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2004年第1期-第1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时尤奇听见门响了一下,蓦然回道,只见叶曼苗条的身子嵌在门洞里,一张脸绯红如霞。
“尤哥是你?!”叶曼惊喜地一声叫,随手关上门,扑过来搂住了尤奇的脖子,一屁股坐到他的大腿上。尤奇倒有几分拘谨,好像不太适应,但他还是忍不住抱紧了她富于弹性的身体,心如兔跳。呼吸平缓之后,他双手捧起叶曼的脸庞,凝视她的五官的每一个部位。
“你这么久不来看我!”叶曼噘起了小嘴。
“我忙啊……”他心里感到一阵歉疚,但话头一转,“你不也没跟我联系吗?”
“人家是女孩子嘛!”叶曼拨弄着他胸前的扣子。
“嗯,我该作检讨……”
“你不晓得,人家好想你……”
“我也好想你好想你呢……”尤奇嗅了嗅她的头发散发出的炒米般的好闻气息,再次捧住她的脸,问,“你还好吗?”
叶曼凝眸注视他,清澈的眼神里掠过一丝忧伤的影子,说:“不好。”
尤奇心里如扯动了一根筋,急忙问:“出什么事了?”
叶曼勾下脑袋,片刻之后又摇摇头,仰起脸说:“没什么事,你来了就好……你来了比什么都好!”说着像个无助的孩子,将脸贴在他的胸脯上。
尤奇无比怜爱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她的耳朵,她的额头,她的眉,她的跟,她的鼻子,当他的手指触到她的唇时,被她一口噙住,轻轻地咬了一下。他再也按捺不住,埋下头,用嘴接住她的唇,一阵昏大熙地的狂吻……两人气喘吁吁,几乎窒息。后来,当他停下来喘息之时,叶曼拿两片湿漉漉热乎乎的唇在他脸上犁来犁去,弄得他满脸唾沫。他浑身滚烫,仿佛在燃烧。他偶尔瞟她一眼,只见她双眼微闭,满面娇羞的模样,令他爱心大动!他正想和她说句贴心话,说那句磨破了无数恋人嘴皮的话,未及出口,忽然就被她顽皮地掀倒了。她的力气那么大!他简直猝不及防。与此同时她也倒了下来,两人纠结在一起,像两个在搏斗的人。翻滚了几下,她不动了,抓住他的手,引领到她的胸脯上。他的手开始还小心翼翼,但她自己将扣子解开后,他就放肆地搓揉起来。他的激情成了一头被动的羊,被她的鞭子赶上了欲望的高坡。他们手忙脚乱地宽衣解带……她无忌地扭动着身体,连连发出急促的呻吟。她迥异于过去的举止使他大为惊异,四肢微僵,竟不知配合她的动作……毫无疑问,她的熟练来自于经验……难以自抑的迸射发生之后,他倦怠地闭上了双眼。他以复杂的心情窃听着叶曼弄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无力地瘫在床上,感觉自己像一管牙膏,没经允许就被人挤空了。
尤奇不可避免地想起在江边的那个夜晚,他如何勉为其难地维护她的“完整”,如何郑重其事地告诉她她还是她,那种书生气,简直可笑到了极点。
尤奇你是个大傻瓜。
他心里说了自己一句,爬起床来,心情混乱地穿衣服。叶曼说了句什么,他没听见。为了避免让她看见他的脸,他背对着她。她从背后搂住他,把仍然灼热的脸贴在他背上,这使他想起了在街上见过的摩托车手。他摩挲一下她的手臂,将她的手从腰间解开。
“尤哥,你怎么了?好像有点不高兴?”叶曼忽闪着明亮的丹凤眼盯着他。
他的目光闪烁不定:“没,没什么……我们在你们宾馆开会,快要入场了呢。”
“嗯,那你快去吧。”叶曼通情达理地点点头,抻抻他的衣襟。
尤奇伸出右手,搂了她一下,然后走出了门。
在门外他听见叶曼在背后说了句什么,他没听清。他想应该回头挥挥手什么的,却没有付诸实施,他就这么头也不回地径直走了。
下午会议结束,他提着一袋会议发的纪念品撤离宾馆。下楼时,在电梯里碰到了叶曼,她没有穿服务员的套装,不像当班的样子。叶曼对他一笑,他也就回笑了一下。叶曼还想对他说什么,但电梯已到楼底。出电梯后他感到叶曼的目光盯着他的背,那目光希望他停下与她告个别,但他没有停,他夹在一帮人中间走出了宾馆大门。
回到机关,尤奇就接到了叶曼的电话。
“为什么不理我了?”
