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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中国团-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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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两个被打中的战士从上面滚下来,白军都下了马利用地形和房屋隐蔽着向前移动。
“从房上撤下来,快,快。”山东大汉指挥着。
战士们撤进房子里,塞上窗口,墙上打开洞阻击步步逼近的白军。院子里不断有手榴弹爆炸,百叶窗被炸得粉碎。
张贵好象被铁钎子捅了一下,身体一顿倒下去,但是他还是爬起来放了一枪打倒了冲在前面的敌人。山东大汉把他抱到一堵墙的后面,血染红了他胸前的衣服,他撕下一块布塞到伤口上,可是塞上的布团很快被血染透了,嘴里咕噜咕噜地喷着血,脸色渐渐变黄、变青。
“排长,我……我没有给中国团丢脸,你要带领同志们冲出去,桑……桑连长等着你们啊!”张贵断断续续地说了几句,头垂下去。
胖女人猛然从房子里窜出去,发疯似地朝外面跑去,可是她推不动关死的大门,山东大汉举起手枪把她打倒了,但是她挣扎起来,又一次扑向大门,山东大汉狠狠地又放了两枪,她那肥胖的身体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接近正午的时候,能够战斗的中国战士已经很少了,庄园外面躺着一些白军的尸体。白军把重机枪向前推进了,移动到房屋的顶上。不停地射击,白军们撩起大衣前襟挺着胸脯冲上来,他们用肩头拱倒了围墙,冒着倒塌尘雾涌进来。
“同志们,拚吧!”山东大汉端着打光子弹的步枪冲上去,他拨掉一个哥萨克手中的马刀把刺刀戮进他的胸脯,他清清楚楚地看见,哥萨克死亡前的最后挣扎,惊恐地拉长了脸,双手抓住了刀锋。
乔玉山用枪柄砸倒了一个白军。
(请关注姊妹篇《中国斗牛士》、《中国魂》  春和)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夜里春风刮得真凶,吹得树的枝条拼命地摇晃,在树梢发出呼呼的怪叫,温暖着泥土的深处。
山东大汉扶着墙站起来,他看到了在窗口移动的哨兵,看到了树上拴着一匹匹战马。他默默想:“这场春风过后,麦苗又长高了。”
在白天的战斗中,山东大汉拼死了两个哥萨克以后,因为胳膊受伤而被俘了,还有乔玉山等四个战士都因为受伤而被俘了。
山东大汉站了一会儿又坐下,乔玉山移动一下靠到他的身边。
“大汉,还有烟吧?”
“烟口袋,被一个白军拿去啦。”
“心里还难受吗?同志们就是死了,也不会怨恨你的。”
“同志们都是好样的,没有给中国团丢脸。现在我想起了过去的事情,心就无法平静下来。你想想:我们坐着铁闷车来到俄国,象叫花子一样,无非为了活命,为了一碗饭吃。我们干着沉重的活,吃着饲料一样的饭,手脚冻得流了脓血,伐下数不清的木头,工友们累死的、砸死的,都埋在森林中的湖畔。看到这种情况仇恨使我的脑袋胀大了,我常常问自己,我们这些人为什么抛家舍业来到这里,还不是因为中国的军阀、老财欺压老百姓,把老百姓逼得没了活路,我明白了,这个世界就要熬干穷人的血汗,我见了压迫咱们工人的人恨不能扑上去咬他一口。十月革命了,中国团成立啦!穷兄弟们拿着枪为着从资本家的压迫下解放出来去战斗、去流血,浑身有用不完的力量,就是战死也心甘情愿。同志们是普普通通的中国人,你不觉得中国人伟大吗?当初桑连长把一个排的战士交给我,我想我怎么能指挥这么多的人呢?后来鼓起勇气干啦!我真想不到自己能承担这样的重任。这一次我太粗心了,牺牲了这么多的同志,现在看来,改正的机会也没有啦!如果我还能回到中国团,我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山东大汉,你说得对呀!想起过去的日子,叫人心疼,可现在就是让我死,我也感到痛快,我们死了,连长、团长他们还在,革命会胜利的。”
“不许说话。”哨兵在门缝吼叫了一声。
“管他呢,反正我们要被处死的,有什么心里话说吧。”乔玉山说。
另外的三个人也挣扎着坐起来。
“排长你说说,俄国有列宁领导工人阶级推翻了沙皇,中国会不会有象列宁一样的人。”
“会有的。”
“列宁一定是很了不起,顶天立地的人。”
