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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一根狗尾巴草的浪漫-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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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他爹他娘,二人跟随同乡上了牛车。他爹扛着钉耙下了田,他娘仍在篱笆门前挥手,直至小路尽头不再见。同乡上了车,也不拘泥,大家或多或少总是相识。最初的高谈阔论之后,却又多了几许怅惘。离家求功名,本是好事一桩,但这个东西,好比女人十月怀胎,苦啊!
日暮西山时,牛车哒哒地经过一家小店,赶车人便停了车,招呼几人下车吃饭休憩。吃过饭,几人相携着出去走走,这一走,就走出了交情。
“莲香不知处,绿叶影仙踪。飘渺何所似,四方之青龙。”同乡着一身棉袍,梳一长髻顶着头冠,虽不如家世好的儒生,长袍宽襟,衣袂飘飘。至少看起来,便知道是个读书人,哪像他,上穿短褂,下蹬草履,腰中一方木剑,闹不清的以为是个游侠,待细了看,才发现手上还握着本史记,这史记,也不知是怎地被糟蹋了,满是油污不说,翻开来还落了几张单。
同乡与那人相谈甚欢,晚娘的面孔就越拉得老长,手中握着的史记越发皱得像老太婆的脸褶子。“诗嘛,词嘛,有什么了不起……”他犹自跟在后头,碎碎念叨。也不知怎地,同乡对他格外青眼相待,三句话中总要让一句话给他插上一脚。
“…甚好,水生兄甚好…”
“水生兄可觉得无趣?”
“不知水生兄意下如何?”
他兀自翻了个白眼,装模作样地答道,“时值初秋,剩下几许残荷,但沐阳兄还闻得到莲香,不知是在哪儿闻到的,小弟倒是好奇不已?”
水来在扯他衣袖,他弗理。沐阳拉着长袍,尴尬地咳了咳,妄图左右环顾而言他,可四周除了些杂草,空荡荡一片。
水来只好轻摇折扇,话说得不清也不重,只是恰好都能听见,“没有迟暮残荷的萧条,哪能衬得出碧叶红莲的光华?沐阳兄胸中怀有大志,青龙昂首,是吉兆。”这算解了围,沐阳当即拱手道,“沐阳惭愧,惭愧…”可那眼里眉间上都染满了笑,“水来兄,水生兄,不知在城中何处下榻,得了空也好前去叨扰叨扰……”
“城中荣升客栈,根叔与那里的老板有些交情。”未等水生发火,水来淡淡地回答了,找不到让人发难的口气。点点头,又逛了一圈,几人便回了小店。水生跟在后头,亦步亦趋间竟抽空摘了一顶莲叶,关上房门后,从背后抽出来,递给水来,“黑黑……”
水来瞧了一眼,点点头,“放那儿吧。”他仍站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水来随便招呼了一句,“喝茶?”他搓搓手,有些根叔的影子,十足的泥性子,“黑黑,嘿嘿…”
小二不紧不慢地敲了三下门,在门外问道,“客官,热水来了。”水来随意答了一句,“哦,放那儿吧。”小二习惯性地答了声好,客官慢用,便离开了。未等他放下手中的茶盏,对面的人猛地一下站起来,瞠目结舌得有些荒唐,水来的眉轻轻地皱了皱。未等他问怎么了,水生打开门,把水提进房,倒在了木桶里,就打算离开。途中慌不择路地撞尚了**沿,全身抖得厉害,眼神木楞,就站在了那儿。
水来也未过多的探究,已经拉开了腰带,把一件长袍放在**沿,见水来仍站在旁边,惊讶地问了一句,“怎么还没走?”
