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医-第1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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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砚的太阳穴开始疼,看来她肚子痛已经稍稍缓解一些了,又能开始磨磨唧唧啰哩啰嗦了,他真不知道自己是该感觉到欣慰,还是该回头直接把她的嘴给堵上,不再搭理她,径直下了车去,阿依重新穿起厚厚的羽毛缎大斗篷。跟着他一起下了马车。
地上一个四十来岁的矮胖子还在跪着,他穿着官服头戴乌纱帽,肥胖的身体也不知是因为在大冬天里跪了太久。还是因为过于兴奋亦或是恐慌,竟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他把头压得低低的,即使墨砚已经从马车上下来,他也不敢抬起头来看墨砚一眼。
跟他一同跪着的跪在他身后的几个人大概是他的家人,阿依细心地看了看,除了一位高瘦纤细。与矮胖子形成鲜明对比的中年妇人以外,剩下那些年纪较轻的果然是四男三女。应该就是何县令的子女了。
虽然有些陈旧,但还算宽阔气派的知县衙门外,这么多人跪在这里,阿依觉得场面很壮观。大齐国一个贫困县的县令竟然也能有一妻五妾七个子女,是该说大齐国官员的待遇太好了呢,还是该说……
阿依扁了扁嘴,看着这个矮胖子畏首畏尾的样子,心里觉得他不太像好人。
墨砚在一群跪着的人面前站定,怡然自在,慢吞吞地唤了一声:
“何县令。”
“下官在。”何县令把头压得更低,看得出他对墨砚这个人很惧怕。
阿依偷眼瞧了墨砚一眼,嗯,墨大人的确很可怕,不过她虽然也觉得墨大人很可怕,这种怕却和其他人的惧怕似乎有点不太一样。因为纵使她再害怕墨大人,却从来没有过因为害怕而想要下意识向他下跪的冲动。恐惧的下意识反应就应该是跪下吧,她却并没有想给他跪下来的念头,她只会在他的怒气里把小脑袋深深地埋进脖子里,这又是为什么呢?
这一刻她有些不解地歪了歪头。
“本官路过兴安县,你这兴安县实在没有能让本官落脚的地方,所以本官要在你府上暂住几日。”墨砚这压根就不是在征求对方的意见,更没有一丝打扰了对方日常生活的歉意,他的语气完全就是“我通知你一声”的意思。
阿依无语地别过小脸,他没不好意思,她却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而何县令的表情更是滑稽,县令大人一听此话,竟然像七仙女降临他家房顶了似的,喜得无可无不可。从他那亮闪闪的几乎能亮瞎所有眼睛的眼神里,阿依见识到了“欣喜若狂”的最完美诠释,他激动得看起来有点像要犯心脏病的前兆,口内连连说:
“墨侍郎肯光临寒舍,使寒舍蓬荜生辉,墨侍郎请,下官这就让人把房间打扫出来给墨侍郎安歇!”
墨砚看着他的激动,猛然想起来阿依之前说的“名不正言不顺”的那番话,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冷冰冰地问:
“何县令,本官招呼也没打就突然过来暂住,你可有不便?”
何县令也没听明白他的意思,惊出了一身冷汗,手足无措,把头压得更低,连忙说:
“墨侍郎说的是哪里话,下官惶恐,像墨侍郎这样尊贵的人下官就是想请都请不来,墨侍郎肯莅临寒舍下官觉得荣幸还来不及,墨侍郎肯下榻在寒舍是下官与全家天大的福分。时隔四年下官能再次得见墨侍郎的风姿,必是下官祖先庇佑,祖坟上冒青烟了。只要墨侍郎不嫌弃寒舍简陋,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墨侍郎想要什么尽管吩咐下官,无论什么时辰下官都会第一时间去帮墨侍郎安排妥当。”
不得不说,这个何县令好会拍马屁,就算阿依听了这一席肉麻兮兮却让人心里十分舒坦的奉承话,也不禁有些飘飘然。墨砚却十分淡定,淡定地从何县令身上移开目光,落在阿依身上,冲着阿依抛出一记得意洋洋的眼神。
阿依扁了扁嘴,转身回到马车前,把胳膊伸给小赤,让它爬上来。行李可以让人帮忙拿,但是小赤不许它不喜欢的人碰,搞不好会咬人的,她还是自己扛更保险。
