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菜叶 作者:宝瓶斋-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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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今天咱们话撂这里了,我们铺子打开门做生意,谁要想买东西,要什么拿银子来。谁要想逞威风,回家凉快去”
第二卷、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九十一、地下组织
九十一、地下组织
铺子里的客人听到百灵这一番抢白,有忍不住的就笑出声来。清瑜心里那叫一个爽啊,平日里小看了百灵这小妮子,只当她说话快不够稳重,原来骨子里竟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个辣妹子。
那谭四娘哪里料到遇到个这么牙尖嘴利的,见众人围上来,气势顿时一滞,退后一步,色厉内荏的道:“好你个丫头片子,给你脸不要脸,你等着,回头有你好果子吃”说罢转身狼狈去了。
乔兰有些忧心忡忡的埋怨百灵道:“她说话难听,你且让她说去,回头自有掌柜的出面,在店里吵闹,像什么样子”
百灵嘟着一张嘴不乐意。旁边有熟客劝乔兰道:“这也是她眼红你们生意,故意来使坏的。这个谭四娘年轻时候就是个卖笑的,我们都不喜欢她。”
清瑜心道:怪道她刚才提到抱月楼黄菊仙,原来是一路的姐妹。果然是小人惹不得。
眼看快到傍晚,铺子里客人渐少了。清瑜心里惦记着镯子的事情,便偷偷把邓厚叫了出来,避在房里商量:“哥哥,因画眉突然赎身,杨大嫂帮我找青娥馆的赛老板要了三百两银子做补偿,叮嘱我把那金镯子赎回来。我想着那东西有些晃眼,还是早点拿回来的好。现在各处铺子都快打烊,人少不显眼,你陪我去聚源堂当铺一趟吧。”
邓厚心里也一直惦记着这件事,闻言立刻点头道:“那最好不过,我上楼取了当票就带你去,咱们插近路,早去早回。”
两兄妹便找了个借口离了姿生堂。
这聚源堂是南门大街上数一数二的大铺子。里头宽敞明亮,十好几个管事伙计在那菱花格子的柜面里头。邓厚牵着清瑜,找了靠边的柜面,将当票递了进去,轻声道:“这位管事,我赎东西”
因临近打烊,铺子里也没客人,那管事有些心不在焉。接过当票一看,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看邓厚几眼。忽然笑意满面,道:“这位小哥,敢问这当的金镯子是你自个的,还是是帮人跑腿来赎的呢?”
邓厚不想这厮还要盘问,有些不自在,答道:“是自己家里祖传的。”
那管事见邓厚衣着很是普通,有些迟疑。不过还是客气道:“请小哥稍等,因东西贵重,都存在里头库房,我这就去请掌柜的”
邓厚点点头,看了清瑜一眼。清瑜感受到邓厚的不安,轻轻捏了一下他的手,微笑着缓解他的紧张。两人特意选了这个时候来,就是不想惹人注意,巴不得赶快拿了东西走了。
不一小会,那管事的回来。笑呵呵的道:“这位小哥,我们掌柜的里边有请”
邓厚顿时心生狐疑:“这是为什么?”
那管事连忙打消邓厚的疑虑,道:“因典当人并不是小哥,我们掌柜的也是循例问问。小哥莫要担心。”
事已至此,不进去反而显得有鬼。邓厚只得带着清瑜跟那管事进了聚源堂后堂。
这聚源堂从外头看固然富丽堂皇,这后堂却自是一派清雅幽静。那管事的将两兄妹带到最里头的一处屋子前,便停下了脚步道:“两位里边请,掌柜的在屋中恭候”说完一躬身便退下了。
明知有些不妥当,但邓厚清瑜此时硬着头皮,也不得不进去走一遭了。两人手牵着手推开门,只见屋里一个面相清癯的老者站在窗旁。那老人听到声响,转身过来,眼睛直直的盯着门口的两兄妹。
那老者一双眼睛有一种异于常人的清亮,清瑜看了顿时觉得有些不对。这样的眼神,不像是一个市侩的当铺掌柜该有的。
那老者展露微笑,道:“两位小友请进”
邓厚牵着清瑜入内,微微拱手道:“掌柜的,不知道你们这里怎么有这样的规矩。我们取了东西还要赶回去呢”
那老者把门关上,回身笑道:“小哥莫急,老夫姓迟,不知两位小友如何称呼?”
邓厚虽有些不耐,还是客气回答道:“我兄妹姓袁。”
迟掌柜请他们坐下,随意问道:“袁小哥,适才我们管事说,那金镯是你的?”
