在有施氏。有施氏败,则九夷自败。且九夷散居,不便于攻也。”
师遂围蒙山。湟里且率四君来归,合师。履癸以蒙山之师出。伊尹令用前三法,木栅堵进,缕索萦绕.万矢交发。履癸至此,无所施其勇,大败归城。城中有老臣时雍者,前劝施君独献妹喜者也。合该此方人有命,时雍年百三十岁尚在。谓其诸子八人曰“天生夏王,以亡夏国,多残夏民,久已当亡。今毋复残吾民。”
人人遂密与施君子合谋斩鬼臼,醉履癸以酒,酒用麻药。待其熟睡,缚之麻绳百道,献出而朝商侯。商侯谕施人而赏之,不入其城,令施人谕九夷。九夷遂擒薄姑氏来归。商侯谕遣九夷,流薄姑氏于朝鲜之岛。
其夏人履癸被缚,酒醒尽力号叫,商侯不忍见。不得已,命造坚车槛之,断其缚。问诸侯曰“当何以全夏王?”
诸侯请诛之,侯不许。六侯曰“欲全其命。须贬之。无所施其武,使不害人。则惟南方有巢之国,其国有一地,昔人构巢而居。
一夕四面皆陷成湖,水深数丈,此巢独存。今其地名亭山,广数里也,惟船可以通行。今彼处此可置一旬之食,令死罪之人事之。每旬则一济其食,常时不设舟往来,彼安所用其武也。
遂命六侯监履癸放之于南巢。时甲午岁,桀之五十一年也。履癸至南巢,但见那四围皆水,中间亭山,不是酒池肉林。土室数间,已无倾宫、长夜、金柱、玉梁。庖奴数人,不是佞幸成群。颐指如骛陋婢数人,并无娇妃、嫩嫔、螓首、娥眉献媚争怜,望幸交欢,鸩酣颠倒。断荠尚用木刀,寸铁不具。无复铁钩二丈,横击千军万乘高车,挞伐四国。脱粟酱肉,日供三餐,哪见新声妙舞,上膳飞觯布帛丝絮蔽身犹寒,安得珠天宝地万国金钱。
履癸至此,伤心忿恨,卒不忿已往年所作之过。乃拊膺叹曰“吾悔不杀子履于夏台,致有今日也。”
吕东莱曰“桀有万恶,仅有不杀汤之一善耳!乃犹悔之,是耻一善之尚存,欲万恶之皆备也。悲夫!”
履癸既被放后,抑郁愤闷,忧苦痛恨,三年而薨。汤王闻桀死,为之罢朝,禁弦诵歌乐者三月。命埋之南巢,谥之曰桀。
命大夫问其弃元妃于有洛,时元妃已薨。命有洛厚葬,封其子惟坤于油,奉少康之祀。
放桀之年,仲冬,天下诸侯朝商侯于亳,推戴商侯。商侯三让于有德,不可。而后即天王位,是为汤王。不知后事如何?看下《商传》再说。
女娲轩辕有征诛,生杀亭毒天运乎。
尧舜禹汤因势转,世人浪说总糊涂。
第二十回 汤王祷雨桑林野 仲丁兴兵伐蓝夷
话说乙未元祀,汤王即位,文武百官朝贺已毕,以伊尹、莱朱二人为相。另尊伊尹为元圣,播告于众。当时桀为天子,作事邪虐,民不堪命。汤王于是尽反桀之事,凡治民为政,尽用以宽厚,人民大悦,乃改正朔。先夏时,正朔用建寅之月为正月,汤王不欲与桀同,正朔以建丑月为正月,今十月冬至日是也。改岁曰祀,行甲寅历,色尚白,牲用白,以白为徽号,服皂冠而衣缟。
是时,大旱七年。初旱三四年,尚未甚旱,民田也有半收。
及到六七年,草木尽凋,溪涧绝流,却真是枯旱了。当时便有两般怪物,一种鸟类,天正将阴,它们便三五成群的飞起,那阴云便散,红日益赤了。又有个人,长二三尺,赤身裸体,目生顶上,行走如飞。他一走过,那日色便加热,好似火里一般。
后人查得《博物志》上,鸟名“肥遗”,见则大旱。查得《神异经》上,三尺人名“魃”,又名“貉”。所见之国,赤地千里。人民见这两物出来遏云止雨,千般作怪,每一见,无论童稚,各抛石掷瓦击之曰尔形类鸟,尔恶逾枭;尔半似人,尔全为妖。尔唳则满天红日,尔走则遍地皆焦。不是尔为祟,胡为而阳骄?不是尔为恶,胡为而焱翱?抛石击汝脑,掷瓦断汝腰。看汝安得飞?看汝安得跳?
