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 科幻之路 第三卷-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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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存在,我的孩子们,”马司神父满怀激情说道,“他是我们天上的父,创造了我们大家……”
“谁创造神呢?”伊丁问道,会众的嗡嗡之声平息下来。韦斯克人一个个注视着马可神父。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稍稍畏缩着,继而露出了笑容。
“没有谁创造神,因为他是创造者,他自始至终……”
“假如他自始至终存在着——宇宙干吗不能没有创造者而自始至终存在着?”伊丁慷慨激昂地插话说。问题的重要性是显而易见的。神父以无限的耐心慢慢地回答。
“但愿答案就这么简单,孩子们。但是,即便是科学家,对于宇宙的生成看法也不一致。他们怀疑,我们见到光的人却明白。我们从周围的一切可以见到创造的奇迹。没有创造者怎么会有受造物呢?这位创造者就是他,我们的父,我们天上的神。我知道你们有疑问,这是因为你们有灵魂和自由意志。但是,答案就是这么简单。要有信心,这就是你们需要的一切。只要信。”
“没有证据我们怎能信呢?”
“假如你们见不到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他存在的证据,那么我就告诉你们,信不需要任何证据——假如你们有信心的话!”
室内嗡嗡之声不绝于耳,更多的韦斯克人张开了嘴巴,尽力迫使自己的思路穿过乱如麻纱的话语并分离出真理的纱线。
“你能告诉我们吗,加思?”伊丁问道,他的话音使嘈杂的嗡嗡之声平静下来。
“我可以告诉你们用科学的方法来检验一切,包括检验科学本身,并且给你们答案来证明任何一种说法是真还是伪。”
“这正是我们应该做的,”伊丁说,“我们已经得出了同一个结论。”他拿着一本厚厚的书举到面前,众人连连点头。“我们按照神父的吩咐一直在研究圣经,我们已经找到了答案。神将会为我们显一个奇迹,从而证明他注视着我们。有了这个神迹,我们就会认识他,归向他。”
“这是妄自尊大的罪,”马可神父说。“神不需要任何奇迹来证明他的存在。”
“可是我们需要奇迹!”伊丁喊叫道。尽管他不是人类,但他的话音带有急切的心情。“我们在这本书里读到了许多小奇迹,面包呀,鱼呀,酒呀,蛇呀——多得很,用于小得多的目的。现在,神必须做的一切就是显个奇迹,他将会引领我们大家归向他——如你所说的,马可神父,整个新世界将拜倒在他的宝座下。你已经告诉我们这是何等重要。我们讨论过了,发现只有显个神迹最适合你说的事。”
他滔滔不绝的神学辩论暂时被加思打断了。加思并没有开动脑筋,否则他早就明白这一切将会导致什么后果。他看得见伊丁手上翻开的圣经里的插图,早就知道那是一幅什么画。他慢慢地从椅子里站立起来,好像是要伸伸腰,于是转身对着背后的神父。
“准备好!”他悄悄地说。“从后面出去,到飞船上;我在这里稳住他们。我想他们不会伤害我的。”
“你说什么……?”马可神父问道,惊讶地眨眨眼睛。
“出去,你这傻瓜!”加思压低嗓门说。“你认为他们说的是什么奇迹?什么奇迹会使这个世界皈依基督教?”
