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医-第28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明玉这个人那些恩客一直到这一场大火燃烧殆尽之后才重新记忆起来,不由得唏嘘感叹红颜薄命。
当年的明玉可是让整个帝都的贵公子竞相追逐的绝色美人,传说她具有倾城之姿,容貌绝美,又精通六艺,被许多文人雅士私底下称为“女状元”。
且与其他青楼女子大不同的是,传说明玉在良家时是一位官宦小姐,只因父亲获罪才沦落风尘,因此这女子不仅没有庸俗的风尘气,反而带了一身千金小姐的贵气与绝代佳人的仙气,所有人都在心里笃定,这个明玉要不了多久就会成为秀春楼的花魁兼台柱。
因此在破瓜之年明玉的成亲仪式上,几乎整个帝都的贵公子都出席了,就连那些平日里对狎妓没有兴趣的也都蜂拥前来,只为一睹这位绝代佳人的风采,人们准备了大把银钱,亦临时抱佛脚搜罗了长篇大论的诗文歌赋。
然而那一天在才艺展示完毕之后,明玉却没有上台来接受竞价,据说她在竞价开始之前就已经被一位谁都得罪不起的贵人给包下了。
自那以后,本来会成为秀春楼台柱并红遍整个大齐国的“天下第一美姬”突然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并渐渐被许多人淡忘,直到这一场大火。
明玉的葬礼本来是极为低调的,没想到却有许多念旧的公子们自发出席,让原本极为普通的葬礼一下子变得高调起来,并在未来的数年里成为青楼界的美谈。
只是这样一场让许多多情的男人扼腕惋惜的葬礼,包下明玉的那个人却没有出席。
秀春楼的大火与曾经的准花魁明玉被烧死的消息似乎成为了今年秋天的热门话题,不过这个话题很快便被另一则话题遮盖住了风头,因为在百姓中拥有很高威望,以“儒雅谦和,仁善高贵”著称的三皇子大婚了,对象是位列帝都十大美人之一的公孙府二小姐公孙敏。
那一天的婚礼纸醉金迷,华贵迫人,整座帝都更是早在婚礼之前就被用红绸装饰过,官兵在三皇子迎亲的街道上左右把守,避免围观的百姓过多造成危险。饶是如此,还是有许多兴奋的百姓一面高声欢呼着一面用力往前挤,喜悦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迎亲路线两旁的酒楼茶馆早在许久之前就被预订满了,若不是墨砚在一品斋里有常用包厢,掌柜的因为她是墨砚的未婚妻十分客气地要她随便用,阿依一定会被在大街上直接挤成肉饼。
托腮坐在包厢里,阿依是出诊回来的路上因为前方的道路已经被观礼的人群给堵死了无法通行,只得跑进一品斋里来,幸好一品斋的掌柜把墨大人的包厢开给她了。
她顺着敞开的窗子望着下面热烈的人群,整条迎亲道路都被铺上大红绸子,两旁的树木上也都用大红色的绸子遮去了叶片,燃烧着火红的喜气洋洋,奢华的装饰,热烈的氛围,处处都彰显着皇室的高贵与尊荣。
随着沸腾的人群中有人高声喊“来了来了”,阿依直起身子向窗户外面望去。
喧闹的人群比先前更加热烈起来,不一会儿,伴随着喜庆吉祥的奏乐声,一匹遍体通红的高头大马在威风凛凛的侍卫的簇拥下缓步行来,景澄骑在马上,一身大红色的金蟒喜服,发束金冠,正含笑向街道两旁的百姓挥手示意,每一次他挥手时那一方的百姓都会热烈地欢呼起来,看得出来他在百姓中的威望的确很高。
跟在他后面的是一台大红色的八人花轿,顶级血蚕贡绸包裹,上面缀满了珍珠玛瑙翡翠,极尽奢华,跟在大红花轿后面的则是放眼望过去根本望不到头的万里红妆。
看来公孙府这一次是下了血本了,也不知道待明年三姑娘出阁时公孙府还有没有多余的银子够给公孙柔凑三百抬嫁妆的。
阿依趴在窗子上,懒洋洋地望着楼下热闹的婚礼氛围,觉得很没意思。
三皇子没有娶到他心爱的女子,却还要高高兴兴地迎娶他不喜欢的女人;明玉大姐怀胎两个月还很不稳当,而她的情郎、她孩子的父亲此刻正在成亲,新娘却不是她;公孙敏似乎同样很悲哀,带了那么多嫁妆好不容易嫁给她心仪的三皇子,结果却在成亲之前就不知不觉地成了现成的后娘。
若他日明玉诞下的是男丁,三皇子的贤王府就要出现庶长子这种无论是皇室世家还是正妻嫡子都十分不喜欢的事物了。
阿依托着腮冷眼旁观着,就在这时,忽然,一只黑色的羽箭从密集的人群上方嗖地斜射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猛地射向骑在骏马上的三皇子。眼尖的人已经惊恐地高声尖叫起来,而像阿依这种反应慢半拍的却在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时,只听噗地一声,那柄利箭已经没入景澄的脊背,景澄应声从马上栽下来!
