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 科幻之路 第三卷-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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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边听边想,尽力理解,”简慢慢地说。“我所能想到的就是我的杂用搅拌机。它既能打搅马铃薯和做饼的面糊,也可以榨橘子汁。”
“有点像。大脑是一种胶体,一种十分复杂的机器。人对它的潜力知之不多,甚至不知道它到底能掌握多少知识。但是我们已经知道,当人形动物①成熟的时候,思维就定型了。这种思维依循某些尽人皆知的定理,此后所有思想完全建立在想当然的模式上面。瞧这东西,”霍利威摸一下算盘。“你们用它做过试验吗?”
【① 在此指婴儿。】
“做过一点,”帕拉戴恩说。
“但是不多,呃?”
“呃——”
“干吗不呢?”
“这没有道理,”帕拉戴恩抱怨说。“即便是个谜,也该有一点逻辑。可是那些乱七八糟的角度——”
“你的思维已经适应了欧几里得几何学,”霍利威说,“所以这个——东西——叫咱心烦,显得没有道理。可是孩子对欧几里得一无所知。一种与我们所学不同的几何学不会使孩子觉得违背逻辑。孩子相信他亲眼见到的东西。”
“你是想告诉我们说,这玩艺儿有第四维的外延吗?”帕拉戴恩问道。
“凭视力毕竟看不见,”霍利威否认说。“我说的是,我们的思维既然适应了欧几里得,那么在这算盘上只能见到金属丝违背逻辑的角度。但是一个孩子——尤其是一个婴儿——他们见到的可能比我们多。不是一开始就见到。这玩艺儿当然是个谜。只有孩子才不会受到太多先入之见的干扰。”
“就是思想动脉的硬化。”简插话说。
帕拉戴恩想不通。“那么婴儿运算微积分可以赢过爱因斯坦了?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能理解你的论点,多少清楚一点了。只是——”
“喏,听我说。咱们假设有两种几何学——为了便于讨论,暂定两种。咱们这一种是欧几里得几何学,另一种咱就叫它X几何学。X几何学与欧几里得几何学没有多少牵连。前者以不同的定理为依据。在这种几何学里二加二不必等于四,可以等于y8,甚至可能不相等。婴儿的思维还没有定型,只是可能受到遗传和环境某些可疑因素的影响。给幼儿灌输欧几里得——”
“可怜的孩子。”简说。
霍利威迅速瞥了她一眼。“欧几里得基础原理。字母方块。还有数学、几何、代数——这些功课迟得多。咱们熟悉这些进程。另一方面,给婴儿灌输X逻辑的基本原理。”
“方块?哪一种方块?”
霍利威望着算盘。“这对咱们来说没有多大意义。可是咱们已经习惯于欧几里得。”
帕拉戴恩喝了一大口烈性威士忌。“这太可怕了。你的话题不限于数学。”
“对!我压根儿不能限制在数学范围里。我怎能这样做呢?我不适应X逻辑。”
“答案就在这里,”简轻松地叹了一口气说。“谁适应X逻辑呢?一定是这样一个人制作了这种玩具。你显然认为这都是玩具。”
霍利威点点头,一双眼睛在深度镜片后面眨巴着。“这样的人可能存在着。”
“在哪里?”
“他们可能喜欢躲藏起来。”
“是超人吗?”
“但愿我晓得。你明白,帕拉戴恩,咱们又遇到衡量尺度的麻烦了。按照咱们的标准,这种人在某些方面可能像是超级精英,在其他方面又可能像是低能儿。这不是个量的差别,而是质的差别。他们的思想方法不同。我肯定咱们能做的某些事他们做不了。”
“或许他们不愿做呢。”简说。
帕拉戴恩拍拍盒子上熔化了的小玩艺儿:“这是怎么回事?它包含着——”
“一个目的,我肯定。”
“是运输吗?”
“谁都会首先考虑到运输。假如是这样的话,这盒子可能来自任何地方。”
“来自——情况不同的地方吗?”帕拉戴恩边想边问。
“正是。来自空间甚至时间都不同的地方。我不知道;我只是个心理学家。不幸的是我也适应了欧几里得。”
“可能来自很有趣的地方呢,”简说。“丹尼,把那些玩具清除掉吧。”
“我打算把它们统统清除掉。”
霍利威拿起水晶块:“你们仔细盘问过孩子吗?”