“不!”马可神父说。“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走吧!”加思喊道,把神父拽出椅子,使劲向后墙推去。马可神父踉踉跄跄站住,走了回来。加思向他扑去,但是太迟了。这些水陆两栖人个子矮小,可是人数众多。加思大打出手,他的拳头打中伊丁,只见他踉踉跄跄跌到人群当中。当他扭头向神父赶去的时候,其他人涌了上来。他打他们,但是如同在浪中挣扎。长着毛皮散发着麝香气的躯体冲击着把他淹没了。他拳打脚踢直到他们把他捆绑起来。他仍然挣扎着直到他们敲打他的头部叫他动弹不得。随后他们把他拖到外面,在那儿他只能躺在雨水中边骂边看着。
韦斯克人无疑是了不起的灵工巧匠,根据圣经的插图,他们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细致入微。十字架就在那儿,牢牢地竖立在一座小山顶上,还有闪闪发亮的大铁钉和锤子。马可神父被剥光了衣服,裹上一条精心打褶的缠腰布。他们押着他走出教堂。
他一眼见到十字架,差点昏倒过去。此后他高昂着头,下决心像他活着那样死去,带着信心。
然而这很艰难。对于加思来说,这也是无法忍受的,他仅仅是个旁观者。谈论耶酥在十字架上受死,望着祈祷的微光中精雕细刻的形体,这是一码事。看见一个人被剥得一丝不挂,绳索嵌入肌肤挂在木杆上,这是另一码事。更何况看见尖锐的大铁钉举了起来,对准他手心柔软的肉,看见锤子在工匠手中慎重准确地击落下去,听见金属穿透肉体发出沉重的声音。
听见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很少人是天生的殉教者;马可神父并非其中一人。随着最初的打击,血从他咬紧的唇上淌下来。接着他张开嘴巴,头往后仰,恐怖的喉咙尖叫声压倒了下雨的沙沙声。围观的韦斯克人应声轻轻叫着,如同发出回音,因为无论是什么感情使他们张口,眼下这种感情正在全力撕裂着他们的身心,一排排张大的嘴巴反映出十字架上神父的极大痛苦。
感谢神,当最后一枚钉子钉好的时候,他晕过去了。当生命离他而去的时候殷红的血液从刺穿的伤口中涌出来,混合着雨水从他脚上流淌下去。这时,大致这时,加思哭泣着,撕扯着镣铐,脑袋因挨打而麻木,他失去了知觉。
他在自己的仓库里苏醒过来,天色很暗。有人正在割开绑着他的绳索。外面,雨还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荡涤着地面。
“伊丁,”他叫道。不可能是别人。
“是的,”那外星人的声音悄悄地说。“其他人都在教堂里议论纷纷。林在你打了他的头之后死了,伊伦病得不轻。有些人说你也应该钉死在十字架上,我想这就是将要发生的事。要么众人会用石头打你的头部把你处死。他们在圣经里找到了这种办法……”
“我知道,”他有气无力地说。“以眼还眼嘛。你一旦开始看,就能找到一大堆这样的东西。那是一本奇妙的书。”他头痛欲裂。
“你必须走掉,你可以到飞船上去,谁也不会看见你的。死的人够多了。”伊丁讲话也突然变得有气无力了。
加思试着站立起来。他把头靠在墙壁粗糙的木头上直到一阵恶心渐渐平息下去。“他死了。”他说这话只是一句表述,不是一句问话。
“是的,刚死不久。否则我无法过来看你。”
“当然埋了,否则他们不会考虑下一步拿我开刀的。”
“埋了!”在这外星人的话音里几乎有一种动情的声调,似乎是死去的神父的回声。“他被埋葬了,他将升上天堂。这是书上写着的,升天就是通过这种途径的。马可神父将会非常高兴他这样子受死升天。”他说完之后发出一种类似人类哭泣的声音。
加思苦苦挣扎着向门走去,扶着墙壁免得跌倒。
“我们做得对,是吗?”伊丁问。他得不到回答。“他会升天的,加思,难道他不会升天吗?”
加思在门边,教堂里灯火通明,灯光照射着他扒在门框上的伤痕累累流血不止的双手。伊丁的面孔凑到他面前,加思感觉到那双多指头的长着尖锐指甲的纤手抓住了他的衣裳。
“他会升天的,对吗,加思?”
“不,”加思说,“他将一直埋在你们放他的地方。什么也不会发生,因为他死了,他永远是死人。”
雨水淌下伊丁的皮毛,他张大嘴巴,似乎要对着黑暗大声呼叫。他使劲才能说话,用陌生的语言痛苦地说出外星人的思想。
“那么我们不能得救了?我们不能变纯洁了?”
