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会初雪-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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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喜欢我?”他愣愣地重复我的话,一脸无法置信的表情,“……怎么可能……初雪会……喜欢我?”
“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因为……”他张口结舌,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因为什么?”我好玩地看着他难得一见的结巴,想再逗逗他却又忍不下心,终是没有再看他惶惶下去,“我知道的皇甫炽,任性又无赖,狡猾又孩子气,明明寂寞地要死还硬撑,倔强又死要面子—;—;这么可爱的你,我会喜欢上,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他望着我,眼睛睁得大大的,迟疑地开口:“……初雪……喜欢我?”
“嗯。”我肯定地点头。
“……真的……喜欢我?”
‘嗯。”
“不是同情?”
“不是。”
“不骗我?”
“不骗你。”
眼泪顷刻泛滥而出,他却是睁大眼眨也舍不得眨一下地看着我。
我笑开来,扯着袖子轻轻地抹他的泪,才抹干一些,却掉下更多来。
“真拿你没办法。”叹口气,我无奈放弃,伸手拉他进怀里,任他哭个过瘾。
一边抚着他柔顺的黑发,一边轻声不断重复着:“我喜欢你,皇甫炽,我喜欢你……”
是的,我喜欢你。
真也好,假也好,至少这一刻我是确定的。
我喜欢你。
喜欢你。
所以,让我陪你到最后吧……
* * * *
缓缓睁开眼,又到了天亮的时候。
淡淡的光,给了屋内足以视物的亮度,侧过头,就看到一张睡脸近在眼前。
孩子一般的睡脸,苍白但很柔和,想必睡得很安心吧。那样的毫无防备,是因为在他身旁的人,是我吗?
勾起一抹淡笑,我轻手轻脚地越过他,爬下床穿上衣服。
昨日花了许多时间才安抚了皇甫炽,一直没能得空,今天势必得去趟霁月轩了。无论如何,事端因我而起,多少也该去表达一下我的歉意才是。
系好腰带,我将长发束起,才想出门,却忽然被紧紧扣住了手腕。
回过头,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皇甫炽,你醒了。”
他半坐起身,直盯着我,哑声问道:“……你要去哪儿?”
没有挣扎,我回过身靠近床沿,含笑与他对望:“去找皇甫少玦;,然后去拿你今早的大补汤。”
看他因我的话而微皱起眉,我笑了笑,低下身子,未被禁锢的手拣开他额前的碎发,抚过他苍白的脸颊,轻声诱哄:“看你好像没睡饱的样子,再多睡会儿吧。我拿了药,马上就回来。”
望着我黑眸尚有些犹豫:“……马上……就回来?”
“是的,马上。”
他盯了我许久,眼里的犹豫慢慢褪去,松开紧抓着我的手。
躺回床上,拉好棉被,朝我露出可爱开朗的笑脸:“要快哦,我等你。”
“嗯,知道了。”
合上门,望着伫雪院里已然熟悉的雪景,心中不知为何升起一阵惘然。
院里的积雪越来越浅,树枝上的白色也越来越少,最冷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算算,过次醒来,快有一季的时间了。再过不久,该是春天了吧。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会有微微的和风轻拂,会有满山遍野的鲜花绽放,是个美丽得让人期持的季节,是个温暖的没有雪的季节……是的,没有雪的季节。
等到春无来临,雪便会融化,一切,也就结束了。
早就知道了,不是吗?从踏进访岁园开始,甚至从忆起“初雪”之前的我开始,我便已经知道了结局。于是我做了决定,决定留在皇甫炽身边,我都已经决定好了啊……这会儿,又是在迷惘些什么?