水生垂着头,听见了也只是说,“就走。”两条泥腿子却扎在地上,像是生了根。水来点点头,又褪了一层单衣,裸了上半身。缁衣滑过水生的眼前时,那颗脑袋蹭地抬了起来,眼眶睁得老大,盯着,直直盯着……
水来跨进木桶里,水流滑滑地响着了,水生额头一点一点地覆上一层薄汗。又过了一会儿,水流依旧在响,他抬起了两条泥腿子,泥腿子却像被水融化了,走得异常痛苦,却又悄无声息,也许是屏住了呼吸,你看,浊气已把他的脸熏红了一片;也许又是朦胧的雾气太过浓烈,你听,哗哗的水声中压抑着他的喘息。
“呀!”水来惊叫了一声,一双手径直按上他的肩。
天空中单飞过几只归雁,南方的秋天,北方的秋天,归雁依据节气回哪边。这落单的几只雁,声声呼唤,使得澄清如明的天空多了一层悲悯的气息,也许是时令追赶,也许是上天指引,雁飞北方,最终归了群,人字成形。
“那是加林难得一见的秋天,有点凉,有点热,大概夏未尽,冬未来。秋天只是秋天,有着秋天的味道,有着秋天的感觉。几只雁就这么飞过了天,除了落下一根灰色的羽毛。
我捡起羽毛闻了闻,有股动物的腥味。见水来看着这羽毛,挺稀罕,随手给了他。我赶着在日落前,翻好这一亩三分田,抡起钉耙催他走,他放下食盒捏着根毛,转身就走了,我翻起了一块泥,泥水便沿着钉耙汩汩的填满了整个坑……”
“‘纵使冷眼旁观,纵使不再纠缠,洛丽塔只愿唯他。’这是他的原话,我一直记忆犹新,想要忘也忘不了。只是当时的我,满心满眼的就是翻好那块田,胡乱地点点头,挥手让他快走。他走了两步,捏着根毛又回来了,唤我至田边,把那根毛插在我的头顶,笑了,‘洛丽塔的飞天器’。我一把扯下毛丢在水里,嘟哝了句,‘屎臭屎臭的放脑壳上,你脑子进水啦!’他的脸一时有些难看……”
“情动之前,情动之后。我承认我不高兴,我承认我太幼稚,我承认我伤害了他。可是,那是我的洛丽塔啊,虽然他从未承认,我却是真的把他放在心尖过。最粗暴的伤害,或许是我想要让他不再忽视我的存在;最冷漠的言语,或许是我不想把一翻心意付诸东流;最动情的时候,或许是我已经做好了地狱深处的惩罚。
我只是,很爱他。从娃娃开始,至白发结束……”
“他怎能抵抗过我,除非他有着牛的韧性和强劲。他只是山里受伤的一头兽,雌伏在我身下,呜呜嘶鸣,面色惨白。他是否快乐,我是否快乐,又有什么重要,重要的是占有。占有后,我以为我能抓牢,我以为他不再像一阵风,似一朵云,永远只飞在天上,那是一场错误。我恐慌依旧,所作所为似乎把他推得更远,他彻彻底底是只断线的风筝,飘在半空中,孤独而又寂寞,摇摇欲坠……”
“战乱使得人人流离失所,读书求取功名,也成了最极致的奢望。在回程的途中,空中飘着的战火,成了那年秋天孤寂的凉暖。父亲被抢占粮食的士兵刺死,母亲便成了流民,孤雁单飞。为父亲修了衣冠冢,再寻到母亲,已经是某年柳絮飘飞的春天,纷纷不息的战火已然平息。最艰难的时刻,他陪伴着我,我感激他。但是他竟奢求离开,我只有冷笑,不可能。”
“我渴望着成功,我把握着机遇,我成了乱世中追求功名的诸侯,揭竿起义亦不过尔尔,何况逐鹿中原。高高在上的皇或许怕了,隔日下达了旨意,合并三个邻县,两个州郡为加林,封我世代子孙继承城主之位。他以为这样便能封住我的野心,谁稀罕;他以为这样他就能坐得安稳,嗤,荒诞!只是他说要走,那便缓缓吧。”
“如所有不知好歹的人一样,我开始厌烦他的无动于衷,即便是在**第之间,他也只是绷着张脸,似个木头梆子。我开始厌烦了无休无止的刻意讨好,如今他依附着我生存,为甚是我卑躬屈膝,似个奴婢。我开始随意铺排他的过去与未来,过去他是只流浪狗,未来他是只丧家犬,除了现在我扔给他一官半职,没有什么两样。我满意地嘲弄,我拥着龙阳在他面前走过,我特意赶去羞辱。他除了越来越瘦,也没有什么两样。”
“我不心疼,他已是一堆破烂,即便走了,也没人会要。他依旧说走,我摔了一个青花瓷瓶,滚!龙阳上前狠狠摔了他一巴掌,出府时只扔给他当年的破烂衣衫。我都忘了,他还收着。他蹲在地上捡拾时,母亲退却了满头朱钗,一身素衣拎了包袱也跟了去。我眼眶发红,这算是众叛亲离?龙阳适时偎进我怀中,眉眼如丝,我搂紧了他,就像搂紧了当年依附着我游水的他,就像搂紧了娘烙得滚烫的饼。”
“唯一的依赖,和仅剩的温暖,我当即宣布,助龙阳脱离贱籍,为我加林城二公子龙阳。遗憾的是,无论外表如何光鲜亮丽,内里,不得不承认已经烂透了。我的心绪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到那年秋天,那根羽毛,那句话。一切好像都有了预料,那年秋天是过渡转折,那根羽毛是他远离,而那句话呢?我已然是个魔鬼,可是我的洛丽塔呢?给予我所有疯狂的爱,我疯狂的寻找,洛丽塔!洛丽塔!”