帕拉戴恩说:“是的。斯科特说他第一次看水晶块的时候里头有人。一我问过现在水晶块里有什么。”
“他怎么回答?”心理学家瞪圆眼睛。
“他说那些人在建造一个地方。这是他的原话。我问他是谁——那些人是谁?可是他无法解释。”
“是的,我想他解释不了,”霍利威喃喃地说。“我必须进一步问清楚。两个孩子玩这些玩具有多久了?”
“大约三个月吧,我想。”
“够长的了。你们知道,这个精致的玩具既有益智作用又是机械构造的。它一定会使孩子感兴趣,又会谆谆善诱教育孩子。一开始只教一些简单的问题。后来——”
“后来教X逻辑。”简说,吓得脸色煞白。
帕拉戴恩悄悄地骂了一句。“埃玛和斯科特完全正常!”
“现在你知道他们是怎么进行思维的吗?”
霍利威没有继续讲下去。他拨弄着洋娃娃。“如果知道这些东西从哪里来,那地方的条件如何,那就有趣啦。不过,归纳法在这里派不上多大的用场。缺少的因素太多啦。我们无法想象出一个以X因素为基础的世界,其环境适应用X模式进行思考的头脑。瞧这洋娃娃内部发光的网络。天晓得它是用什么制成的。它可能存在于人体内,虽说人还没有发现它。当咱们找到这种斑——”他耸耸肩膀,“你们看这是什么?”
那是个猩红色球体,直径两英寸,表面上有个突出的球形捏手。
“谁能辨认出它是什么呢?”
“斯科特?还是埃玛?”” “大约三个星期以前,我连见都没有见到它。后来埃玛开始玩它。”帕拉戴恩咬咬唇。“这以后,斯科特也迷上了。”
“他们怎么个玩法?”
“在面前拿着,来来回回移动。没有特别的移动模式。”
“没有欧几里得模式,”霍利威纠正说。“起初他们无法理解这玩具的目的。他们必须受到足够的教育才能理解。”
“这太可怕了。”简说。
“对他们来说并不可怕。埃玛理解X逻辑可能比斯科特快,因为她的脑子还没有适应咱这个环境。”
帕拉戴恩说:“可是我记得小时候做过的许多事,甚至婴儿期的事。”
“嗯?”
“我那时候是不是——疯了?”
“你现在忘了的是你那种疯狂的判断标准。”霍利威反驳说。“我使用‘疯狂’这个字眼只是作为一个符号,便于代表与已知的人类标准截然不同的变异标准,也就是理智的任意标准。”
简放下酒杯。“你说了归纳很难,霍利威先生。可是在我看来,你似乎从很少的事实作出了大量的归纳。不管怎么说,这些玩具——”
“我只是个心理学家,我专攻儿童心理。我不是个门外汉。对我来说,这些玩具大有文章,主要是因为看不出文章何在。”
“你可能想错了呢。”
“嗯,我巴不得自己想错了。我想检查一下两个孩子。”
简不大乐意。“怎么检查?”
霍利威解释以后,她点点头,不过仍然有点迟疑不决,“嗯,可以。但他们可不是豚鼠啊。”
心理学家轻轻挥了挥胖墩墩的手。“我亲爱的姑娘!我也不是个弗兰肯斯坦。对我来说个体是首要因素——自然如此,因为我是研究思想的。假如小家伙有什么毛病,我要把他们治好。”
帕拉戴恩放下香烟,望着蓝色烟雾盘旋着徐徐上升,在未被觉察的气流中飘荡着。“病能不能治好,你能做出预测吗?”
“我会尽力去做的。我只能这么说。倘若未开发的脑子已经转入X渠道,就必须把它们扭转过来。我不是说这种做法最聪明,但是从咱们的标准来说,可能只有这样做最聪明了。不管怎么说,埃玛和斯科特还是要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是的,是的。我无法相信有多大毛病。他们似乎与普通孩子一样,完全正常。”
“表面上可能如此。他们没有理由行为反常,对不对?倘若他们——以不同的方式进行思维,你怎么看得出来呢?”
