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迟慕 (全本)作者:草木葱 txt-第2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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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夫好生奇怪,你不叫大舅兄作哥哥,而直接称名字?现在他都成进士了,马上也要成家立业了……这样是否妥当?”罗擎云斜睨了妻子一眼。
妙如打着哈哈掩饰道:“开始还不能确认他是钟家的孩子时,就骗他说我是姐姐,他是弟弟。让他叫我作‘姐姐’,当时他真信了。我就一直叫名字喊习惯了……”
没料到其中还有这等缘故,罗擎云不禁哑然失笑,点了点妻子的鼻子:“娘子果然是打小就聪慧得紧,原来被骗的人,还不止为夫一个……下次碰到了大舅兄,一定得讨回来……”
妙如愕然,不解地问道:“讨回什么?他哪儿得罪你了?”
“当然是有由头的,迎亲的时候,他可没少刁难为夫……”罗擎云一脸愤然,又小声咕哝了一句,“不止这些,他还提前挖坑,让我在私底下背了不少诗词……”
后面那句话,妙如没听清是什么,追问道:“最后一句,你嘟嘟囔囔说的是什么?”
“没什么?”罗擎云连忙摆手作了掩饰,望了望天上月亮的位置。然后,带着一脸神秘的笑容,拉着妻子的手,“走,带你去见个美人。”
“美人?”妙如险些咬掉自己舌头,直愣愣地呆立在那里。
“对,月下美人”罗擎云又补充了一句,几乎是把她拽了过去的。
没一会儿,两人来到花圃边上,守夜的婆子和小丫鬟见了,连忙起身行礼请安。
罗擎云手一挥:“你们都下去吧”
“美人在哪儿?”妙如四下张望,该不会是只叫“美人”的鸟或者猫狗什么的吧?
罗擎云将手指放在唇边:“嘘轻声点,别吓着她了”
看着他神神叨叨的样子,妙如忍不住扑噗笑出了声。
“可以了,你瞧那里”罗擎云手指向一株植物。
把目光朝那边移挪过去,妙如发现那是灌木状植物,茎叶有些像仙人掌,都带着细刺。那里有几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她有些不解,半夜带自己出来看几个花苞,还说什么月下美人……
他没喝醉酒吧?妙如不禁暗中嘟囔。
想到这里,她疑惑地把目光投向身边的人,罗擎云却是一本正经地盯着那几朵花蕾,眼睛都不眨一下。
又过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那花蕾外表一层青紫色的花瓣微颤。
身旁的人说了一句:“开始了……”
那朵花竟然慢慢地绽开了花瓣,顿时清香四溢,仿佛是片刻间怒放了生命。
皎洁的月光下,洁白的花朵孤独地盛开。花瓣绽开如片片薄雪,在淡而轻的柔光下,枝叶颤动,盛开的花蕊犹如寂寞的歌者,在没有观众的舞台上,自弹自唱。
昙花?妙如头脑立刻涌现出这个名字。
从初苞绽开,到枯萎凋零,瞬间盛开的美丽,只呈现给等候的人——可不就是月下美人?
妙如脑子里闪过念头,嘴里不由得也问了出声——“是昙花吗?”
她以前若没养过这花,在电视和网络上也是曾经见过的。
半夜开花、清香扑鼻、夏秋盛放……
很少会有人有那份闲情逸致,半夜守候在一株花旁边,等待它的盛开。加之昙花开放过后,马上就凋零。是以刚才亲眼目睹的这副美景,让妙如很是意外,瞬间怒放的仙姿,足以让人感到震撼。
惊艳于昙花盛放的美丽,她更惋惜它生命的短暂。
“这花是前几年我到江南追缉逃犯,在苏州一家富户园子潜伏时,半夜无意中发现的。原来这就是昙花本来打算带回来养,当作你的生辰礼物的。可这花怪得很,只在五月到九月份之间开花,每每还半夜偷偷地开,两个时辰内就谢了。我就让花奴,带到这里精心培育,才有今日这番成果。”罗擎云娓娓道来。
妙如只觉得胸臆间,突然间溢满一种叫“感动”的情绪,忙问道:“为什么要送这花给我?”