哪知阿依才刚把小赤扛在肩头上,一声恐慌的、尖锐的女子尖叫声响起,把她唬了一跳,差点把小赤扔在地上。小赤盘在阿依的肩膀上,瞪着噪音的来源处,不高兴地吐着火红的信子。
尖叫声来自何县令身后他的子女中的一位,一个年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生得唇红齿白,纤细袅娜,风流婉转,一点也不像何县令能生出来的出众模样,大概是随她的母亲,这是一个典型的柔美多姿的江南美人儿,身上的衣服虽然算不上什么好料子,但在这个贫困县里这样的穿戴已经算是很矜贵的了。
刚才这个姑娘一直偷偷地盯着墨大人看来着,现在又瞪着她的小赤尖叫,叫得阿依又“血崩”了,她不太爽快,小脸开始发黑。
墨砚本身脾气就不好,女人的尖叫声让他心里很不爽,又觉察到阿依也很罕见地不爽了,估计是肚子又不舒服了的缘故,于是他越发不爽,冷冰冰地在何家全家身上扫了一眼。
何县令虽然也被小赤惊了一下,然而比起小赤,更可怕的却是墨侍郎的眼神。他心头一凛,恼恨地瞪了自己的女儿一眼,把那个姑娘吓得急忙把头压得低低的。
何县令还跪在地上,因为墨砚压根没让他起来。
“墨侍郎,里面请!”何县令赔着笑脸,说。
墨砚率先进了知县衙门,阿依扛着小赤慢吞吞地跟着他,因为她不能走得太快。她敏锐地觉察到当她经过那个刚刚尖叫的姑娘身旁时,那个姑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待阿依觉察到望过去时,却什么也没发现。
阿依一头雾水。
兴安县的县衙和别处的县衙一样,前面是衙门,后面是知县家的住宅。然而这兴安县的县衙远远没有别处的大县县衙气派,只是一个三进三出的院子,虽然还算宽敞,却连帝都一个普通商人的宅子都比不上。一进是外书房,二进是会客厅,三进是内院,供何县令一妻五妾七个子女居住,亏他们能挤得下。
何县令赔着笑将墨砚引至二进的会客厅内,因为房间有限,这二进院还住了何县令已经进了学的长子、次子和三子,现在墨砚来暂住,何县令赶紧将儿子赶回内院,又命人将整个二院好好打扫一遍,并勒令全家人没有大人的召见一律不许踏入二进院。
吩咐完这一切,何县令擦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亲自捧着茶盅来给墨砚上茶。
阿依在进入客厅时,本打算站在墨砚身后,在这种场合她不能太放肆。哪知她还没走到墨砚身后,墨砚却下巴往旁边的椅子上一扬,淡道:
“坐下。”
阿依一愣。
“坐下。”墨砚沉声吩咐了句。
阿依的小心肝又是一个突突,下意识坐在了墨砚下首左边的椅子上。
☆、第二百八二章 让人脸红的体贴
阿依跟着墨砚坐在会客厅里,何县令给墨砚奉了茶之后,便侧着身子坐在了墨砚下首右边的椅子上,也就是阿依的对面。
对于墨砚允许阿依落座,甚至与自己平起平坐,何县令有些意外,不着痕迹地打量了阿依一番,这才发现她的穿着虽算不上达官贵人,却也是上好的料子,心中猜测或许这个存在感极弱的少年不是墨侍郎的随从,而是同行的友人,急忙悄悄地吩咐人再去给阿依打扫出一间上等的客房,又赔着笑脸说了几句自家简陋,兴安县没有什么好东西,怠慢了大人望大人恕罪之类的,墨砚也没搭腔。
何县令接着又说了些关于广平府境内的一些奇闻异事,以及广平府官场发生的一些不大不小的事。
阿依虽然听不太明白,却敏锐地觉察到何县令说这些事是在小心翼翼地试探墨砚的态度,若墨砚对此有兴趣,他一定会更深入透彻地说下去。然而墨砚没兴趣,连话都不搭,本来是在喝茶,却因为兴安县的茶太粗糙难以入口,他皱了皱眉便搁下了。这一皱眉把何县令弄得眼皮一跳,赔着笑脸越发谄媚。
之后墨砚就如老僧入定一般,耷拉着眼皮端端正正地坐着,任何县令搜肠刮肚说破了嘴皮子在那里唱独角戏,他却半点不肯捧场,把何县令憋得脸都绿了。
墨大人绝对不是一个好的谈天伙伴。连好的倾听者都不算,因为他虽然在安安静静地听着,可是周身散发出的压迫力太强。很容易让人口干流汗。
阿依发现墨大人私下里总是懒洋洋的,说话恶毒,脾气还坏,可是每次出现在其他人面前时,他却又会变得沉默寡言,一丝不苟,冷若冰霜。这让她一度觉得很惊奇,习惯了之后却又会觉得有些好笑。
诡异的墨大人。诡异的双重性格!
