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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乱堞残阳-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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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古拉、买提肉孜这里,兽性发作起来,把几个妓女剥得精光,胡乱遭践,又喝酒狂叫,摔得茶壶茶碗乱响。
这一来,早惊动了旁边的客人,令小厮伸出头来看看是怎么回事,谁知却被热古拉瞧见,怒吧一声:“哪儿的小贼,探头探脑的。”
抓起一个妓女便扔了过去,竟直入人家客房中,摔得女人“啊”地一声惨遭叫,头上、身上顿时被血染红了。
几个妓女什么样的汉子都见过,什么样的苦头也吃过,却还从来不曾见过这样两头野兽,一时也顾不得生意和饭碗,一边光着身子拼命往外跑,一边凄声惨叫。
掌柜的也吓傻了眼,却不敢劝,只躲在账房里头直哆嗦。
热古拉喝酒喝得发了疯,跑到院子里,狂笑大叫,抡着条板凳,见人打人,见物砸物,闹翻了天,好歹把那旁边客房里的年轻公子惹恼了,走出来止他道:“这位大爷,您老也少喝点酒不成吗?这大冷的晚上,把些个婊子打得满院子跑,还扔到在下屋里来一个,跌得头破血流,成何体统?就说玩儿吧,也不能忒过份不是?”
热古拉正愁没人搭腔,找不到出气筒,见一个青年公子打着京腔出来说话,遂凑过去冷笑道:“老子就是这么个玩法,你这位公子哥儿打算怎么……”样字未出口,劈头一板凳就砸了过去。
公子并不闪避,出手一架,只听咔嚓一声板凳顿时断为两截。
热古拉大怒,窜上去就抓那公子,公子一拂袖化开,跟着飞起一脚,正踢在热古拉小腹上,热古拉措手不及,“哇哇”大叫着就势腾身翻了出去,减弱对方劲力。
他内功甚好,饶是这样,肚子里仍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蹲在地上狠盯着对方,一时不能起来。
他知道,这亏吃的不小,内脏震了,深怪自己疏忽大意。
然而却不敢发怒,怒气一上来就坏了,非冲了五脏不可。
公子缓步走到热古拉跟前,盯着他说:“你从关外进来的?”
热古拉匕斜着眼睛,道:“是又怎样?”
公子这时仔细看了一眼,喝道:“原来是你,你老实讲,进关来干什么,我饶你条狗命。否则的话……,你说不说?”
热古拉也认出了这位曾在京师陶然亭与他交过手的伍云起,忙说道:“公子也别问,你再朝这儿来一下。”
热古拉喷着酒气,指了指自己的胸脯,冷森森地说。
“哼。”伍云起也冷笑一声,抢上一步,飞脚直朝他胸脯跺来,热古拉马步桩蹲定,气运到胳膊上,双臂一错,要铰云起飞脚,云起的脚却是虚的,一缩躲过,另一只早又带起来,直朝热古拉软肋踢来,热古拉已料到此招,伸右臂便搂,要夹他,哪知云起变招更快,“泰山压顶”,双拳从上往热古拉头顶砸来,热古拉急起双掌一托,双臂震得发麻,几乎立不稳脚,往后一跳,退出一丈之远,急忙抄家伙。
云起并不逼近,仍将双臂抱于胸前,再复前言道:“你说还是不说?”
热古拉见这后生比三年前武功竟是有了极大的长进,自忖已经难敌,便拖延时间,以退为进,反问:“公子贵姓?报个名字上来。”
回答很简单:“伍云起。醇郡王府头等护卫。”
“呵,原来是伍大人。”伍云去起身后传来何抚南的声音:“怪不得武功如此地道。”
“是呵。”伍云起原地不动,头也不回地应道:“咱们不是在桑干河边过了手吗?承让承让。”
何抚南并不恼怒,笑着说:“那一回,伍大人仗着人多势众,并且暗中出手,致使在下亏了招儿。如今不同,这小小客店,你还要逞强吗?只怕此地便是你的坟墓了!”