“你的法号不是叫‘净昙’吗?想必没见过真正的昙花吧?”罗擎云嘴角噙着笑意。
他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让妙如呆在当场,一股暖意缓缓流过心田。
“弄来这株花多长时间了?”她急忙追问道。
“有两年了吧一直打算送给你来着,只是这花娇贵,我怕一挪动就弄死了,这次终于找到机会让你看到了……”望着她的眼睛,罗擎云面上虽是平静无波,眼眸深处却有暗火在跳跃。
妙如傻愣愣地望着他,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话才好。
就是眼前这人,总将她放在心底珍惜地藏着,却又总能在不经意间,让人无力招架,心甘情愿被他俘虏。
这天晚上,妙如做了个奇怪的梦:梦境里她来到一处陌生的所在,那里烟雾缭绕,罗擎云在一座小岛上朝着她微笑,没有船只可以搭乘,她拼命地游水过去,完全忘了自己,曾经是那样怕水……
蜜月般的三天虽然来得迟,却能让人倍感珍贵。美好时光总是太短暂,两人都不想错过。这天晚上,男子无比投入,女子全身心的沉沦,两人达到前所未有的契合……
只是,第二天早上,妙如还在睡梦间,罗擎云突然被人叫了出去。
和来人窃窃私语一番后,他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开始自己动手着装。
妙如一下子清醒过来,问道:“出了什么事?夫君你慌里慌张作甚?”
“路总管派人送信来,说爹爹清早起来,碰到家中一个护卫,召进去问了几句,突然中风了……”罗擎云满脸的忧色和慌张。
妙如一脸骇然,急急问道:“怎么会这样?无缘无故中风?公爹身体不是一直挺好的吗?找太医看过没有?”
“找过了,太医说爹爹年纪大了,受了什么刺激才这样的……”罗擎云忙唤进伺候的,为他们两口子梳洗一番。
第三百二十七章中风
世子夫妇赶回镇国公府时,容太医前脚刚离开。
罗燧所居正院的厅堂,闹哄哄聚了不少人。除了曹氏带着罗擎风和逸芷守在里间,三房的一家都来了。
一见到侄儿来了,三老爷罗炯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颤声说道:“你们总算回来了,二哥他……”
罗擎云带着妻子急步上前,拐到里间看望床榻上的父亲。
镇国公已是口歪眼斜,嘴角流涎。见儿子来了,一把抓住罗擎云的手臂,嘴里依依呀呀,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二哥先前倒下去的时候,一直昏迷不醒。后来太医来诊断过,他到一炷香之前才醒过来。但是已经不能言语,手脚也动弹不得了。”罗炯急得满头大汗,手脚比划着将镇国公的情况说了一遍。
妙如走了过来,接过相公的话头询问道:“叔父您可知晓,太医是怎么说的,说过还有没有危险?”
罗炯神情一黯,低声说道:“容太医说二哥醒得快,多亏平日他拳脚练得勤,加上府里有懂医的施救及时……如若不然……”他停住了,没敢往下说下去。
妙如心下明白,听说有些患者中风昏迷后不久,就与世长辞了。她接着问道:“太医可有说过,照顾病人,可是要注意哪些地方?”
罗三叔一直绷着个脸,见她问得恳切,面上柔和了许多,答道:“都交待给麦冬那丫头了。太医重点叮嘱了两句,说要让他心情保持畅快。还有就是多换洗、按摩和锻炼,切不可再刺激病人了。”
妙如点了点头,这倒是个心理加身体的双重疗法。前世她听人说过,中医里针灸和穴位按摩对中风患者确实有显著疗效。也不知太医署那些医官们,这些技术谁的最精湛?这次数有没有运用在治疗他。
以前她跟裴太医同船时,曾跟对方交流一些。
当时情况,她说了一些现代见过的,防疫治疫方面常识。托词在海外传来的医书上见过,老神医很感兴趣。跟她交流过常见病的一些治疗方式,讲了些常识性的知识。提到中风时,妙如曾听老神医,提过他的独家绝技——祖传的“梅花针”很有用。只是,老人家年纪大了,双手抖得厉害,不能亲自施针。他的族人中,也不知是否有人继承其衣钵,可惜人都离开了,远水救不了近火。
“郡主,莫要担心二伯的情形,容太医说了,只要不恶化,康复的机会还是有的。”三夫人龚氏跟过来安抚她。
朝了她行了一礼,妙如谢道:“承三婶吉言,但愿如此,这半年辛苦您了……”
龚氏含着笑说道:“你这孩子,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再说,去年年底的事,婶婶都听说了,你之前有孝在身。我替你们分担是应当的。不然,云哥儿也不安心替圣上当差。”
妙如心知罗擎云早已将他们的苦衷,跟三叔三婶透了底儿,也没再说什么。跟对方聊起公公此次发病的经过来。
龚氏凑到妙如耳边,小声告诉她:“二伯中风,可能跟那女人有关……”说着,她若有所指地朝曹氏的方向望了过去。
妙如猛然抬起头来,嘴里不解地问道:“不是说是护卫吗?怎么跟她有关系了?”
