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黄与蚩尤-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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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余做了卫士兼马童。后来轩辕乘龙飞升时,居余也抓住一根龙须升天成仙。此时,居余率队溜下城墙,却不去从背后发动袭击,反而饶过主战场,直扑在南路执行阻击任务的炎帝联军摄提部。
朱明大惊,急忙调动赤蚁军团。赤蚁经雨雪一淋,又在洞穴里蜗居一个冬季,少见阳光,已经燃不起火来;但仍然是最具战斗力的兵团,是朱明留做最后攻城的主力,这时不得不提前动用。然而,已经晚了。轩辕的南路军由昌意、骆明和鬼臾区三支队伍组成,势力强大;摄提部凭险苦苦支撑,防线险象环生。背后经居余突然一捅,立刻像大坝决口,洪流滚滚而下,撞向吴回、白石部右后侧。这时,城门也被打开,马步儿郎和熊罴战阵相继拥出,从左侧发起攻击。
战场的天平发生倾斜,联军开始崩溃。这时西部防线杀声震天,条风告急。朱明见敌人从四面杀来,渐成合围之势,急令赤骥驰援条风,打开西部通道,保留一条退路。
大鸿在西路召集新军,千里赴戎,遭遇条风部的顽强阻击,战事异常惨烈。因边远游牧部落战斗队陆续赶来,大鸿部不断得到补充,条风敌抵不住。正在这时,赤蚁兵团赶到,钢鞭似的触角一扫,人马躺倒一片;牙噬脚踩,摧枯拉朽,大鸿军兵四散逃命。
赤蚁久不知肉味,今逢盛宴,正如风扫残云一般,杀得性起。忽然,面前出现一座座小山似的巨人,抬脚就把赤蚁踢个大跟头;三只手一齐划拉,抓起三头赤蚁,就像抓起三只猫鼠一般,抛向蚁群。他们是三臂国巨人,特意赶来为轩辕解围,第一战就撞上赤蚁,在两军阵前一显身手。
赤蚁向来以大称雄,今天方知天外有天,遭受到平生第一次屈辱;个个折齿伤脚,没命地往山上窑洞里跑。赤骥无法禁止,眼看着它们和正在溃退的吴回、白石部互相践踏,死伤无数。轩辕五路大军力牧部、骆明部、昌意部、鬼臾区部、大鸿部,驱得胜之师,一阵好杀;炎帝残军突围不成,最后退守土山,被团团围困。
残阳似血。阪泉之野尸堆如山,血流成河。轩辕面无表情,对风后说:“围而不攻,劝其降服。”
风后说:“炎帝族团根深蒂固,朱明摄政多年,势力强大;若投降后放他们归国,定会东山再起。到那时,死人就更多了。”
轩辕想了想说:“将朱明送到疏属山羁押,和危一块看守起来;把祝融和几个强势部落流放到三危、北海和肃慎,以分其势,其余不再问罪。”
应龙最终也没有露面。轩辕想感谢一下三臂巨人,跑马一遭也没看到他们的身影。多年后,轩辕专程前去密山,想找矗直讨葫芦玉膏吃,走捷径升天,却发现三臂巨人和玉膏池已在此地蒸发,再也找不到踪迹。
第五十一章 朱 明 之 死
南方火也,其帝炎帝,其佐朱明,(即祝融)执衡而治夏。
——《淮南子﹒ 天文训》
一女三男来到轩辕丘,与他们同来的还有朱明和吴回。女的身着豹纹紧身长裙,纤腰楚楚,走起路来春风摆柳,一步三摇,耳环发出悦耳的鸣声。她叫武罗,来自青要山,主管天帝在下界的秘密都邑。武罗长着一张甜甜的、成熟而生动的脸,未言先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她受南方众神之托,求轩辕放回赤骥等神仙;并以个人的神格,担保他们今后不再与轩辕作对。武罗是天帝御封的、长住下界的天神,巫咸心仪已久,今日一睹芳容,果是与众不同。武罗讲话时,巫咸频频点头,轩辕早已看在眼里;况轩辕本有仙缘,惺惺相惜,当时就表态同意放人。
三位男士不是别人,他们是歧伯、仓颉和大桡,是朱明在炎帝阵营中的反对派。三人受俞罔派遣,先到联军大营,说服朱明尽快投降,不要让炎帝子孙再受杀戮;然后和轩辕进行谈判。
歧伯说:“我来时俞罔一再说,他愿意把天子让给轩辕,换取朱明等将士的赦免,让他们早日归国。”
轩辕说:“轩辕无意和神农氏争帝。如果俞罔不堪俗务、专致医药的话,鄙人可以代为操劳,当个天下摄政王就行了。”他看一眼朱明,接着说,“朱明兄在炎帝族人望极重,登高一呼,遍地响应,人马浩浩荡荡,奔突几千里来捉拿轩辕。刚才武罗为十二支神担保,谁又能为朱明担保呢?大桡,你行吗?还有歧伯、仓颉,你们三人都是德能高深之士,轩辕今后还要多多请教,但你们能够担保朱明不再发动战乱吗?”三人面面相嘘,做声不得。会谈的气氛紧张而沉闷。
这时朱明冷笑一声,说:“不要难为三位了,他们怎能作得了我的主呢?你怎么不问一问别人?”
