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末谜案-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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铵磷。
“怎么回事?八宝粥使人真不舒服。”我歪斜着嘴唇,弯曲了身子,狠劲地揉着腹部,让涎水从嘴里挂下来,然后倒在地上翻滚、抽搐着哀叫起来。王新生扔掉烟蒂,终于凶相毕露:
“哈哈,没想到吧,那听八宝粥不是引起过你的怀疑吗?可是你到底没发现那听上被刺穿了一个小洞,我用注射器注进了你想象不到的毒药——断肠草的毒汁,然后又用一丁点透明胶封贴了那个小洞,刷上了与罐体底色一样的白漆!这东西我早已准备好久啦!该死的家伙!你知道什么叫断肠草吗?就是胡蔓藤!我把它的毒汁精炼了,只要一小匙,就可以把你和陈功同时杀死!”
我佯装挣扎着爬起扑向他。一晃又摔倒在地,更加剧烈地哀嚎,接着腹部,扭曲着身子。因为我知道断肠草的主要作用是腐蚀并最终烂掉肠胃。
就在这时,他咆哮着喊出一句更使我震惊的话:“可是陈大警官己不能分享你的幸福,他在四天前就被我用同样的方法引进了大山,说是让他参观一个罪犯住过的山洞,然后听取罪犯的自首。他也是个蠢猪!在离这断魂台不远的舍命崖,落进了我特意施放的猪套,套住了脚脖子,倒挂在悬崖上,悬崖下面是摔死过许多野兽的深涧,到现在,他的尸体可以证明他是失足落入圈套的。他比你要光荣得多,至少可以追认为烈士。”
我震惊得呆住了,很想解除伪装,扑上去打倒他。但是,他的自白刚刚开始,我必须继续哀嚎不止。于是全身抽搐,哎哟连声。
“看你这个熊样!”他走到我身边,从我的手保护着的腰部,取出了那个微型录音矾,取出磁带,用打火机烧了。然后又将录音机踩得稀烂,并踢下悬崖,接着又狠狠地踢着我的腹部:“这么点本事想与我斗!我是知识分子,脑袋里尽是智慧的诡计!其实,在你被我制作的你和梅中娥的肉体连在一起的那些照片打击得焦头烂额之后,就应该放弃这场决斗。可是,你自不量力,继续向我挑衅!结果怎样?解除了公职不算,还白搭了一条性命!梅中娥比你聪明,她知道与我做交易,但她的聪明反被聪明误,要求太高,不能让我接受!哦,对了,你也许不借以死来证明我有罪,让你原来的同行把你解剖,从而得出一个被我毒杀的结论。你想得太天真了!你知不知道,我把最后决斗的地点选择在这里,是为你的自杀提供毒药。断肠草在这大山深处多的是!”
他说到这里,迅速向平台南侧跑去,在那片黑压压的丛林边缘与平台相接的地方,折下一枝木质藤本植物扔在我面前:我口眼歪斜地看去,这毒物生着圆形卵状绿叶幽幽地泛着青光。
“知道书本上对它的描绘吗?马钱科,常绿木质藤本植物,黄花五数,成聚伞圆锥形花序,全株皆剧毒!”
他甚至卖弄他的毒物知识!这个畜牲!我恨不得立刻击倒他,将那毒叶塞进他喉咙里去,却又听他得意地叫嚷:
“这是你自杀的必备条件。自杀的原因是因为被开除了公职;妻离子散后,找的那个美貌的姨子又死掉了。从公安局到九龙村,以至全县人民,哪个不晓得你乱搞两性关系被弄丢了一切!你是个倒霉透顶的家伙!悲观绝望的只能是你,而绝不是我!绝望的人选择自杀是多么合情合理啊!可是,你跑到深山里利用自然界恩赐你的毒药毒杀自己,能够引起谁的同情呢?可悲呀,伙计!警察的神威将被我从这悬崖上扔下去,跌落个粉身碎骨!梅中娥死了,你妻子也离了,谁给你收尸呢?”