开心观礼的人群恐慌地尖叫起来,护卫三皇子的士兵更是惶恐,一面护卫三皇子一面大声喊抓刺客。
现场乱成一团!
☆、第四百二九章 剔肉解毒
整条东大街乱成一团。
官兵侍卫忙着抓早就不知道跑去哪里也许已经逃掉了的刺客,因为官兵的大动作,本就恐慌的观礼人群越发混乱,互相推搡,尖叫哭喊声不绝于耳。
从楼上看过去已经有许多人被推倒踩踏受伤,一场好好的婚礼眼看着就要变成一桩桩悲剧了,阿依皱皱眉,背着药箱转身下楼去。
彼时公孙敏坐在花轿里,因为外面的混乱也慌了起来,又听见有人在大声喊抓刺客,唬得魂飞魄散,忙询问轿子外的叶俏怎么回事,叶俏连忙把三皇子遇刺的消息告诉她。
公孙敏惊恐失措,什么都顾不得了,摘了盖头直接从花轿里奔出来,不顾阻拦,慌慌张张地穿过已经开始戒备的士兵,挤进护卫圈里,惊见景澄面色苍白嘴唇乌青地坐在地上,丁高跪在他身旁满面焦色地扶着他。
公孙敏吓得腿都软了,捂住唇呜地哭起来,哆哆嗦嗦地走过去跪在景澄面前,泪如雨下地唤了声:
“殿下……”
景澄望着她一脸新娘妆容却梨花带雨,慌得可怜,顿了顿,虚弱地笑笑,似想安慰她,公孙敏见状哭得更加无助惶乱。
已经有人去叫御医了,可是御医院离这里太远,就这么在大街上等着也不是办法,然而周围人山人海乱七八糟,丁高扶着景澄焦虑地四处张望,想找个合适的落脚点。公孙敏还在那里哭,哭得人心里烦躁,他却不好说什么。
就在这时。左侧密集的人群忽然如江潮退了一般散开来,一品斋的掌柜带了几个膀大腰圆的伙计硬生生地将围观的人群赶开,在中间形成一条小路,掌柜的在前面领路,在他身后是个头娇小和周围高高的人墙相比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被踩坏的阿依。
“解颐姑娘!”丁高眼睛一亮,立刻高呼一声。
于是阿依便可以畅通无阻地穿过士兵的封锁线,顶着围观者各种眼神所带来的压力进入大街的正中央。
“解颐!”正哭泣的公孙敏一看见阿依。竟从地上蹦起来,扑上前一把抓住阿依的双手。焦虑又恐惧地哭道,“解颐,殿下他……殿下他……这可怎么办!你快看看呐!”
阿依被她激动地握住双手,手指头差一点被她捏断。扭头望向景澄明显青紫中泛着乌黑的嘴唇,眉头皱了皱。公孙敏见一向呆头呆脑的她竟然露出这样警惕的神情,心里咯噔一声,眼泪流得更凶。
“那不是百仁堂的秦小大夫吗!”骚动的人群中有人认出来,立刻惊呼一声。
“真的是秦小大夫!有秦小大夫在,三殿下一定不要紧的!”
“没错没错,秦小大夫医术厉害得紧,三殿下必然不会有事!”