“娘懒得说话,她说她累了。遣去寻人的小吏谄媚地请功,他说那一望无际的油菜真把他的手下累惨了,他怎么不说把他累惨了,因为他只是站着吆喝,手中持着皮鞭,重演了我的模样。我清楚得很,城中的人以为我残暴,以为我无德无能,私下里不知朝我吐了多少口水。只有与我同样的小人,会十足地拿着皮鞭,鞭打那些可怜的奴仆。唉,结亲吧。小吏先是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后又敲锣打鼓地四处宣扬,得蒙城主垂青,得蒙城主垂青……”
“焉能知晓那是垂青?那只是一场铁血的利用,那个姑娘我甚至没见过。至少是等不到洞房相见了,翠浓扇的那一巴掌,太过狠戾。她的盖头落了地,俏生生地如同雨后春笋,脸色惨白兀自镇定,心中的执念被勾起,我竟做戏做过了头,一鞭下去翠浓便跪倒在地,口不择言的谎话更使心口发疼,又是狠狠地鞭去,直至皮开肉绽!”
“我残忍么,即便是生无可恋的翠浓也不能承担;我粗暴么,即便是几个外来之人也不堪忍受。而我的百姓呢?哦,他们麻木的脸后,是深深的憎恨。我都知道。龙阳如我所料,果然叛变了,本是叛军之子,我又如何真切地相信他,不过是极短的时间让他得意一下,再让他下十八层地狱。
高高抛弃再狠狠摔下,还他无尽委屈,我的洛丽塔。”
“他来了,就这样来了。牡丹长裙,红艳艳染透了半边天,婀娜多姿,步步莲叶轻颤,一头青丝高绾,紫玉朱冠,束发垂腰,蛾眉轻扫粉唇,一时…难辨朱颜。”
“他走了,就这样走了。额间一粒朱砂,映着牡丹红衣,芳华绝代,不知不觉又勾走了魂。人的魂,景的魂,都随着他魂牵梦绕,一眼一眼看着他回身,一步一步跟着他离开,长廊不够长,人人走在长廊,希望这长廊永远没有尽头,大门不够大,人人挤在门框,希望这大门永远不倒,只因初见,便是一分惊艳,三分怀念,他,是我今生最美的一梦。”
信末落了人的名,合上信,把信纸放了回去,读下最后一句,“郭璞留。”信封未封口,打开来只有两页上好的白纸,密密麻麻缀满了玛瑙,像是在回忆,又像是给个交代,看似平平谈谈闲扯,实则珍贵非常,足以让他深陷一辈子。
如果这就是郭璞的爱,那真是虚伪残忍得可怕,他那一身旧疾,该是最好的回答。我的血,莫落的血,救得了一时也救不了一世,枉费了诸多叵测心机。合上后,也关上了藏宝匣,遮住那些看似耀眼却不值一文的华光。能记得,这世上能永远受人们青眼相待的,唯有真挚。
以一个外人的角度,我这样看待他的情伤,那么我至于其他,又是怎样被看待?过誉之却惶惶,恨怨之则无妨,最不过坟墓凄凉。生于俗世自然有尘心,最不过坟墓凄凉,我也担忧怎样被世人看待,自相矛盾无法超脱。人活于世间,哪里能说得清个因为所以,只是活着,只要活着。郭璞无疑最真,最实。
一阵风过,骆子平烧下最后一张纸钱,翻红了火堆,合着草木灰四处飘散,青烟拂过人面,灰烬有些落进眼中,便有了落泪的冲动。阿菊眼中波光粼粼似幽湖,低下头,怀抱着画轴越发紧凑,浸透一滴一滴的墨痕。
老松叹了声,“又何必?”黄卦默默地守在她身后,一双眼晦涩难明,只怕也难过。
双手把信递给骆子平,他皱着眉,“烧?”阿菊抬起头,晶莹圆滑的露珠落下叶尖,双颊的酒窝依旧盛着酒水,她哭着笑:“烧。”小心地打开画轴,看了画中人最后一眼,扔进了火堆。火舌如潮涌,铺天盖地地卷起了浪潮,额间的朱砂似彼岸莎华,踏着牡丹铺就而成的长毯,清秀而苍白的男子挥袖去了天宫。
“嘶!”一声嘶鸣,策马而去。莫回头忘尘间墓,只相看天涯路。斩得断、留得下的,还是他人泪眼珠。东方,又是朝阳!
眼见奔马而去的身影,消失在了地平线尽头,坟后走出两个人来,静静地注视良久。一阵寂寂之中,风吹动脚踝的银铃,马背上响起剑的和鸣,向着相反的方向,只留下马儿哒哒之声。一骑双尘,盛开了江南姑娘梦中的红莲。
姑娘不满地掀开膈人的草笠,“到底谁是洛丽塔?”
松开一只挽缰绳的手,人掀开草笠,眉眼融融地看着她,姑娘嬉笑着嗔怒,“看路!”她不再问,他也不答。谁是洛丽塔?还有谁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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