“问谁?”
“我。”
“你?你拿什么担保?”
“项上人头!”说话间,朱明已抽出吴回腰间的吴刀,闪电般把自己的头颅割下,递到轩辕面前,身形挺然屹立!
除武罗之外,在场的人全都大惊失色,愕然在地。朱明把头和刀抛在地上,慢慢走出厅外,满腔热血象火山一样喷出,化做一只血红的雀鸟,鼓翅向南飞去。
武罗神情庄严的说:“朱明活着时没能得道,却用一死杀身成神,这是我也没有料到的。他本来可以逃走,却没有逃;他本来能够活着,却选择了死。他用自己的一颗头颅,换取无数炎帝子民的安宁,死得其所,是当之无愧的炎帝护法大神。我受天帝告戒,对人间事物不便多说,就此告别。”说罢,飘然升空,追赶朱雀去了。
轩辕没有实施抓人和流徙计划,放走了炎帝族全部人马。吴回解散部队后,投奔青要山随武罗神修道,直到颛顼为帝时,才出山佐政。这是后话。
轩辕丘距人烟稠密的中原地带遥远,巡游费时,纳贡不便,对诸侯之间的纷争攻伐也不能及时干预。轩辕采纳风后意见,把居住在中原的部分祝融氏居民南迁至大江两岸,让出一块地方修建新国都,派昌意监管。这天,昌意遣丁零前来报告说,新城建成后,南墙突然坍塌;修复后不到一天,无风无雨,又眼看着轰然倒掉。如是者三,不象是质量问题。是停建还是另选城址,特来请示。
巫咸占卜后说:“事出有因,无咎。咱们应去现场勘察,见机行事。”轩辕让丁零速回,传喻继续施工,随后与巫咸、风后等臣下打点上路。
新建都城绰约可见。昌意策马来迎,说:“城墙刚刚修复,请速往视察。”这时,一阵巨大的旋风滚来,通天彻地,沙石飞扬。除轩辕等几位功力高深者外,其他人员全都匍匐在地。旋风过后,一团浓重的黑云和一块紫云掠过头顶;紧接着,瓢泼大雨搂头盖脑落将下来,横扫漫天尘沙。碧空如洗,艳阳高照。轩辕一行登上南门,放眼望去,南天辽阔。
巫咸漫步城上,忽然心有所动;立卜一卦,皱着眉头对轩辕说:“城墙塌陷乃朱雀,也就是朱明的神灵所为。他认为,他已经拿自己的人头做了担保,你仍然把祝融氏迁出祖居地,是对他的不恭。”
轩辕说:“这就是上次你卜的‘事出有因’了。那么‘无咎’呢?用什么办法弥补呢?”
巫咸闭目掐指,默诵良久,说:“在城门上绘以朱雀之形,设坛祭祀;惠顾南迁移民,使他们安居乐业,不生民怨。”
轩辕立即吩咐左右,免除南迁祝融氏的贡赋,每隔三年前来朝觐时,献上百张白茅席即可。白茅编织的席,是祭祀时用来安放神的坐席,南方有产。翌日,轩辕带领文武官员,来到南门外举行祭祀典礼。这时,城楼上已用赭石绘就一幅朱雀画像,昂首翘尾,展翅欲飞。它的前面摆着三只陶鼎,盛满珠玑般的精米。轩辕亲手拿一片璋和一片玉,连同一只芦花大公鸡埋在地下,然后率众登上城楼。
轩辕正要致辞,脚下忽然颤动起来,如发生地震一般;振幅越来越大,人们站立不住,纷纷扑倒。天鼋剑嗡嗡长鸣,轩辕稳立城头,眼看着城墙就要倒塌,却也不知如何处置。危机时刻,只见半空磷光闪烁,一柄长剑呼啸着从天而降,硬生生插入城墙,几没剑柄;一把大扫帚呼啦啦抻开,越变越大,像包粽子似的,把城墙密密麻麻地捆扎起来。
城墙不再摇动,但小幅余震绵绵不绝。众人惊魂未定,忽听一阵歌声随风飘来:(此诗意译屈原《大司命》)
天门洞开,
我驾黑云去来;
旋风为我前面开路,
暴雨洗刷身后尘埃
九州黎民众多,
哪个长寿,哪个夭折
说话算数的是我!
云霓衣裳,翩翩飘扬,
玉佩叮当,闪烁华光;
阴阳交替,变幻莫测,
我所作为,谁知其详?
