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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牵手-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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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晓冰送丁丁去幼儿园。

“晚上谁来接我?”“你想让谁来?”“我妈妈。”

“可借啊,是我。你别无选择,我也是。”

晓雪、钟锐两人都病了,双双躺在床上输液,两个衣架权作了输液架。昨天晚上他们开始发烧、咳嗽,—夜没消停,只好一大早叫晓冰来送丁丁。夏心玉为他们在家中治疗,看了病后,请医院的人送来了药品和器具。

方向平来的时候,夏心玉正在厨房准备做饭:“向平!……看你,拿那么多东西干嘛,家里什么都有。”

方向平把占满两手的沉甸甸的东西放到地上、腾出手来擦着脸上的汗:“来看病号嘛,总不好空着手,就在街上胡乱买了点。……钟锐怎么样了?

““刚睡着,昨天晚上折腾了一夜。”

“那就不打扰他了。”他目光在厨房里一扫,边挽袖子边说,“我来做饭。我带的有色,钟锐爱吃鱼,这我知道。”看夏心玉要阻拦,他又说:“阿姨,您是不是不放心我?跟您说,我是我们家的厨房一把手。”

瓶子里的药液滴完了,夏心玉给钟锐、晓雪拔下针头,又摸摸他们的头,烧退下来了。这时电话铃声传来,夏心玉赶紧出去接电话。是找她的,科里来了个重要病人,院长点名要她接待,希望她能马上赶回去。放下电话后,夏心玉看女儿、女婿仍昏昏地睡着,她沉思了一会儿,来到因房门口。厨房里,方向平腰扎围裙正埋头苦干,他一拾眼,看到了欲言又止的夏心玉。

“有事么,阿姨?”“你能在这待到几点,向平?

““几点都成。”

“我们医院……”

“您去,您去!”“真不好意思。”

“阿姨,您这就见外了。我和钟锐是,不是兄弟的兄弟。”

一大早,刚到上班时间,资料室的长桌周围就坐满了人,由于主要人物还没到,屋里“嘁嘁喳喳”一片。没来得及吃早点的,正从包里拿出早点来吃,周艳以主人的身份张张罗罗给大伙往杯子里续水。今天的周艳格外精神,大租辫子在脑后盘成一培,额前几丝刘海,给她增加了几分宙典味道的娇柔。她续水到一个中年妇女面前,那妇女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

“周艳,最近又见什么人了吧?”“你怎么知道?

““脸上写着哪,精神焕发!

“周艳高兴得在中年妇女身边挤着坐下:“见了两个,——个年轻的,跟我同岁,是个硕士生。”

“挺好嘛。”

“个太矮,还瘦,整个比我小一号,跟他站一块,我就觉着自己像个大膀娘们儿。”

“另一个呢?”“年龄太大。”

“多大?”“四十五了。”

“可以呀。”

“可以什么呀,往五十上奔的人了。”

“要叫我,就觉着还是找个大点的好。”

“可靠,是不是?

介绍人也这么说。我偏不。女人到我这个年龄可是个坎儿,往下拽织就还是年轻人,往上拽拽就进入老年队伍了。我干嘛呀,我宁肯轰轰烈烈过几年,也不愿平平淡谈过一辈子。”

“行啊周艳,几天不见,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了。”

“这也是叫生活给逼的,以前我哪这样,多贤妻良母,心里只有丈夫孩子和那个家,在外面话都不多说一句,现在可好,都成女强人了。”见那中年妇女捂着嘴笑,周艳又说;“你以为我在说笑话?

饱汉予哪知饿汉于饥。这一个家明,还是原装的好,尤其是有了孩子后。拿我来说,带着闺女,真有点事把闺女交她后爹手里,我能放心吗?

……”她突然发现屋里安静下来,抬头一看,门外走进来一个胖胖的老年男子,她立刻闭了嘴。那中年妇女听的入选,用指头捅捅她让她接着说,周艳努嘴示意道:“处长!

“处长环视了一下周围,目光落在周艳身上:“夏晓雪呢,怎么没来?”“说是病了。”

“有医生的证明没有?

“周艳摇摇头,脸上一副天真无邪的神情。

“都是吃大锅饭吃出来的毛病!

