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蜡情史-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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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发晶淡得发灰的眉毛微微耷下去,眉尖周围的皮肤先红了:“蜡蜡。我想忘掉的,刚忘了一会儿你又说。”蜜蜡连忙爬上床推她,她眼眶儿里已经肿起一包泪,还嘬着腮帮子忍着,“我没事儿。你陪我打胎去吧。”
这话说得稀松平常,和“天气不错”几乎没有区别,蜜蜡却感觉到一种悲伤,从金发晶的心底直直波动到自己胸前,她拽金发晶躺下,尽量让语气轻松,“等我回酒店安排安排,回学校就不走了,陪着你。”金发晶缩了脑袋在被窝里,声音闷闷的:“嗯。可——我没钱。”“傻子。钱的事情要等你操心我就成傻子了。——哭什么,一点儿都不像你了,睡吧。”
金发晶要和蜜蜡一起走,蜜蜡怕她自己回去又要瞎闹,再和碧玺打架,就哄着好歹在家住下,自己回酒店辞职。
经理面无表情地看完蜜蜡的辞呈,眼睛抬起来看她:“我很忙,咱们进正题,不说别的。第一,你的条件好,也聪明,继续做肯定还能发展;第二,非要走我当然不留你,毕竟酒店不缺人。但要把工作交接好,你上台班岗的配置要入库;第三呢,这么辞职肯定是违约,罚款可以不提,毕竟你还是学生,可是工资奖金不能开。我这么说,你明白吗?”“我明白,谢谢您。”
蜜蜡微微鞠个躬离开了,留下经理在原地,她盯住远去女孩子窄窄的背影、垂垂的发稍,摇摇头,若有所思笑了一下。
包打听自然舍不得蜜蜡,眼泪花花若有若无地转,哽咽起来嗓子更加尖了:“班排不开呢,走之前值个中班行不?”蜜蜡知道她想溜去会男友,转念一想无论如何当天也赶不回去了,做个顺水人情也好,于是答应了。包打听欢叫一声立刻没了影。
第三部分
第37节:章节标题(37)
晚上七点半,蜜蜡填了表准备交班,正蹲在值班台下收拾个人的东西,忽听有人叩叩地敲桌面,连忙换上微笑直起身——紫晶洞!
紫晶洞妆容化得细:眉峰考究地吊起,唇色调得娇而不艳,双目影影绰绰地隐在墨镜后面,十只修得精巧的指甲盖子齐齐扣住一枚狭长的手包。她从手包里拈出房卡搁在台上:“我有急事要走,你替我办下退房,剩下的押金入在下回check in的账上。”
刚见紫晶洞,蜜蜡想问她好些了没有,看她一副例行公事的模样便明白了七八分,静默地拿过房卡。她要走,又叫住她,拉开抽屉,翻出张卡纸:“请收下这个。”
是一幅画。画面里,一立背影的是个女子,酒店的走廊却不是暗红色,只用寥寥几笔勾出个黑白的轮廓,粗糙单色调的背景反衬得那袭身影很是绰约。
紫晶洞推高墨镜,不管额发被压得凌乱,看一眼画又看蜜蜡:“是你画的?”蜜蜡点点头,微笑:“退房手续我会办好,请您慢走。”紫晶洞愣愣,随即笑了,说声谢谢你走进电梯,绛红色的裙摆随步伐从容地摆动。
下了班蜜蜡没回宿舍,而是奔去悦庭。月长却不在,领班显然不高兴:“两天没来了,假也不请。勤快是一码事,旷工是另一码事,你回去和她说一声,再不来我也保不了她了!”
蜜蜡三步省一步地回宿舍,月长蒙头躺在床上,一小篮大枣被她打翻,红红点点滚落在各处,房间里一股腐烂苹果的味道。
蜜蜡叫她,月长忽地坐起,乱发在脑后散开,眼皮和颧骨活像沾了胭脂。
月长时断时续、慢悠悠地说着话,很久,蜜蜡终于从那梦呓般的语言中分离出了原因:月长家托人捎来土产,同时看似说者无意地带来勒子娶亲的消息,新媳妇是他帮工砖窑老板家的闺女。
蜜蜡感到疲劳厌倦,连张口安慰的心思也不愿动——安慰也是徒劳。月长混乱的叨念里,蜜蜡昏昏地睡去,夜半不知不觉清醒,有水滴在额上,冷森森的,眼前竟是月长白亮的脸,蜜蜡尖叫一声起身,揩去月长的泪,生气又心疼:“我明天就走了,不然你跟我回学校吧?”月长摇头,茫然地说:“我睡不着。我想睡。我睡不着。”
——月长情绪紧张地要疯掉了。蜜蜡沉吟几遍,抓过月长的手放到月长两腿间:“你试过么?”月长连连摇头,把手拿出来,蜜蜡又给她放回去:“你听我说。这不脏,能帮你放松的,我也有的。你躺回床上去,一会儿就睡着了。”蜜蜡给她套上拖鞋,推她躺平,月长木讷地听话。蜜蜡给她盖好,挨她躺下,轻轻拍着月长。床铺轻轻响了一声,蜜蜡感觉被单下的月长向上微弓了身体,一会儿,月长的呼吸成了睡熟的频率,沉稳绵长。
蜜蜡回自己床上,想探身体,最后却没有——今晚我还是清醒好些。
窗外一个青白残缺的月亮,窗里呼吸深沉得像堕入了洞子。已经夏天,蜜蜡打了寒战:月长一个失恋,把周围都变成墓穴一样了。
“月长,我有事情,不得不回去学校那边。虽然替你难过,但是还不至于担心你:相处了这么久,我知道内里的你比外在的你韧得多,你会好起来,对吗月长?
