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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乱堞残阳-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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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一看,见是挨打的那个武官带了百十多名骑兵,要来拿他。
旁边立着的,正是早晨与他打招呼的将领。
这人身材魁伟,相貌英俊,头上虽只戴了三品的亮蓝顶子(刘锦棠当时以三品卿衔统领老湘军),身上却罩的是御赐黄马褂,这就显得不一般了:倘无殊勋,黄马褂,朝廷向来是不轻易赐人的。
伍云起官低一品,便拱手问道:“大人辛苦,不知捉到那些细作否?”
刘锦棠尚未答话,他旁边那挨打的武官却怒吼道:“你少装腔作势,我看你就像细作。”
喝旁边兵勇道:“上去,与我拿了!”
有几个兵勇仗着人多,举着刀就冲了过来,伍云起连地方也不动,飞脚踢倒了前边的一个,再换脚又是一下,另一个兵勇“妈呀”惨叫着滚到一边,捂着肚子哎哟不止。
其他人见了,皆吓得散开了,不敢上前。
挨打的那武官原来是刘锦棠的亲兵队长,姓金名运盛,字锡三。
人很粗鲁,贪杯好色,因早年便随了刘松山马上冲杀,以不怕死闻名于老湘军,积功保至参将衔都司,十分受刘锦棠的宠信,这时他见兵勇们不敢上前,自觉十分丢脸,便挺剑上前要与伍云起拼命,却被刘锦棠喝住。
刘锦棠上下打量着伍云起,说道:“公子,把式不坏嘛。”
伍云起冷笑一声,说:“可是大人的手段却并不见得高明。以几百骑兵捉不住三十来个细作也罢了,连自己的部下也管束不住,出来惹事生非。”
刘锦棠点点头,道:“说得好。逊森,你与这位公子过过手,看他武艺是高到什么份上。”
被刘锦棠唤作逊森的大汉姓胡名兆林,字逊森,是刘锦棠的心腹保镖,不同于一般亲兵。
胡兆林自恃武功高强,平日不把主人的侍从们放在眼里,金运盛对他十分不满,欺他资历浅薄而处处排挤他,两人遂生芥蒂,也非止一日了。
胡兆林见金运盛被人家打得捂着肚直不起腰来,不由暗暗好笑,心道:“老家伙,你平日狐假虎威,狗仗人势,欺人家认得你是刘总爷的亲兵头目,不敢惹你,故尔横行霸道,趾高气扬,如今碰着陌生的高手了,怎么样呢?有能耐就打呀!”
一直站在一旁未出手。
因刘锦棠发话了,令他上手,又见亲兵们皆畏缩不前,实在窝囊,便不好再歇着。
走上前去,打量着伍云起道:“公子贵姓?”
云起冷笑道:“大爷姓伍,你打听又怎样?”
胡兆林仍双臂抱在胸前,不动声色地道:“看你这年纪不过二十四、五岁,功夫也就十来年,怎好如此狂傲?”
伍云起闻他此言,感到十分有力,不由口气稍缓,看着他说道:“老兄眼力不错,在下初学,不知深浅,还请兄长不吝赐教。”
“你先赔礼,咱们再说话!”
胡兆林一变脸,厉声喝道。
伍云起斜眼盯着他,慢吞吞地说:“大爷本站在理上,给谁赔礼?”
见刘锦棠和胡兆林都悄悄一愣,便又指金运盛说:“光天化日之下,无理欺压店家,凌辱百姓,还有王法吗?”
胡兆林吼道:“他行为不轨,自有我家主人处罚他,如今我并不叫你赔礼给他,只问你触犯我家刘总爷之罪,你是跪下不跪?”
伍云起闻言,哈哈大笑,道:“是这位刘总爷吗?倘若以官品而论,在下理应拜他,而就事论事,恕在下不能屈膝了。”
刘锦棠气坏了,整个大西北,除了陕甘总督左宗棠,他把谁放在眼里?如今眼前这个年轻的公子竟敢口出狂言,岂不太有点托大?喝道:“少说废话,给我拿下!”