今天我们要说的就是这事。现在先传达局政委的一个文件。“他拿出文件,戴上花镜,开始念道:“《动员起来,迎接市场经济的挑战》……”

往常开会,除了年终总结、评先进评奖金,人们大都是“人在心不在”,一个会下来,能记住三句五句就算不错了。这次不同,人们一个个伸长脖子,竖直耳朵,屏息静气,生伯落掉一个宇。

早就听说国家事业单位也要改革,周围不断有各种途径传来的关于下岗职工的事儿,谁都明白本单位旱晚也要开始,现在,狼,终于来了!处长生着个圆胖脸,脸上没有一丝皱纹;簿嘴唇,嘴唇周围光光的连胡茬都看不见。单独拿出这张脸,他更像是一个刚上年纪的老太太。处长念着文件,明显感到下面的人与以往不同,他感觉到了充斥在房间每个角落里的紧张、惶恐。他心里不由自主地生出能左右他人命运,为他人所畏惧、所瞩目的自豪。脸上也越发地庄重、庄严,声音随之也更加地有力、缓慢。

“……局办办的杂志《美的延伸》由于将自然与人体很好地结合到了一起,订数直线上升;绿化处办的业余插花学习班也收到了很好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对了,园林处最近准备摘一个花卉展,在哪个公园还没定,但搞是肯定的。欢迎大家拉赞助,按百分之二十给回扣。……”在一片嗡嗡声中,处长又提高了声音:“至于我们综合处,也准备出台一系列的改革措施……”

下面一下子静了下来。“从现在起,要对每个人的工作有一个明确的量化标准,不能胜任的——给大家透露个信息——国家公务员也要打破终身制铁饭碗,也要‘进进出出’!

……“下面嗡声再起,人人紧张而激动。处长在人们的嗡声中扬声道:“不如此我们将无法生存。以后上面每年给我们的经费是二十万,而我们的最低支出要六十万,那四十万从哪里出?

……现在我宣布我处改革的第一条措施,关于工资改革……”下面一下了又鸦雀无声了。“以后,每人基本工资六十,其余部分,靠各部门自行补足……”嗡声再次达到顶峰。

综合处的会散了后,周艳一个人在资料室打电话,她哭叽叽地道:“请找一下夏晓雪好吗?……我知道她病了,我有急事!……”

听到晓雪的声音,她“哇”地哭出了声:“要命了晓雪……你说怎么办呀!……当初离婚的时候我真不该让他一次性把钱付了,光想着存银行里还能得点利息,就不想想会不会有什么意外。……一月六十,六十够干什么,也就是个粮食钱……”“六十,什么六十?

别急周艳,慢慢说。……”周艳抽一口长长的气,开始叙说事情的始末。晓雪听着,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趋,拿电话的手把电话更紧的贴紧了耳朵。

是方向平叫晓雪接听的电话,他注意地看着她处溢的紧张不安心情。

晓雪慢慢地放下了电话,见方向平关心的询问,她简要说了几句,压根想不到他能为她出一个非常好的主意。

“我觉着这不是一个坏消息。他不是允许你们搞活吗?

搞活了之后,肯定比现在你们一个月拿几百块钱死工资好。”

“但前题必须是‘搞活了之后’——一个资料室怎么搞活?总不能本单位的专业人员来借专业书还向他们收钱吧。就是收钱也收不了多少,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你们领导关于怎么搞活有具体精神没有?

““两条。一不能违法,二不能完全脱离本行业务。”

方向平凝神想了会,慢慢道:“我这么想啊,仅供参考。专业人员借专业书还是不能收钱,这不合理,意思也不大。但你们可以收押金,理由是防止书在个人手里长时间积压。押金数额自然要高于书的价钱,这样,你们手中就会有一部分可供周转的资金。……原先你们手里一点钱没有吗?”“我们哪能有钱?

““那这些钱肯定还不够。……”

晓雪迷惑地:“干什么不够?