阿依端正拘束地坐在椅子上,半垂着头,当木头桩子。
约莫过了半刻钟,刚刚在大门外冲着小赤尖叫。之后好像又瞪了阿依一眼的那个漂亮的江南俏佳人袅袅走来,屈了屈膝,含羞带怯地看了一眼面冷如霜的墨砚,轻声开口,甜美的声音恍若黄莺出谷,带了那么一点江南烟雨朦胧的醉人味道:
“父亲,房间女儿已经带人打扫好了,可以请墨大人前去歇息了。”
何县令看了女儿一眼,满意地点点头。又偷眼瞧了墨砚,却见他对自己这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并没有兴趣,心里有些小失望。但还存在着一些小幻想。心思在肚子里翻了几个滚儿,他站起来,赔着笑脸道:
“墨大人,房间小女已经带人打扫好了,墨大人请!”他说着,打了个手势。欲在前方引路。
墨砚淡淡地嗯了一声,慢条斯理地站起身。直接从娇袅地立在厅堂正中央偷偷瞧他的何姑娘身旁越过去,连扫都没扫她一眼。阿依仿佛瞧出了些什么,也不好意思去看何姑娘发白的小脸,扛着小赤站起来,一溜烟地跟上墨砚。
何县令在前面引路,过了一道穿堂,也没走多远就来到一间上房,阿依探头看了一眼,何县令估计是把家里所有好东西全拿出来了,虽然室宇略显朴素,里面的铺陈却是尽可能地华丽精美。
墨砚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下巴往阿依身上一扬,问何县令:
“她住哪?”
何县令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刚刚吩咐人再收拾出来一间上房是对的,急忙引了二人来至东厢房,室内虽然比正房越发朴素,好在窗明几净,宽敞亮堂,尤其是那张架子床,悬挂着崭新的青纱幔帐,铺着柔软的大红色绫子棉被,看上去很舒适的样子。
墨砚却很不满意,皱了皱眉,冷哼道:
“何县令你家还真像你说的的确朴素,特地打扫一番却打扫成这个样子。”
何县令惊出一身冷汗,知道这是不满意了,忙要请罪,阿依见状急忙对墨砚说:
“这样已经很好了,反正也住不了多久,有劳何县令费心了。”
何县令见她的话刚一落下,墨侍郎的脸稍稍缓和,心里松了一口气,对阿依充满了感激,连连称不敢:
“小公子说的哪里话,鄙舍简陋,比不得帝都,委屈小公子了。”
阿依摇摇头。
墨砚看了阿依一眼,随手将她额角被风吹乱的碎发拂开。他的大手按上去十分粗鲁,让阿依皱皱眉,抗议地推开。墨砚也不恼,收回手对何县令居高临下地说:
“给她派个丫鬟来贴身伺候着。”
阿依一愣,何县令刚要答应,何姑娘已经含笑开口,毛遂自荐道:
“墨侍郎,就让奴家来服侍这位姑娘吧。”
何县令一愣,听了女儿的话再仔细看了看阿依才发现还真是一个姑娘,一向不近女色的墨侍郎竟然带着一个小姑娘上路,还对这个小姑娘很上心的样子,而这个小姑娘怎么看也不像是墨侍郎的亲戚,也就是说……
何县令的眼神有些古怪,虽然这个小姑娘面容清丽秀气,算是个小美人,可这身段又瘦又小像没长开似的,而他素来认为女人就应该软绵绵前凸后翘。原来如此,难怪墨大人对自己这个身材好脸蛋好的美人女儿看不上眼,原来墨侍郎好这口啊,喜欢年幼还没长开的小青苹果,位高权重的人果然不能用普通人的眼光去理解,墨侍郎的品味如此特别如此与众不同,难怪年纪轻轻就成了大齐国的肱骨之臣!
何县令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把自家那个刚刚破十的小女儿奉献出来。
何姑娘的话终于引起了墨砚的注意,墨砚看了她一眼,把何姑娘看得芳心乱跳,小脸迅速漫上一层娇艳的红晕,然后就听见墨砚冷冰冰地问:
“你是谁?”
连阿依都觉得尴尬起来。
果然,何姑娘被墨砚的一句话刺得小脸刷白,眼泪含在眼圈里。
何县令回过神,连忙介绍道:
“墨侍郎,这是下官的二女儿珍珠,四年前墨侍郎来兴安县时,珍珠曾贴身服侍过大人的。珍珠心细,让她服侍这位姑娘,墨侍郎觉得如何?”
墨砚皱了皱眉,有些嫌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