胡兆林不再搭话,抢上前来就抓伍云起,其势凶如恶雕。
云起见对方是鹰爪功夫,一闪身回手反击一拳,直冲对方面门打来。
胡兆林一偏头,顺势捞住云起腕子,左手直捣对手胸口,却觉膀上一麻,早已挨了云起一掌,顿时登登后退几步。
仗功力深厚,勉强稳住脚。
众亲兵们见胡兆林也不占上风,一齐喊叫,皆拔刀在手,将伍云起团团围住。
伍云起扫视周围一眼,毫无惧色,不过,他虽一掌击退胡兆林,却被对方也拿了一把腕子,险些失手,这时觉着火辣辣的疼痛,偷眼一看,已留下了五条紫红的血指印,心想今日这是碰上了武林高手了。
胡兆林也暗暗佩服伍云起,原来欺他年轻,并未十分把他放在眼里,一经交手方知他是少林正宗,并不浮夸,不由暗加小心。心道:“今日可别栽在这儿,坏了我半世名声。”
换了个架式,连连进攻伍云起,刹时已有二、三十回合。
峨嵋派的功夫,伍云起见过不少。
在京三年,有不少朋友练这一路,便象胡兆林这样扎实,却又少见了,心中也暗暗加劲,道:“初来西北,若叫这帮地头蛇打败了,今后怕是难以混下去的。”
因此把平生的本事都拿出来,要挫败这胡兆林。
一换式,改走了八卦步,掌带疾风,雨点般向胡兆林打来,胡兆林先还勉强拆招,渐渐的竞只能抵挡,递不出招了,心中纳闷儿:“这是哪家哪派的功夫?原不是纯净的少林拳吗,怎么眨眼间就乱打起来?”
伍云起不管那一套,把刘兴业教他的八卦掌全使出来,围着胡兆林转,一步紧似一步,越跑越快。
这个时候,世上还少见八卦掌,不晓得这套转掌法的厉害。
伍云起又不拘泥于程式,仍时尔出少林招式,把少林、武当两派功夫溶为一体,虽结合的尚欠紧凑,却也十分厉害了。
胡兆林看看空手难敌,只得抽空儿拔出剑来。
伍云起仍是拳打脚踢,指点掌盖,徒手与斗,毫不示弱,把刘锦棠和众亲兵们都看得呆了。
刘锦棠虽然年轻,好胜心强,但他毕竟不是一般庸碌之辈,而是统率上万兵马的将军,眼光较部下们长远得多。
他在一旁看着伍云起与胡兆林拆招,心里便盘算起来:“我若是得了这样一个人才,定添一员虎将,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何不想办法收于帐下?日后必有重用之处!”
越看越喜爱,遂大喝一声:“住手!”
胡兆林已知不敌,却不肯掉面子,拚命地对付着,正在难受处,忽听刘锦棠一喊,便借势跳到一边,立脚看主子。
伍云起也收了势,立于众侍从们的圈子中,冷眼盯着刘锦棠,看他打算说什么。
刘锦棠再次上下打量了伍云起一番,声音尽量放得温和些,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来此有何贵干?”
伍云起道:“这你不必多问。听口音,你也并非本地人,是放到这里当差吗?”
刘锦棠听了,哈哈大笑,道:“放到这里来当差?实不相瞒,在下并非科举出身,是凭着自家本事冲杀开一条血路,闯到这里来的!”
伍云起眯缝着眼睛道:“依大人之见,科举出身,兵部放到此处来当差的,便无本事?”
“那倒未必尽然。”刘锦棠一摆手,道:“听你的话音,是两榜出身,外放边陲来的了?”
此时,彼此均知对方是有身份地位的,便在称呼上皆客气了些。
“刘大人之言不差。”伍云起仍不动声色。
“这位大人武功高超,在下钦佩之至。”刘锦棠拱手道:“方才部将多有冲撞,还请大人多多见谅。”
伍云起道:“在下倒也无妨,只是店家本份人,手无缚鸡之力,贵标再加欺侮,公道难允。”
他不知刘锦棠的真正身份,口气仍很硬。
刘锦棠脸一变,回头指金运盛喝道:“还不跪下赔礼!”
金运盛愣了愣,不敢违抗,只得忍气吞声,跪下来垂着头,不言声。
伍云起京官的架子,王府的势力,仍然很大,随便一摆手,道:“知错就好,以后不可再犯!”
冲刘锦棠一揖:“刘大人请回吧,好生管教部下,免得日后再生波澜。”说完,一甩袖子,竟进旅店去了。
刘锦棠呆了:“这位老弟,真有绝的?!”
伍云起回到自己房中,掌柜的跟进来,伍云起骂道:“这帮兵痞,也不知哪个衙门混事的,正经公差办不成,反倒扰乱地方,等查清了,一定严办几个,看他们敢不敢再横行霸道了!”
掌柜的听了,惊得直伸舌头。
伍云起见他半边脸红红的,时尔用手去摸,便问:“怎么的,打了你几下?”