“不,听安多克说,列宁也是一个普普通通、有血有肉的人,但是全体工人拥护他、热爱他。”
叫大顺子的战士正在发烧,他真想喝点水。“排长啊!我生在潍河边,涨水的时节,我往水中一跳 ,肩膀一晃就可以顺水浮走。有时我在岸边的石头上背朝河中一摔,孩子们叫我‘摔黄瓜’,河水可真清啊,张开嘴就可以喝一口,凭着我游水的本领能撑起水中的西瓜……“
于是大家谈论着家乡的风情,忘了伤口的疼痛,也忘记了明天白军如何处置他们。
第二天早晨,白军把五个被俘的中国战士用一条绳子系上出发了,白军骑兵队长是一个身体魁梧的哥莎克,两眼的间隔很宽,打卷的红发从那顶显得比较小的制帽里露出来,他穿着皮上衣,肮脏的肥马裤,他用凶猛的目光看着被俘的中国人,他不相信就是这些中国战士进行了这样顽强的抵抗。他骑着一头漂亮的高头大马,马的笼头闪着金属的光亮,鞍子和肚带都闪着柔和光泽,他稳稳地坐在鞍子上。
他亲自用鞭子驱赶五个中国战士,不时勒紧缰绳使马瞪着眼睛、露出黄牙,让马的前蹄在他们的头上舞动。山东大汉被拴在前面,第二个是乔玉山,大顺子拴在最后。人们摇摇晃晃往前走,白军不停地拿他们出气,于是刀背鞭子不断地落在人的头上、肩上、脖子上,衣服被马鞭撕成一条条的,很快被鲜血染红染透。走出二个小时以后,五个人已经变成了另一个样子,脸上青一块、肿一块,脑袋肿得老大。
大顺子开始还想躲避鞭子,后来他失去了任何感觉,从肿胀的眼缝中他感觉到一片白茫茫的光,天地都在转动,从拉紧的绳子他知道还和战友系在一起。他想一定不要倒下去,和同志们在一起,但是他渐渐感到支持不住的时候,又希望白匪给他一枪让他痛痛快快地死去,可是白军并不想这样做,只是不停地折磨他快要失去知觉的肉体。
后来他终于跌倒了,他拼力喊了一声:“排长。”山东大汉回头看见,大顺子拼力地抬起手,向前伸着,他的面孔变得无法认出来了,骑兵队长的马蹄落在他的身上,脑袋象西瓜一样被踏碎了。
山东大汉不顾一切想扑回去,可是绳子又狠狠地把他拉回去,他们过了一条小河,每个人都想喝一口水,但是前面的马很快把他们拖过去,每个人的靴子都灌满了水,后来靴子都被逼脱掉了。
山东大汉心中流着仇恨的血,他攥紧拳头大步地走着,默默地控制自己不要倒下去。他们是红军,是中国团的战士,绝不会在白党的面前有一点儿软弱的表示。他看到了马车上白军的尸体,他的心中就充满了一种自豪,甚至肿胀的眼缝中流露出一种蔑视的目光,白军付出了多么大的代价,让他们折磨吧,反正我们是胜利者。
大约走到中午的时候,迎面有一个传令兵跑来,于是队伍停止了前进,把四个推到一处土崖下。在潮湿的土地上,在枯草和烂叶下面长出嫩绿的小草,清清的河水涨满了,可以看见洁白的卵石。春天,万物复活的季节。每个人都明白,最后的时候到来了,但是他们的身体将留在春天的土地上。
十几个骑马的白军过了小河,拨过马头,举起了枪。山东大汉从肿胀的眼缝中感觉到阳光的照射,他极力辨清了方向,大声喊着:“同志们,再看一眼东方吧,那里有我们的祖国和亲人。”
一阵枪声,四个人倒在河边,血渗进泥土中,嫩草吮着血。血水流进河里,形成一条细细的血流,向东流去、流去。
※                        ※                         ※
桑来朝和政委带着几辆马车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赶到地主的庄园,但是庄园完全在战火中毁掉了。
庄园没有一点儿生气,一潭死水样的平静,空旷的地方,躺着十几匹被打死的战马,直挺挺地伸着四条腿,鼓着肚子,呲着黄牙,眼睛闪烁着不肯熄灭的目光。墙壁到处是累累的弹洞,到处是闪光的弹壳,手榴弹掀掉了房屋的盖,百叶窗在春风中晃动着。倒塌的废墟中躺着十几个中国战士的尸体,赤裸裸的,衣服靴子被剥去了,身体上布满了凝结着紫黑血迹的弹孔,他们的面孔被马刀胡乱地划开。
战士们默默地把战友的尸体抬放到一起,谁都会想到这里曾经发生怎样激烈的战斗,他们死的太悲壮啦!每个人都想到了如果早一点儿赶到这里也许他们不会牺牲的,倒霉的路误了宝贵的时间。
政委的眼睛模糊了,他很想安慰一下连长,但是能说些什么呢?中国战士把自己的一切交给苏维埃,现在默默地躺在苏维埃的土地上。他一天天更加深深地理解中国战士,友谊使血液流到一起,牺牲的战士他都能一一回想起他们的面孔,他们自己会缝衣服、修靴子,手指很快地卷着烟递到你的手中,他们常常按照中国方式做菜……他们的个子很少有比得上俄国人的身材,因而显得有些矮小,他们不会跳舞,看到俄国姑娘跳舞,只会抬手却不能走进舞圈,窘迫的满脸红,但是他们喜欢唱国际歌,但他们却是这样勇敢无畏的战士!