““扩大借阅范围。包括借阅内容和借阅对象。”晓雪一下子专注起来。

方向平又道:“比如,可不可以搞一些文艺书籍、影视杂志、音带像带等,有偿借阅或出租呢?对内,也对外。……”晓雪频频点头。卧室里,钟锐听着方向平对自己妻子传授的“真经”,反感地闭上了眼睛。他开始也是被他这种假义气小聪明迷惑佐的。他见晓雪回来了,上床后半坐着想心事,跟他一个字也没有,他也就不问了。她不是已经有了“高参”了吗?方向平兢兢业业端着热汤来到卧室时,晓雪赶紧下床来接过去,钟锐也坐起身来。这时再装聋作哑就有失道理了。

“向平,你去忙你的。”他摸摸自己的额头,“这没事了。”

晓雪也说:“真的。……再说我妹妹也马上就要到了。”

方向平想了想:“也好,我去公司里看一下。”

晓雪坚持把方向平送出了门。她转回来后,自语着:“……真是个热心人。”钟锐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晓雪非常反感地看了他一眼:“看来啊,要了解一个人还真得去接触,光听人说不行,听谁说都不行。……”

这是夫妻二人从昨天回家后第一次说话。一说话就是这种调子,钟锐真是腻歪透了。他不声不响地起身、穿衣,换鞋,……

开始晓雪只低头喝自己的汤,故意不理他,但当发现他真的要出门时,她沉不佳气了:“你刚退烧,去哪里?

“钟锐不回答她,“砰”地关上了大门。晓雪气得咬紧了嘴唇。

方向平回到公司时,公司里静静的,已经下班了。他走过机房,发现门开着道缝,便悄悄地推门进去。

机房里,钟锐要搬的东西已经归置到了一边,王纯一个人站在屋子中间楞神,一只手搭在钟锐椅子的椅背上。

“下班了,不出去玩玩?

“王纯吓了一跳,回头看到了不知何时进来的方向平:“方总。”

方向平环视了一下屋里,笑笑:“东西都收拾了?

……他不会走的,你瞧着。他不是书呆子,他有他非常务实的一面。……在我们关系还很好的时候,我们经常彻夜长谈,谈设想、谈抱负、谈规化。公平地说,他有才华。凡有才华的人都容易恃才傲物,容易孤注一掷,对可能有的失败想都不想。他不。……他不仅想,想得非常具体,并且是,低姿态。……他跟我说,就算所有的想法都实现不了,他还可以用他的本事去修理家用电器,维持生计没有问题。……没想到吧?

“稍停,他又说:“书呆子很难对付,他人间烟火都不食了你能拿他怎么办?

钟锐是正常人。只要是正常人就会有正常人的弱点。……”

“什么是……正常人的弱点?”“生、存。”

王纯从心里打了个寒颤:“方总,您打算……怎么做?

“方向平慢慢地道:“他的人事关系在我手里,他住的房子也是公司借给他的。还有,员重要的,他这几年的心血他所创造的价值都在这里,倘若他坚持要走,这一切都将与他无缘!

“王纯说不出话来。

方向平拿过王纯一天的办事记录来看,边问:“你跟他们说我干什么去了?

““说您有一个外事活动。”

方向平仰天大笑:“其实,用不着。就说我去给我的下属当保姆去了,当厨于去了,有什么不可?……企业管理的真诺是什么?

一手软,一手硬。这两手搞好了,就可以把任何人玩弄于你的掌股之间。包括他,钟锐。……”

他话音未落,钟锐就推门进来了。方向平像大白天看到了鬼似的,一下予从椅于上惊眺起来。钟锐对王纯点点头,对方向平说:“向平,我来拿我的东西。”

方向平一时没明白:“拿东西?

““明。我想尽快搬家,好开始工作,已经耽误几天了。”

方向平膛目结舌,王纯则心情复杂,有痛快,有难过,痛快和难过都是因了钟锐的真的要走。

钟锐在机房里搬东西,跟随而至的方向平一再拦住他,但在他搬重物时又不能不播一把手,二人就在这磕磕绊绊的动作中进行对话。

“……睁开眼睛看一看中国的国情,钟锐,她还没到你以为的那个阶段。难道我不希望中国的软件产业发展,我不佩服比尔·盖茨?

但你想过没有,比尔·盖茨的成功不是他个人的成功,是几代人努力的结果,他不过是一个踩着巨人的肩膀到达顶峰的幸运儿……”

“我们现在也正是踩在巨人的肩膀上。”

“但不能因此说你就一定是那个幸运儿,也许——很有这个可能——你奋斗终生,结果不过是一系列肩膀当中的一副肩膀。钟锐,三十岁已经是输不起的年龄了,一个年龄段要有一个年龄段的定位和选择!”钟锐干脆不说话了。

当所有的东西都装上一辆“面的”后,方向平终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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