邓厚点头道:“正是”
老者眼睛一转,盯着清瑜,摇头笑道:“我看不是。这金镯应该是这位小姑娘的”
邓厚清瑜顿时心里一紧。邓厚连忙解释道:“迟掌柜的说话越发让人不懂了。我妹妹与我一家的,这有什么分别?”
迟掌柜抚须对邓厚笑道:“不论是那前来典当的两个妇人,还是你,都配不上这镂丝夹枝缠云赤金镯”
耳中如听惊雷,清瑜邓厚一时作声不得:果然是个行家,这迟掌柜竟能说得出镯子的名称,如果他还知道这镯子来历的话……清瑜邓厚相视一眼,竟不知如何应对是好。
做当铺这一行,迟掌柜自然阅人无数,将两人反应看在眼里,那风轻云淡的神色一收,有些兴奋的颤声问道:“小姐真的是陈国宗室?”
清瑜差点没被这句话吓得眼前一黑
邓厚一把将清瑜拉到身后,脸上一片寒霜,冷声道:“瞎说什么我们是正经梁国人”
迟掌柜怔怔盯着清瑜多看了几眼,摇头道:“错不了,小姐虽然年岁还小,但是这五官分明与恒王殿下独身女应陵郡主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况且还有这镯子,这是陈国贵妃娘娘特地命内库为孙女辈的几位郡主打造的全天下拢共就那么寥寥几只。推算一下日子,正是大皇子殿下在牛头驿遇袭没过多久,我们铺子收到这个镯子的。小姐应当就是……”
被他这么一分析,清瑜的身份呼之欲出。邓厚一时无言以对。
清瑜反倒冷静下来,成天担惊受怕,原来身份早就暴露在了这老者面前。他若是有心举报,自己恐怕早就身首异处了。此时她深一口气,反问道:“迟掌柜的说这番话,我就不懂了。您固然犯不着来污蔑我一个小孩,也不像是想要报官。究竟意欲何为?我反倒要问,不知掌柜的是什么人,竟然知道这么多陈国宗室的事情?”
迟掌柜见清瑜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却反将他一军。不怒反喜,语带双关道:“姑娘是哪里人,我就是哪里人。姑娘为什么不敢说,我就为什么不敢说。”
清瑜望着这个不像生意人的老者。他如此言之凿凿,底细知道得这么清楚,由不得清瑜不信。沉默了一小会,清瑜低声问:“掌柜的怎么还不回去?”
闻言迟掌柜已经明了这小姑娘算是默认了,他低声回答道:“虽然心向故国,奈何身有使命”
清瑜也明白了,原来这老人就是陈国的“余则成”。想起襄阳城这些日子抓了不少的陈国奸细,这老者的日子恐怕不好过的很。
清瑜怀着几分期望,问出那句心底深藏的话:“迟掌柜可有回家的路?”
迟掌柜的有些犹豫,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本来是有的,但是已经失去联络许多日子了。恐怕……”
清瑜一点也不意外。白色恐怖下的交通线,只要出了叛徒或者暴露了一个点,就有可能中断。但是特务们一定有方法再建立起来的。清瑜连忙问:“那条路修补好需要多久?”
迟掌柜脸上一阵惊讶,这位来头甚大的小姑娘好聪颖他咬牙道:“快则一旬,慢则……”
清瑜见他为难,打断道:“只要有办法就行,如今形势,不是我们能左右的,请迟掌柜尽力而为。”比起两眼摸黑找不到一点方向,此刻清瑜的心里多少有了些盼头。
迟掌柜生怕清瑜端起身份逼迫他行事,此时听清瑜这么体谅,总算放心下来,关心道:“这些日子小姐在外头过得好吗?我没有十足把握,也不敢到处打听,只能在此守株待兔。小姐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清瑜摇头道:“一开始虽然非常落魄,好在我遇到不少好人。如今托庇在一所脂粉铺子里,就在玉泉庵前街,名叫姿生堂。现在我衣食无忧,迟掌柜不用挂心。这位就是我的义兄,若不是他一路护持,我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说罢拉着邓厚介绍给迟掌柜。
迟掌柜早见这少年一直护着清瑜,对他很有好感。微笑着点了点头。对清瑜道:“如今襄阳城形势,我不说小姐也知道。你们在这里待得久了,我怕惹人怀疑,拣要紧的话说。往后小姐若是有事找我,就到隔壁裁缝铺里买线。到时候与那裁缝娘子说‘红线不红,粉线染白了’。她自然明白。若是我有事找小姐,会派一个卖糖葫芦的到你们铺子门口转悠。小姐若看到一个走路有点瘸,帽子上沾了一块青染料的糖葫芦买卖人,便知道有事。到时候找机会叫他进去说话。”
清瑜认真记住。迟掌柜这才掏出一个小锦囊来,递给清瑜,叮嘱道:“往后这镯子万不可显露于人前,万一遇到行家,那可糟了。里头还有一些银票,小姐收好了,万一遇到事情,也能应个急。”
清瑜心头温暖:找到组织的感觉就是好啊。两人不敢久留,拜别了迟掌柜,两兄妹便手拉着手满载而归。
清瑜邓厚刚回到姿生堂,就看到杨得广在门口。杨得广见只有他们兄妹,讶异问:“你嫂子没跟你们一块出去?天都要黑了,怎么不见人?”
