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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尘世浮生-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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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正章离孙梅的刀子仅仅十几公分之近了,在那一刻,临近的危险让范正章急中生智,一边挣扎逃跑一边将睡袍迅速脱了下去。
他的身子全部裸露在了孙梅的眼前。孙梅这时才发现在范正章白白的小腹部,有一只用红笔描画的醒目的红唇形状,正向她示威。她的沉默终于结束了。只听一声怒吼从她的身体里低闷传出,像从某个闭塞的山洞里飞来,带着回音,带着风声冲向范正章。
范正章仍然不知道孙梅看见了什么,在他的眼里,除了孙梅凶神恶煞的神态,便是她手中那两把寒光闪闪的刀子。而他的脑子里,除了如何躲开这个疯女人,便是如何冲出这个屋的念头。他知道他必须迅速离开这个屋子,否则,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无论他如何能跑,这两把刀子都会因为空间太小而难以避开他的身体。孙梅正站在小卫生间前边,并向着他再一次冲来。他终于打定主意,并开始做冲出去的打算。他在冲向床上的时候,把孙梅也引了过来,然后,在孙梅冲上床时,他跳下床,冲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的门被他锁死了,他终于可以喘口气了。虽然孙梅在外边还在疯狂地推门,晃门。他起码暂时可以休息一下。
歇一下吧,他心里对自己说,是的,歇一下。他转过身子,像往常一样向墙上的镜子里的自己看去——
啊!啊!
一旦看清镜子里的人,他突然大叫了两声。他看见了什么?裸着的小腹上有一个鲜红的唇形图案,像孙梅看见的一样。还不止如此,因为面前镜子里还能照清对面墙壁浴镜里的内容:那里正有一个男人裸体的背影,后背处有一行红笔字“I LOVE YOU”。
他一下子坐在了地上,身体似乎突然间被抽去了骨头。死有余辜啊!真是苍天有眼啊!他的脑子里不由得出现这样两句评判。
41
外边的门越推越有力,卫生间门上的锁已经开始松动,他能听见孙梅用刀子在锁眼上撬动的碰撞声。他坐在地上,想起了“困兽”一词。
他还能做什么?他还能用什么保护自己?他还能逃出去吗?
孙梅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她在把范正章赶进卫生间后,浑身的力量一下子全部聚到了肩膀上,她一面拼命地推门,一面疯狂地拧着锁头。隔着卫生间磨砂的玻璃,她几乎能够看到那个裸体男人的恐惧。她想笑,是的,他终于害怕了,她终于出气了。
夜非常静,除了孙梅推门的声音,以及锁头咯吱咯吱的转动声,孙梅突然感觉身后有什么响动传来,不像脚步声,不像说话声。管它呢?孙梅想道,我现在什么都不关心,即使是地震、大火、战争、炮弹我都不管。我只要打开这扇门,让那个臭男人在我的刀下发颤,死去。
有什么东西绊住了孙梅的双腿,孙梅一时间感到双腿使不上劲了。当她低头向脚下看去时,才发现一张满面泪水的惨白小脸,正满是乞求地看着她。
那是八岁的儿子!
他双腿跪地,正用双手紧紧搂着孙梅的腿,胸腔里压抑着不断涌上来的哭泣,在无声流泪。当他看见妈妈那张扭曲的脸时,他终于不能控制地哭出了声:
妈妈,求求你!放了爸爸,妈妈求求你!我求求你!我不要爸爸死,也不要你杀他。
他开始还低声呜呜地哭,当他说到我不要爸爸死时,已经无法控制哭声了。他是那么痛苦,终于开始无助地大声哭着,似乎向世人表示自己的无能为力似的,是的,他在说,我管不了大人的事,我只有哭。
孙梅被儿子无助而痛心的泪水震醒了。到此时,她心中的愤怒一下子变成一汪深不见底的痛苦深渊。她停下手中的动作,站直身子,一眼看见对面墙角的衣柜。衣柜上的穿衣镜清晰地照着她的形象:
衣衫不整,两眼血肿,最让她怵目惊心的是她两手各自提着的寒光闪闪的刀子:一把西瓜刀,一把切菜刀。其中西瓜刀上有红光一闪一闪的。
在安静的深夜里,在范场长家的卧室内,先后有两次不太响亮的当啷声在木地板上响起。那是两把刀子先后落地的声音。