说着朝艾西克、哈德曼二人一使眼色,示意他们上手。
艾西克、哈德曼齐发声喊,并肩朝伍云起扑来,伍云起唰地拉出宝剑转身接住,与二人拆斗起来,拼了几十回合,艾西克、哈德曼二人丝毫占不到便宜。
何抚南一亮双匕首,正要上前助战,忽“黄毛鬼”买提肉孜从屋中走出拦住,说道:“且慢,兄弟们过过手就歇着吧。”端个茶壶往伍云起跟前一送:“来,喝口茶。”
茶壶嘴箭一般向云起胸口檀中穴点来。
云起手快,戟指反逼对方双目,手中剑直向壶嘴切下。
买提肉孜偏头躲过,壶嘴已闪开剑锋,复向云起大包穴点来。
云起一侧身,险些着了道儿,忙躲开一步,回剑挡开何抚南的匕首,本觉着买提肉孜再上来时尚有一晃儿功夫,可以以脚反踢化开,不想买提肉孜功力之深,非同寻常之辈,只见他一抖茶壶,一股滚热的香汤已射向伍云起命门穴,云起觉着一麻,急用手一拂,解开穴道,幸亏茶水点中,着力不深,否则顿时死于乱刀之下。
热古拉狂喊怒吼着抡熟铜棍向伍云起砸来。
同时何抚南、艾西克、哈德曼各执利刃,三面而上,围攻伍云起。
伍云起单剑抵挡,无论如何也撑不住这五条恶汉的围攻,只见他左手一扬,几枚菩提子已分赠四方。
何抚南等急闪身躲避暗器,惟买提肉孜手快,一把抓住,反手打向伍云起。
伍云起旱地拔葱,剑护下盘,窜上房去,提着气飞也似地往外跑,何抚南、热古拉紧追不舍。
买提肉孜亦取了判官笔追赶上来。
在寡不敌众的情况下,伍云起往外跑是极有利的。
须知道,买提肉孜等五人个个武功高强,被他们围在核心可谓防不胜防,这一跑,距离一拉开,对方五人顶多只有跑在头里的一、二人可以与他交手,其他人就有力也使不上了。
伍云起飞也似窜过几条屋脊,跳下去往久已干旱的田野中疾奔,他轻功好,何抚南他们一时追赶不上,距离渐渐拉开了。
这时,只见远处田野上一队人马约有一百多骑迎面而来,伍云起吃惊不小,他回顾左右,西边是滚滚厉河,东边是一带小土山,遂往东奔去。
何抚南见了对面往南压来的骑兵,知是追兵包围过来,不由心慌意乱,忙叫住热古拉和买提肉孜两人:“快,回客店去,马匹要紧。”
热古拉、买提肉孜再蛮,经过这一阵剧烈的拼斗酒也早醒了,他们虽恃武功高强,并无惧怕之色,却深知马匹的重要。
倘若一被清兵冲散,丢失了良马,那么在这茫茫高原上,徒步而行将是多么艰难。
因此,见何抚南招呼,便很听话地放下伍云起不追,回身往迎客来旅店而奔。
艾西克用个小包袱裹了银印系在背上,哈德曼带着随从们从马厩里牵出马来,先出了旅店,何抚南等跑过来,翻身上马,随即吼道:“北边追军包抄过来了,快走。”
艾西克手指南边,大喊道:“南边也围上来了。”
何抚南等往南张望,果见黎明中张曜率着五百骑兵追赶而来。
他们手下的随从总共三十余人,无论如何挡不住几百铁骑的前后夹击,遂慌忙往东逃窜。
热古拉、买提肉孜在前开路,何抚南带着扔掉货驮的随从们居中,艾西克和哈德曼断后,径往东边急驰,想抢过黄土山坡,甩掉刘锦棠和张曜。
通过山口小路时,遭到了伍云起的袭击,但由于买提肉孜和热古拉猛烈冲击,伍云起毕竟难以抵挡,只好转入树林中去。
何抚南南北张望,见北边刘锦棠一百余骑、南边张曜五百大队直扑山口而来,同时已分队冲上山坡,准备包抄截击,更不敢滞留一刻,急加鞭催马狂窜。
伍云起看清了南、北所来骑兵系官军,遂放胆截杀,缠住艾西克、哈德曼不放。
艾西克急了,使动丈八点钢矛,横挑竖刺,恨不得穿伍云起个透心窟窿。
伍云起剑短吃亏,且又徒步,更感不甚得力,遂拿定主意,放倒艾西克的坐骑,生擒住他。
想好了,右手剑一格艾西克长枪,左手三颗菩提子已飞向马腹,艾西克大惊,急抖枪拨开,却只挡得二粒,另一粒早已钻入马腹之中。
战马负痛直立,嘶嘶长呜着,竟把艾西克掀了下来。
云起抢步上前一剑向艾西克刺去,艾西克忙滚身躲开,却觉背上一轻,原来系包袱的带子被伍云起剑尖挑断,包袱滚向枯草丛里,正要去抓起来,云起剑早又到了,吓得他连滚带爬往后退。
伍云起嫌包袱碍事,飞起一脚踢向草丛深处,连连出剑逼攻艾西克,艾西克手忙脚乱地躲避着,看看就要束手就缚,哈德曼回马急救,挡住伍云起,艾西克趁机脱身。
本还要去寻那包袱,看看刘锦棠已一马当先冲了过来,不敢耽延,忙窜上哈德曼坐骑,两人打马没命地狂奔而去。
刘锦棠跃马冲来,朝这华衣丽棠的公子翘拇指喊了声:“好身手!”便马不停蹄地追了过去。
伍云起立于路边,拱了拱手,算是回礼,没有说话。
他没有马匹,看着官军追杀过去,却真正是“望尘莫及”。
龙振标追过来,看见伍云起打了个愣儿,勒马喊道:“是伍仁兄吗?”