他疯狂得像个魔鬼,肆无忌惮的声音在山崖上回荡。接着,他又用脚踢我,想把我踢下悬崖。我再也不能伪装了,一下子站了起来,狠狠出拳朝他下额打去,将他打倒在地,同时,那听八宝粥却从腰间掉了下来。
他大吃一惊,马上明白了一切。他就地一滚,掏出一管像手枪一样的钢珠枪,我连忙闪身,只听一声枪响,钢珠从耳边呼啸而过。我又扑上去,飞起一腿,将那钢珠枪踢下悬崖,正要抬脚朝他头部踢去时,却被他抓住脚腕一扭,将我扭翻在地。他站了起来,转身朝那片丛林跑去。我拣起那杆长长的火枪,追了上去。只见丛林深处没有亮光,阴森森的,一片陡斜的坡面上,在千万株树干之间的空隙间落了一层厚厚的树叶,可就是不见罪犯身影。他一定躲在哪棵大树后面了。我站定了,仔细搜寻。果然,在一棵楠木后面探出了他的半个脑袋,距我大约三十米,勉强够上火枪的射程。我瞄准了扣动扳机,只听一声巨响、震动山林,可是他不仅没有倒下,而且狂笑着大叫:“笨蛋!别放空枪吓我,那里面根本没有子弹!”我知道上当,不顾一切地追上去。眼看距他不到十五米的时候,他突然纵身一跃,双手攀吊着一枝小树,小树弯成一个弓形,把他吊到一个并不很高的岩礅下方。我追上那个岩礅,小树呼啦一下反弹过来,树梢拍打着另一株干,差点将我抽倒,我纵身一跳,到了岩礅下面,却听落地之处“叭喳”一响,身子往下沉,连人带枪掉了下去。
原来,那岩礅之下是猎人设置的陷阱。
第十八章 绝处逢生
不知过了多久;我似乎从梦中醒来,觉得自己已经躺在陷阱外边的地
面上了,于是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发现周围模模糊糊的许多人影……
我终于恢复了知觉,发现面对面看着我的竟然是陈功!他竟然没有死!
多么凶狠的对手!
现在,落在陷阱中的“除名警察”再次大难临头。
陷阱深约丈许,直径四尺有余,洞壁土色陈旧,洞底有些阴暗,可以想象是若干年前老一辈猎人的杰作。一些烂树枝和枯叶伴随着我,拥挤着我,它们原来都是掩蔽着洞口给野兽造成错觉的装饰物,现在都伴随着我身体的下坠落入井底了。扒开树枝和烂叶,发现十几块岩石,最重的百来斤,轻的几十斤,像是昔日猎人在火枪弹药耗尽的情况下,对尚未毙命的野猪落井下石的历史见证。我马上感到了与落井野猎一样的危险:在井口边缘地面上的那个罪犯,一定在狂笑,然后会把石块砸在我头上。
“伙计,这就叫打猎!有生以来,我还没有如此奇妙的经历,一只自以为聪明的野猪在猎人眼皮之下自投罗网。”杀人犯果然疯狂地叫嚣起来。
“不过,我还是很佩服你。就在你向我进攻之前,我一直以为你喝下了那听有毒的食物。你是想以快要死去的模样骗我进一步自白。现在我明白了,你在昨天夜里就已经料到我会在为你准备的某种食品中下毒,因此你做了准备,午饭时你没有推辞那听有毒的,然后偷偷地作了调换。你好精明啊!可是,你根本料想不到,我比你棋高一着!我早作了预备方案,假如毒杀计划不能成功,就让你死在这里。这就叫一个决心,两手准备。因此,早在几天之前,我就到这里作了部署,发现这个陷阱是你的最好去处。”
他说这番话时显得格外得意。我知道此刻不是舌战的时候,而是要想办法爬出陷阱,于是,我在那些树枝中选择,想找到几根可以支撑身体的棍棒,扎成一束,靠在阱壁上,然后爬上去,但这些树枝都非常脆弱,而且不够长度。
“别枉费心机了!洞里的任何东西都救不了你的命!”他在洞口边缘伸出脑袋:“也许你很后悔,很悲伤,而且极不甘心。一个当过警察的人怎么会死在一个被他认定的罪犯手里?告诉你,这是命!你命该如此。安心地死吧,哈哈!你愣在那里干什么?想让我帮助你吗?好,我理解你的心情,我离开一会儿,马上就来!”
洞口边缘的丑陋脑袋不见了,传来了踩踏枯叶的声音和滚动石块的声音。一块又一块岩石在洞口附近集中。我知道他要干什么,恨不能变成“土行生”遁入洞壁。于是想扒开树枝枯叶和积土,寻找安全之地。真是三生有幸,上天有眼!当我扒开那些深积的枝叶、灰土的时候,发现洞壁一侧有一个类似战壕内的猫耳洞的小洞。我马上明白了,那是落在阱中的野猪狂怒地用嘴和獠牙拱出来的。我试着藏进去,然而洞太小太浅,弯曲着身子将胸部以上的部分藏在里面,腰部以下就暴露着。情急之中,我赶忙把昔日落在洞中的石块都搬在小洞旁边,垒起一座尺多高的矮墙,在小洞与矮墙之间留着容身的空隙。我把头部钻进那个小洞,把身体其余部分留在矮墙与小洞之间的空隙里,蜷缩着,然后屈起双腿,放一块大石在膝盖上,准备让矮墙和膝盖上的大石承受打击。
等我做完这些,杀人犯落井下石的行动开始了,先是一块大石“咚”的一声落了下来,砸得洞壁震颤,洞中溅起一股尘土,并且伴随着罪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叫嚣。
“去你妈的!我让你变成肉饼!”