第二天一早,范正章不到六点便开车走了,孙梅则在八点向单位请了假后奔了火车站。坐在出租车里,看着在凛冽北风中缩紧了身体的行人,孙梅有一种梦游般的感觉。是啊,自己为什么坐在车里?要到哪里去?要干什么去?她几乎全不知道。所有的感觉只是离开这里,离开夜里那个可怕的梦,那个充满肮脏、暴力,刀光剑影的噩梦。她自觉是一个有修养,有文化素养的女人,是什么让自己变得这样疯狂?这样恶毒?这些人性的扭曲又是从什么时间开始的呢?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杀深爱的男人和丈夫呢?一切都没有答案,也许这就是生活?混乱得难以看清,难以辨清,更难以说清。
售票员在问她去哪里,这时她才发现下意识站在了向南列车的售票口。郴州,她声音嘶哑地说了一句,越快越好。这是赵建华所在的城市。她根本不明白为什么在这种迷迷蒙蒙的情况下会选择这里。当她拿着开往郴州的火车票时,她才明白在一夜噩梦后,最想见的人和最想做的事情。
火车半小时后便像一个匆匆的行者,带着孙梅离开了这个让她伤心不已的城市。她一路站着,挤在满是乘客的过道里,脑子里一片混沌。她去那里是不是太唐突,太荒唐,赵建华是否在那里,是否会见她,她要怎么样?她都不太清楚。自从上一次北京那次宾馆尴尬以后,他们两个见了对方都变得有些不太自然。她突然伤感极了,这到底是为什么呀?他们当时那么浪漫,而且充满激情,怎么会那么脆弱呢?时至今日,还有什么东西能够留下吗?既然一切都不可能重来?中断的东西是否还能重续?
两个小时的路程在孙梅的昏昏然回忆中和黯然神伤中迅速过去了。她随着人流似一只飘零的落叶飘落到这个陌生城市的街头。望着匆匆的行人,她发现自己像只迷路的老狗,彷徨而无助。到哪儿去?找谁去?干什么去呀?打电话给赵建华吧,没有什么可顾忌的了,既然走到这一步,还怕什么?
赵建华的声音充满惊喜,却引不起孙梅任何的情感波澜。她想她的感情,她的心肯定死了,就在昨夜死得轰轰烈烈,悲壮无比。直至赵建华气喘吁吁地站在她跟前,满脸洋溢着幸福和快乐时,她才明白这个男人是她命中注定的缘分。
她就那样偎在了赵建华的身旁,与他一起站在清冷的街头,任冷风呼呼吹过。赵建华无疑是雄壮的,从他那里传来的强烈的男人气息和暖烘烘的热量使她一时间似乎找到了归宿。这种温暖的感觉瞬间让她的眼泪一下子如决堤般流满面颊。是啊,她需要这样的一个男人——一个在她无助时让她依偎的男人,一个在她寒冷时给她温暖的男人,一个在她受伤时帮她疗伤的男人。赵建华就是这样的男人。
事情开始向着未知的方向发展,自然而然,孙梅几乎无法再控制眼前的局面。当赵建华将孙梅带进一间装修简单的单元房内,并一把将孙梅搂入怀中时,孙梅除了泪水长流之外,她一遍遍说给自己的只是下面这样的安慰:没有什么可负疚的,或许世间许多男女在许多不被人看见的地方都是这样的。这也许才是生命的原意所在,是人类的本性使然。就像赵建华一路安慰紧张的孙梅时说的,人为什么非要在那一纸的范围里做爱?人为什么非要在那一张契约中困死?为什么非要在那所谓的文明制度中窒息?生命本应该是自然而然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人本也应该享受这过程给予的一切美好和快乐的。
尽管不如在北京宾馆的那次更浪漫,更激情,但孙梅体验到的是一种更加纯净的男女激情。虽然这个健壮的身体对她具有极大的诱惑力,虽然这一切发展得顺利而迅速,但从她精神和心灵里对这个男人进行的细致感受和体验中,她发现她身体里包括心灵里所产生的仍不是爱,确切地说不是那种对范正章早年生就的难以自己的爱情。追究起来,她觉得那更像是一种实实在在的感激之情,一种原始的喜爱之情。当眼中的泪水流过耳边渗进密密的头发深处时,她听到自己心里说:
我是一个自然的生命,我应该享受生命赐予我的一切快乐。
我不需为谁去自责,也不需要为谁去内疚。这个男人对我好,我就会报答他。
然而,事情远没有孙梅或者赵建华想像得那样简单。也许婚外恋,尤其是一个受传统教育的女人,一个深爱着丈夫的女人,在真的涉足婚外恋时所克服的心理障碍要远比人们想像得复杂。就像眼下的孙梅,随着赵建华一件一件衣服地脱去,她发现自己身体里的排斥感也一点一点增长,当最后一件衣服——内裤,最后被赵建华往下扯的时候,孙梅感到那种排斥感突然爆炸般膨胀成一堵厚厚的铁墙,并将赵建华毫不留情挡在了外边。她用最后一秒双手捂住眼睛,低头趴伏在赵建华的身前喑哑着嗓子说:
请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吧!