掌柜的哭丧着脸,说道:“打了小的几下倒不要紧,客官……,您老出去这一顿打,事儿可就闹大了。”
“怎么着,他们敢把老子怎样?”伍云起喝着茶,不以为然地道。
“不是小的多嘴,客官大约是初来本地,还不知刘总爷的厉害呢。”掌柜的惊恐地道。
“刘总爷?”伍云起冷笑一声:“如今这年月,天下的总爷也忒多些,张总爷,赵总爷,多如牛毛,一个屁大的芝麻官也让家人称总爷,还不知印是方的还是圆的呢。”
“这位刘总爷,可是位真的总统爷,别看是三品的亮蓝顶子,却比戴一、二品红顶子的大员还威风,他手下的老湘军有二、三万人马呢,西北各地的回民军多是他打散的。不是一般人物。”
伍云起闻言,皱起了眉头,望着掌柜的问道:“你这话可当真?”
“当真,小的吃了豹了胆啦,敢跟老爷戏言?”
“他姓刘,名字叫个什么?”
“刘总爷的官讳,称作‘锦棠’。”掌柜的回答。
“刘锦棠?”伍云起沉吟道:“这名字,在来的路上听人提起过。听说很会用兵,能打能拼。不过既然是他家人惹事生非,撞在我手里,又怕他什么?”因摆手道:“好了,我知道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一切干系由我担着,下去吧。”
掌柜的想想,也没别的什么法子,既然事已至此,是福是祸,只有听天由命,走着瞧了。
第四十七章
    次日,伍云起起得绝早,漱洗过了,吃些茶点,才寅初时分便带着来旺往安定而来。
到了总督行辕门口,将兵部的勘合及本人的官衔手本递给门房,又付了门包钱,请他转呈给左宗棠。
那门巡捕往外看了看,只来旺拉着两匹马立在那里,并无备的寿礼送来,心中有些纳闷儿:“这位京里来的官老爷好没眼力,到了安定也不打听打听督台的寿诞之日,竟两手空空地来讨差使,真正世上什么怪人都有。”
正困得很,尚有些没睡醒,便进去转了一圈,并不往上呈,回来将勘合、手本还给伍云起道:“督台道乏,今日不见客。”
伍云起吃了个闭门羹,只得接了勘合、手本,明日再来。
正往回走,迎面来了一队人马,仪仗楚楚,伍云起心中有事,便不去注意是什么人,把马往路边拨了拨,算是回避,仍往前走自己的。
这是京城里的习惯,那里官僚大吏多如牛毛,坐轿的、骑马的,倘若碰着一队便闪避一旁,停住不走,那么一般官吏要从家里出来上衙门去,非误了点不可。
所以,官品低的遇上官品高的,如无隶属关系,只要把轿或马往旁边让一让,便是尊敬之意,仍走自己的路,各不防碍。
除非遇上皇帝大驾出行,或王公显贵,方才停住让路呢。
安定这里可不行,有个三品以上顶戴的官吏出行,就了不得,不是督抚,便是参将以上官员,举凡军校、百姓,都得回避一旁,止步让路,怕冲撞了仪仗,吃罪不起。
伍云起不理会这些,仍往前走着,早有几个骑校上来拦住骂道:“瞎眼了?没见总爷的仪驾吗,还不下来。”
伍云起急抬头看时,只见一个年轻的将领,三品顶戴,身着御赏黄马褂,骑在一匹高大的青花马上,由众随侍簇拥着缓缓而来,觉着有些面熟,定睛一看,正是昨日的那位刘总爷,不由迟疑了一下,跳下马来。
刘锦棠也认出了伍云起,见他四品的顶戴花翎,朝袍皂靴,知是去了总督行辕,便也勒住马,跳下来,腕子上悬着马鞭,上前来打招呼道:“伍大人,见过伯爷了吗?”
伍云起只得还礼道:“多承关照,卑职去过,才下来,督台道乏,只好明日再见。”
刘锦棠摆手道:“哪里的话。再去,我替老弟通禀一下。”说着便跨上马去。
伍云起觉着这位刘锦棠气度很大,竟不记昨日冲撞之过,还很有与他和好的意思,便也迟疑地上了马,与刘锦棠并肩缓缓而行,复往陕甘总督行辕而来。
行着,刘锦棠便侧脸问他:“伍大人不是今科新贵吧?”
伍云起道:“不敢,是上一科中的。”
“我说呢。”刘锦棠点头:“这一科的武进士,恐怕还未分到兵部呢,想也不会来得这么快。”又打量他一番道:“才三年就保了四品的顶子,在京中哪个衙门当过差?”
“醇王府。”伍云起答。
“是……,醇郡王爷的府上?”刘锦棠认真地问。
“是。”
“伍大人是一甲吗?”
“一甲第二名。”
“噢,武科榜眼,不简单呐。”刘锦棠又点了点头,道:“一甲武进士内授皇宫侍卫,外放都司,挑到王府,也是不错的差事。怎么外放了呢?”
“咳,京官难当啊!”伍云起触动心事,低声叹息道。
刘锦棠默默地望着他,半晌,方才说道:“没关系,到西北来,大有老弟用武之地,就在这儿好好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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