侧过头,视线对上白白的两团雪,那是我和皇甫炽做的雪兔,没有了我所施加的力量,它们不会蹦也不会跳,只是普通的雪团而已,等到春天时,势必要融化的雪……此刻是那么紧紧地相依偎着,那么的恋恋不舍,却是早已经注定了分离的命运……
我合上眼,平息心中忽起的骚动。
这世上有太多的事可遇而不可求,你说得对,稚雀,可遇而不可求,所以我能做的,便是在结束之前,好好地珍惜现下的一切,守着伫雪院,守着皇甫炽,只是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
第九章
头一次踏足霁月轩,皇甫少玦;对我的到来显得相当意外,许是平日里与我水火不容,从未想过我会有主动来找他的一天吧。
我也不多做寒喧,直接道明我的来意,他听了后略微思量,遣退了仆人,对我直言不讳:“这次的事不能全怪你。虽是因你而起,但让人有机可趁的却是我。”
被他这么一说,我听得云里雾里,只能不明所以地等着他解释。
“一开始我就很反对皇甫炽带你公开露面,虽然这样可以省下许多麻烦,但却有损皇甫炽的声誉,可他相当坚持,我也不能多说什么,毕竟我是受益的那个人。”
“这并不是你的错。皇甫炽一向固执,一旦决定了的事,八匹马也拉不回头。”我还真没冤枉他,当日一反常态带我参加皇甫少玦;的婚宴果然是有预谋的。不过,他自己也因为这事儿生了不少闷气,我也就不跟他计较了。
“到此,我还姑且可以当自己没错,可之后就确确实实是我的责任了。”
“……”我继续不明所以。
他略显无奈地开口,眼底百般不情愿:“虽然我对你颇有芥蒂,但也不得不承认你有一副倾城容姿,凡夫俗子见了你难免会起色心。皇甫炽将府中的事全权交给我处理,我却没有保护好府里的人,这是我的过失。”
……他这是在怨我红颜祸水吗?长成这副德行又不是我的错,况且我也没想惹是生非,是人家自己找上门来的,这样也能怪到我头上吗……如果稚雀长得平凡一点,我是不是就可以有张平凡的脸,那样也就不会遇到这种事了……现在可不是计较长相的时候。
“知道是谁要掳我吗?”
“史部尚书江兢的独子江勤,”他语气一沉,眉峰一皱,脸上乌云密布,一副风雨欲来之势,“也是皇甫家分家的女婿,婚礼上他见过你之后,就打算着要掳你回击。”
“哦。”也难怪他会生气了,就算一表三千里,亲戚终归是亲戚,脸上无光啊。
许是我的反应太过平静,惹来他蹙眉怀疑:“你该不会一开始就知道了吧?”
“没那么神啦。”我淡笑着摆摆手,“我只是想,来参加你婚宴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为此府里的戒备比早时还要森严,既然能让那几人混进来,对方必定是来参加婚宴的客人,但我不认为分家的人会蠢得去招惹皇甫炽,交好的权贵们也不会傻得得罪皇甫家,这么一想便不难猜出,此人不是皇甫家的人,但与皇甫家应是有些渊源,才会这般有恃无恐吧?”
他看我一眼:“那你为何离开?只要你大声呼救,定会有人赶来救你,你为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难得喜庆的日子,何必多生事端。”本是这么想的,却没料让梅香撞见,惹出更大的风波来。
“……那几个人被废了手脚送去官府,江勤现在已是废人,皇甫炽还放话说,今后凡是与江家交好之人,就是与皇甫家为敌。”
“……”我微怔住。怎么也想不到皇甫炽会有这么过激的反应。
“自我入府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出面管事,也是我第一次见他盛怒的样子,初雪,”他望着我,眼底有些不甘,语气却是无奈,“这些都是为了你。”
“……你想说什么?”平日里他对我一向视若无睹,这会儿却是一副要摊牌的口气,莫不是要兴师问罪一番?
“对你而言,皇甫炽是什么样的意义?”他反问我。
这还用说吗?“他是我的朋友。“
“除此之外呢?”他追问。
“除此之外?”
“……对我而言,皇甫炽是我的目标,只要能超越他,只要能让他正视我的存在,不管多少苦我都愿意吃。”皂甫少玦;说得极认真,“我自幼在本家出入,看着他在人前威风八面一呼百应,却其实寂寞的很,他从来就没有真正亲近的人,少主的身份和多病的身子,使得他不单没有朋友,甚至连个玩伴也没有。我也知道族里的人背地里都把他当成皇甫家巫觋血统传承的工具……那样,太可悲了。”
可悲吗?身为这个家的少主,身为皇甫一族最出色的巫觋,这种事是在所难免的吧?其实,他若是不愿意,谁也勉强不了他,只是他责任心太重,自己约束了自己而已。像现在,他不是把所有的责任都交给了皇甫少玦;,自己为所欲为的很吗?