我不得不装出被碰着的样子,发出惨叫。
接着七八块石头接连不断地落下来,砸得洞底发出沉闷的响声,有两块石头砸在我头部前方的矮墙上,差点把它击垮,还有一块石头砸在我膝盖上的石块上,震得两腿发麻。
也许是石块用完了,也许是他认为我已成了肉饼,正在矮墙发生危机的当儿,他停止了轰击,不管是什么情况,他都会趴在洞口探看究竟了。我赶忙推倒矮墙暴露地躺在那里,在胸部、腹部放置了几块岩石,像是被击中倒毙的样子。我相信丛林浓荫在洞底创造的昏暗、隐晦会帮我的忙。
“哈哈!砸中了!伸腿儿啦!”他果然在探视,发出胜利的狂叫。
“其实,我完全可以不用武力,你虽然比野猪聪明,但没有野猎的力量,我完全可以让你呆在这里受尽折磨后死去,不会有人知道你在这里,只有蛆虫、埋葬虫找得着你。但是,你和陈功把我逼上了绝路!你无义我也就无情!好啦,该结束了,你在阴间与陈功相会去吧。”
他说着这些,手掌拍击了数下,站身走了,枯叶的沙沙声响了一阵,说明他渐渐远去了。可是不一会,那脚踏枯叶之声又由远而近,他又来干什么呢?我再次心惊肉跳地躺倒了身子。
一会儿,洞口边缘枯叶骤然响成一片,像是河水在“嗬嗬哗哗”地流响。接着,那些树叶夹带着泥已从洞口纷纷落了下来。在我身上盖了厚厚的一层。原来,他是担心有人发现这个杀人现场,要集中树叶、浮土掩埋我的尸首。
百鸟唱晚的时候,我从石堆和灰土、枯叶下面挣扎出来,站直身一看,洞口上方尚有晚霞的余晖涂抹在树梢。我试着把石块倚洞壁垒起来,然后登上去,想爬出洞口,但是,伸长了手还够不着洞口边缘,离那儿还一米多远。倘有匕首也好,那样我可以把匕首钉进洞壁;握住刀柄引体向上。但是,除了那支火枪之外,什么工具也没有。可火枪不具有挖掘的功能,想把洞壁掘成一面斜坡也不行,用小些的石头在洞壁砸出小坑作为向上攀蹬时的梯墩也不成,洞壁成九十度的垂直,砸了下面几个,上面的洞壁就无法砸了。我只好另想办法。想来想去,终于有了个办法,把长裤撕成一条一条的,搓成一条粗细不均的布绳,把火枪扳机上的击火勾砸下来,系在布绳的一端,然后从不同方向把这勾子从洞中抛出去,希望那勾子挂住洞中附近的一根树枝或者藤条,可是,我一次又一次地失望,天黑下来的时候,数百次努力都是徒劳。那绳勾没有挂住任何可以让我拉住的东西,只将一些枝叶带了下来。
结果,我只好在黑暗里忍受了一夜的饥寒交迫。
第二天,我又重复那些活动,依然是白费精力。我终于相信,凭自己的力量是不能生还的了。于是,我声嘶力竭地大喊起来,希望有人听到我的声音,那声音的凄厉和悲壮可以想象成受伤野兽的曝叫,但它们都消失在丛林的上空,冲上九霄了,连鸟儿也惊吓得不再歌唱,飞到别处去了。后来、我几乎发疯,直以饥饿再次袭来。
我无可奈何地躺倒在那里,诅咒着罪犯的残无人道,痛恨自己的愚笨,埋怨自己的命运,后海没有把自己行动的真相告诉德顺老人,只说是到山里有点事情。现在,我没有回去,他能预料我遭此大难吗?不,不会的,他可能以为我上山之后又到别的地方去了。这样一来,等他们对我的存在发生怀疑的时候,我真的成了一具僵尸了。想到这里,禁不住悲哀万分。
我是多么无能!即使没有梅中娥走进我的侦察圈子,即使没有那些淫秽照片的控告,我也不是一个合格的人民警察,至少,我不够足智多谋。
我这样自责着,却又想到了陈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