伍云起也一愣,细看却是那在侯家庄同宿一夜的龙参将,见他已换了顶戴,便微笑道:“原来是龙大人,高升了。”
“笑话。”龙振标一摆手,问:“武会试如何结局了?你看,三年了也没通个音讯。”
“勉强巴结上。”伍云起拱手。
“为何到甘肃来了?”龙振标关切地问,说着就要下马。
伍云起拦住他,说:“一言难尽。好,回头细谈,捉拿细作要紧。”
“也好。”龙振标望望前面,朝伍云起点点头,打马而去。
接着,后面张曜带了一营共五百人马追了过来,没有理睬路旁的这个英俊公子,也忙着追杀贼人去了。
伍云起便往回走,要回迎客来旅店去。
他忽然想起方才踢的艾西克的包袱,颇有份量,便去草丛里找到,解开来看是什么东西,不看便罢,一看吓了一跳,原来竟是陕甘总督银印。
啊,这几个贼细作竟是盗了陕甘总督左宗棠的关防大印出来,真真是岂有此理!
第四十六章
    迎客来旅店中自然是一片零乱,妓女们哭哭啼啼,掌柜的唉声叹气。
伍云起顾不了这些,他首先回到自己租的房中,往床下去找他的小厮来旺,这小家伙旅途劳累,疲乏得竟连外面的激烈打斗也不闻不问,呼呼地睡得正香,这也是跟了伍云起四、五年,惊险危急的场面见多了,也就不害怕,如同家常便饭一般。
换一个孩子的话,不吓昏过去,至少也得把尿撒在裤子里了。
伍云起把他拉出来,扔到床上,他才睁了睁眼睛,迷迷糊糊地问:“伍大人,那帮强盗被打跑了吗?”
“打跑了。”伍云起搓着手,在椅子上坐下来。
“活该,打死两个才好呢。”来旺闭上眼睛,说:“那*子流了不少血,真可怜,她比我姐姐长得还好看呢。”
“睡你的吧,穷唠叨些什么。”伍云起喝他。
来旺这时却一骨碌爬起来,下了床,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给您倒茶去。”
“披上衣裳,看冻着。”云起说。
“没事儿您,伍大人,小的是腊月生的,不怕冻。”来旺头也不回地去了。
伍云起复又解开那包袱,将银印取出来看了一回。
这次却看出毛病来了:原来朝廷规制,全国十八行省共设总督十员,除漕运,东河两总督负漕运、河道专责外,其他直隶、两江、陕甘、四川、闽浙、湖广、两广、云贵八员总督,系二省或者三省最高行政长官,职掌所辖省份行政、军事大权,名称是固定不变的。
而此印的刻却是“甘陕总督”字样,实属违制伪印无疑,官场上当差的人一眼便识破。
他有点糊涂了:“这些西域细作搞这些名堂做什么,岂不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吗?”
他重新用那包袱裹起来银印来,(印系银质并不假)扔在一旁。
来旺进来了,两手空空,并未端茶具,向伍云起道:“大人,又来了一帮官军,与掌柜的纠缠不休,连茶也沏不成了。”
伍云起诧异:“龙振标他们已转回来了?没有这么快呀。”
正想着,忽然外面吵闹起来,接着便听见掌柜的大声呼叫讨饶声。
他急起身出房,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前院,只见一个四品顶子的武官正揪住掌柜的,左右开弓扇耳刮子,打得掌柜的满嘴流血,一面还骂:“他娘的,你养*子不伺候人,开什么鬼店?啊?!”
伍云起平生最见不得这个,立时火了,厉声喝道:“住手,你滚开,别碰他。”
说着上前一掌,把那武官推了个趔趄。
武官见是个公子模样的年轻后生,不由大怒,骂声:“混蛋!”
拔剑便砍。
哪知剑尚未到人家跟前,小腹上早挨了重重的一脚,“唉哟”一声,摔了出去。
他手下的兵勇们见长官被打,立时都拔出腰刀朝伍云起扑来。
伍云起三拳两脚,打得这些兵勇们七倒八歪,夺路而逃。
那武官也爬起来,骂骂咧咧地跑了。
至中午,伍云起吃过午饭,正要前往安定去,却听门外吵吵嚷嚷,挤满了官兵。
出来一看,见是挨打的那个武官带了百十多名骑兵,要来拿他。
旁边立着的,正是早晨与他打招呼的将领。
这人身材魁伟,相貌英俊,头上虽只戴了三品的亮蓝顶子(刘锦棠当时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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