·11·

 方荻 著


第十二章
42
宣传部老部长的葬礼终于在元宵节后举行了。
隆重的葬礼在节日的气氛里显得有些悲壮,范正纹无所掩饰地释放着悲痛。是的,没有什么可顾忌的,因为人们都知道她是宣传部长的得意属下。站在安放老部长骨灰的陵园墓地前,看着写有老部长名字的墓碑,以及墓前美丽热闹的鲜花,范正纹第一次意识到,她的靠山随着这些黄土、墓碑以及美丽的鲜花被彻底埋葬了,就像墓里的骨灰一样,永远只能像尘土一样在角落里自生自灭,既无法像过去一样支撑她的将来,也无法支撑她的奋斗。像老部长最后一次清醒时告诫她的一样,她需要新的靠山了。
她的新靠山——老部长为她选择的万长青也参加了葬礼。也许是缘于葬礼的气氛,他开始只与范正纹寒暄了几句。最后在分手时候才对范正纹表示了些微的热情,还礼节性地嘱咐她有事情说话。
既然老部长为她选择了这个新靠山,而且这个新靠山也向她表示了关照,那么她有理由把这个靠山迅速落实下来。尤其是她主持部长工作已经近一年了,这种情况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官场风向瞬息万变,如果她不迅速把这个职务搞定,那么这煮熟的鸭子说不定就到了谁的嘴里。更何况老部长去世,人走茶凉,更加剧了她处境的困难。到这时候,她已经别无选择。凭自己的能力,结识新领导,发展新靠山,现在看来几乎不可能了。最初她还曾经把希望寄托在另外的领导身上,并存在着多手准备、多腿走路的想法,怕万长青的路万一走不通后,还有其他路可走。但是,几次碰壁后,她发现还是老部长给她指的路可能性更大。
主意打定以后,她便开始计划如何接近万长青。她在查阅了有关万长青的资料,了解了他的籍贯、学历、家庭、主要经历,以及业余爱好等情况后,对万长青的进攻已经成竹在胸。
老部长的葬礼过去一周后,她以老部长有遗物赠送为由,给万长青打通了电话。面对这样的理由,无论如何万长青是不好拒绝的。于是,三天后的晚上,精心装扮的范正纹与万长青终于在一家茶社相见了。
茶社是范正纹选定的,那是一家外表普通,内部装潢极其考究的茶社。在过去的许多年里,范正纹每一次重要的约会都选在这里。她特意穿了一身浅蓝色套装,在美容店做了头发,并且提前二十分钟到了茶社。之所以如此早,是因为她希望在这里早早做一番准备。毕竟这是一个省级领导,对万长青的了解也只限于表面。因此她需要一定的时间稳定情绪,准备话题,甚至准备假如出现冷场将以什么方式填补。万长青迟到了四十分钟,迟到的原因不是他摆官架子,而是由于晚饭时为省里一个项目与专家们的意见不完全一致所造成的。
正是这四十分钟的迟到,使范正纹在与万长青的关系上,在某种程度上接近了一些。万长青本不是个做作的人,他的风风火火,雷厉风行,甚至蓬勃朝气都是范正纹在第一次见面时所领略过的。他带着一团清凉的风,一步闯进房间,迈到范正纹的面前。再加上他洪亮干净的说话声,一脸的歉意和有力量的握手,让范正纹一下子把刚涌上来的紧张驱跑了。
茶水袅袅的香气在屋内飘荡,隐约的江南丝竹声从墙上挂着的微型音箱里缓慢而婉约地流淌着。到此时,习惯在官场上叱咤风云的万长青突然感到自己抖擞的精神已经与这里的环境不太相称了。在这优雅的地方,这舒缓的音乐,娴静的女人,让他一下子感到了难以言状的放松和安谧。于是,他坐在范正纹对面,将刚才所有昂扬的精神暂时安息下来,并放低了说话声。
范部长,最近可好?
范正纹礼节地笑笑说,挺好。只是老部长一走,感情上有些不适应。毕竟跟随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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