他记得他们之间的一次充满友谊的交往。他的皮靴坏了,一个小个战士偷偷地拿去了,一个晚上就给修好了,但是手指被锥子戳穿了。
战士们把胖女人的尸体掩埋了,善良的中国战士怎么知道这里发生一切的原因呢!
“连长,还有五位同志的尸体没有找到。”
“他们一定被俘了,也许走出得不会远。”连长说。
“完全可能,追一程。”同志说。
于是解下套车的马,共有十几匹马。连长、政委带着马队沿着白军留下的足迹追下去,每个人都拼命地打马,本来已经疲惫的马,竭力地奔跑起来,马的背上、脖子上很快滚下了汗珠,桑来朝好象在起伏的山野中看到了战友的身影,于是他拼力地追上去。他感到风在耳边呼呼地响,感觉到风中混着战马唾液的细沫,也感觉到飞舞的鬃毛擦庠他的脸颊。后面有两匹马累得倒翻了,而他的马一直遥遥地保持领先的地位。
他首先发现一具尸体,赶快跳下马,人的身体已经被马蹄踏烂了。但是人们终于认出来他就是大顺子。桑来朝留下两个人把顺子的尸体送回去。他带着人继续追下去,不久他们在小河边发现了四具尸体,他们的头向下,翻着赤黄的脚掌,满身的弹洞,但是他们的手臂紧紧地挽在一起,无法分开。
战士用马匹做几副担架,把战士的躯体放到上面,安多克脱下自己的军衣盖在山东大汉的身上,用杜尼娅送给他的手绢罩住他的脸。安多克做地下工作的时候,经常和她分开,一个月的时间才能见一面。他留着妻子的手绢就好象摸到了妻子的手,感到她的体温,她永远伴随着他,爱在心中涌起,也在心中激发着力量。现在他把心爱的东西送给安息在苏维埃土地上的中国战士,带着他深深的爱和敬意。
在埋葬战友后的日子里,战士们看见桑来朝变得沉默不语,说话的时候充满了愤怒的腔调,一连几个早晨,他总是大声地呼叫:“小牛,把马牵过来。”
这匹红马强壮,善于奔跑,胸前面的三角肌显得特别突出,蹄腕象洁白的贝壳,每当奔跑之前,总是不停地扭动身子,前蹄刨地,抖动鬃毛,有股勇猛的气势,正是这匹马拉着政委的马车脱离了险境。
桑来朝跨上马背,沿着河岸奔跑,不停地用马刀愤愤地砍着树枝。为了给战友报仇,他狠狠地砍了一刀,再砍一刀。
他的身影映在泛起涟漪的水面,映在蓝天的倒影中。莎丽听到了马蹄声,没有站起来,红马已经跑过去了。她呆呆地看着远去的人马,心里明白他是深深地怀念着战友又无法发泄对敌人的仇恨,她知道中国团的每个战士都怀着这样的情绪。看到连长痛苦的情绪,牵动着她的心,而且由于她内心的感情无法表达出来使她更加难过。她埋头洗衣服,无论怎样搓洗伤员衣服上的血迹也不能彻底洗掉,好象印在心头上的向往无论如何也不能忘却似的。最后一件衣服是连长的衬衣,她搓啊、搓啊,不知不觉被搅动的心情支配着,一失手衬衣落到水中,她慌张地看看周围,真怕有人发觉她的举动,她觉得连长已经不是刚刚认识的中国人,他变得更加英气勃勃。
这时有几个战士到河边洗衣服。
“你们看,莎丽同志又在为伤员洗衣服啦!”
“作战的时候我一定冲在前面,就是受了伤,有莎丽同志照顾很快就会好的。”另一个战士说。
几个战士谈笑着沿着斜坡走下来。
“中国团的战士是勇敢的,我愿意为这样的战士做些事情。”
“莎丽同志你真好。”
她提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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