“二伯起先召见那护卫是不假,后来,又把那女人请进屋里。两人发生了争执。最后就成这样了……此事,毕竟是家丑,听你三叔说,二伯似乎有什么把柄,落在曹氏兄妹手里,对外只能说护卫的原因了……”
妙如眉头微蹙:“这话也站不住脚啊,一个护卫能让公公发那么大的火?外面的人显然是没多少人信的”
龚氏抿嘴一笑,没有再接对方这话。
她心里却在嘀咕道:二伯这样掩耳盗铃都过十多年了。京中上流社会的夫人们,哪一家不知,镇国公府的继夫人是个棒槌。要起疑心早就怀疑了,哪里等得到今天?
妙如见她不再说话,眼睛不由朝曹氏望过去。
他们进屋后,曹氏自觉地退了开来,一动未动坐到厅堂角落里。既没跟谁打招呼,也不搭任何人。倒是小姑罗逸芷满脸是泪的立在一旁,表情诚惶诚恐的。一直偷偷地朝妙如方向望过来。
那表情仿佛既想跟嫂子亲热,又迫于母亲的威慑。
而罗擎风立在曹氏一旁,扶着他**,满脸愤怒地盯着妙如他们。
罗擎云从三叔罗炯那里,了解过发病的具体情况后,让八弟把他**曹氏扶到一旁的耳房里,开始询问当时的具体情况。
“怎么回事?当时您都对爹爹说了些什么?把他气成这样的?”罗擎云压着怒火,声音低得仿佛是从地底下来的声音。
“没说什么……”曹氏浑身如筛糠般,抖个不停,也不敢看眼前的继子。
“没说什么,他老人家会成这样?”罗擎云声音提高了几度。
罗擎风见状,对他四哥说道:“母亲好歹是你的长辈,世子爷这是怎么啦?爹爹还躺着呢就容不下咱们母子啦?”
没料到这位不学无术的弟弟,也学会了曹氏那一招,罗擎云不免有些气结,顿了顿放缓语气,解释道:“父亲是她气病的,为兄问几句缘由怎么了?别忘了里面躺着,是你的父亲。这府里的一家之主。不找到发病原因,能治好他的病吗……你的孝道又在哪里?”
罗擎风登时哑口无言,朝曹氏望过去。后者躲到墙角边,蹲下身子双手抱着头,嘴中喃喃说道:“不要问我,我也不没料到是这样的……不是我,是他自己……”
罗擎风跟过去,低声安慰母亲,两人窃窃私语,也不知说了些什么。这样僵持了小半个时辰,罗擎云还是一无所获。
最后,他又去提审那名护卫去了。
三婶的话到底在妙如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直到回到苍筠院,她一直都在想一个问题——公爹镇国公到底是由于什么突然起的怒,跟曹氏发生冲突,把自个儿气中风了的?
她正在沉思间,袁嬷嬷走了进来。
在五月份时,天气渐热,妙如知道袁嬷嬷北方人,怕她受不了那里湿气,让人把她送了回来。这几月来,她们一直在京中府里守着,只有秦妈妈和贴身的丫鬟媳妇,在山上陪着主子。
妙如让小丫鬟搬来杌子,请袁嬷嬷坐下。
“嬷嬷辛苦了,这半年来府中到发生过什么?嬷嬷可知最近青竺院那位,可是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让她坐下后,妙如不禁出声问道。
“也没什么国公爷这半年来,一直少有理会夫人,倒是经常到两姨娘的院子中去。”
“平常可有哪些客人来访过公爹?”想查出引发公爹中风的事情,还是得从访客入手。
“老奴没见过,再说若是有男客,也是在外院进不来,哪里是老婆子见得着的?”
妙如颔首赞同,想了一会儿又道:“那府中可曾有女眷,来拜访过国公夫人?”
经她这样一提,袁嬷嬷仿佛想起什么,说道:“那倒是有不少,就沈夫人跟她的妯娌,就来过几趟。当时还带了八爷跟五小姐去见客了,听青竺院下人传出的风声,好似两家要结亲什么的……”
妙如暗道一声:果然如此,肯定是这小叔子的亲事,惹怒了公公。
不过,沈曹二人跟公爹的关系,不足跟外人道。
她突然想起什么,又说道:“国公爷清醒时,曾委托本郡主,替八叔张罗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