听到歌声,巫咸神情肃然,说:“天神大司命到了,刚才那阵风雨就是伴他而来的。”
巫咸话音刚落,大司命长衣舞风,飘飘落下,笑呵呵地说:“这里还真有识货的,那你肯定就是巫师了。你旁边这人好眼熟,我怎么记不起在哪儿见过?”
轩辕答道:“在下轩辕,与大司命的确是首次见面。”
“啊!你是天鼋?对,对,就是天鼋!模样不象,神气象嘛!对,对,越看越象!”大司命惊喜万分,回头朝上招手,大声嚷道:“紫薇快来,我碰见天鼋啦!天鼋,你不认识我啦?我是你的伙伴大熊!咱俩不是经常在天河洗澡吗?那年七月七,藏在鹊桥下偷听牛郎织女的私房话,每人还检到一只绣花鞋呢,你都忘啦?”
轩辕一头雾水,怔怔地说:“大熊?天河?…绣花鞋?”
见轩辕懵懵懂懂,大司命着急的说:“你把我忘了,总不会把她忘了吧?”
一位天仙袅袅而至,见了轩辕,一脸的惊喜,深情款款的说:“你可好?”然后看大熊一眼,面飞红霞。
大司命推她一把说:“你俩是老相好了,多年不见,还害的什么羞!”又对轩辕说:“你连她也认不出啦?她是紫薇!你俩多次跑到瑶池一块搓澡洗头,还躲进山旮旯里晒太阳,这事别人不知道,还瞒得了我?这都是我亲自侦察到的第一手材料。那时候,我心里那个滋味喽,…后来你走了,我得到了美人,官升到大司命;紫薇也荣任少司命,执掌人间子嗣和儿童命运,可谓亨通了。但没有了你这个朋友,心里又感到有些失落。”大司命陷入回忆。
少司命见轩辕目光茫然,无言以对,忽然想起什么,凑近大司命的耳朵说:“你瞎罗嗦个啥!天鼋是投胎下凡的,眼下这个轩辕已经不是那个天鼋了,他什么都不知道!”
大司命似乎恍然大悟,一拍脑袋说:“我这不是对牛弹琴吗?该死,该死!”又对巫咸等人说:“我们在天上这点隐私,都泄露给你们了;不过,茶余饭后,当个闲话资料,大家哈哈一乐,也有益健康,也算我没有白说。下面该办点正经事了。轩辕,你那个猫哭老鼠的祭文,就不要读了,若引起朱雀反感,发起雷霆之怒,我也不好收拾。我替你说上几句吧,谁叫咱们是朋友呢!”他朝紫薇滑稽地眨吧眨吧眼,转而神情肃穆地诵道:
朱雀老弟, 甭再怄气; 气大伤神, 修炼大忌。
子孙祸福, 自在天意; 我俩护佑, 万世无虞。
去兮去兮, 悠悠天地!
城墙慢慢停止了颤动。大司命端起酒来一饮而尽,又捧起一樽撒向空中。刹时,红霞铺满南天,看上去象是一只展翅飞翔的凤凰,越来越小,最后变作一团火球,消失在天际。
少司命拔出长剑,收起大扫帚,轻声对轩辕说:“人间苦辛漫漫,您好自为之。”
轩辕发现她两眼含着泪花,忽然灵台一闪,脱口说:“咱们还会见面的。”紫薇冉冉升空,又禁不住频频回眸。
大司命对着轩辕的耳朵说:“你要是有机会上天,先给我打个招呼,我和紫薇好聚好散。咱俩好说好商量,别伤了哥们儿情谊,给人留下笑柄。”说罢跳到空中,又大喊一声:“天鼋兄弟,后会有期!”歌声伴着风雨渐去渐远:
苦乐相伴兮,人神皆然。
喜气洋洋兮,莫要忧烦。
我送长寿兮,乐者优先。…
朱雀图形绘在南城门上,四时祭祀,新城平安吉祥。轩辕把国都迁来,命力牧率熊罴旅卫戍;并从熊、罴、虎、豹各部落中选调移民,在中原落户,请叔均指导他们习作农耕。当地人把这支外来者称为有熊氏,把新都邑叫做有熊国。为减轻国用开支,轩辕把军队分散到各地,或牧或农,劳武结合,以劳养武。骆明回轩辕丘,昌意仍回若水,大鸿到西北牧马巡边,鬼臾区回汾水种地,后与汾水女神台骀结为夫妻。
有熊城内大修百工作坊,请来巧垂做工正,天下能工巧将云集,商贾摩肩接踵,南来北往。轩辕请句龙勘测山川,规划治水;嫘姑被人们呼为嫘祖,东行西走,日夜奔波,带领民众植桑养蚕,实现了早年的宏愿。安排甫定,轩辕亲自走访贤才,接来有熊,委以重任。
第一位是仓颉。这些年,他四处游历,观日月山川之形,察鸟兽虫豸之痕迹,收集各氏族用于记事、祭祀的刻画符号,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