“没有啊,我不是……还对你笑了一下吗?”
“你笑得太勉强了。”
“对不起,我实在太匆忙了。”
“不,我晓得,你有小心眼了。”
“你别瞎猜。”
“是不是因为,我不是我了?”
尤奇怔了怔说:“不是不是。”
叶曼说:“我欠你什么吗?”
尤奇说:“叶曼,我们谁也不欠谁。”
“不,”叶曼说,“从今天起,你就要欠我的了。”
尤奇心头一紧:“什么意思?”
叶曼说:“因为你以后可能不想见我了。”
尤奇刚想否认,叶曼挂断了电话。
19
尤奇几乎彻夜未眠,脑子里交替出现与叶曼交往以来的种种画面。在黑夜的深处,在思想的深处,他对叶曼的一言一语,一颦一笑,都进行了重新审视和反复回味。其结果是,在他心目中,她的纯真、她的亲切丝毫未减,相反,显得更加难能可贵,更加不可或缺。
相比之下,尤奇,你是那么卑俗呢。你应该为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念头羞愧。你有什么资格苛求她?你有什么理由亵渎她对你的一片真情?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难道愿意失去她?不!那是不可想象的。他不但要见她,还要向她认错,求她原谅,让他一辈子都能呼吸到她身上的芬芳。他会满足她的一切要求。此时,他真希望她有求于他,他说过,他会对她负责的——如果她不作他生命中的常青树,他的情感之藤,该往哪里去攀缠呢?想着想着,尤奇的眼眶就灼热了。
天一亮,谭琴就早早起床,梳洗打扮一番,话都没留下一句,匆匆走了。她对尤奇的心理状况一无所知。当然,他对她也一样。
尤奇起床吃了早点,看看已到上班时间,就给李模阳打了个电话,谎称感冒了要去医院看病,请半天假。然后,他骑起自行车直奔流芳宾馆。
他也不管叶曼是否当班,直接去了她的宿舍。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蹿到她门前,喘息一下,举手就敲。连敲了两次,没有反应。这时隔壁伸出一张昨眼惺忪的女孩脸来:
“莫敲了好不好,影响别人休息呢,里面又没住人了。”
尤奇讶然:“怎没住人,叶曼不是……”
“她昨天下午走了,合同期满解聘了。”
尤奇惊愣了:“她走了?怎么会呢……她到哪儿去了,你知道吗?”
女孩摇摇头,问:“你是她什么人?”
尤奇说:“我是她的朋友。”
女孩说:“你是她的朋友,她怎么不告诉你?”
尤奇无言以对,只觉后脑有些麻木。他默默地退出宿舍。茫茫人海,到哪里去找叶曼?他后悔自己与叶曼交往这么久,只顾与她欢愉,居然连她的家庭住址都没问。他想起叶曼说过,守总机的女孩是她朋友,兴许她那儿有叶曼的线索。
尤奇去了流芳宾馆大堂,用宾馆内部电话拨通了总机,找到了叶曼的朋友肖小芬。可是肖小芬也不知叶曼去哪了,也不知叶曼家住哪。不过她告诉他一些叶曼家的情况。叶曼母亲有病,长期在家休养,她爸下岗了,靠在街上踩三轮车赚点小菜钱,一家人的生活还主要靠她那点工资。
尤奇骑着自行车回局里,一路上神思恍惚,心情沉重。他没料到叶曼这样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孩,身后是一个如此困窘的家庭环境。他搜索枯肠,看有什么关系,能否给叶曼找到什么门路谋份工作。但遗憾得很,性格内向、不善交际的他非但没有朋友,熟人都不多,更别沦用得上的关系了。这也是谭琴看低他的缘由之一。心爱的女子处境艰难,而他却束手无策,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尤奇在人群里穿行,感到这个城市于他是愈来愈陌生了。进了机关大门,他才想起请过假了的,上午根本不必来。可是不来局里,到哪里去呢?他竟有了一种走投无路的感觉。
到办公室一看,李模阳不在,尤奇赶忙找出电话簿,翻到宾馆一类,一个接一个电话打过去。“清问,你们那儿有叫叶曼的吗?得问人事部?好,请转人事部……没有叶曼?知道了,谢谢啊。”连打了三家之后,尤奇泄气了。全市的大小宾馆旅社有数百家吧,这么找无异于大海捞针,况且,叶曼不一定这么快就找到了工作,找到了也不一定还干服务员。如果叶曼不再主动找他的话,也许他永远也见不到她了。
尤奇将电话簿甩到一边,颓丧地伏在桌上,双目无神地望着面前那堵白墙,心里空得如挖掉了一块。
中午,心灰意冷的尤奇丢下饭碗就往床上一躺,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醒来已是下午三点,等赶到局里时,已迟到了三十分钟。李模阳的脸色就变得十分严肃了:
“尤奇呀,进机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严格要求自己嘛。”
尤奇不以为然:“不就是迟到了一小会吗,谁没个头疼脑热的时候?”