“月长,你给我讲你的事情,我觉得真美。如果不是活生生的你在我身边,几乎不能相信这种田园式的儿女之情会存在。毕竟桃源是脆弱的,梦都会醒来。我妈妈说恋爱最伤人,咱们都是十几岁,对爱情的憧憬差不多是生活最重要的部分,会受到伤害的事情,根本没办法避免。你只能想,每个人都有他/她的伤心,遗憾是深深刻下的,不可能弥补,只能放他走。
“月长,写下这些话的同时,我就在笑自己的无凭无据:这些太简单,谁都懂,却没有人做得到,没有人超脱出去。有你,有我。别人的安慰不会有用,只能自己慢慢好。尽管这样,我还是留信给你,因为咱们是好朋友,希望你好受一点。”
蜜蜡把信压在月长枕边,月长睡得还熟。
金发晶被面孔冰凉的护士领进手术室,门很快关上了。蜜蜡只看到一对金属架子,她猜到是放腿的。
第38节:章节标题(38)
蜜蜡坐下来,肩胛顶住坚硬的椅背,尽量不去想金发晶在那对搁架后面叉开腿的样子。
另一扇门打开了,一个姑娘被护士推出来,轮椅一侧树着吊瓶。姑娘苍白的颜色仿佛一个符号,蜜蜡忽然觉得疼痛冰冷,她低下头,不敢再看四周。
一个男人走到蜜蜡身旁,温声问道:“你是自己来的还是陪朋友?”
——打从紫晶洞的房间退出,三天里密麻麻发生了太多事。发现罗砗磲和碧玺的事、接回醉酒的金发晶、机缘巧合地和维特鲁威人通话、和碧玺谈话和罗砗磲分手、见了武彬见了东菱又差点见了舒俱徕、月长失恋金发晶堕胎——这三天是蜜蜡有生以来最长的三天。
三天过去,蜜蜡邂逅欧泊,她的第一个名副其实的男人。
欧泊把他的蜜蜡引向未知的人生,数年后,蜜蜡说:“我是20岁的寡妇。”这是,为了爱人欧泊。
欧泊走的那天,是好得不寻常的天气:一年里,总有把绝好天气给人用的时候,晴一分嫌热阴一分怕冷,没有多余的雨水沤了云彩,也不怕干燥到扬了浮尘,空气有灿灿的阳光,土地是涩涩的草气,光照,声响,颜色,都不许你郁郁结,心上有一点儿阴沉都不准的——就这样好的天气。只是短。珍稀得像姑娘家十几岁的那几年——欧泊走的那天,就是这样好天气。之后无数次,在蜜蜡回忆,那方天,那抹太阳,那几流云,都是蓝得金得白得刺痛:好是好啊,可短得让人绝望。像欧泊在的日子。
是仲春,蜜蜡放学,傍晚斜斜光照着飞回家找欧泊,手里攥一大串糖葫芦,是冷季尾巴上最后一茬了,透透亮亮圆圆红红,可人疼的,特买回去给欧泊看。蜜蜡忆着,那段回家的路,格外长又分外短,居然错觉是童年,又居然错觉是有父亲的,在家等着她,小姑娘蜜蜡,擎了好东西回来邀功,那里张开了臂膀,一个宽大厚实怀抱等着她。
……
却没有,只有粘粘的,是糖葫芦化掉腻在手上,再不死不活蹭上脸,发,衣服。
蜜蜡根本记不得自己怎样去到医院——那一家吞了欧泊进去再不给她还回来的医院——一路上她只知道死抓住糖葫芦,捏碎了山楂果儿,攥化了冰糖稀儿,耳里脑里满是自己在叨念,“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欧泊不会突然没有了不会突然不在的”。却明明有金发晶在电话里哑谙到异常的宣告:“蜡蜡,你冷静点儿啊听我说,你现在打辆车到**医院来,我在这儿呢,欧泊也在……你先别问这么多,来了就清楚了。”这是宣告,一出口就给极不祥的预感。