先时三四年旱时,尚有些收成,人还不惊。这六七年莫想提起一个雨字,便是半点水也没有滴的。百姓眼见得是这两个怪祟作祸,但恨既掷他不着,又赶打不上,好生闷人。然当时虽旱了这七年,并未见饿死一人。盖成汤时每劝课农桑,又省刑薄敛,是以百姓俱各勤力耕种。但耕一年,便有两年之积;耕两年,便有四年之积,所以民间尚有蓄积,不至饿死。然旱得多年,人民不知旱到什么时止,因此着是惊慌。汤王见这久旱民间,也数上祈祷,不见雨下。乃命太史曰“朕欲祈祷,先为朕占之。”
太史占毕,奏曰“依臣所占,若要天雨,应烹一人当作牺牲,祷乃有雨。”
汤王曰“朕所为请雨者,正以为民。今必烹一人以祷,朕当自充之。”
遂斋戒沐浴,剪去头发,断其爪甲,乘素车白马,身婴白茅,为牺牲状。问群臣何处可祷,皆言桑林一片地面空阔,可以祈祷。汤王遂至桑林之野,仰卧于地,祝曰“无以余一人之不敏,伤万民之命。”
乃以六事自责曰
政不节与?民失职与?宫室崇与?
女谒盛与?苞苴行与?谗夫昌与?
汤王把这六事自责,只道到第六句,天已油然作云,沛然下雨了。百姓大哗,呼声扬数十里。这阵雨不是杏花拨火在清明,榆荚黄杏春夏盛;不是月如仰瓦见前晚,础润鱼吟雨即倾。
多亏圣主宜洪德,
千里玄液尽畴盈。
这雨一下直是数千里淋漓,哪一处不被天淫所沛。数日雨止,只见肥遗着了雨,死在沟中。那旱魃着了雨没走处,走在厕里去,却死在厕里。时年大丰熟,汤王又以庄山所出的金铸以为币,币即今的铜钱。他铸了这币,吩咐群臣曰“朕此币不是欲富国,将来给赎民间贫苦无可食粥度生,及至卖子女者。”
于是民间多因铸币,赎回了千万子女。卖在近处的已不消说,子母即得相会。有被人贩在远方去的,他告在官司,即命他父母自去远方赎回,母子仍得重逢。正是昔为两地参商,今作一处团圆。
那些鬻卖子女的穷民好不快活。于是汤王以民间穷困至卖子女,多因无生息所致,乃以各处生物尽民生所用的物,令百姓把来相通作交易,使那贩来卖的得些小利息,尽可度日。民有生意便不死,吃那现饭而民无困窘的了。却如何先时天旱而民不至饿死,乃反至于卖子女者?盖缘天旱已久,蓄积之粟已吃尽故也。于是汤王此政一行,天下大治,乃作大濩之乐。如何名作濩?濩者?护也,言成汤之仁德能救护生民也。当春秋祭祀时,宗庙之内也须用几个禽兽以奉祖考。他初作个囿,张那三面的网于内,以取禽兽。好笑,三面的网如何取得禽兽?
却也古怪,自有不用命的自来钻入网里。汤王只择毛色堪用的拣了几个,那余剩的又尽情放去。在位三十年崩,寿一百岁。太甲嗣位。太甲,太丁子,汤王嫡孙也。后人钟伯敬诗曰太丁早丧命难延,外丙仲壬天其年。
太甲应当膺玉历,能为贤主盖前愆。
戊申元祀,太甲即商王位。他初登天位,不知天位乃艰难的物,看作好放肆的事。毋量汤王为天子,兢兢业业,好生不自在,常常惊恐,一似陨坠深渊一般。他所设立典刑,生怕苦虐下民。岂知下民是我管压得的?弄得反成怕他,却不枉做天子?于是把汤王所立的典刑尽情换过。时伊尹在相位,乃是顾命大臣。见太甲惩般作为,大惊道“似此嗣王,却不将国家败坏了?先王执中立贤之意,他全不顾,而夏桀暴戾荒淫之行,他反近似。若要他成个贤王,必须晓得先王自新明德之旨。不若放他于桐宫,此是先王坟墓所在,又有大训载在坟庙,看他能改过,然后迎他还国,复为天子,岂不为美?”