七嘴八舌的人群议论声越来越大,舆论完全呈一边倒的趋势。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阿依能治,只因为她以前曾创造过太多的奇迹。然而也有许多人对此抱有怀疑甚至是鄙夷的态度,一是因为阿依是女子。二是因为阿依还太年轻。
阿依对这些评论并不放在心上,她现在一心一意地盯着景澄,忽然打开药箱,从里面取出长长的绷带走过去蹲在景澄面前,让丁高扶住景澄的身子,在众人的瞠目结舌中一条绷带缠在箭头上方。一条缠在箭头下方,紧紧地扎住。
“解颐姑娘。你这是……”景澄已经说不出话来,丁高惊疑不定地问。
“箭头上喂了蛇毒,抬三公子进去,千万小心,减缓毒血流进心脏的速度。三公子你也别让心跳得太快,跳太快也会加速毒发。”阿依压低声音利落地说。
丁高被阿依的话吓得魂飞魄散,景澄却因为觉得阿依后一句说得有趣,“扑哧”一个无声的短笑。
丁高看见自家殿下这时候竟然还笑越发恐慌,也顾不得许多,打横托起景澄的身子,努力小心匀速又快速地向一品斋里走去。
阿依在前面引路,径直上了三楼,来到景澄的常用包厢。
公孙敏也不管花轿和嫁妆了,提着长长的嫁衣挂着早已经哭花了的妆容匆匆忙忙地跟着跑了上去。
贵宾包厢里都设有软榻,丁高抱着景澄,小心翼翼地让他俯趴在软榻上。
公孙敏进来,急急忙忙地命叶俏关门。阿依径直走到桌前,一边提笔写下药方,一边头也不抬地对丁高道:
“把三公子的衣服割开,绷带不要解开,只把伤口附近露出来。”
这种时候哪还有人计较她这样子直白地吩咐是不是失礼,丁高连连点头,照她说的做,用刀割开喜服,将伤口周围一大片都撕开了,箭头已经深深地没入皮肉里,周围凝结着乌黑的血液,幸好当时箭射过来时景澄有所察觉身子一偏,虽然没有躲开,却避开了要害也减轻了箭矢的力道。
公孙敏也顾不得害羞,一看见那狰狞的伤口,哭得更厉害。
“公孙二姑娘,”阿依将写好的药方塞进公孙敏手里,郑重地道,“让你的人去抓药煎了端上来,二姑娘最好亲自去看着,现在外面人太多,人多手杂,可马虎不得……”
公孙敏是个聪明人,不用阿依说完就明白了,匆忙点头,捏着药方转身就跑,叶俏急忙跟上她。
阿依此举也是为了支走公孙敏,从药箱里取出药卷点燃,放进小竹管里,用力吹了两下,这才走到景澄面前,在景澄讶然的目光里对着他一吹,香甜的浓烟飘过来,景澄措手不及,才刚一吸入便晕了过去!
丁高瞠目,这麻醉药好厉害!
诧然地望着阿依收起竹管,跪坐在榻前的软垫上,从容不迫地摊开一个小绸包,里面是一套银光灼灼大小各异长短不同的刀具。
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年轻姑娘,在面对今天这样的突发状况,在面对三皇子这样身份尊贵的人重伤时,竟然能够如此平静镇定以对,半点没有惶恐不安的情绪,仿佛只是在治疗一个普通的伤者,认真郑重,尽职尽责,那张肃穆的小脸竟能给人一种只要是她就一定可以的笃定和安定,不愧是秦泊南教出来的人!
掌柜的亲自端进来两只倒满了烈酒的铜盆,阿依将刀具放进其中一盆酒里,又在另一盆里净了手,这才用棉球沾酒,在箭头周围抹了一遍,割开箭头周围的肌肉,在丁高的不忍直视中一手握住箭头,一手扶住景澄光裸的脊背,紧接着顺着箭头刺入皮肉的方向顺势倒提!
噗!
一股黑血直射过来,阿依却能够灵活地躲开,半点没有弄脏自己。她在兵营里每天都拔箭头,对于拔箭头已经娴熟得就像吃饭睡觉那么简单了。
阿依开始用手挤伤口内的毒血,而后看了丁高一眼,说了句:
“这件事千万别让墨大人知道。”
在丁高还没明白她什么意思时,阿依已经俯下身子,将嘴唇贴在景澄的脊背上,一口一口地将伤口内的毒血吸出来!
丁高不可思议地睁圆了眼睛,别说她是一个姑娘却对一个男人做这样的事,就算她不是一个姑娘,有人会在没人下死命令的情况下冒着生命风险去以口吸/毒吗?!
……是了,这种事从前济世伯不是经常干所以才会叫做“济世伯”么,即使爵位已经被削去,百姓间依旧会称呼其为“济世伯”,就连被秦泊南救治过的一些朝中官员私底下偶尔也会说走嘴,因为济世伯是名副其实的。
以前连他私底下也在遗憾像济世伯那样的人,为什么子嗣单薄且秦家没有一个人与他相像,若是照那样下去,以“仁善博爱,悬壶济世”为宗旨的百仁堂岂不是后继无人了。
现在看来也不是后继无人么……
阿依没注意丁高正在胡思乱想什么,她一口一口地将景澄伤口里的毒血吸出来,每吸一口用水漱一次,然而到最后依旧嘴唇发麻,直到掌柜的熬好了绿豆汤她用力漱了几次方才缓和一些。
阿依又一次在酒里净了手,紧接着拿起一直在烈酒里浸泡着的短刀,用火燎过,顺着景澄狰狞的伤口内肌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