蜜蜡照金发晶的指路摸进去:白柱子,宽门楣,趟了一段窄窄长廊,弯过几阶陡陡台梯,拐拐曲曲终找到,裂了缝子的门板推开是一大片白色,白墙,白灯光,白天花板。白床上没有欧泊,室内只有金发晶和一小片白色——不,是个医生——争论什么。推开门一刹,金发晶在说“欧泊嘱咐这么做的”一类话,看到蜜蜡进来,她立刻走来握住蜜蜡的手,深吸一口气,要说时,那医生又要阻拦,金发晶扭头止他:“四毛大夫,这事儿能瞒得了蜡蜡么?你觉得瞒得住么?”而后干脆不理那医生,径直说出来。
“蜡蜡,欧泊死了。”
金发晶的手和那医生伸来臂膀都准备了接住蜜蜡昏厥后的重量,在蜜蜡身上一紧后却是徒劳。蜜蜡没有瘫软,她转身就走,在病室中团团转着,那医生跟来要引她去休息,金发晶却摆手,扯了蜜蜡,领到一扇门前,送她进去,退出,掩上门。
房里没开灯,金发晶关上的门切掉走廊光源,蜜蜡晃晃脑袋看进黑暗。适应了,她看到欧泊,有月光照着他。蜜蜡走去,如常把脸颊埋进他颈窝,欧泊的身体是冷的。蜜蜡愣一愣,终于把手中糖葫芦放下,轻轻搁在欧泊枕边。她在那里,看着他,竭力听着他,想听到他的呼吸——什么都没有。只有门外,轻轻的交谈,该是金发晶和那医生在商量。一时,交谈停了,门吱嘎放进一柱光,金发晶来到她耳后:“蜡蜡,欧泊他是猝死,心脏骤停,是意外的。四毛大夫,是欧泊朋友,这儿是法医院,他是个什么主任,他就在外面,你想要的话就来给你解释。”顿一顿,“欧泊,是我发现的。上午我去你们家,拿你们给的钥匙开的门。我逃课了,想去你们那儿看电影。”
第39节:章节标题(39)
金发晶退走,关上门,蜜蜡又在欧泊的黑暗里。
欧泊躺在银色里,不是睡着的安静,而是死一样的安详,蜜蜡细细触了他一遍。
眼睛,看过蜜蜡容颜身体表情心思的眼睛,淡淡含笑浅浅责备看过蜜蜡,如今是闭上的了;耳朵,听过蜜蜡发嗲撒娇胡说八道的耳朵,静静倾听微微摇头听过蜜蜡,如今是听不到的了;嘴唇,吻过蜜蜡复说出有趣典故动听情话的嘴唇,如今是冷去的了;手指,抚过蜜蜡拍她脸颊揉她顶发的手指,如今是僵掉的了。蜜蜡力道重的,不怕吵醒他,就要把那轮廓记在指端,细细触碰欧泊,蜜蜡觉到左眼滚了颗泪,以指去揩,泪把干掉的糖渍融化浸软,又凝在嘴角。
蜜蜡伏在欧泊胸膛,软软和他说话:“心脏骤停?怎么可能。昨晚我才听过你的心跳:碰痛,碰痛的。”——昨晚事毕,蜜蜡从欧泊身上滑落,歪在他肩侧,听到闷闷怪怪的心跳:“碰痛碰痛”,问:“谁的心跳?”欧泊笑:“当然是我的。蜡蜡哪来这么强有力的心跳。”——此时,蜜蜡问着欧泊:“你说你的心跳得强有力,怎么能停掉?你答我。”
昨晚,欧泊和蜜蜡刚刚喜欢了一次。往后去,这便算作蜜蜡最难忘又最想忘的回忆:难忘,总是缓缓温存爱她的欧泊终给她这次燃情的爆发。当时蜜蜡在欧泊身上,激动到只能听到两人喘息,觉到被衾遽然沁湿,是两人汗水;想忘,欧泊给她的最后一回是根本不敢想起。尤让蜜蜡剧痛的是欧泊留下的最后一句:心意满满枕进欧泊怀抱里睡去时,欧泊用一种极轻轻到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对她说:“蜡蜡记住,和你做爱是因为我爱你……”
蜜蜡舔去嘴角泪滴,咸苦,又甜,吓人滋味。
一整夜,蜜蜡陪着欧泊。天亮离开,不要金发晶陪伴,独自慢慢走回和欧泊两人的家去,一遍遍想欧泊,一遍遍想四毛大夫的话,无法控制:“猝死在死亡里占了15…30%,年轻男性是高发人群,睡觉时最容易发生,原因是这样,心脏跳动快慢是迷走神经和交感神经控制的,迷走神经减弱心脏跳动,晚上控制力强;交感神经加强心脏跳动,白天控制力强。年轻男性的神经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