次日,乃陈于朝曰“嗣王自作聪明,颠覆先王典刑。夫天下非一家之有也,惟有道者理之。今元首矣,天下非所宜,理合放之。”
仲虺曰“放之何如?”
伊尹曰“放往桐宫,使他日夕在坟墓之旁,思先王所以得天下之故,料必能启过也。”
仲虺曰“善。”
即令与马,促太甲起行,只得带皇妃及女嫔十数人同往。
太甲仓皇无措,只得求道曰“我去,天下将谁理?”
伊尹曰“君能改过,则天下任君理也。一应政事,予当暂摄之。”
太甲乃与元妃、侍妾含泪登车。正是万乘尊贵才快乐,一朝卸权实堪悲。
太甲来到桐宫,同皇妃安顿了行李。见只是十数间空阔房屋,哪里还像宫内艳闹的所在,觉得甚是冷淡。出门闲游不数步,便是汤王坟。但见禽鸟悲呼,林木萧疏,哪里还像宫苑里红绿笙歌的去处,愈添凄凉起来。耐烦住了周年半载,心上只是怀恨那伊尹。一日,散步在汤王坟前,行来走去,猛然间想起“我先王为天子,真也谨慎。他有拯生民于涂炭,取天下若反掌。得了天下如何不要?为天子且再三推让,不得已乃践天位。若似我惩不守法度,漫道众诸侯推让他为天子,且个个像伊尹一般把我放逐了。这还是我从前所作的事不是,所以将我谪来桐宫,不过要我取法先王,他依旧把我当先王辅佐了。
然先王不过言的是仁言,行的是仁政。我今须处仁迁义,再莫如前不循仁义了。”
自怨自艾一番,回至桐宫,将伊尹所作《伊训》、《肆命》、《徂后》等编当为者,为之法度惟谨。
桐宫的人见太甲如此翻然改悟,乃相告曰“嗣王近日大不如前。”
却来报知伊尹。伊尹道“还看年把,使他磨挫得惯熟,方成大用。”
将近三年,太甲只存圣贤心,行仁义事。
伊尹闻知,乃会聚百官,陈于朝曰“嗣王能迁善改过,增修厥德,可迎归朝,摄理政事。”
仲虺曰“善。”
乃排驾往桐宫迎太甲回。太甲复践天子位,伊尹相之。诸侯闻太甲贤,莫不归心。
太甲今番作了天子,一心保惠庶民,赈恤鳏寡。在位三十三年崩,号为太宗。子沃立,是为沃叮辛已,沃丁嗣立,委任个贤臣名咎单。咎单有事,必去请问伊尹,皆顺伊尹所行,一毫不敢自专自为。八年戊子,伊尹卒,百有余岁。时天作大雾三日,沃丁亲为之临丧,葬于亳,尊以天子之礼,祀以太牢,曰“聊以报大德也。”
墓去汤冢七里。沃丁在位二十九年崩。
弟太庚立,享国二十五年崩。小甲立,享国二十七年崩。弟雍巳立,是时,商道浸衰,诸侯多有不来朝贡者。雍巳享国十三年崩。弟太戊立,是为甲申元祀。太戊承雍巳衰微之后,若非奋发一番,国家便振作不起,天道也自然不顺他。所以到他践了天位,亳都必然有祥。桑谷二木合生于朝,且七日便大如拱。
太戊也不晓得这是灾还是瑞,问于伊尹之子伊陟,伊陟曰“这是妖不是瑞。然妖不胜德,君之德政不修,所以朝生不祥之木。”
太戊大惊曰“然则奈何?”
伊陟曰“雍巳王之世,政教废弛,诸侯离心。今王能修先王之政,明养老之礼,则天眷在王,一木之灾,何足介意?”
太戊于是勤修德政,养老求贤,早朝晏退,问疾吊丧。三日那样桑自然枯槁死了。三年,远方诸侯重译而朝毫都者七十六国。又有贤臣一名巫咸,一名臣扈者,共辅佐之。太戊见四夷归心,大修汤王之政,商道复兴。在位七十五年崩,号为中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