“我努力让自己变强,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平等地站在他面前,希望可以做他的朋友,希望多少能将他从皇甫家的束缚中解放出来……可从始至终,他只在意你一个人。”
“……”原来……也难怪他会讨厌我了。
“我并没有打动他的能力,这点我很清楚。他自幼体弱多病,族长和族长夫人不在之后,更是变本加厉。你或许不知道吧,他以前根本就不肯喝药,不论谁劝他他都不听,就像是随便什么时候死去都无所谓,对生完全没有留恋……直到你来了以后。”
“……”
“你以为他只当你是唯一的朋友,却不知道自己在他心里到底有多么重要吧?初雪,你恐怕小瞧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也或许,是他刻意不让你知道吧。”
“怎么说?”我沉声低问。
“你可知道,他原是不在乎这一身病骨,也不在乎能活多少时日。自你来了,他才肯每日喝药,每日静养,才有了活下去的渴望—;—;只因为有你在。”
心底泛起一丝苦味,想起他每次喝药时皱成一团的脸,和之后讨糖吃的模样。每次都说着“好苦”,却一次也没犹豫地喝下……
“初雪,你又是怎么看待他的?”皇甫少玦;话锋一转,甚至咄咄逼人起来,“他对你至情至真,那你呢?你多少,可有些在意他、放他在心上?”
我望着皇甫少玦;格外认真严肃的表情,坦然道:“那是自然。”
“那么,你可爱他?”
“爱?”那么独占又激烈的感情……心中犹有一丝犹疑,我选择视而不见,轻快地回答,“我爱他。”……应该……是吧?
“既然如此,就不要再离开他。”皇甫少玦;说这话时,语气是不容错辨的责备,“我不希望再看到他了无生趣的模样。”
了无生趣?我蹙起眉,想起昨日他无神的眼,那就是我离开的后果吗?若我一直不回来,他是否也会一直坐在门边,就那样枯等下去?
“为什么不阻止?他的身子那么弱……”话才出口,我就已经后悔了。
“你以为有谁能阻止得了?”皇甫少玦;苦笑,“偌大一个皇甫家,有谁能够杵逆少主的命令?”
一瞬闻,我明白了为什么皇甫少玦;无法成为皇甫炽的朋友……以他对皇甫炽的心意,真是可惜了……
“……你放心,我不会再放他一个人了。”这也是我回来的目的。
“最好是这样。”他敛起表情硬声道,颇有些当家的气势,却还是没能让我放在眼里。
毕竟还是十六岁的少年,为了喜欢的人会气会恼会咄咄逼人,何况还是为了皇甫炽……意识到这点,不由对他生出些好感,以及……某种近乎同病相怜的情绪。
我垂眼淡道:“没其他事的话,我先回去了。”想了下,末了还是再加了句,“有空,多来伫雪院坐坐吧。“
无视他疑惑的眼神,我径自离去。
有空,多来看看你喜欢的那个人吧,再多说些话,再多看几眼……
时间,不多了……
出了霁月轩,我一路往厨房走去。路上遇见宅里的仆人们一反常态,不但跟我打招砰,有些还甚至和我攀谈起来。
“初雪,昨天那几个混蛋有没有伤到你?”
“没,我躲得快,他们抓不到我。”我茫茫然回答。
“哦,那就好!那就好!”扫地的年叔猛拍我的肩。
“江勤那小子莫非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连咱们皇甫家的人都敢掳!真是不要命了!”
“就是就是,仗着他爹是什么吏部尚书就胡作非为,还真以为咱们皇甫家好欺负不成!”
“初雪你别怕,凡事有少主给你罩着,绝不会让外人亏了你!”
负责园艺的顺伯一手拿着修剪花枝用的大剪刀,一手握拳义愤填膺道。
“嗯,我知遵,我不会怕的。”我盯着那把锋利得晃眼的剪刀淡声回道。
“你别看少主平时那么严厉,其实他人可好了!上回我儿子得了重病差点死掉,是少主找了全城最好的大夫才给看好的,就连药也都是府里拔下来的最上等的药!要不是这样,他恐怕早就……唉,我实在不知怎么感澈少主才好!就算下辈子让我做牛做马,我也要报答步主的恩情!”
“嗯,我知道,福怕,你儿子没事真是太好了。”……你可不可以不要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别人会以为我欺负了你。
“少主他真的是个好人,初雪,任谁都瞧得出他对你是一往情深,你可千万不要辜负他啊!”
“虽说我们也想见少主成家生子,可既然他中意的是你,咱们也不会多说什么,只要