李模阳说:“迟到那样的小事,我才懒得说呢,我是指生活作风上的。”
尤奇心里一跳,硬起嘴说:“你看见我有生活作风问题了?”
李模阳说:“我也不是说你已经有生活作风问题了。我是给你提个醒,敲敲警钟。年轻人,以后的路还长,不要在这个问题上跌跟头!你要出了事,我这个当科长的也有责任嘛,你说是不是?”
尤奇迷惑了,说:“我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李模阳说:“我也不是说你已经出事了,总之,打打预防针有好处。刚才有个女孩子电话找你,声音娇滴滴的,说要你晚上见她。”
尤奇立即知道是谁了,心里蹿过一道热流。
李模阳说:“她还说在你知道的地方。”
尤奇觉得李模阳太可笑了,但他心里高兴,也懒得跟他计较,笑道:“李科长,你的好奇心也太重了,这样很累哟!”
李模阳说:“你小子,我晓得你心里不服。有领导关心你,你应该觉得幸福才对嘛!”
尤奇撇撇嘴笑笑,不睬他了。他清点了一下自己的钱包,有三百多元。他随即去了财务科,从出纳小梁私人手里借了五百元。他找了一个小信封,把八百元钱装起来。他想给予叶曼一点小小的帮助。
晚饭后,夕阳刚刚沉入西山,尤奇早早地来到江边大柳树下。天光明亮,江风轻柔,尤奇心里兴奋而舒畅。见证过他的恋情的柳树,叶子已开始泛黄了,对即将履约而来的叶曼,他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一大片晚霞从西天一直铺到他的头顶,像一块巨大的橘红色地毯,映得江水都泛红了。尤奇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象征,他全身都沐浴在一片迷离的红光里。
一个白色身影越过马路,向江堤游移过来。尤奇一眼认出是他翘首以待的叶曼,一袭薄纱似的白连衣裙将她妆扮得亭亭玉立。他向她迎了过去。在相距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两人面对面地伫立不动了。她的面容纯洁而沉静,直视着他,他发觉她忽然之间成熟了很多。
尤奇抓住她的两只手,紧紧捏着。
她扭过头,望着江面上一条滑动的小船。
半晌,尤奇才轻声说:“叶曼,我真诚地向你道歉,也许,我无意间伤害了你……”
叶曼轻轻摇头:“不用,你没伤害我。”
尤奇凝视着她小巧的鼻子:“我从肖小芬那里晓得了你家的一些情况,我没想到是这样。”
叶曼仍看着江里:“这样的家庭很多,又不光我一个。”
尤奇说:“我想到你家去看看。”
叶曼说:“谢谢你,不用看。”
尤奇说:“我真想帮你一把,可是我能力有限。”
叶曼无声地摇摇头。
尤奇心里有些难受了:“叶曼,你怎么跟我也客套起来了?”
叶曼不吱声。尤奇从口袋里拿出那个信封,塞进叶曼手里:“我也帮不了你的大忙,这点钱,你先拿去用吧。”
叶曼将信封塞回他的口袋:“我不能收你的钱。”
尤奇问:“为什么?”
叶曼说:“我可以接受别人的帮助,但不能收你的钱。我不乐意。我不想让你觉得我贱。”
尤奇恳切地说:“怎么会呢?你心地那么纯朴,你对我那么好,我怎么会觉得你贱呢?能够帮你,我会非常快乐,这只是一种爱的表达方式啊!”
尤奇重新将信封塞进她手中,但她不把手攥拢来,她任信封落到了地上。她神情还那么平静,可她骨子里是那么固执啊。尤奇无可奈何,只得怏怏地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