“我去叫他们,”帕拉戴恩说。
“随便一点,我不要他们提防着。”
简对玩具点点头。霍利威说:“让这些东西留在那儿吧,呃?”
埃玛和斯科特被叫来以后,这位心理学家并没有马上开始直截了当提问。他转弯抹角让斯科特跟他随意交谈,不时套上几句关键性的话。没有明显的语言交际测试——合作是必要的。
最有趣的进展发生在霍利威拿起算盘的时候。“能告诉我这东西是怎么玩的吗?”
斯科特迟疑一阵子。“是的,先生,像这样——”他灵巧地拨动一颗珠子穿过整个迷宫,走的是一条错综复杂的路线,速度极快,谁也搞不清那颗珠子最后是不是消失了。可能斯科特只是耍了个花招。然后,又一次——
霍利威试了试,斯科特看着,皱起了鼻子。
“这样对不对?”
“啊嗬。要往那边拨。”
“往这里?为什么?”
“喏,只有这样才拨得动。”
可惜霍利威习惯于欧几里得。珠子干吗应该从这一条特定的金属丝滑到那一条,没有明显的理由嘛,这好像是一种随机因素。还有,当斯科特把谜解开的时候,霍利威突然注意到,这不是珠子原先所走的路线。
“请你再给我演示一下好吗?”
斯科特拨给他看,应他的请求又演示了两遍。霍利威透过眼镜眨巴着眼睛。没错,是随机的,又是可变的。斯科特每次都沿着不同的路线拨动珠子。
不知怎么搞的,三个大人都说不出珠子是不是消失不见了。倘若他们盼望看见珠子消失,他们的反应可能就不一样。
最后什么问题也没解决。霍利威道晚安的时候似乎深感不安。
“我可以再来吗?”
“但愿你来,”简对他说。“随时欢迎你。你仍然认为——”
他点点头。“两个孩子的头脑反应不正常。他们一点也不笨,可是我的印象怪透了,他们得出结论的方法是咱们无法理解的,好像他们用的是代数而咱们用的是几何。结论相同,可是得出结论的方法不同。”
“那些玩具怎么办?”帕拉戴恩突然问道。
“把它们收藏起来。我想借用一下,如果可以——”
那天晚上帕拉戴恩辗转反侧。霍利威的话模棱两可,莫衷一是,叫人揣测不安。那个X因素——两个孩子正在使用类似代数学的推理,而大人却在使用几何学。
说来倒是十足公平。只是——
代数能够给你的答案是几何无法得出的,因为有某些条件和符号是几何学无法表示的。假如X逻辑显示出成年人的思想无从理解的结论呢?
“他妈的!”帕拉戴恩悄悄地骂了一声。简在他身边翻了翻身。
“亲爱的,你也睡不着吗?”
“是的。”他爬起来,走进隔壁房间。埃玛睡着,像天使般安宁,一只丰腴的胳膊兜着熊先生。通过开着的门口,帕拉戴恩能看见斯科特阴暗的头部在枕头上安歇着。
简走到他身边。他伸手搂着她。
“可怜的孩子,”她喃喃地说。“霍利威竟然说他们疯了。我看咱们才是疯子呢,丹尼斯。”
“喔嗬。咱们惶惶不可终日,太紧张了。”
斯科特在睡梦中翻了翻身。他没有醒过来,咕哝了一阵子,显然是问了一句什么,不过似乎用一种特殊的语言。埃玛呜呜地哭叫起来,声音变得十分尖锐。
她也没有醒过来。两个孩子一动也不动,继续安睡着。
但是帕拉戴恩突然感到一阵恶心,他认为很有可能是斯科特问了埃玛一件事,埃玛回答了。
难道他俩的脑子改变了,就连睡眠也变样了吗?
他撇开这种想法。“你会着凉的。咱回床去吧。想喝点酒吗?”
“我想喝点,”简说道,目光望着埃玛。她茫然伸出手来对着那孩子;她把手收了回来。“走吧。别把孩子们吵醒了。”
他俩一起喝了点白兰地,但是默默无言。后来,衙在睡梦中哭了。
斯科特还在睡觉,但是他的脑筋在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开动着。因此——
“他们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