“你们过去是纯洁的,”加思说,话音似哭非哭,似笑非笑。“这就是整个事情可怕丑恶肮脏的根源之所在。你们过去是纯洁的。现在你们成了……”
“成了杀人犯,”伊丁说。雨水从他低垂着的脑袋上流淌下来,注入黑暗之中。
(江亦川 译)
《科幻之路》(第三卷)作者:'美' 詹姆斯·冈恩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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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端科幻小说
E·J·“特德”·卡内尔(1912—1972)于20世纪40年代晚期创办了两种英国科幻杂志《新世界》和《科学幻想》,并苦心经营到60年代。英国至少有一本更早的科幻杂志,名叫《奇异故事》,创刊号出版于1937年。不过卡内尔这两种杂志在市场不稳定的科幻领域是最稳得住的;尽管如此,1964年杂志还是失败了。
英国杂志和美国杂志没有多大差别,只是英国作家占优势,例如E·C·塔伯、肯尼斯·布尔默、伯特伦·钱德勒、约翰·基帕克思(约翰·查尔斯·海南)、阿瑟·塞林斯(罗伯特·阿瑟·莱)、詹姆斯·怀特、科林·凯普、布赖恩·奥尔迪斯、约翰·布鲁纳等等。因此当新的《新世界》在科幻领域高举革命旗帜时,大家为之哗然。
卡内尔最后一期《新世界》出版于1964年4月(卡内尔继续担任文学代理,编辑《科幻新作》直到去世),但接管《新世界》的出版商只漏出一期。这个新编辑是迈克尔·穆尔科克(1939- ),当时他最为出名的是英雄幻想故事,以一个名叫埃尔里克的主人公为中心。穆尔科克为《新世界》举得最高的旗帜也就是J·G·巴拉德(1930- )打出的旗帜,他在第一期《新世界》连载《昼夜平分时》,该文后来成为《水晶世界》的一个组成部分,他还在第一期《新世界》发表了一篇有关威廉·伯勒斯的文章,伯勒斯的工作对巴拉德和《新世界》的其他某些作家来说似乎是个起点。
其他作家受到穆尔科克的活力和巴拉德的榜样所鼓舞,给《新世界》投寄了反常规的小说,在风格上进行大胆的探索。他们当中许多人不仅投稿给《新世界》,也投给其他杂志,例如奥尔迪斯、布鲁纳和穆尔科克本人,不过也出现了一些新作家,例如查尔斯·普拉特、西拉利·贝利(穆尔科克太太)、M·约翰·哈里森等等。不久以后美国作家便开始把他们较为实验性的作品寄给《新世界》,例如诺曼·斯平拉德和托马斯·迪施克(他的首批小说发表于60年代初),还有约翰·斯拉德克。
这家新杂志赢得有限读者的支持,不过文学界名人掀起一场运动,向英国艺术委员会申请到补助,帮助杂志度过1967和1968年。到了朱迪思·梅丽尔以《英国时尚科幻小说集》一文开始推动《新世界》和新浪潮革命时,早期的兴奋大多已经消散,只是戴蒙·奈特1966年首版的年度选集《轨迹》在美国重新挑起先锋派的使命。
《新世界》的小说并非全是实验性的;它继续刊登传统的科幻小说,因为没有足够的新型小说可供采用,或者因为新型小说写得不够好。不过杂志的基调已被凝重、黑暗、压抑和难懂的小说所确定。即便那些实验性作品也不全是独创性的:布鲁纳的《站在桑给巴尔岛上》公然取材于约翰·道斯·帕索斯写的《美国》,《美国》的第一部分于1925年出版;奥尔迪斯在《脑中的赤脚》称颂詹姆斯·乔伊斯1939年出版的《芬尼根的觉醒》;其他实验性作家如乔治·刘易斯和迈克尔·布特,还有阿莱恩·罗比一格里雷特以他们的反传统小说产生了各自的影响。
这些小说,亦即整个运动,都带有虚无主义态度。也许它们正适应那个时代,国际事务动荡不定,美国卷入越南战争遭到越来越强烈的反对,吸毒、披头士、流行的音乐艺术和赶时髦的伦敦,暗杀、劫机和恐怖主义……奥尔迪斯总结这段时期的厌世主义说:“在《新世界》新浪潮的中心——别理会边缘的非实质性问题——是个硬邦邦啃不动的信息核,是对生活的态度,对现存社会或者任何社会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