清瑜心中一沉:杨娘子去郭府,去了整整一下午还没回……
第二卷、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九十二、身份揭开
九十二、身份揭开
杨得广脸色一白,拔腿就要往外走。清瑜大叫:“杨大哥,慢着”
邓厚连忙追上去扶住杨得广。清瑜急声道:“我们雇辆车一起去大哥你关心则乱,叫人好不放心”
邓厚也道:“杨大嫂素来有分寸,恐怕是被生意的事情绊住了。我们陪你去,我这就去叫车”
杨得广望着邓厚的背影,手扶门框,有些心神不宁。他与妻子少年夫妻,感情一直极好。从前在汴京时妻子年纪小懦弱,他固然怜惜。后来家中变故迭生,两人相依为命远走襄阳情义更深。如今开了这姿生堂,眼见妻子这个掌柜的越做越好,杨得广心里越发添了欣赏。
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有一种不祥之兆?
邓厚带着车夫驾了马车回来,杨得广急忙当先上车。清瑜叮嘱留守的黑牛看好铺子,也钻进了车里。直到马车转入了大街,杨得广才深吸一口气道:“我白日里在外头听到一个传闻,说是郭全德有些不妥当。我还不信,富甲襄阳屹立几十年的大商家,怎么可能呢?谁知你嫂子偏赶这时候去了郭府,我要早点回来提这么一口,也不至于……”
清瑜乍然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也是一紧。只是看着杨得广那露出深深忧虑的眼睛,她只得装作镇定安慰道:“杨大哥别急,你也说那是谣言。再者说,大嫂是去送货顺便拜访郭小姐,又不干系什么其他事。就是有阻滞,也不会牵连到大嫂头上,可能就是耽搁了。”
邓厚不料今日的事情一波接一波,他有些脑子不够用,喃喃问道:“杨大哥听到的那谣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杨得广哑着嗓子回忆道:“我听一个木料商人说,郭府像是乱了套,他去结货款也没个人管。我只当是人多事儿杂,如今想起来,郭全德能做这个襄阳首富,行事必定不是这么不着调的。”
几人在车中惴惴不安,听那车轱辘碾过石板发出的辚辚声,只觉得心里紧紧的。
马车刚拐进宝庆街不久,便徐徐停了下来,杨得广不耐,掀开门帘跳下车一看,顿时心中暗暗叫苦。只见前头街中放有拒马,一队衣甲鲜明的持枪兵卒,齐刷刷排作一行,将宝庆街东首这一段封锁了。
邓厚与清瑜跟着跳下车来,街头三三两两倒是有些看热闹的人。杨得广见得如此情景,心里越发急了。清瑜怕他冲动闯进去,忙和邓厚两个拉住他,清瑜用尽可能不被旁人注意的声音道:“杨大哥莫犯浑,越是麻烦越要冷静你要是也陷进去了,我们两个孩子,还怎么救大嫂。咱们打听打听仔细再说”
杨得广点头道:“我知道。”眼睛却望着远处大门半掩的郭府,恨不得目不转睛看个通透。
邓厚四处看了看,瞅见一个挑担货郎,连忙走过去打听。清瑜仔细观察,见郭府门外侧边,停了几辆马车,其中一辆便是她们铺子常租来用的那种。
不一会儿邓厚回来,摇摇头面带忧虑道:“旁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晓得午后不久便封了街。”
杨得广等不下去,冲到那班兵士面前。对着一个头领模样的军官拱手问道:“请问这位军爷,前头郭府里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